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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分期领罚

    27-1

    自从那日White来看过残阳后,残阳的情绪也平稳了许多,尽管墨言在之后的几天,同样没有来过。

    但是,度日如年的不仅有整日见不到墨言哥只能躺在病床上的傅残阳,还有每天能见到墨言哥但身后伤势愈演愈烈的魅影。

    今天是领罚的最后一天,也是魅影把自己关在开着空调的屋子里痛到浑身冒汗、动弹不得的一天。身后的伤势已经到达足以阻碍他日常行动的地步了,就算每天罚完之后也会上药,无奈都是杯水车薪。

    魅影跟墨言约定的领罚时间是每天晚上八点,但是今天已经七点五十五了,魅影却一点都起不来。身后的充满淤血的肌肤在后几天连续不断的处罚中被打破了,不断叠加的伤已经不只是痛在表面,直接疼在内里。

    每天都活在疼痛和恐惧当中,魅影从未感觉如此难受过,难受到他一度想要逃避。

    通讯器响起。

    魅影突然感觉墨言哥行事谨慎的特点也有坏处,他多么想让教父大人贵人多忘事一下,哪怕一天也好。但结果显然是不可能。

    “墨言哥。”魅影努力稳住痛到颤抖的声线,开口叫人。

    “嗯。你在哪?”那边墨言的声音似乎心情还算不错。

    魅影抬头看了下四周,又抬眼看了下挂表,刚好八点。他深呼吸了几次,没有底气地开口:“我在…自己屋子这边。”

    墨言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动不了了?”

    他哥果然料事如神,都没问自己为什么不去领罚,魅影哪敢说自己动不了,咬咬牙准备站起身:“对不起哥,我这就去找您领罚。”

    这次墨言倒是回得很爽快:“不用,你呆在那吧,我过去。”

    “啊…好。”对于墨言哥的□□,魅影受宠若惊之余,更多的是愁意难去。

    这几年来,出任务加上组织的补贴,魅影赚的钱确实不少,加上墨言哥的扶持,他在郊区这边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别墅。没有外出任务的情况下,魅影都住在这里。

    墨言哥来得很快,尽管他有别墅的钥匙,但还是敲了敲门。

    魅影这架势,让他去开他也得挪个几分钟。所以只听见,墨言在等待无果后,主动开了门。

    魅影在卧室里,趴也不是,站又站不住,只能隔着房门跟墨言哥解释一番为什么没去开门后,熟练地双膝跪地。

    墨言也没责怪,直接推开虚掩着的卧室门进屋,当然还带了那根让魅影深恶痛绝的牛筋鞭子。

    魅影一看见那条软鞭,没出息地眼泪就下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挨上打就掉眼泪的情境。

    “怎么哭了?”墨言拉了一把椅子随意坐下,看着魅影问道。

    魅影实在是太疼了,打死也不想挨了:“哥…能不能,”魅影本想说能不能不打了,转念一想,还是改口道:“能不能过几天再罚这十下。”

    墨言明知故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屁股已经被打烂了,因为他现在已经走不动道了。

    不过,魅影可不敢这样说。他想了想措辞,还是抛弃了拐弯抹角:“因为…因为小影实在是挨不住了,哥,小影真的记住教训了…”这一个星期以来的魔鬼遭遇,若魅影还记不住,那他的脑子也不用带着了。

    墨言直截回应:“这不是理由。跪过来。”

    听到墨言哥的话,魅影感觉浑身上下更疼了。尽管他现在用强大意志力撑着跪直,可不代表他身后的伤还允许他膝行。

    “哥,呜呜…小影屁股已经烂掉了,打不得了哥…”就算是骆驼,也能被越积越多的稻草压死,更何况是人。魅影一向坚强,却在日复一日的还账中破防。

    “我说,跪过来!”墨言知道魅影行动不便,他也就没有为难,自己开车过来了。可是,这不代表他伺候了一尊大佛,挨个打还得亲自过去提人,还得供着他。

    果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墨言哥一声吓。魅影再次感叹他哥的魔力,特别是当他发现在惊惧当中膝行的腿竟然有了力气的时候。

    “哥别生气,小影听话。”触了逆鳞的魅影赶忙补救。

    “裤子褪了。”墨言拿鞭梢点了点魅影侧腰。

    还是到了这一步,魅影不敢再拗,颤颤悠悠地解开腰带,将宽松的裤子褪到膝弯。

    “转过去。”

    魅影以为墨言哥现在要打,认命地扭过身子,将破烂不堪的双臀对着墨言。

    墨言并没有急着落鞭的意思,而是点着魅影黑紫肿烂的屁股:“知道为什么不答应你过几天再罚吗?”

    墨言也没指望魅影回应什么,“因为我需要将鞭子连续性地打在这块需要承担你的错处的地方,我要的就是伤压着伤,就是让你下次再给我犯同样的错误的时候,想想你有几个屁股!”

    “我说明白了?”低情商的人往往会问“你听懂了没”,而高情商的人则会说“我说明白了吗”。

    27-2

    墨言哥如此直白的解释让魅影不知道该羞还是该怕,他背对墨言哭着回话:“小影听明白了。”

    对于魅影的啜泣,墨言并没有加以安慰:“不是你要的分期领罚,我也答应你了,你哭什么?”

    魅影这才意识到那日自己想要分期的时候为什么墨言哥这么好说话,现在的他简直悔不当初:“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分期了……”

    “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先跟你讲好,在我这分期都是这么个罚法,也别说我故意为难你。从分期领罚的第一天到最后一天,你都需要全神贯注地体会疼痛,从而反省错误。在最后一日的责罚结束之前,你任何的情绪抵触我都会认为是你对于惩罚的不尊重或者是你反省的不到位。不然,你以为我今天特地过来是闲的难受,或者专门来跟你斤斤计较?”

