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正午时分,雨停了一会儿。

    戏怜与北无歌几乎在这个小小亭台中呆了一上午,趁着雨停,北无歌赶忙把她送回了怜月楼,路上还带着歉意对她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美景没看到,倒耽误了良辰。”

    戏怜摇头。

    她不知北无歌话里是不是刻意去带那两句戏词,但她总归是往那方面想去了。的确,尽管她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但这十七年来也被戏月护得好好的,整日呆在怜月楼内,抬头看天也是那么小的一块儿。美景应当是有的,只是她还没见过;而所谓情滋味,只能从戏月谈起往事时掩饰不住的怅然和那些精致的戏文上去品了。

    戏月假借自己名头让她唱的《折月辰》,是她第一次正式登台。戏月教了她如何不掉泪哭得以假乱真,如何在面对台下扔来的珠宝时八风不动,却没教她如何在这般好的一个人追求她时,心不动。

    当然,其实戏月自己也不一定知道,毕竟她也动心过。她的爱情来得短暂,开头情真意切仿佛要细水长流,结果却戛然而止。就像织布时,开头织得又慢又细致,成果马上结出,便干脆利落地拿剪刀断了它。

    戏怜当然也为戏月那昙花般的感情惋惜,但是她可能没想过这类事再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毕竟年纪小,对有些事还过于理想。她不知道日后的自己会如何想,但她现在就……很不好意思地觉得她和北无歌能地久天长。

    戏怜就这样想着,在院中呆呆站着,出了一会儿神。君离艳看她在那儿站了都快一柱香的时间了,好心开窗冲外面喊道:“戏怜你发什么呆呢!雨都又下起来了!”

    君离艳的话音是同雨滴一起落下的。戏怜被她一叫都吓得抖了抖,赶忙回神,想起自己方才在想什么更是羞得稍稍红了脸,快步走进屋中。

    君离艳还是懒懒的没骨头,倚坐在一张木椅上,见她进来也没起身,闭着眼道:“想什么呢你?刚和你家扬王殿下出去幽会了一上午,莫非还在想他?”

    戏怜头一次没否认这句“你家扬王殿下”,但也不承认方才是在想他,于是岔开话题:“青哥儿呢?”

    君离艳随手抄起穆青哥放在月牙桌上的经书掩面,嘻嘻笑着:“可别岔话题糊弄我,刚我都瞧见你脸红了。”

    她这句张口就来,戏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看见还是假看见了。她正迟疑着不知道怎么说,穆青哥从旁边屋子里掀帘进来,道:“墨尾说午饭好了,大家过去吃吧。”

    君离艳这才起身,放过了戏怜,拉她一块去吃饭了。

    .

    戏月中午路过怜月楼回来看了看,还得意地说自己在外面吃了顿好的让他们别羡慕,几个小的一阵沉默,不约而同拿起筷子扒拉午饭。

    不过她傍晚彻底办好事后回来,面色倒是不太好。戏怜给她端了杯茶,问她是不是生意什么的出了问题。戏月沉默着摇头,将那好茶一饮而尽,狠狠道:“碰见个人,晦气死了。”

    戏怜刚开始下意识便以为她说的是北无歌,还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若是北无歌,戏月大可以破口大骂,不至于连提都不想提。如此看来……

    这十有八.九是遇到辜负她的那公子哥儿了。

    戏怜顿了顿,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又默默给她把茶满上了。

    .

    北无歌这几日闲得很――或者说他一直很闲。文德帝是一眼也不想看他,只三天两头把北无钦叫到宫里,相当于明着说了自己不待见北无歌和北尘。北无歌曾经也不是没有怨气――不待见北尘是理所应当的,那毕竟是先皇遗子。可他北无歌好说歹说也是文德帝的亲儿子,落得个和北尘一样的待遇,也着实不甘心。

    不过这几日他毕竟找到了别的事去做,也懒得给文德帝和北无钦添堵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慢慢便走到了夏天的尾巴。

    北无歌几乎天天跑怜月楼,也基本上都拉着监介酒一起。可能是看出他对戏怜的确有一颗真心,戏月的脸色终于也慢慢缓和下来了,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他和监介酒便经常看戏,在后院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偶尔也学几句。闲聊已是常事,监介酒与穆青哥也时常在院子里拿着唱戏时用的道具刀剑比划招式,众人都为他俩喝彩。

    他们一大伙人,好像也真混成朋友了。

    前两日一直下着大雨,不过应该是最后一场夏雨了。北无歌一大早醒来,起身推开窗,凉爽的秋气便扑面而来。

    他看着外面仿佛一下子清爽了的景色,呼出口气。

    秋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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