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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闻言,陈黑土眼底隐匿的一丝丝期盼顷刻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他脸色难看地喊了一声,“娘,你能不能别闹了。”

    陈秀莲被赵白云拒绝本就不高兴,眼看就要鸡飞蛋打,她冲上去就想给自己儿子两巴掌。

    却听赵白云又开口道:“不过……我可以答应,此次科考,我名下所得,皆归陈家。乃至将来,若我高中,也尽归陈家所有。”

    “你说高中就高中!你以为你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陈秀莲不屑地讥讽道,“这样,你退一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从前看你年纪小不为难你,如今你又要参加科考,现在让你生孩子也来不及了。但你要跟我儿定下婚书,若是来日,你没考上,必须要回湖山村跟他成亲!若是考上了,将来你愿意成婚是最好,要不愿履约,你得替我跟我儿子养老。然后再给我儿子一笔钱娶妻生子!”

    她想得很好,这赵丫头要是没考上,回来成婚生子是最好。可万一这丫头考上了,到时候她天高皇帝远,她们找不到人不说,她还成了举人老爷,正儿八经的大老爷,可不跟现在一样好拿捏,怎么说也得给自己留点儿凭证。

    赵白云看着她沉默不语。

    陈秀莲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大声道:“你可别忘了,我攒的棺材本儿可是都花你身上了。”

    “好。”赵白云道。

    陈秀莲立马喜笑颜开,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然后又翻箱倒柜地找出印泥,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她道:“空口无凭,白纸黑字,留下证据,我才能放心。这婚书啊,我可是早就找人写好了,就连你们的八字都算过了。”

    她把那婚书摆在桌上,抓着自己儿子的手按下指印之后,看着赵白云道:“签字画押吧。”

    赵白云上前一步,抬手写下了三个字,然后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留下指印。

    陈秀莲见她乖乖听话签字画押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不过怎么左看右看这“赵白云”三个字同她平时看这小丫头写的都不大一样。

    她把那婚书拿到陈黑土眼前,问他:“你给我瞅瞅,她这写的什么字?”

    陈黑土虽然文墨不多,但好歹能认得几个字,只听他迟疑道:“赵、时、音。”

    赵白云眼睫轻颤,她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三个字。从前母亲为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能“且听时下之音,踽踽而行,永不自傲”。

    “那没问题吧?”陈秀莲又问。

    陈黑土看了赵白云一眼,唇瓣紧抿,“娘,你别多想了,没问题。”

    陈秀莲这才放下心来,生怕这丫头耍什么花招。

    她把婚书收好,然后冲着族长道:“呐,族长你也听见了啊!可不是我强迫她签的,她自己个儿也同意了的啊。”

    族长狠狠地皱了皱眉,不跟她一般见识,“行了,既然没什么别的事儿,那我就走了。”

    “走吧走吧。”陈秀莲巴不得他赶快走,然后冲着门口看戏的那群人喊道,“还看什么看呐,等着吃饭啊!走走走!”

    “切……”门口的人一哄而散。

    陈秀莲把人轰走后,也赶忙回厨房做饭。

    赵白云想起自己还遗落在河边的衣服,又转身出门,见状,陈黑土连弓箭都来不及放,也快走两步跟上去了,他的手紧紧握着长弓,不快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嗫嚅半响,仿佛有话要说。

    赵白云侧目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冷,“有话直说吧。”

    陈黑土看着她挺翘的鼻梁和精致的下颌线,唇瓣绷直成一条线,他在她面前一直是自卑的,哪怕他知道她是流放至此的罪奴,可一看她便知道她从前定不是普通人,便是粗布麻衣也掩不住她通身的气质。

    “你别跟我娘一般见识,她只是……”

    “不会。”陈黑土话还没说完,赵白云便打断了他,她知道陈黑土父亲早逝,她一个女人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更别提陈黑土还是村里少见的认得字的人。

    话一被赵白云打断,陈黑土都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下去,捏着长弓的右手青筋暴起。

    赵白云又道,“是我该谢你把族长找来了。”

    陈黑土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就是跑了趟腿,是你聪明,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娘。”

