梦一场

    年轻时期的莫如音曾是叱咤一时的商界风云人物。

    在莫氏集团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她和哥哥莫盛强联手力挽狂澜,联合外资企业将家族股份抛出,最终成功上市,兄妹俩的融资手段堪称“商界流氓”。

    可就是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强人竟然还是掉进了所谓的“爱情陷阱”中,而设这个陷阱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属。

    凌建平,套用莫盛强的话来描述,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从里到外都充斥着野心和贪婪的人”,也不晓得妹妹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简直就是被鬼迷了心窍。

    然而现实却比电视剧更加魔幻,有了莫如音的支持,凌建平在事业上平步青云,一飞冲天,最后甚至撺掇莫如音剥离资产跟他一起离开莫氏企业,另立门户。

    于是,两年后凌氏公司成立,一个能号称够和莫氏集团分庭抗礼的企业初具雏形。可就这样在所有旁观者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莫如音和凌建平举行了婚礼,莫父莫母一气之下与其断绝关系,远赴美国。

    就在结婚的当年,莫如音生下了大女儿凌陌,自此,莫如音卸下了职场女强人的身份,心甘情愿当一个“背后的女人”。

    可凌建平没了莫如音的扶持,就如同草包一般,公司在他的带领下没过多久就变得越来越不景气,每每莫如音提出要重新回到公司任职时,心高气傲的凌建平却总以自己能摆平为由,不允许她再提此事。

    就这样,凌氏公司风光了没几年就逐渐走向了衰败。再后来,凌陌的弟弟出生了,也正是这一年,公司濒临破产,凌建平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从那以后,凌建平仿佛变了个人,对莫如音的态度愈发恶劣。

    起初也只是出言恐吓,万万不到动手的地步。直到那一天,莫如音偷偷和哥哥通电话诉说近况,希望能得到哥哥的帮助,不料被凌建平发现了,也不问清楚是何缘由,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没想到后来变本加厉,撕扯扭打也都成了家常便饭。

    莫盛强听说妹妹被欺负,和妻子商量后决定连夜搬回国,留独子在国外由爷爷奶奶照看,自己回来处理妹妹的事情。

    再之后,就是渔晚亲身经历并且不愿再回忆起的往事了。

    ——

    故事听完,良久,母女二人都未开口说话,似乎各自都怀揣着心事。

    “那...您后悔过吗?”渔晚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声音有些闷闷的。

    “不后悔这样的话,说出来可能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或许是我的前半生活得太过顺遂了,事业上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加剧了我对婚姻生活的渴望,在爱情的世界里宁愿被掌控,是我所追求的刺激感,直到...”说到这,莫如音突然哽住了,然后叹了口气,继续道:“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愚昧和懦弱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如此平静地娓娓道来,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过去,而是在和朋友感慨自己的一个故人,惋惜着她的不争,哀悼着她的不幸。

    渔晚眼神飘忽,“可您还是恨他的,对吗?”

    听到女儿这么问她,她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扶了扶渔晚的昏沉脑袋,“傻姑娘,其实不管以前怎样,至少妈妈现在是幸福的。因为妈妈有了你和弟弟,已经弥补了过去很多很多的遗憾了,毕竟妈妈以前也做错了许多事情,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可...”渔晚猛地抬头急急打断。“做错的不是他吗?这跟您有什么关系?”

    “‘错误’其实是很难定性的,他错在与人为恶,而我错在遇人不淑,到头来都躲不过一个‘欲’字。所以啊,晚晚,无论怎样的生活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可以后悔,可以遗憾,但未来就要寻找更多的快乐来弥补你的遗憾,这样你就会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那天晚上,渔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又走马灯似的经历了一次她过去26年的生活,然而与现实不同的是,这次的经历没有遗憾,只有快乐。

    ——

    隔天,渔晚起了个大早,打了个车着急忙慌地赶回了学校,准备上完这学期最后几节课,然后就能开开心心地等着放寒假了。

    哪知前脚刚踏进办公室,迎面就有各种异样的目光投射过来。

    “早啊,莫老师,你今天看起来...嘶——那个词怎么形容的来着,额——容光焕发!对就是容光焕发!”热情的张老师神情暧昧地过来给渔晚打了个招呼。

    “是啊,不仅容光焕发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呢!”就连一向端庄严肃的李老师都跟着打趣,看得渔晚一脸的莫名,赶紧擦了擦脸,怀疑今天自己脸上的妆是不是化得太浓了。

    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次晨会,照例全校师生都必须列队到操场上参会。渔晚也就和往常一样,跟着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一块儿下楼。

    在路上,和许久都没有见过的刘煜老师打了个照面,渔晚客气地对着他点头微笑,没想到刘煜老师却是一脸地幽怨,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小声说:“真的恭喜你啊,莫老师,...还有,祝你幸福!”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那背影瞧着着实有些落寞。

    可她疑惑的是,这喜从何来啊?

