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因有宫女说太后传召。

    许云容匆忙来到昭明宫,却见殿门紧闭。

    有宫女屈膝道:“禀皇后娘娘,太后正在换衣,请在此稍候。”

    许云容虽颇觉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在殿外站等。

    不想一直等了有两刻钟,殿内仍无动静,门口的宫女也不知去向。

    随侍在旁的南宫芳道:“娘娘,不如让奴婢找人问问。”

    云容却道:“不必。”

    她心里明白这是太后故意给自己难堪,多问无益,便只静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又见周宝妍垂头丧气地进来,看到许云容站在院中,也不行礼,只怨毒地望了一眼,便径自进入殿内。

    许云容一头雾水,转而一个念头浮上来,不禁又气又好笑。

    合着这是太后与自己的亲侄女里应外合调虎离山呐。

    许云容深深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幽深的天幕,一轮圆月正渐渐被乌云遮住,心情也是疲惫到了极点。

    周太后的殿内仍无动静。

    八月的夜里已是凉意侵骨了。

    南宫芳小声劝道:“娘娘,太后想是已睡了,您还是先回吧,明早再来请安。”

    许云容不动,正觉凉风嗖嗖时身上却忽然一暖,一件披风已裹在了身上。

    “你个傻子,杵在这儿做什么,走,回玉华宫!”

    许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被霍昀拉着往外走,却因站得太久,加上手脚冰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霍昀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行至宫外,放在软轿上,黑着脸道:“去玉华宫!”

    回到玉华宫时已将近子时,许云容热水洗浴之后,小腿至脚部仍是冰凉,霍昀便将她的双脚抱在怀里捂着。

    正想再安慰几句,转头却见人已经睡着了。

    不由好笑,知道她是装睡不想说话,便也躺下在她耳边说道:“罪不及家人,连我也不理了?”

    许云容睁开眼睛道:“并没有,我只是困了。”

    “好,你睡。”霍昀将许云容搂在怀里,一只手轻拍她的脊背,另一只手却不甚老实,流连在一处或轻或重的抚摸。

    许云容摁住他的手,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还是气不过,明日我杀到昭明宫替你出气如何?”

    饶是许云容一肚子气,也被霍昀这句话破了功,嗤地一笑道:“吹牛,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替我出气。”

    “行,保证不让皇后失望。”

    “我并没有如何生气,只是觉着累,就想窝在被子里睡,哪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

    霍昀听了心惊,仔细一想,许云容这是有点躲避厌世的意思了,不由心有点慌,暗地里想对策,面上却不显,只笑道:“想睡就睡,我又不让你侍候我起床,乖,这便睡吧!”

    第二日,霍昀下早朝之后便去了昭明宫,见了周太后便道:“昨儿个也不知是谁传错了话,让皇后在院子里站了半夜,夜里凉,有些冻着了,这几日便不来给母后请安了。”

    “皇上这是问罪来了,正好哀家也有话问你,哀家让宝妍给你送汤,你怎么反倒把她弄哭了?”

    “这个儿臣不知,宝妍从嘉明殿走的时候可是好好的。”

    周太后见儿子撇得干净,也是暗骂儿子狡猾,气道:“你怎么这么固执,哀家这到底是为了谁?你那个皇后若是放在普通人家是要因无子而被休的!哀家不动她的中宫之位,已是仁慈,你还要怎样?”

    “母后,生子只是还没到时候,您逼得这样紧,又是冷言冷语,又是在院子里罚站的,她能怀上孕么?”

    “你!好,好,皇上翅膀硬了,不必再搭理哀家这个老太婆了!”周太后气得胸口发堵,索性自己用手拍打,又捂脸痛哭。

    霍昀忙上前帮她顺气,又命宫女端来参汤,又耐着性子劝道:“母后,您这是何必,您就耐心再等上一年,保证让您抱上孙子不成么?”

    “一年又一年,四年了!”周太后用手帕擦了擦没有泪的眼角,恨恨道:“你和你的宝贝皇后过吧,哀家不在这儿惹你嫌弃,宝妍,收拾东西咱们走!

    周太后一赌气,话赶话地说要离宫。

    霍昀装了装样子,也不深劝。

    周太后最后下不来台,索性带着周宝妍去了清凉山。

    这个时节清凉山上的枫树已经开始红了,漫山遍野的树林绿一片,红一片,斑斓绚丽。

    周宝妍不耐烦陪周太后在行宫里闷着,找了个理由溜出来透气。

    她其实已经非常后悔了,霍昀那里丝毫不留余地,太后又束手无策,自己还留在这老太婆身边有什么用呢?

