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溪去备课间找班主任销假，恰好看见乔楚走进来。
乔楚低头拿着一堆文件路过，压根没注意到他。
林溪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也不着急。
乔楚走着走着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面色还有些潮红的林溪。
“你病好了？”
“七八分吧。”林溪挠头。
乔楚皱眉，“没好完全，着急上学干嘛？万一又着凉，药不是白吃了？”
“药没白吃，饭也没有。”
还不待乔楚反应，就一溜烟跑下去了。
周六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林溪收到了乔楚发来的庆祝邀请。
明天中午十二点，花花鼠烤肉。
林溪看着花花鼠这三个字，还以为自己是个结巴加老眼昏花。为了博眼球，烤肉店也要这么拗口吗？
好。
他回的简短，长腿一跨跟上了李立阳的步伐。
今天倒是没有约着打篮球，两个人趁着刚刚擦黑的朦胧景色在市里溜溜达达，不疾不徐。
李立阳看他的轻松神情，忍不住问他：“真要上贝大？”
以前林溪做试卷，都是随心所欲，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都会掐表，还开始检查自己的试卷了。
“啊。”林溪回答的理所当然，仿佛他本来的目标就是贝大似的。
李立阳了解林溪，越是下定决心要干的事情，在他那里越是轻描淡写。再结合这一段时间的焕然一新，那就是十有八九没跑了。
“哥们不是笑话你志向远大啊。我就是好奇，为什么呢？一个月前就跟我说贝大的事情，我以为只是心血来潮的。”
“你没有想做的事情吗？”林溪反问他。
“有啊，和你上一个大学。”
林溪侧头看他，眼神怪怪的，“以前可能可以，但是现在够呛啦！”
说到最后，语气上扬，颇为欠揍。随着最后一个字，他加足马力，蹿了出去。
李立阳咬牙切齿：“臭小子！看不起谁！”
林溪到餐厅的时候，刚刚11点45，乔楚还没到。被服务员引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要了一杯热水，刷着手机坐着等乔楚。
似乎是心有灵犀，似乎是天命所归，他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斑马线那一端的乔楚。
卡其色大衣微敞，白色针织连衣裙随着她步伐的走动如同波浪，精致小巧的白色手拿包增添了不少女人的味道，身姿曼妙。
再去看她的脸庞，正午阳光下，面庞散发着微光，眉眼精描细画，显然是用心了。墨色长发烫着波浪，在暮春的微风里散发着香气。
与他见过的所有样子都不一样，她曾如修竹，曾如傲梅，如今犹如一株佼佼玉兰花。
他不禁站起身来去迎她。
乔楚也看见了玻璃后的林溪，蓝色套头卫衣，黑色运动长裤，清爽俊朗。
两人正好在烤肉店门口碰上，乔楚的手刚搭上把手，林溪就已经拉开了。
乔楚收回手，随着他往里走，一边看手表一边问：“你没有等很久吧？”
现在刚好12点，我可没有迟到啊。
林溪神清气爽，莫名地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没，刚来。”
末了加了一句，“等一会也没事。”
反正今天是赚到了。
林溪正要带她去窗外的位置，却见乔楚往上走，丢给他一句，“我定了包间。”
好吧，这倒是没想到。
林溪快步跟上，“就我们俩人，至于定包间吗？我看外面阳光挺好的。”
乔楚回头，居高临下：“方便你看美女？”
林溪挠头嘿嘿笑，“没有没有。”
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她不方便说。
双双落座，林溪先把菜单给了乔楚，乔楚勾完又递还给林溪。林溪接过来一看，基本上乔楚把热门菜品点了一遍，足够两个人吃了，便又原样交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出去后，林溪倒了热水烫了餐具，将率先烫好的放到乔楚手边。
乔楚有点受宠若惊，笑着说：“谢谢。”
这声谢谢让林溪有些不大自在，他一边烫自己的餐具，一边问：“你今天不是去图书馆吧？”
乔楚知道他是注意到自己的穿着，解释道：“见了个朋友。”
“男的？”
乔楚拿茶杯挡住嘴角，“女的。”
“那你……”这么隆重干嘛？
“不大熟，以示尊重。”至于见的是谁，乔楚觉得林溪不大在意，也就不再多说。
“社交礼仪？”
“当然。”
“我和李立阳见面的时候，就不会计较这么多。”
“怎么，你也要烫个头发，穿条裙子？”乔楚歪头。
林溪压根没考虑自己，一想到李立阳穿着高跟鞋抹着鲜艳的口红搔首弄姿的样子，一口水差点呛过去。
乔楚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还是抽了两张纸递了过去。
那边林溪还抑制不住自己的幻想，眼角察觉到她的手，便胡乱地抓了过来。