    墨言越说,魅影的头越低。他听着墨言哥后面的话,也知道“情绪抵触”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遂慢慢地调整呼吸,止住眼泪。

    “最后十下,趴地上挨吧。”墨言知道魅影行动不便,也没再要求他伏在别的地方。

    “是。”魅影熟练地用双肘撑地,强忍着剧痛将双腿伸直,身上疼出的汗接触到外界空气有些冰凉,正好能缓解一部分后臀上的火辣。

    因为姿势的缘故,墨言就直接坐着落了鞭,这十鞭他仅用了三分力,不过动辄得咎的魅影是体会不到他哥的放水了。

    十下打完,魅影乌黑的后臀上又多了几条白印,随着时间的发酵再次变暗变灰,与周围的伤融为一体。

    “再次反省你的错误。”墨言起身,垂鞭伫立。

    魅影整个呼吸都是紊乱的,额头的汗更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淌:“回……回墨言哥的话,小影行事考虑不周,不该将主动权建立在不可控因素上面。”这几日,魅影也对自己的错误进行了深刻反思,越回味越觉得墨言哥说的有道理。

    约莫过了一分钟,墨言才上手把胳膊颤抖幅度愈发剧烈的魅影扶了起来:“去你床上。”

    魅影知道结束了,长出一口气,顺着墨言哥的力道往床铺那边走。

    墨言把魅影扶到床上后,没有急着上药,而是拿过床头柜放着的空调遥控器,将室温由16°调至23°:“开这么凉,还想去医院打针是吧。”

    魅影被数落了一番,也不敢还嘴,默默拉过一旁的枕头垫在脑袋下。

    墨言拉了个矮凳,从口袋里拿出一罐伤药,魅影认得,这是逆风的伤药,恢复伤口效果极佳。“哥……就不用这么好的药了吧……”照以前,这伤药都是出任务换的,金贵着呢。

    “好好呆着别动,我还得等你伤好了帮我干活呢,不然像你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血魇了,就是逆风都得被你管出症。知道药金贵就带着点脑子做事,别走一路还得让我替你一路善后,恩?”墨言放轻了力道将伤药涂在魅影惨不忍睹的后臀上,话音虽然不善,但好在没有生气的意思。

    作为出类拔萃的一把手的魅影还被指着鼻子数落,倍感无地自容。他甚至不知道是身后的伤疼多一点,还是面子里子的羞愧多一些:“我知道了哥,我一定会注意的。”

    墨言拿棉棒点了点魅影伤势最重的地方,顿时引起床上人一阵哀嚎,“像你这个样子,就应该去逆风让你那些下属都看看他们总教官是怎么因为不长脑子挨打的,也好引以为戒。”

    “哥……您别奚落我了,我知道错了。”魅影直接把脑袋钻到了枕头下面,像只鸵鸟一样,殊不知身后还暴漏在“敌人”视野之下。

    墨言也没再多斥责,调转了话头:“说正事。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去傅残阳那勤跑着点,他住院还得一个月左右,等他身体没事了你就不用管了。”

    魅影前两天就听说残阳醒了,作为当事人的他也是长出一口气。但是,他也知道当时自己的状态,若是立刻去看残阳,不知道到时候是他照顾傅残阳还是残阳照顾他,再加上墨言哥没发话,他也不敢贸然前去。

    但是,现在虽然墨言哥发话了,魅影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哥……您不过去吗?”魅影试探性地问道。

    “我不去,看着他尽落得生气。你只需要看好他的伤就行,其他的随他去吧。”墨言的话一出,魅影在心里就替残阳捏了一把汗。

    “哥,残阳他不是故意的……”魅影知道,他现在不替残阳求情,恐怕就没有几个人能替他求情了。

    “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我逼着他去赛车?是我逼着他满嘴没一句实话的?”不提还好,一提墨言的怒气值就蹭蹭往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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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墨言哥的话,魅影哪还敢再往枪口上撞,只能期盼傅残阳自求多福了。

    尽管魅影体质强健,但其身后的伤还是养了三四天才能下地。能够正常活动后,魅影也没闲着,马不停蹄地就去了医大二院。

    这几日墨言从未去过傅残阳的病房,White因为血魇人员医师资格培训的工作也不能常来,所以动不敢动、跑不能跑的残阳就只能天天躺在医院的床上看天,甚至想打个电话都被收走了手机。

    索性每天傅残阳都要打点滴,然后做检查,不然他真怕自己全天候地呆在这里发愁会把自己愁死。不过,今天的残阳总感觉眼皮有点跳,然后他就看见,魅影哥进来了。

    几个夜卫先反应过来,跟魅影行了下属礼,然后隐匿在一旁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这个房间里住的人以及来探望的人,可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看到当时共处摩纳哥的魅影,残阳感觉这些天他刻意不去回忆的噩梦般的经历再次浮现在眼前,许久未见,他不确定地开口叫人:“魅影哥……”不确定是因为,小心翼翼的残阳不知道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魅影还愿不愿意继续当他哥。

    魅影不知道傅残阳的心思,看了看周围密不透风的守卫,担心地走到残阳床边坐下,他还不敢坐得太实,毕竟身后的伤仅是不影响走路,不代表已经痊愈。

    作为挨打挨出经验的傅残阳看出了端倪:“魅影哥,我哥他打你了?”因着墨言哥不在场的缘故,残阳便也没有因为当日的“我不是你哥”改称呼。

    魅影无奈地笑笑,还是没瞒过这个小人精:“是啊,墨言哥打得我现在才下了床,不然早来看你了。你小子可真行,我这个从犯都这么惨,你说你这个始作俑者在墨言哥那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魅影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外加警醒作用,可谁想到病床上的人竟然开始掉眼泪了。

    “魅影哥…我哥他不管我了,别说打我,自从我醒后,他便再没来过。他还能对你动手,他对我…”说到这里,残阳哽咽了。

    魅影看着情绪激动的残阳,赶忙轻拍他不打针的另一只手安慰:“残阳,墨言哥肯定也是一时生气,他不会不管你的。我跟你说,你好好呆在这养伤,什么也不要想。等你没事了,别说墨言哥要揍,你还欠着我一顿打呢。”

    傅残阳听到最后一句话,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魅影。

    “怎么,我之前交代你的都顺着赛车场的风吃了?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去主赛道?”魅影毫不留情地揭露着傅残阳最不想面对的东西。

    “嗯。”傅残阳当然记得,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我当时说,你要是私自去主赛道就怎样?”魅影将椅子拉进了些,吓唬小孩似的说道。

    傅残阳也不顾得哭了,吃惊地瞪大双眼:“你说…会打断我的腿,魅影哥,你不会是要来真的吧!”傅残阳边说,边把手往被窝里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打折他的腿?

