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

    毕竟是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场雪,北无歌推开屋门出来的时候还是略有些惊讶,看着满地落白,随口感慨了句诗。

    他向仆役点点头,走出府邸,亲手关好了了扬王府的大门。他手被铁门冰了一下,赶忙笼回袖中,随即便哼着戏怜教的小曲儿朝怜月楼的方向走去。

    日子过得实在是很快,尤其是在没什么烦心事的时候。如今入冬已有几天了,北无歌仍旧坚持三五天就往怜月楼跑一趟。哪怕几乎没有与戏怜独处的时候,但他也乐意与众人一块坐着,打两把牌,讲些故事,一起吃顿饭,舒舒坦坦度过一天的时光。

    监介酒基本上也去。他仍坚持着教穆青哥经文礼法,甚至去求人问了几位考官的喜好和脾性,回来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告诉了他。穆青哥认真记着的时候,君离艳便溜出去吩咐墨尾好好做顿监介酒爱吃的,几次以后嫌心意不够,干脆自个儿上手,打算为监介酒做件棉衣。

    君离艳的针线活做得一贯极好,甚至比戏月戏怜的都要好,只不过平日里是懒得动手,技艺生疏了不少。于是先为穆青哥织了件衫子找找手感,才开始认认真真为监介酒赶一件棉衣。

    监介酒打将军府衰败下去以后便没人这般对待过他,见君离艳如此正式还有些过意不去,来怜月楼时便也给众人带些小物件回报。他们之间的情谊便慢慢积攒,越来越熟。北无歌倒像个外人一样,看戏月和君离艳对监介酒嘘寒问暖,便只好侧头去看身边的戏怜。

    戏怜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冲他笑。

    .

    尽管知道十有八.九是北无歌,小幺儿听到叩门声还是不敢怠慢,去把北无歌迎进来。不过这份重视可不是给扬王殿下的,是给他们怜月楼未来的姑爷的。为了怜姑娘日后和北无歌好好的,也得认认真真地迎他。

    北无歌也客气,三不五时给小幺儿带些零嘴来,套套近乎。他听墨尾说戏怜在净发,索性也没着急进去,又不知道从哪儿捡了根小树枝。他来的时候小幺儿正在扫雪,怜月楼院中大半的雪早已整整齐齐地堆在墙边,北无歌只好找了花圃中还没扫走的一片,一本正经道:“阿喆,我教你几个字怎么样?日后你也像青哥儿那样,考个科举。”

    小幺儿半信半疑:“扬王殿下教我这个干什么?我识字的,只是没青哥哥识的那般多而已。”

    北无歌失笑道:“那我考考你怎么样?”

    小幺儿不服气:“随便考!青哥儿时常教我念些诗词,我会的也不少!”

    北无歌想了想,又想起他随口吟的那两句诗,把小木棍递给他:“那你便写个‘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出来吧。”

    小幺儿接过木棍便唰唰地往雪地上写,字迹歪歪扭扭,但不算难看。前面写得还比较顺,北无歌看着他那个写错了的“粟”,又看他憋了半天死活也想不到“眩”字怎么写,脸都憋红了。

    “戏怜净完发了,扬王殿下可别在外面欺负阿喆了,当心他哪天不给你开门!”君离艳推开窗,好心冲外面喊道。

    北无歌一听戏怜收拾好了便直起身来,自己拿过那根木棍龙飞凤舞地给小幺儿写出个“眩”来,便往屋中跑去:“来了来了!”

    怜月楼明日有出戏,眼下监介酒还没来,穆青哥手里捏着个本子在默诵戏词。北无歌掀帘进去,戏怜还拿布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北无歌毕竟刚从外面进来,还带着点寒气,同她一块到炉子跟前烤火,两人小声说着话。

    过一会儿,监介酒也来了,搓了搓手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来的时候碰到太子殿下,寒暄几句便来晚了。”

    “不晚。”穆青哥笑道。

    北无歌则是稀奇道:“北无……太子见到你还会跟你寒暄?我听旁人说他心高气傲得很,平时遇见人哼都不哼一声。”

    “自然是我主动上前行礼的。”监介酒轻声道,“似乎没外面传得那么严重,殿下还问了问我将军府的用度什么的够不够,有没有被上面缺斤少两。”

    北无歌心想这就是随意一问,北无钦估摸着问完就算了,连监介酒的一个字也不会记在脑中。他打了个哈欠,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朝穆青哥扬扬下巴,示意他快去教他,便又与戏怜说话去了。

    .

    几人一块待了一上午,吃罢午饭,实在是闲着没事干,以前还一同去过外面听别的戏班子唱戏。怜月楼基本上只唱情戏,有些武斗的戏,探案的戏,戏月也总拉他们去看,满口称赞。

    戏班子里不便下棋,“你走”“我走”什么的,说起来不吉利。叶子戏也下了几十把,再下就真的要下吐了。于是北无歌无聊地趴在月牙桌上,闲闲地与监介酒斗嘴。

    戏月最近手闲,也试着缝制几件衣服,其实她已经一两年都没动手缝过了,戏怜不时看她,担忧她哪一步不小心做错。

    戏月也只是心血来潮,事实上刚织了没一会儿手便慢下来了,眼神不住往外乱瞟,忽然说了一句:“下雪了。”

    “又下雪了?”北无歌支起身子,看着外面的雪丝飘软,语气轻松地道,“出去看雪么?”

    “走呗。”戏月打了个哈欠,做出决定。

    于是几人便推开屋门,施施然站到院里赏雪。

    戏怜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在她的手心融成一滴水,转瞬即逝。戏怜呼出一口气,收回手,安心与众人并肩。

    她左侧是北无歌,右侧是戏月。监介酒站在北无歌左侧,穆青哥和君离艳更在他左边,两个人还偷偷牵了牵手,又不好意思地松开。

    戏怜感受着左右两侧两人手臂与她相触那种安心又温热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扬起个极为灿烂的笑。

    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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