意料之中的，手指互相触碰。
林溪一顿，乔楚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适时地“封心锁爱”，假装无事发生，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趁着东西还没上桌，要先去调小料。
乔楚戴着面具和人笑了一上午，实在有点乏得慌，就全权交给林溪去处理了。
林溪自觉和她吃饭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能和自己吃到一起去，那么小料应该也不会出差错，比了个OK就往调料间去了。
准备照猫画虎，调第二碗的时候，林溪听见调料间门口的两个服务生压低声音聊天。
“我刚去205拿菜单，那一男一女，一看就是姐弟恋啊！”
有眼光！一听就比咖啡店里的服务生有格局！
林溪一边赞叹，一边不禁放慢了手速。
“就那个挺高的一对？我也注意到了，男帅女美，天生一对啊！”
林溪不禁抿嘴偷笑，然后轻咳了两声，恢复正常，继续承担顺风耳的职责。
只听那两人继续聊着。
“不过吧，那男的一看就是花架子！小白脸！”
这又是打哪来的说法？因为他起身主动开门的样子太像太监了吗？我那么卑躬屈膝吗？没有吧？
“要是我能有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小白脸我也认！”一个服务生做花痴状。
“瞧你那点出息！”另一个服务生忍不住点点她的额头。
林溪端着两碗一模一样的小料，走到门口，“借过。”
八卦意淫舞到正主面前，是两人都没想到的，连忙让开。
待林溪走远进了205，先前数落自己姐妹的服务生不禁对着消失的背影感叹道：“我也愿意。”
林溪将小料递给她，“等会尝尝。”
把这件事交给他，也是因为放心，自然不存怀疑，但是她觉得调完小料回来的林溪有点怪怪的。
她指着林溪的脸蛋问：“你这是又发烧了？”
“才没有，太热了”林溪坐直了身子，紧急岔开话题：“东西收拾地怎么样？”
手机一震，乔楚一边点开消息，一边回他：“收拾的差……”
一皱眉，回了个收到，然后放下手机，无奈地对林溪说：“白收拾了。”
“啊？”林溪一边帮服务员往桌子上摆肉，一边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乔楚懒得动嘴，将手机递给林溪去看。林溪脖子一前伸，青筋鼓了起来。
“因疫情原因，外市学生暂不返校，预计延迟一周，具体时间等待通知……”
最后几个字，林溪简直是笑着说出来的。碰上乔楚退完票略显阴沉的目光，堪堪收住几欲现世的小虎牙。
“那你房子还能住吗？”林溪想着她本来都定好离开的日子了，交接什么的应该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能啊，我还没退呢。本来我租房时间就到5月20号，再住仨星期都没问题。”
林溪有一种如蒙大赦的感觉，就好像本来寿命就到50结果老天露了露手指缝又多给了他十年时间。
林溪用夹子往烤盘上放了一大片沾满酱汁的五花肉，“实习结束，自己待着也挺无聊的吧。”
乔楚思考了一下，“也不算吧，还有毕业论文要忙，还有零零碎碎的，总归是有事做的。”
“在家憋着？”凭乔楚的性格，好像也能做出不拿快递不拿外卖一个月不下楼的事情来。
“可能吧，如果有兴趣，可能出来逛逛。”
“咖啡店？”
“文具店，面包店，书店，都可以。”
“诶，我知道一家小书店，你一会要不要去看看？”
林溪右手把一大片五花肉挑起来，乔楚适时拿起剪刀将其剪成适合的大小。
各自夹了几块进自己的盘子，乔楚这才觉得有点不对：“你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啊。怎么会知道小书店呢？”
“诶诶诶，此言差矣，我可是热爱学习，勤奋刻苦的上进青年啊。”
乔楚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乔楚肯定不信，林溪接着说道：“我是听我们班女生下课聊天听见的，好像就在这附近。去看看？”
乔楚一听是他们班女生爱去的地方，心下早已决定一会吃完就尽早离开，最好远离这一片区域。毕竟他俩昨天还是老师和学生的区别，今天就相约逛书店，实在是落人口实。
她是实习结束了，可是林溪还有一个多月的冲刺高考的时间，但是话也不能说的那么直接，挑明了说就好像两人真存在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似的。
还有就是，不是乔楚自夸，这一个月来林溪的学习劲头明显上涨，成绩也有所提升。虽然不全是她的功劳，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使得他的情绪有太多波动。
“今天就不了，吃完一身味道，往书店里一钻，这不是讨人嫌吗？”
林溪觉得很有道理，顿觉自己就是个狗头军师，出的什么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