    魅影没有直接回答:“呵,原来是残阳小少爷根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啊,怪不得敢不听话地往赛车场跑。”

    傅残阳看事情好像有回转,连忙赔笑:“魅影哥,我的好哥哥,我哪敢不听您的啊,我当时就是反射弧的感受器没过神经中枢就传到效应器了,一时犯浑罢了。”

    魅影回给傅残阳一抹职业假笑:“脑子犯浑屁股不犯浑就行,我且先给你记着,你若不好好治疗,”说到这,魅影附到残阳耳边:“别怪我在这跟你动手。”

    “听见了?”魅影还是笑着说话,傅残阳突然感觉这抹笑分外讨厌。

    “听见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残阳瞥了眼屋内满满当当的一群人,不甘心地回应。

    此时,房间里的医生端过来一碗药膳。

    傅残阳看着医生手里那一碗黑棕色的东西,远远便闻到了奇怪味道。是有甜味,但甜味明显是用来压制说不出的苦味的,残阳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医生耐心回道:“这是红豆红花饮。取红豆60克、红花10克,将红豆加水煮熟后,再加红花煎水取汁,添入红糖制成。具有活血行气、消肿利水的作用。”

    骨折损伤初期,经络受损、血淤气滞、气机不畅,需要一款既能支持营养,又能辅助减轻伤后症状的药膳。墨言在得到White的建议后,特地吩咐医生准备了这道药膳:红豆性平味甘酸,有行血补血、健脾去湿、利水消肿的功效;红花能活血通经、去淤止痛。

    “这个必须喝吗?”傅残阳捂着鼻子问道。

    医生实事求是地回答:“倒也不是必需品,只不过这道补品对您身体有好处,建议还是喝了为好。”

    傅残阳眼睛盯着越靠越近的药,耳朵里只听见了“不是必需品”,摇着脑袋回应:“拿走拿走,我不接受你的建议。”

    “这…”医生看了看坐在一旁魅影,眼里带着祈求。

    魅影会意地接过药碗,自己先尝了下味道,果然不好喝。他也没打算强人所难:“听话,就喝半碗,药渣就不让你喝了。”

    27-4

    傅残阳看着魅影哥手里拿着的热汤药,又联想到他刚才的警告,也不好拒绝,只得苦着脸端起汤碗开喝。

    味道并不十分苦,但却很怪。残阳憋着一口气喝了将近三分之一,“给我个糖,快!”

    医生早有准备,从白大褂口袋里变魔术似的拿出几个糖果,递了过来。

    傅残阳就着软糖又喝了点,刚好剩一半,递给了魅影。

    医生看着魅影接过汤碗,也不好插嘴。其实这副药膳更偏向于补品,类似于小米粥那样,上面的比较稀,下面的才浓稠。而傅残阳喝掉的尽管有一半的量,可实际上效果作用并不大,当然能够饮完更好。不过,残阳本就不乐意喝,他便也没再给苦着脸的小孩添堵。

    魅影在残阳这边呆了两个小时,然后便去逆风处理堆积的事务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他乖乖听话,有事情就让夜卫联系自己。

    魅影走后,残阳的情绪好了很多,起码他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到魅影哥。就是不知道墨言哥那边怎么样了。

    这些天,墨言并没有完全对残阳不管不顾,他每天晚上都会问询值班夜卫傅残阳的状态,不过也仅限于身体状态。

    “肋骨恢复得怎么样?”墨言坐在他慕辰的专属房间内,从众多文件后面微抬起头。

    值班夜卫跪地:“回教父大人的话,残阳少爷今天上午又做了一次胸部CT,检查肋骨复位情况,结果显示恢复未出现异常,继续修养观察即可。”

    “药膳他喝了吗?”

    药膳显然说的就是红豆红花饮,值班夜卫恍然大悟,原来此药是教父大人吩咐准备的。他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情况,照实回答:“回教父大人的话,魅堂主在的时候,残阳少爷能喝下大半,其他时候大概喝到四分之一。”

    墨言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给他惊喜。“让他喝完,不用说我吩咐的。”

    “是。”庆幸于教父大人没有问责,值班夜卫赶忙回应。

    “你下去吧。”墨言问完这两条,便不再言其他。

    “属下告退。”夜卫膝行退出教父房间。

    四天后,病房内。

    “残阳少爷,您尽量把药膳喝完吧,对您身体好。”医生看着仅喝几口就住嘴的残阳,耐心劝道。前几日都有魅影在这,好说歹说残阳也能把汤药喝到见底,今天魅影还没过来,医生心里叫苦不迭,但也只能闷着头皮上阵。

    前几天开始,本来说只喝一半的魅影哥突然改口,就好像明明给了两个苹果又突然拿走一个,心里总归不得劲。被迫喝了几天的药,傅残阳现在闻到这药味就想吐,正好今天魅影哥还没来,他当然不会就范。

    “李医生,我这几天每天都喝这个,今天给我放个假好不好?”傅残阳笑得一脸谄媚。

    “不行啊,坚持下去才有疗效的。”

    “那我不喝。”看好话说不通,傅残阳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正当傅残阳与医生焦灼之间,有人进来了。

    “魅影哥,”听到脚步声,残阳本以为是魅影来了,没想到一扭头看见的是墨言哥,即将脱口而出的“你就饶了我这一天吧”也硬生生被咽进肚里。

    周围的夜卫也没料到教父会来,赶忙行礼。

    墨言打了个手势示意夜卫起身,然后坐到傅残阳床前这几天魅影常坐的凳子上,接过李医生手中药碗。

    傅残阳不敢吱声了,甚至都不敢叫一声“墨言哥”。

    “喝了。”墨言用手臂试了下温度,还不凉,然后将药碗递给傅残阳。

    周围屋子里的人就看着每次喝药都是好说歹说推三阻四的傅残阳无比听话地接过汤药,在教父大人的注视下一饮而尽。他们都惊呆了。

    墨言接过傅残阳递回来的药碗,把一旁水杯里的温水倒了些进去,将药渣再次混匀,然后递给傅残阳:“把这点喝完。”

