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那兰枝叶葳蕤,一看便被打理的极好。

    这院子里的事物看起来不像几个月能布置成的样子。

    “这院子从这府邸开始修建起我便开始找人建造,你看那秋千,每每经过,我常常想象着你阿娘推着你玩闹的样子,那片文漪兰……”徐承安看到她走进了这院子,多年的感概像是有了诉说之地。

    可惜徐妠心中竟无丝毫波澜,她对那些自我感动的故事丝毫提不起兴趣,甚至心中不免嗤笑起来,“阿父,我有些乏了。”

    想到女儿一连颠簸,有看着她瘦弱的模样,心中不免心疼起来,“早些休息,明日问安也免了,先好生休息几日。”

    徐妠福身拜别。

    陈丹春在一旁替她清点着院子里的仆役,徐妠看了会儿觉着无聊,起身在院子里闲逛起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秋千旁。她摸了摸被打磨得发亮的藤条,眼角噙着泪,“阿娘,这就是你想象着的家吗?”

    她记得小时候阿娘替她搭了个小小的秋千,阿娘在身后轻轻地推着她,只是那绳结不牢竟松了,她直接摔了个屁股蹲,那时她玩得正开心也不觉着疼,只是阿娘心疼得不行,阿娘跟她说,“待你阿爹回来,我们囡囡就可以坐上坐又稳当又漂亮的小秋千啦。”

    “到时候,我们在院子里修一个凉亭,旁边种些花花草草,当然旁边要给我们囡囡修上一个小秋千,把它装饰的漂漂亮亮的,好不好啊……”

    徐妠刚想伸手抓住阿娘伸来的手,却突然听见耳旁不停地唤她,“娘子,娘子。”

    徐妠睁眼瞧见陈丹春正在一旁,才发觉原是在这做了一个梦。

    “我的小祖宗,怎的在这秋千上就睡着了,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是好。”说着还替她加了件披风。

    徐妠看着这院子中的凉亭,花草,还是不住地失了神。她屏退了身边的人,连郁碧和陈丹春都被打发走了,一人在院子里静坐着。

    “京中传言,乘氏侯府中有一院子名叫思文院,这院子平素都紧闭着,除了日常来打扫的人外,就只有乘氏侯府可出入,连太夫人和大夫人也不得入内,想必定是你住的这间院子。”

    夜里太黑,徐妠未看清牌匾上的字,或许是她从心底对着府宅就没多喜欢,故而也没认真打量。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从何处窜出的男子,徐妠暗道,堂堂乘氏侯府,竟让一个外男可随意出入内宅,府兵怕不是吃素的。

    “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过深夜到访,恐怕还是有些不合适吧。”徐妠话虽说着,怕等会儿突然有人到庭院中来,只得带着姜言詹进了房。

    “这直接入闺房怕是更不合适吧。”姜言詹打趣道。

    “只要殿下牢牢闭上您的嘴,那便无人知晓。殿下此来,定是有急事相告,殿下快说吧,这里终归是在侯府,还是小心点好,我不想才入京,就被浸猪笼。”徐妠这是真有些担心,没心思和他插科打诨。

    “上次绑你的那伙人是顾府的人,只不过是二房的人。”

    徐妠闻言不免有些诧异,“顾府竟会和一伙山匪扯上关系。”

    不等她在一旁瞎琢磨,姜言詹接着说:“其实说是二房的人,终归和大房脱不了干系。顾府家业大,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无数人盯着,一些事见不得人的事府上的人干不了,便想办法招些亡命之徒,那伙山匪是逃役而来的,按律法当斩,如今由官府的人保着,又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卖命得很,什么事都敢干。”

    “这也是为什么,顾府会同意将你认在顾宁禾名下的原因。”

    如此一说,徐妠便想得通了,“顾府在外私养逃犯的事被徐承安抓着了把柄,以此作胁要顾宁禾认下我。”

    姜言詹闻言点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接着说。”

    “顾宁禾不想让我活着回到顾府,所以山匪在发现是我的那一刻,便知道……不对啊,在他发现的那一刻,直接杀掉我才是最对的,为何要绑我。”徐妠说着越发觉得奇怪。

    “那个客栈是他们的一个据点,恰好遇见你是个意外,据留下的那个活口说,顾府想派人直接杀你,顾宁禾却不同意,说只要让你永远回不了京便可以,剩下的任他们处置,只要你不死。”

    “她不想让我死,这倒有些奇怪。”徐妠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姜言詹连如此秘密之事都知道,怎会在其中什么都不做。

    那人把玩着桌上的青瓷杯,“当然是将顾府的秘密作为礼物送给侯爷,了却了侯爷的一桩夙愿啊。”

    “好让徐承安欠你桩人情?”