    赵白云敛眸,没有出声。到底是年轻人脚步快,没多久就到小河边了,只见青石板边上只留一件单衣,盆和剩下几件衣服已经一块冲到下游去了,好在下游遍布石子,盆和衣服都挂在石头边没有被冲进大河里。

    赵白云蹲下身就想脱了鞋袜,自己下水把衣服捞起来,可陈黑土把长弓一扔,取下背上的箭筒,脸红到了耳根,慌忙跳下水,道:“我来吧。”

    赵白云看着他在水中一个猛扎就游到了那头,拾起盆,将旁边的衣裳也都收回盆中,再拖着盆往回游。

    三月天的寒河水,陈黑土举着盆呲着牙冲赵白云大笑,“还好,都捡回来了。”

    赵白云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快上来吧,水凉。”

    “那你站开些,”陈黑土把盆放在石板上,“水别溅你身上了。”

    “嗯。”赵白云往后退了两步。

    陈黑土一个撑高就从河里爬上来了,只是一出水,凉风一吹,一个惊天动地的“哈欠”就在赵白云耳边响起了,惹得她忍不住眼眸眯起。

    “回去吧,下了水太冷了。”

    “嗯嗯!”陈黑土狠狠点头,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抱着盆,道:“你拿弓箭吧。”盆和衣服都是湿的。

    赵白云轻嗯了一声,捡起弓箭,两人一道回家。

    陈黑土一回家就赶紧换了身衣裳,赵白云给他泡了一碗姜茶端进了房间,却不见他人影。

    半响,只见他从陈秀莲的屋子里出来了,陈家不大,就两间房,他们母子各一间,赵白云那间还是原先的鸡棚改造的,原本陈黑土说要和她换的,陈秀莲和赵白云都不同意这才作罢。

    陈黑土一进房间就见赵白云在,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儿?”一出口又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平日不大来我房间……”

    赵白云也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只是道:“给你熬了碗姜汤,你好喝了驱寒。”

    “哦,好好。”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袖子,然后端起姜汤想猛灌,却又不小心被烫得吐舌头,可当着赵白云的面又怎么能认怂,赶忙喝完。

    赵白云见汤见了底,便要收碗离开。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省城?”陈黑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赵白云端着碗,想了想道:“过几日吧。”

    “哦……”陈黑土失落地应了一声。

    赵白云不再迟疑,出了房间。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屋子不大,甚至冬日有些地方还会漏风,墙角各种缝隙之处都贴满了她写的书纸。

    赵白云坐在狭窄的小床上,还好被子里是暖和的,她静静地看着墙上那些写满了字的书纸。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她读书识字,印象中他亲手握着自己的手,一字一画地教她,他会和蔼地唤她,“阿音,你要多读书,多识字,这样才能明事理,不做糊涂人,明白了吗?”

    “吃饭啦吃饭啦!”

    屋外陈秀莲的大嗓门将赵白云的回忆吹散得一干二净。

    这日夜晚,赵白云在陈家吃了最后一顿饭,陈秀莲对她虽说还是有些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可到底还是没有为难她,甚至还分了一个鸡蛋给她吃。

    “你念书,费脑子,吃一个吧。”

    赵白云嗯了一声。

    陈秀莲,见她不动筷子,三下五除二就给她剥好,放她碗里,道:“你也别怪我,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不得给自己留点保障。”

    赵白云没接话,只是把鸡蛋吃了。

    “这就对嘛,一家人有什么隔夜仇啊。”陈秀莲满意地笑了。

    赵白云敛眸,吃好饭便回房间了。

    寅时三刻,湖山村的日光还来得很晚。

    赵白云背着一个包袱,关上门,然后看了一眼这座小小的宅院。

    直到很多年后,赵白云都还会记得这座在她最落魄之时收留过她的宅院。一如她所预想的那样,这一眼便是最后一回,往后她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赵白云转身往前大步走去。

    倘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罪奴,当日得陈黑土所救,她或许就会这么认命,隐姓埋名地在这湖山村一辈子生活下去。

    可她是赵家人。

    赵家人不过糊涂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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