    谁都不喜欢喝药渣,那种摩擦喉咙的感觉简直令人作呕。残阳犹豫地看了眼碗里的药,又看了看墨言哥的脸色,一咬牙将剩下的残渣全部喝光。

    房间内,气氛十分微妙。傅残阳看着墨言想说话又不敢说,墨言自己又不开口,屋内其他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等傅残阳又喝了好几口温水漱嘴后,高墨言才打破房间的静默:“以后喝药都照这个标准来,不听话我不介意给你的规矩里多加一条食管。”

    药喝都喝了,残阳本以为他哥能说些安慰的话,谁曾想还是一样的不冷不热。傅残阳低下眼帘,小声开口:“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墨言并未提及之前赛车的事,而且直到傅残阳痊愈出院,墨言都未提起过这件事。

    27-5

    傅残阳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墨言哥请罪,然而却吃了闭门羹。

    进到久违的三层别墅客厅大门,残阳远远便看见上午还去医院看过他的林天雅。

    “嫂子!”傅残阳遣散了跟随他的护卫,快步朝厨房走去。

    林天雅闻声扭过头来,朝他招手:“瞧瞧我们残阳在医院这几天都瘦了,来,嫂子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虾仁。”

    残阳听说有“虾仁”,先是两眼放光,然后又暗淡下去:“嫂子,医生说我这几天不能吃发物。”

    “哎呀,是嫂子大意了,不过没关系,我还准备了许多别的,保证给你把这几天少吃的肉都给补回来,”林天雅一旁的案板上,还摆放着肋排、乌鸡:“吃啥补啥,羊排你估计是吃不成了,那今天咱们做红烧排骨。”

    说到吃啥补啥,残阳便想起了自己断了根肋骨的事,说到断了肋骨,又不免想起自己瞒报偷去赛车的经历。残阳心里积着事,谢过他嫂子之后小心问道:“嫂子,我哥不在家吗?”

    林天雅夹起排骨的筷子顿了下:“你哥,他去血魇了。”天雅将肋排在调好的汤汁中过了一遍,然后转过身来:“残阳,不是嫂子说你,你说你这次干的事气人不?你这是命大,你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哥这两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多痛心、多自责?”

    这些天,林天雅不是不想给傅残阳求情,可是她也是明事理的人,她找不到合适的立场为残阳开脱。但是她到底心肠软,看不得小孩受苦,这些天她努力在其他方面多照顾一些,医院勤跑一些。

    养伤以来大家仿佛都约定好闭口不提的事再次被放到面前,傅残阳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嫂子,是我做错了。”

    “回头好好跟你哥认个错,他可气得不轻。”林天雅抬头看着残阳说道。

    “嗯。”

    残阳听到她嫂子都说墨言哥气得不轻了,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再次想到醒来第一天墨言哥说过的话,“伤好之前我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伤好后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心下打鼓。

    想来想去,残阳决定负荆请罪,“嫂子,我想去血魇找墨言哥。”

    血魇残阳之前是去过的,天雅也没有阻拦:“行吧,派几个保镖送你过去,记得回来吃晚饭。”林天雅能感受到残阳的心情,而且她也有感觉,墨言其实是故意不想见残阳,残阳主动点也好。

    傅残阳应承下来,然后去自己书房拿了藤条,权衡后又换成鞭子,装在一个黑色方盒内下了楼。

    保镖护卫都知道这是慕辰二少,也不敢怠慢,跟尊主夫人辞别后便载着残阳去了血魇。

    “言,残阳过去找你了。”林天雅接通了墨言的电话,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好。”一个简单的字,不知道是对着天雅说的还是对着残阳说的。

    事实证明,这个字是看在天雅的份上才说出口的,因为墨言并没有理会送上门的残阳。

    一进血魇,傅残阳便轻车熟路地往他哥房间那边走去,只是血魇毕竟有一部分人不认得慕辰二少:“你是何人?”

    “我……”傅残阳犹豫一番,他不确定墨言哥当初说的不认他这个弟弟是不是真的,支支吾吾没有直接回答:“我是来找尊主的。”

    傅残阳越是说不清楚,血魇的人越是起疑:“什么时候来路不明的人也可以随意见尊主了?扣下去审问。”血魇严格的保卫系统和血魇人的警觉让傅残阳在他们俨然一个混进来的敌军。

    正当残阳惊惧之下想要解释的时候,远处一个守卫听到这边动静赶了过来:“二少爷,您怎么过来了?属下参见二少!”守卫边行礼边示意旁边的夜卫:“这是尊主的弟弟,还不请罪!”

    这个守卫是专门看管尊主房门的夜卫,平日里见过残阳。

    旁边要去抓傅残阳的夜卫皆瞪大了双眼,赶忙跪地伏身:“属下冒犯二少,还望二少恕罪!”

    残阳看了眼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心里很乱,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的事:“没事,你们也不知道,不用管我,你们做事去吧。”

    屏退了一众夜卫,残阳继续往里走。看守房门之人落后残阳半步:“二少是来找尊主的吧?请容属下进门通报一声。”

    “好,谢谢了。”尽管残阳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是七上八下,他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盒子,咬咬牙站定在门前。

    守卫进了门,不多久便出来了:“二少,尊主让您进去。”

    傅残阳生怕他哥把他晾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听到守卫这样说,也松了口气。但是很快,他松下的这口气就又被提了上来。

    推门而入,这次傅残阳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步入正题:“哥,残阳知错了…”傅残阳看着桌案一边抬起头来的墨言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手里还捧着那个方木盒子。

    “肋骨都恢复好了?”墨言开口问道。

    残阳一听,有戏。赶忙回话:“是的,医生说恢复正常了。”

    墨言打量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这次没有骗我?”

    这次显然对应的是上一次。傅残阳拿盒子的手一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哥说出这句话直接让他心跳速度翻倍:“哥,残阳再也不敢骗您了!”