    姜言詹点点头,笑道“聪明。”

    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那为什么他又将所有事告诉自己,我又在这局棋的哪个位子上呢。

    “夜深了,我便不再叨扰,若是有想问的便在那秋千上簪花一朵吧,我会知道的。”说完转身翻窗离开。

    这京中的局势,光是靠着姜言詹给的东西纸上谈兵没用,而且凡事靠男人那可靠不长久啊,还是得亲自试探试探最为有用。

    徐妠起身开始捣鼓在左冯翊买的那些新奇玩意儿,挑了几件胭脂水粉和一对手作的陶人放在一旁,便休息去了。

    许是徐承安昨日在府中嘱咐过,今日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叫她。

    “郁碧。”徐妠轻唤一声,那小丫头便立马跑了进来。

    “小娘子,洗漱的东西已准备妥帖,早饭在小厨房里温着,只等您来了。”郁碧便帮她换着衣裳,边说着。

    徐妠对镜看着这套新衣裳,缥碧色撒花烟罗衫,下身配着碧滋色如意云烟裙,郁碧还从旁边的漆盒中拿出一件碧绿色的玉绦替她系上,看完这一身,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娘子等会儿,我去找陈嬷嬷替你梳头……我不太会。”

    说罢,一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去找陈丹春,逗得徐妠嫣然一笑。

    很快陈丹春便来了,看着一副模样,首先是急了,对郁碧说,“你怎么给小娘子拿的衣裳,如此单薄,外头风大,要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接着去大大小小的盒子里去翻找狐裘,替她穿上。

    同她们来这一路,徐妠早已同她们熟稔,对她们自然也就亲近些。徐妠带着一丝娇嗔说道,“嬷嬷,这屋里炭火旺,我正热着呢,待会儿出门在披上就是了。”

    陈丹春拿她这模样没辙,便只好做罢,只让郁碧在一旁捧好衣裳,自己开始替她梳头上妆。

    徐妠想起刚拿出的那些物件,对一旁的郁碧说,“找一个精细点的盒子来,将那些东西都装点好,仔细装点着。”

    见快完事了,陈丹春便让郁碧前去传早膳。

    徐妠看着满桌子吃食,问道:“你们可曾用过了。”

    陈丹春点头示意用过了,郁碧那头摇的跟要断了似的。

    “知道你没用过了,再摇头都快掉了,你也坐下吃些吧——”还不等徐妠说完,郁碧正准备欢喜地坐下,陈丹春赶忙阻拦。

    “使不得,使不得。”说完就连忙想拖郁碧起来。

    徐妠站起来握住陈丹春的手,将她带到了另一个椅子上坐下,“嬷嬷,咱们关起门来吃,无人只晓的,自家人随意些自然是无妨的。”

    陈丹春还想出言相拒,徐妠撇嘴眯眼盯着她佯装生气,陈丹春才在椅子下坐安稳。

    一顿早膳看出来郁碧这丫头是真爱吃,一桌子吃食被她扫荡得七七八八。

    带吃饱喝足后,徐妠才对陈丹春说,“嬷嬷,我们不是从左冯翊买了些小玩意儿嘛,我看有些玩意儿甚是有趣,想送些给嫚儿妹妹,毕竟嫚儿妹妹给我送了我套如此精美的衣裳,我自然要好生答谢。”

    陈丹春觉得她说的甚是有理,便应承了下来。

    出门前,陈嬷嬷左检查右检查生怕她没穿够着了凉,临出门又给她递上个汤婆婆,好不贴心。

    白日里在这府中走动,才发觉这府苑之大,左拐八绕徐妠只记得走了许久,却丝毫没记住从思文院通往徐嫚院子的这条路怎么走,徐妠这时倒有些佩服姜言詹了,一来便能摸清她院子的所在。

    陈丹春快她一步走在她前头,要院外的小厮通传一声,“便说,妠小娘子前来问妹妹好。”

    那小厮手脚麻利,没过多久就折回门口,领着徐妠一行入院子。

    徐嫚院子中没种成片的花草,只是庭院中立着个黑釉的大水缸,水中养着几株莲,一旁还摆着汉白玉石雕的整套桌椅。

    还不等徐妠等人走到徐嫚房中,她便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阿姊,你可来了,咱们院子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得远着呢,姐姐可生累着。”

    徐嫚一边招呼着徐妠进门,一边叫人看茶,待二人坐下又接着说,“阿姊今日不来,嫚儿也是回去拜见的。”

    见徐嫚如此热络,反倒弄得徐妠不知说什么了。

    徐妠向一旁的郁碧使了个眼色,郁碧赶忙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子上,说道:“嫚儿娘子这是小娘子特意在入京时为您挑的礼物,小娘子一路上都在担心您会不会欢喜呢。”

    徐嫚赶忙打开包袱仔细地看了起来,“既是阿姊亲自挑选,嫚儿自然欢喜,巧了不是,嫚儿也有一礼要送给阿姊呢。”

    说着一旁仆从搬来笨重的一个大箱子,徐妠看着不免一愣。

    打开便看到里面好生摆放着箭箙和弓囊,箭箙中还装着一张小巧玲珑了弓。

    这让徐妠不得不想起姜言詹曾问的她是否会骑射,无事会如此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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