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欣风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但急忙又压了下去。

    孟随安懒得和这个变态多费口舌,于是转过头询问汪岑的意见。“既然这样,督公大人,人是您负责抓回来,还是我回去禀明大人?”

    汪岑安静的看完了这一出戏,唱戏的这个人让他越来越有兴趣了。“安大人觉得呢?”

    孟随安看着身后的一大群人也没搭茬,“既然这几位与本案无关了,那就把他们都放了吧。”

    汪岑大手一挥,欣风就把一群人都从牢房里放了出来,唯独没有让周生出来。

    “你和秋喜的事,还是要好好交代一下的。”孟随安看着对方在牢里惊恐的眼神,“毕竟现在也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就是你夫人动的手,你的嫌疑还是最大的。”孟随安准备回顺天府让她哥抓人,正要往外走,就看见祝鸿带着一位女人走了进来,那人正是周生的夫人,安柳。

    安柳站在牢房前看见了周生的一瞬间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一块木头一样直直的杵在那里。祝鸿走过来把人往里一推,安柳整个人就随着他的动作往前接着踉跄了几步。

    周生还站在牢门口前,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周嫂子。”孟随安叫了一声,安柳转过头看着她,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波澜。

    “是你.....”安柳看着这人的笑容和初见时完全不一,她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和他的目的。

    “周夫人,你可清楚,我们叫你来为的什么。”

    安柳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这个笑容很奇怪,没有任何欢喜的成分在里面,有的只是凄凉和坦然。“秋喜,是我杀的。”

    孟随安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快就把事情交代出来,她的确是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随即她突然意识到,安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的是周生。

    周生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他的表情说不清是气愤、羞愧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一开口,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安柳的语气低沉地几乎陷入微尘里,“你居然也会问我为什么。”

    周生被她这样的语气和问题弄的不知所措,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

    安柳长叹了一口气,“那日你出门,我跟在你身后。”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却异常的坚定,“我早听人说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原本是不信的。你父亲对你的家规一向严格,我不信你会是那样的人。可是.....可是你.....”安柳抬起头,实现如同鹰爪直勾勾的穿透周生,“可你居然真的那么做了!周生,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安柳像是终于把自己想要说的一切都说出口,她深吸了一口气,“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可笑的是,我去找他谈论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居然是个男人。”安柳的眼睛像是要从眼眶中跳出来,“我原以为,你不过是嫌弃我不能生养,不能为你传宗接代。我以为你是想纳妾又不好意思同我直说,可你.....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安柳大声嚷嚷着:“周生,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是,我不识字,不会和你谈论什么诗词文学;我不能生育,没有办法为你生儿育女。我从不介意你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我却在外面和别人谈笑风生,我不介意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我不介意,我统统都不介意。”安柳近乎崩溃,“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总是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我的。”

    “一个男人。”安柳重复着,自嘲般的笑了笑:“你知道我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吗?”她紧紧的盯着周生,直到对方开始缓缓躲避她的视线,她才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像那一瞬间,觉得自己那么恶心。”说完,安柳冷笑了两声随后大笑起来。

    声声悲凉。

    大牢里一时间只留下了安柳的笑声,最后变成哭声,最后又恢复一片寂静。

    孟随安看着安柳的样子,转身看向周生,不知道这个男人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愧疚。她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汪岑说道:“汪督公,此事后续我会向府尹大人禀明的。人,就先留在西厂吧。”

    汪岑看着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变的高深莫测起来。“安大人此番辛苦。”

    “督公客气,在下不过是借着督公大人的东风罢了,人都是督公抓回来审的,在下何谈辛苦。”

    汪岑的眼睛微微一眯像是很满意她的答案,“欣风,送安大人回府。”

    回顺天府的路上,孟随安整个人都很安静,低着头像是还在思考什么。

    “安大人觉得此事还有什么问题吗?”