    没想到,相对于傅残阳的情绪激动,墨言只是淡淡回了句:“康复了就行,找我就不必了。”

    27-6

    听到这话,傅残阳手里的方盒直接一个没端稳掉在了地上,索性现在残阳是跪在地面上,才不至于造成太大声响。

    残阳从未料想过有一天墨言哥会冷淡他,积结在心中已久的害怕与无助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眼神飘忽地看了眼地面,然后宝贝似的重新拾起方盒,打开盒盖拿出一条墨言哥平日里用来威慑他但从未使用过的鞭子。

    傅残阳捧鞭膝行到墨言桌边,苦苦求道:“哥,您要打要罚残阳绝无怨言,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哥……”

    墨言低头,眼神集中在鞭身上而未在残阳身上停留半分:“我没有什么好罚你的,拿走吧。”

    听到这句话,傅残阳举着鞭子的双手随着他逐渐加重的抽泣抖个不停。他哥真的不要他了,不管他了。

    突然,房间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三下,进门的是魅影。

    墨言看到来人,对着残阳顺势说道:“你带这鞭子过来倒也并非没用,你欠你魅影哥一顿解释。”

    魅影本是想找尊主汇报这两天的工作情况,没想到残阳刚出院就跑到了这里。他不知道自己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单瞅傅残阳哭红的双眼和高举但并未被接过去的鞭子,魅影也能猜出个大概。

    傅残阳扭过头来,看见了进门的魅影哥,手里的鞭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魅影倒是没让残阳尴尬太久,走到他那单手拿起来镶嵌着金丝的皮鞭:“起来,跟我走。”对残阳说完,魅影又恭敬的给墨言哥回话:“哥,这是近两天血魇运作的汇总报告,请您过目,那残阳我就先带走了。”

    墨言点头,算是准了魅影的请求。

    其实,魅影带走残阳也有他的考虑。一来应和了墨言哥的话音,二来他本身就有账要跟傅残阳算,此外,自己罚过残阳兴许能让墨言哥多少心软一点,综合种种因素,魅影叫起了跪地的傅残阳。

    人员的交替让残阳还在云里雾里,直到拿着方盒上了魅影的车,他才反应过来:“魅影哥…”

    “怎么了?”魅影轻踩油门,边打方向盘边回道。

    这毕竟不是当时在蒙特卡洛时两人游玩的豪车,傅残阳说话也收敛了许多:“您不会…真要去找地方教训我吧?”残阳觉得,魅影带他出来,多半是救急。

    “不然呢?我之前跟你说过你欠我一顿打吧,正好今天还了。”魅影语气轻松,但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残阳本是探着身子坐在后座,听到魅影哥的话瞬间抱着盒子往后仰,上半身近乎贴到了椅背,似乎这样就能躲远点。残阳打量了一下周边街景:“那…咱们这是要去哪?”

    魅影看了眼后视镜里傅残阳的状态,哂笑了一下:“别担心,带你去我家。”

    车程并不算远,魅影和傅残阳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别墅套房。残阳打量着这个不比他家三层别墅小的地方,这应该就是魅影哥的住所了。

    家里有不少佣人,他们见到魅影哥都会称呼他为“魅少”,是魅影哥的风格。

    魅影带着残阳进到大厅,指着一旁宽大的沙发说道:“坐,你还没来过这里吧,”魅影边说边去冰箱上层拿了两瓶苏打水:“冷藏的,你能喝。”

    残阳还捧着方盒,看着魅影递过来的水,腾出一只手去接。

    “先放一旁吧。”魅影看到了残阳手里的东西,示意他放在旁边。

    “嗯。”魅影哥的话逐渐打破他来到新环境的拘谨,残阳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夏季炎热,他是真的有点渴了。

    “饿么,饿的话再吃点东西。”魅影又把盛有糕点的盘子推到残阳面前,俨然一个热情待客的主人。

    傅残阳仅是有点渴,还真不饿,遂摇了摇头。

    “那行,跟我去地下室吧,上面我没放趁手的工具。”魅影说完就起身往大厅左侧走,示意残阳跟上。

    傅残阳困惑了,心想他不是自带工具了吗,难道魅影哥嫌这个太轻了?看着魅影哥快速的步伐,残阳没时间多想,再次拿起方盒跟着魅影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的装潢不比大厅,甚至还是水泥地面,不过当魅影打开地下室的壁灯时,傅残阳惊呆了。

    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而且还都是偏重的那种。光是鞭子,就有不下十种,每一种又分了大小号,除了跟自己手上制式一样的鞭子外,傅残阳还看到了碎骨鞭!这些各式各样的鞭子应该是按照杀伤力由低到高排列的,因为自己这种鞭子,排第二,而碎骨鞭,排倒数第二。

    傅残阳突然觉得,他并不了解身边这个人。

    魅影没让残阳惊惶多久,及时作了解释:“这间地下室我主要用于教训下属和刑讯逼供,你看到的部分器具都是逼供用的,你别害怕。”

    他能不害怕吗?就算用于逼供,那也说明魅影是能在某些情况下干的出这种事来的人,傅残阳感觉自己之前的预判非常正确,魅影哥一定是嫌自己带来的工具太轻。

    但魅影接下来的话是残阳没想到的,“墨言哥跟我说过,你对鞭子有阴影,所以我不用鞭子打你,这也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毕竟我家别处也没有训人的器具了。”

    27-7

    确切来说,到目前为止,傅残阳对魅影都是生不出畏惧的,毕竟他这个魅影哥能说能闹能开玩笑,甚至在一些事情上还特别关心自己。但是,接下来魅影的举动让他感觉到,他魅影哥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有点类似于……上次去逆风看他训练下属时候的样子,让傅残阳莫名感觉不自在。

    其实魅影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信步走到放置藤条的墙壁前,从里面挑挑拣拣选出了并不算细的一根,再度走回来,拉了个凳子坐下。

    傅残阳看着魅影哥的动作,手心都出了汗。他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跪着,毕竟他那么大个人杵在这里,还犯了错误。残阳双脚轻微踱步,但并未离开站的那片地,要是在墨言哥面前……不对,在墨言哥面前他哪还有心思去想听训的姿势。

    魅影看了眼局促的傅残阳,叉开双腿,拿藤条点了点腿间空地:“来,站这。”

    既没罚跪也没被骂,但是残阳就是莫名地脸红了。他紧了紧双手,亦步亦趋地挪到魅影哥所指的地方:“哥,要不我还是跪着吧。”

    “诶,不用,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魅影眼疾手快地拿藤条一头点着傅残阳的膝盖往上抬了抬,示意他将想要屈下去的膝盖直起来。

    傅残阳想跪没跪成,只好继续站在这片让他更加不自在的地方听训。

    两个人,一坐一站,这个角度,魅影抬起头就能清楚地看到傅残阳脸上的表情。魅影掂量着手里的藤条,仰头跟傅残阳对视:“残阳,是不是那次你去医院找我请罚我没打你,你就觉得我是个有商有量的人啊?”