    在教职工的队伍里,莫渔晚前脚刚刚站定,就看到不远处的孙皎皎气喘吁吁地奔过来,一点为人师表的形象都不带顾忌的。

    “你跑啥啊,待会儿校长该点你的名儿啦!”渔晚迎上去,拉过她的胳膊躲进人群中。

    “渔晚,你老实跟我坦白,你那帅哥对象从哪里拐过来的?”孙皎皎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一字一顿地质问她。

    “什么帅哥对象,你都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啊?”

    渔晚觉得莫名其妙。

    “今早上一来,学校就都传遍了,说咱们学校的美女老师找了个帅哥老公,我一听,学校公认的美女老师可不就你莫渔晚吗!”

    孙皎皎这下是一口气说完的,看样子是缓过来了。

    渔晚扶额:果然,能让学生课间减压的,也就互相传传不靠谱的八卦这种不着调的恶趣味了。

    于是,渔晚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厌其烦地跟大家解释这单纯只是一个误会,她还是那个浑身散发着清香的单身女光棍呢!

    然而大家依旧将信将疑,可喜的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的重心很快就跑到各种期末试卷押题上,但好说还是把这股舆论之风给压下去了。

    课后,不死心的孙皎皎又找到渔晚并再三确认,她不得已用最古老也最经不起推敲的方式向孙皎皎保证她绝对没有撒谎,孙皎皎这才罢休。而这最经不起推敲的方式就是——对天发誓!

    很快,就到了农历的腊月,按理到了年关,新年的氛围应该越来越浓厚,然而对渔晚而言,较新年更快到来的是学校一年两度的期末考试,虽然跟她这个音乐老师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毕竟是学校教职工的一份子,监考怎么会没有她的份呢?

    所以,上完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课并不是她寒假的开始,只有监考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寒假放纵时刻。

    【晚晚,你今天应该放假了吧?老地方不见不散哦!】

    刚打完最后一次下班卡的渔晚,就精准地收到了许久没有联系的芷渝发来的微信,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埋伏了她的卧底,怎么自己的什么举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就连她什么时候下班放假都能算的这样准。

    【。。。。。。】

    本想直接回出租屋收拾行李的渔晚,临时改变路线,去了“一杯奶茶”。

    刚推门进去就看到角落里的芷渝正端坐着朝她招手,浑身上下都环绕着母性的光辉。渔晚加快了步子,径直坐到她对面。

    “我说姑奶奶,你不好好搁家里安心待产,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你家胡统领能放人?”

    “他出差去了,况且我又不是囚犯,出来透透气怎么不行了,还能关住我?”

    “行,你两票胜出。”渔晚指了指她的肚子然后投降。

    芷渝得意地扬扬头,闺蜜之间的“口角”最终渔晚以1:2的微弱劣势惜败。

    “对了,宝宝的名字想好了吗?”说着,渔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芷渝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

    “想过了,费了我不少脑细胞呢!男孩儿呢就叫‘胡涂蛋’,女孩儿就叫‘胡涂虫’,朗朗上口还好记!”

    见芷渝回答得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神色,渔晚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这你家老胡都能同意?”

    “怀孕之前就说好的,我打赌输了,娃儿的姓氏权归他,不过起名权得归我,好处哪能让他一个人都占了去?”

    “合着你俩之间争来争去的,吃亏的居然是咱小崽子?”

    “我可是很开明的,小崽子如果将来长大了想改名,老娘我举双手赞同,改名改姓氏都随他!”

    “宝宝,看样子亲爸亲妈都不疼你,干妈疼哦,等你出来了,干妈肯定把你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说罢,又轻摸了摸芷渝的肚皮。

    接着芷渝一把甩开她的手,“别挑拨我们娘儿俩的关系!”

    ...

    短暂寒暄过后,两人的话题又回到了渔晚身上。

    “那你呢?”

    渔晚一头问号。

    “什么我呢?当然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啊。”

    “我是说,你和白孤舟...”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渔晚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打住!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嘛,他享受他塔尖上的乐趣,我过我山洞里的生活。我和他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你还提他做什么?”

    芷渝长叹一口气,“唉,你确定?就真不打算跟他解释一下啦?”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为求自己的心安还是为了搏得他的同情?”渔晚看似回答得很轻松,可只有芷渝知道她心里究竟有多难受。

    你有你的尊严,他有他的骄傲,只有真正旁观的人才看得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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