    欣风突然问道打断了孟随安的思绪,她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汪督公都已经查明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呢。”这人说话办事有时候真是一句错处都找不出来,在地牢里那么说出来后的口径还是如此统一,欣风不禁又对眼前这人另眼相看了一些。

    回到了顺天府,孟随遇好不容易处理尽了今日的公务,一抬头就看着孟随安心不在焉的走进来,一进门就忘旁边一坐,端着茶水还在沉思。

    “怎么?案子还没搞定?”

    “没有。”孟随安回了回神,“都搞定了,汪岑那边....算是搞定了吧。”

    孟随遇笑了,“怎么?果然如我说的吧,汪岑这个人很难搞定。”

    “岂止是难搞定啊。”孟随安翻了个白眼,“听他说话,十次九次都是笑着的,还有一次是笑的很厉害的。但哪有一次是从他心底里笑出来的,到还不如不笑,怪瘆人的。”

    “人家那叫城府,哪像你和个猴子一样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了。”

    孟随安撇了撇嘴,懒得理他的挖苦。可她沉思了片刻后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安柳....为什么会知道周生在外面和女人私会呢?”想到这里她又看向坐在桌子前的随遇,“秋喜出门从来都是男装,连秋寒都说他出门的时候从来都是把身上都收拾干净才离开的。”

    “她家附近的那些人,对于周生在外面有人的这件事还是听他们晚上吵架的时候才知道的。”孟随安皱起了眉头,“所以,告发秋喜和周生的,到底是谁呢?”

    安柳成功招认,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周生因为做假账的事被刘老板知道了,也失去了工作,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京都。孟随遇呈上去关于敢见的汇报和孟随安对汪岑说的别无二致,听闻汪岑在圣上面前又出了风头。

    时间过去了五天,三日后的中午,安柳就要被斩首了。

    此时被关在大牢里的安柳想着最后来看她的人会是谁,但她的确没有想到会是那个在地牢见过的大人。

    “安夫人。”孟随安如此称呼她,“在下安思远,来看看你。”

    安柳知道了对方的名姓,行了礼。“安大人。”

    “那日为了调查真相,不得已欺瞒了安夫人,还请见谅。”

    “大人不必和我这个将死之人客气。”安柳看着他,“能招的我已经全都招了,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今日来有三件事。”孟随安站在门口把手里提着的食盒递给她,“其一,就是这个盒子。是周生托我送进来的,他说你最爱吃他家的糕点,所以买了一些。”她看着安柳的眼神紧紧盯着那食盒,便接着说道:“倘若你不想吃,也不想见到,我走时会把它扔掉。”

    安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道:“不吃了。”她紧盯着那个盒子,呢喃着:“不吃了。”

    孟随安总是不忍直视她的眼神,“其二,周生还有一句话给你,要听吗?”

    安柳抬起头看向他,眼睛里不知为何又有了光芒,她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

    “他说,他并不喜欢秋喜,他对秋喜的认识是因为他在戏台上唱的那个角色。他一向自视甚高,那日为刘夫人送银钱时恰赶上秋喜在台上唱着崔莺莺,他就那样被戏里的人迷了眼。于是在发现秋喜账本上的漏洞时他就用此来威胁秋喜,让秋喜每次见他时都扮成戏里的样子。”

    “他说如果他真的有喜欢过别的人,那也不过是戏文里的崔莺莺罢了。”孟随安说完看着安柳呆呆的神情,“当然,他所说的是真是假我不得而知,这句话,你大可也当作是周生对你的交代吧,他已决定要从京都搬离。”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带着你三日后的尸首一起。”

    说到这儿安柳突然回过了神,她摇着头嘴里说道:“我知他说的是真话,他从不屑于对我撒谎,连那晚我问他的时候他也是直接就对我承认了的。”她自嘲的笑着,“我原本曾问过他,生同衾、死同穴他可愿意,他不曾回答过我。可如今,是我不愿意了。”安柳看向眼前的人,“大人,就让草民落得个草革裹尸的下场就可以了,也算是,对那位死去的有个交代吧。”

    周生大概永远都不知道,那个曾经爱他入骨的女人为了他真的读了书、认了字。

    却也为了他,丧了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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