    这句话让傅残阳怎么答?他现在真想闭上双眼再当个聋子,找个地缝钻进去。

    “恩?你哑巴了。”魅影属于行动派,嘴上说着,手上的藤条已经夹着风落在傅残阳身后。

    “啊!”傅残阳没想到刚才还在魅影哥手上转弯的藤条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身,这一下打得他完全没做好准备,而且力度似乎比墨言哥还要重。

    “别动,站好了!”魅影手中的藤条调了个向,几乎没带停顿地点了两下傅残阳的腿侧,阻止了他跺脚缓解疼痛的动作。

    往日惨痛的经验让傅残阳没有忘记魅影问的问题,他赶忙回道:“没有……”往日还有说有笑的两人,这次傅残阳的气势直接落了一大截,或者说,认真起来的魅影的气场甚至不亚于墨言。

    魅影听完直接站起身,吓得傅残阳一个趔趄:“好一个没有。那你跟我解释一下,我三番两次跟你提不许去主赛道、不许去主赛道,合着你这两只耳朵都是摆设,管进还管出是吧。”魅影边说,边用没拿藤条的右手直接拧住傅残阳的右耳,再次落座,硬生生将傅残阳扯着耳朵拉到自己跟前。

    残阳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扯着他弯下腰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耳廓处已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傅残阳赶忙用手抓住魅影的手,想要让其卸下力道:“哥哥哥,我错了哥,别拧,疼……”

    魅影手上力道不减反增,直接拧着傅残阳发红的耳朵转了半圈:“疼?你还好意思说疼,撞车的时候疼不疼?治病的时候疼不疼?”

    傅残阳硬生生疼出了眼泪:“对不起魅影哥,嘶……我不敢了哥。”墨言哥就算罚,也几乎从没罚过他的耳朵,傅残阳现在才知道原来电视剧桥段里被拧耳朵是这么痛苦。

    魅影过了两分钟才给他放开,松开后,傅残阳一整个耳朵都是深红色。残阳逃也似的站起身,手忙不迭朝被摧残的耳朵探去,还后退了半步,生怕魅影对他再动手。

    “把手放下。”魅影不满地看着傅残阳没规矩的右手,拿藤条指着。

    傅残阳皱着眉苦着脸,但不敢不听,因为他发现魅影哥看不惯了是真打,连一点缓冲都没有。

    魅影看着面前的人,叹了口气:“傅残阳你知道吗,我之前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再不济也得是个听话的孩子,没想到啊,你可真给我惊喜,”魅影一边说,傅残阳一边哭,“既然你给我展现了另外一面,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咱们得礼尚往来是不是?裤子褪了吧,趴这。”

    离魅影凳子不远处有一个马鞍式四角凳,中间是皮面,且往上凸起,受罚的人趴在上面正好能将臀部垫高。魅影说话间已经将凳子移了过来,现在正放在傅残阳面前。

    残阳的头摇得像布朗鼓,也不知道是反对魅影说的话,还是反对魅影的要求。

    魅影也没有逼人就范,站定到傅残阳面前:“为什么摇头,觉得我打不得你?”

    傅残阳害怕魅影哥误会,哭着开口:“不……不是的。”他摇头主要是自责,自责自己没有在魅影哥心中树立一个好形象。尽管认识不久,魅影哥却很照顾他,他不想让魅影失望,让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坏孩子。

    “那就是觉得我前面说得不对啊。残阳,我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但是这次在摩纳哥,你的确展现给我的是不听话的样子。就事论事,因为这个打你,有意见吗?”魅影拿藤条抵住凳面,有节奏地敲击着,每一下都敲在傅残阳的心弦上。

    残阳再次摇了摇头,犹豫再三才慢吞吞地把裤子褪到膝弯,一张脸羞得通红,剩下的一层底裤是怎么也不愿意脱了。

    27-8

    魅影看着残阳跟自己当年如出一辙的动作,轻笑了声:“你哥就是这样教你受罚的?”他并没等残阳说出个所以然,直接转身走到傅残阳正对面:“残阳,你知道当年墨言哥罚我的时候,我不肯去衣的下场是什么吗?”

    傅残阳本来被说得蔫蔫巴巴的,听到魅影讲他自己的经历,突然就来了精神。反正魅影哥也被墨言哥罚过,便也没有什么见外不见外的了。

    只是,魅影哥接下来的话,让残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墨言哥也没让我继续,就直接隔着底裤打的。那次打完,直接破皮出了血,身后的布料被墨言哥打碎和血渍融为一体,但是你猜怎么着?”

    魅影看着傅残阳闪烁不定的眼神,颇有耐心地解释:“墨言哥在我养伤期间也不允许我褪去底裤,直到布料和新肉几乎长到一起,我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给揭下来,可想而知,”魅影语气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是连皮带肉地一起撕了下来。”

    残阳哪听得这个,本来正常的瞳孔都吓得放大不少:“魅影哥……您不是骗我的吧?”

    魅影把手从侧面伸过去,拿藤条敲了敲傅残阳的底裤:“我骗你?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去问问你哥。怎么了,腿别曲啊,腿软了就给我趴凳子上去。”魅影说话间,傅残阳默默地将双手搭在内裤边上,双腿好像被人抽了力,几乎支撑不住他自己。

    看着近在咫尺的四角凳,残阳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血雨腥风。但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残阳不得不红着脸褪下最后一层底裤,然后按照魅影的说法趴上了凳子。

    魅影也没有继续奚落他,走到一边拿了几捆特制尼龙绳,然后在傅残阳身边蹲了下来。

    残阳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是个四角凳了,原来是用来绑他的手脚的。他本来还淡定的情绪一下子慌了,因为绑上,可就再也没有挣脱的可能了。“哥!我不动,求求您别绑着我!”