    “周姑娘。”周宝妍正自心烦,忽听有人唤自己,回头看时,却是一貌美的姑娘,白衫绿裙,体态袅娜。

    一时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是?”

    “我是季清妍,咱们在娄夫人办得赏花宴上见过的。”

    季清妍,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家世不显,自己并没有在意。

    “原来是你,你也来这清凉山玩,前面便是行宫了,没有路了。”周宝妍不想与季清妍多谈,转身欲走。

    季清妍却忽道:“这是我第二次来清凉山了,第一次是和皇后娘娘来的呢!”

    周宝妍停住:“你认识皇后?”

    “何止认识,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在一处读书,一处玩耍,不分彼此。那年我本在家中陪伴母亲,她非要我陪她来此游玩,走到半山腰下起了大雨,山石滑坡,差点没命,幸亏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邀我们去行宫避雨,才得以脱险。第二日雨停后我本想尽快下山,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直到傍晚才见她回来,衣衫不整,吞吞吐吐的,我当时心里纳闷,却又不好多问。”

    周宝妍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皇后在赐婚前就勾引皇上?有了苟且?这可不能乱说的。”

    “这也不好说是勾引吧,也许皇上确实对她一见倾心。”

    “哼,不可能,皇上为太子时最是端方,身边服侍的人都没几个,还都是内侍,一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令表哥蒙蔽至今!”季清妍简单一句话便拱起了周宝妍的怒火。

    “周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反正直到回去以后,我才知她和太子殿下好上了,当时安惠郡主喜欢太子殿下,对她各种打压,她平时连门都不敢出,她便拉着我做挡箭牌,向安惠郡主告密说我也曾勾引太子殿下,安惠郡主便又对我各种迫害,我父亲都差点丢了官,可怜我百口莫辩,只有屈服。”

    季清妍说到这里流下了两行清泪,“因为此事,我名声被传得不佳,蹉跎至今,年二十而未婚配,家中父母忧心成疾,哥嫂烦闷不安,真不知出路在何处!”

    周宝妍侯府千金,也不是傻子,季清妍这番话真真假假,又装弱扮可怜,许是想利用自己,又或者是在向自己投诚,想与自己结盟。

    便试探道:“之前在娄府第一次见时,就觉姐姐蕙质兰心,相貌出众,以后定能得个好郎君,不想竟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姐姐以后有何打算?”

    “我如今既不能一辈子留在家里,又无望嫁个好人家,还能有何打算。”季清妍咬牙道:“这都是许云容害的,此仇不报,死不闭目。周姑娘是聪明人,想必已听出了我的意思,我知道周姑娘是太后为皇上选的,只是事有不顺,我愿入宫助姑娘一臂之力,只要找机会揭开许云容的真面目,使其被废,那堪配后位的便只有周姑娘您了。”

    周宝妍听季清妍说到后位,心里竟有一丝飘飘然,只犹豫道:“太后尚不能使皇上改变心意,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是因为皇上被她蒙蔽了,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最知道她的本性,若能进宫,便能随机应变。”季清妍看周宝妍迟迟不下决心,又继续道:“成,周姑娘为皇后,不成,周姑娘可回侯府,您万不会有什么损失。”

    周宝妍听了不语,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太后。”

    周太后在清凉山只住了半个多月,九月九日重阳节那天便回了宫。

    霍昀和许云容前去迎接,又为其在宫中设宴,赏菊饮酒。

    在问到有什么心愿时,周太后叹道:“最近常觉精力不济,李嬷嬷伴我多年,去年出宫养老了,好多事都是宝妍提醒。哀家想着还是找个女官比较妥当,管管昭明宫的琐事。”

    霍昀笑道:“这个容易,嘉明殿和玉华宫里的女官,母后觉着哪个合适,调过来便是。”

    “宫里已经多年不选秀女,你们宫里人手也不够,哀家已自己寻了一个,知书达礼,性子也好,皇后只给她个宫令女官的职位便是了。”

    许云容和霍昀对望一眼,都说道:“既是太后选的,必是好的,哪天到宫正司报到就是。”

    “她已经随我进宫了。”周太后回头唤周宝妍道:“叫那季家姑娘出来吧!”

    “是,姑姑。”周宝妍使个眼色,一个宫女出了殿门,不多时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巧眉秀目,低头含笑,一身宫装,竟是季清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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