    魅影似乎没听见傅残阳的叫喊,自顾自地进行着手上动作。他也不等傅残阳就范,就直接硬生生按住那想脱离凳腿的手和脚,通过暴力压制将其全部与凳子绑在了一起。临了还看着傅残阳愤愤的双眼,嘴角微扬:“我不相信你。”

    傅残阳悲惨地发现,犯错误的是他,而且他打不过身边这个人。

    魅影也没跟傅残阳墨迹多久,自动回避了小孩不满的目光,手执藤条起身。他抬起左脚踩在左前和左后两条凳腿之间的横木上,防止凳子掀翻,然后右手的粗藤丝毫不留情面地打在傅残阳的臀峰上,跟他在傅残阳不注意时打的那道伤痕不过两寸之遥。

    “啊!”一次是偶然,那两次就能发现规律了。为什么魅影哥打得那么疼,傅残阳感觉身后简直被掀起来一层皮。

    如果傅残阳观察就会发现,此时魅影的眼神严肃而锐利:“给我闭上你的嘴,要说就说点有用的。阳奉阴违、满嘴谎话,傅残阳,我看你就是欠揍。”魅影每说一句,就停顿一次,然后落下一鞭。而且似乎最初的那两下只是开胃菜,后面的这几鞭竟然越来越重。

    “哥,我知道错了哥,残阳再不敢骗你了,再不敢不听你话了哥!”魅影踩着凳子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才不过四五下,傅残阳就疼得连带着椅凳吱呀作响。

    “呵,我以为打不疼你呢,有本事不听我的话,就应该有本事挨我的打啊,啊?傅残阳?”魅影每过两三秒就落一鞭,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住,受不住也得给他受着。

    “呜呜呜……魅影哥……”傅残阳屁股上横亘着十多条深红发紫的棱子,竟是挨了不到二十下就被疼哭了。

    “打得疼吗?”其实魅影是收着力的,他并不想第一次罚人就给人留下手黑的印象。但是魅影不知道的是,其实傅残阳是个脆皮,他这样的力道,已经足以让傅残阳怕惨了他。

    “疼啊!”残阳可不是宁折不弯的人,他知道魅影哥这句话羞人的意思居多,但也不得不照实回答。残阳在一下又一下的折磨中隐晦地埋怨:“魅影哥,您不是不用鞭子重罚残阳吗?您疼疼残阳,好不好?”

    听见残阳的话,魅影短暂地停了下藤条:“我是说了不用鞭子罚你,但我可没说藤条就一定比鞭子罚得轻。”也就一句话的功夫,魅影再次残忍落鞭:“你说我要是打不疼你,怎么对得起你费心费力这么作死,是不是?”

    短暂的停歇只会让再挨得时候更痛,魅影每打一下,傅残阳的身体就上弹一下,然后再被手脚上的尼龙绳拉回来,一下也逃不开。

    “哥,残阳不敢再作死了哥……”傅残阳被打得两股战战,现在魅影说什么他就跟着认对应的错,也顾不得面子里子,只想让后臀上骇人的藤条停下来。

    “敢不敢是下次的事,先把这次的账给我还了!”

    27-9

    傅残阳趴在凳子上,真的很绝望。不同于墨言哥的压迫性气场,魅影哥带给他的感觉是,你可以哭诉、可以埋怨,但他要打你的一下都不会少,甚至连轻都不会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哥,残阳要被你打死了啊……”傅残阳挣扎无果,只能通过言语反馈。

    魅影停下鞭子,看了看傅残阳屁股上起的白皮:“这才哪到哪,开胃菜而已。”

    残阳感觉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落下,这是……开胃菜?不行,绝对不行,要是照魅影哥的标准,他真得死在这。残阳忍着剧痛,鼓起最后一丝气力说道:“哥,我哥罚我都没有那么狠过。”

    傅残阳说完,场面静止了一分钟,而后便听见魅影哥的冷声问话:“你在拿你哥压我?”这种压迫感极强的话傅残阳从未听魅影说过,哪怕在打通堂时他也是笑意盈盈的,残阳连打了两三个寒颤,原来经常笑的人冷起来脸是这么可怕。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魅影并没有给傅残阳台阶下:“那你是什么意思?”

    傅残阳只是下意识地想推脱,并未思量过“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是哪个意思”,或者说,追根究底,他搬出墨言哥的时候其实就是抱着这个小心思,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所以,对于魅影的问话,他百口莫辩。

    魅影手里的藤条突然间活了过来,夹着劲风再次落到残阳臀峰:“哑巴了?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

    “啊!”一个是疼,一个是被逼问的无助,残阳红着眼眶摇头,“哥……我不知道,不知道……”

    魅影看着残阳的样子,摇了摇头:“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下意识逃避。残阳,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就这么难吗?”魅影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落鞭,只是拿藤条不轻不重地拍打着傅残阳身后肿起的臀腿:“进来地下室这么久,你有几分钟是在真正反省你的错误?如果我打你只是让你因为疼痛而注意力分散,那我觉得……”

    正常思维都会认为魅影接下来的话是改变策略不打了,但显然魅少的思维不同寻常,“那我觉得,还是打得不够疼,让你还有心力想这些有的没的。”

    魅影哥的话残阳确实听进去了,也反思到自己存在的问题,可是听到最后他直接吓傻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在此时彻底崩溃:“不要!”

    魅影直接用藤条回应了傅残阳的抗拒:“不要也得要!”片刻,魅影继续吩咐:“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给我好好反省,你也不用想着讨滑,我落鞭的力度会给你提醒。当我认为你反省到位了,咱们就结束。”

    末了,魅影还补了一句:“哦对了,这是命令,不需要你同不同意,现在开始。”

    傅残阳眼泪都流干了,他无比痛恨自己身上这四根挣不开的绳子,反应幅度再大也是徒劳:“哥,哥,您让我缓缓!”

    魅影跟傅残阳不在一个频道上:“你是从何时计划着要一个人去主赛道的?”藤条换了个方向,交错着打在之前近乎平行的檩子上,这也是魅影跟傅残阳频道唯一重合的点。

    这一下直接牵扯到之前所有的伤,痛极之下傅残阳不得不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从……第一天,您告诉我蒙特卡洛赛道分主赛道和新手赛道的时候。”

    魅影气得手抖:“合着你搁这酝酿好几天了是吧,前面几天好好表现,就是等我最后一天放松警惕的时候才实施你的计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魅影这番问话难耐的点就在于,你答对了只能说没有那么惨,但不代表你不惨,因为藤条的力度很可能因为你承认的错误让对方更加生气而加大。

    “哥,啊!轻点好不好,我错了魅影哥……”傅残阳双腿控制不住地往上抬,脚腕已勒出深色红痕。

    “认错我已经听够了,我问你,你平时想干一件事也是两边撒谎的?”两边撒谎,显然指的是傅残阳对魅影和墨言都没说实话的做法。

    魅影问话不耽误落藤条。

    尽管痛到无法呼吸,这一点残阳也一定要反驳:“没有,我平时都不敢撒谎的,这次…这次是被蒙特卡洛冲昏了头脑,嘶…啊,我实在是太想去了,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残阳不知道魅影哥信不信他说的,但这的的确确是他当时说谎时的想法。

    “这个办法好吗?”魅影恨铁不成钢地又落下一鞭。

    “不好,呜呜呜…”

    “哪里不好,你自己说说看。”魅影这几下的藤条没有太狠厉,算是给残阳留够说话的空间。

    事到如今,残阳再小孩子脾性也体会到了其中弊端,他哑着嗓子回话:“我不诚实,还害得您和墨言哥为我担心…”

    “残阳,如果你能够把你的想法都提前跟我们讲出来,那么这次事故,本来可以避免发生。”魅影说的是事实,不管是残阳想去蒙特卡洛赛车也好,想尝试主赛道也罢,如果他提前说出来诉求,那么自己和墨言哥绝对有更合理的解决方式。

    27-10

    “但是,就是因为你的隐瞒和不自量力,你出了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故,而且丝毫没有给我们帮助你解决的机会。这就是你傅残阳办的事!”魅影不管傅残阳还能不能受的住,他该打的,一下不少。

    “呜呜呜……”残阳很疼,还无法反抗,甚至无法反驳,只能后悔地痛哭。

    “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小孩,就该把屁股打烂,是不是?”魅影每落下一藤,都与先前平行的那些檩子交错,交错的地方颜色加重。傅残阳现在的后臀,俨然一整个棋盘格。

    傅残阳身后简直疼到炸裂,但他只敢颤抖着身体哭,丝毫不敢再惹怒旁边的人。

    魅影看着残阳疼得发颤的样子,心里也同样不好受,他拿藤条点点傅残阳的后背:“残阳,你这次是捡了一条命,但你以为幸运之神就偏偏降落在你头上吗?”

    残阳被说得一愣,他只知道自己获救了,并不知晓当时的情景。

    魅影也没打算瞒着他:“我告诉你傅残阳,如果不是我在你昏迷后用长锚拉住即将二次碰撞的赛车,后果将不堪设想。也就是说,如果你完全瞒过了我和你哥,在没有我们的帮助下,你现在应该在停尸间里躺着。”

    一滴后怕的冷汗从傅残阳额角滴落,听完魅影的话,他整个人好像都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唇角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事实摆在眼前,他知道魅影哥不会骗自己,如果他都说当时凶险,那自己就一定是绝地求生。他知道魅影哥车技好,如果当时他没有赶过来,又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去救自己,那结果跟现在很可能大相径庭。因为同样在极限情况下,工作人员的车速和准度,势必是比不上魅影哥的。

    “知道错得有多离谱了?”傅残阳的后臀已有多处破皮流血,既然讲清楚了,魅影也无意继续责难他。

    “嗯嗯,对不起哥,让你受累了。”傅残阳的这句话说得无比真诚。

    “以后再想干什么,应该怎么做?”

    “应该……应该提前跟您和我哥报备。”

    “若是报备了,你想做的事,我们不同意呢?”魅影知道傅残阳撒谎的点在于什么,无非就是担心报备之后墨言哥不准。

    傅残阳抽泣着回答:“如果不准,那我就不做这件事了……”

    魅影看着服软的人,语气也轻了许多:“如果可能的话,我和你哥会尽量尊重并保全你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会无视你的请求。而一旦我们拒绝,就说明做这件事情弊大于利,结果甚至不一定是你靠着青春试错就能承担的,这种情况下,你不做这件事也好。”

    “残阳明白了哥……”

    “行了,我给你松开,起来吧。”魅影放下了前端带血的藤条,给残阳解了绑。他只罚了残阳在他这里的错处,至于瞒着墨言哥,害墨言哥担心这些错,他都没有论。

    一是魅影知道墨言哥肯定还得罚,这样省得残阳遭两遍罪;二是撒谎多是罚在嘴上的,自己第一次训他不好做的太过,而且残阳势必还要回去求他哥原谅,顶着一张肿脸,人来人往的也不好看。

    傅残阳并不知道魅影的这些心思,被松开束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得离魅影远远的,用受惊小兽般的眼神警戒地看着他。

    这是真的被打怕了。

    魅影看着面露怯色的残阳,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绳子规整在一起,笑着看他:“打你两下就不跟我亲近了?”

    魅影不说还好,一说傅残阳的嘴角立马撇了下去,哇地一声哭出来:“哥,你怎么能打我…打这么狠?我疼…”

    魅影似乎不知道自己手有多黑,若有其事地走过去拉着傅残阳的胳膊把他转了一圈,还顺带瞅了眼他的伤:“你这不是能走吗,哪重了?”

    傅残阳只感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他总不能说,我这是被你吓出的应激反应、医学奇迹吧。

    魅影也不求傅残阳回答,帮他提上外裤后架着残阳去了自己卧室,幸好今天残阳找墨言哥请罚裤子穿得宽松,不然还真不容易提得上。

    卧室内,魅影拿了瓶没有那么烈的伤药给傅残阳涂抹伤口,他今天听这小孩哭嚎真真听够了,要是拿个烈性的药,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呢。

    “你今天晚上就住我这吧,我跟墨言哥说一声。”魅影一边用蘸着药液的棉签小心地涂抹残阳身后的伤,一边开口说道。

    “不行!”这次傅残阳态度很坚决,“我得回去,我哥还没原谅我,我得回家找我哥。”墨言哥对自己不冷不淡,始终是傅残阳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

    “行吧,那一会我开车送你回去。”魅影没有提诸如“好好跟你哥认错”之类的话,因为墨言哥的心思,可不是他能够揣测得了的。只期盼墨言哥能够看在残阳一身伤的份上,饶过对其的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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