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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傅残阳的惩罚期

    28-1

    残阳跟着魅影的车回到三层别墅已经是傍晚五点,还真如天雅姐说得那样,赶得上吃晚饭。

    林天雅看着他哥和走路不太顺畅的残阳进门,心下困惑:“残阳,你不是去找墨言了吗,怎么跟我哥在一起?”看来天雅还不知道中途流转的事。

    傅残阳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开口,还是魅影先说了话:“残阳去找墨言哥,碰巧我也在,墨言哥让我把他带走了,这不给你们送回来。”

    林天雅虽然不清楚个中缘由,但看到残阳略微发红的脸色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他哥说道:“正好晚饭做得多,哥你也一起吃吧。”

    魅影看了眼挂钟,“我今天还有事,就不留了,你和残阳还有墨言哥一起吃吧。对了,墨言哥还没回来吗?”他从进门就没有看到墨言哥的身影,顺便问道。

    天雅倒了两杯水,又朝门外张望了一下:“嗯,他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外面热气还没下去,来,你俩都喝点水。哥,你要走也喝口水再走。”

    “好。”魅影没再拒绝,把玻璃杯内的水一饮而尽后才离开。

    魅影走后没过多久,墨言便回来了。

    “言。”

    “墨言哥。”林天雅和傅残阳同时喊道。

    墨言刚处理完事务从血魇回来,看到傅残阳也在,并没有多少意外。他看向客厅忙活着的天雅:“辛苦了!”说完后,就避过残阳去天雅旁边给她帮忙。

    林天雅眼神多精明,瞬间就察觉出墨言对残阳的态度依然很冷淡,她拿胳膊肘轻戳了下墨言:“孩子还伤着呢。”

    林天雅能看出傅残阳的不对劲,墨言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回给天雅一个收到的眼神,看了看一边站着的残阳:“吃饭。”

    傅残阳也不傻,他能看出来是他嫂子求情墨言哥才舍得回自己一句,想明白事的残阳心里更失落了。再加上身后的伤一跳一跳地疼,傅残阳就站在餐厅旁掉金豆。

    今天家里佣人大多都没在主厅,应该是天雅提前遣散了。厨房一桌子菜,端菜盛饭,墨言和天雅齐上手。

    天雅端过来残阳爱吃的红烧排骨放在桌上,抬眼就看见残阳站在那哭得可怜巴巴,她哪看得了这个,刚想开口安慰,就听见跟在她后面端菜过来的墨言说道,“既然要在这吃饭,就去帮忙端菜,这里不养闲人。”

    墨言一开口,残阳的眼泪掉得更凶,但他又怕墨言哥误会自己哭是对他说的话表示控诉,抹了两把眼泪就去厨房端餐盘去了,还不忘先洗个手。

    天雅知道残阳在他哥这关不好过,但自己也不能干看着小孩受苦,她也没征求墨言的同意,就去侧间拿了一个质地上好的厚垫子放在残阳座位上。小孩之前受罚后,天雅发现他都会在座位上垫个垫子,但细心的天雅一眼就看出来,那种垫子中看不中用,很薄而且布料也比较坚硬,是能缓解痛苦,但微乎其微。

    后来,天雅便特地派人打造了一款上等鹅绒厚充坐垫,连最外层布料都覆盖上一层羊绒,其舒适度比之前的坐垫不知高了几十倍。连墨言看了都说:“你这是溺爱。”

    不过,现在天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替残阳减少点痛苦。

    待到所有餐食都被布置好,墨言和天雅入位就餐,傅残阳不是没看到自己座位上那得有十厘米高的坐垫,但他不敢擅自落座。

    墨言看着残阳:“挨打了?”

    傅残阳的脸今天不知是第几次红,似乎面部血管已经对少量肾上腺素的刺激驾轻就熟,变红的速度是一次比一次快:“嗯。”

    “坐吧。”墨言淡淡开口。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残阳看到了希望,今晚是墨言哥主动跟他讲话,说明哥还是在意自己的!残阳咬了下嘴上的干皮,扶着椅背缓缓落座,不过没有他想象中的疼。

    残阳感激地看了眼他嫂子,又小心地看了看他哥:“墨言哥,残阳知道错了。”

    墨言根本没有往上捋:“吃饭。”

    “是。”傅残阳见好就收,起码哥现在能跟自己说几句话了,而且自己叫他哥,他也没有反驳,这就是好兆头。

    晚上,墨言哥也没有为难自己,吩咐了自己好好睡觉之后,便没再提别的。残阳心里依然忐忑,但现在听话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样的相对平衡平静的生活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残阳一大早便听见楼下客厅里吵闹起来,而且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父亲的说话声。傅残阳心道:“完了。”因为之前在医院里,父亲来看他的时候他就三番两次地哭诉,说墨言哥不要他了。所以这次父亲来,多半是来给自己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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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夜的休整,破皮的伤虽然已经结痂,但内里的嫩肉显然还未长好。而那些被打出硬块的伤,因为当时周遭破皮没有及时揉开,现在更是夸张地肿起,连风吹过都是火辣辣的疼。

    但是,残阳绝不能坐以待毙,他勉强换了身家居服,朝楼下走去,与其说是他扶着栏杆,倒不如说栏杆扶着他。

    走过一处玄关,傅残阳远远地便看到他爸、墨言哥和天雅姐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父亲在跟墨言哥说些什么,墨言哥表情淡淡,而天雅姐似乎在一旁劝。

    看见傅残阳下来了,三人的焦点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还是傅天先站起来关切地朝他那边走去:“残阳你怎么了?你哥罚你了?”傅天虽然说着,但心里面也犯嘀咕,残阳不是说言儿不管他了吗,怎么还动手。

    残阳一瘸一拐地下了楼梯,忙道:“不是哥,是魅影哥罚的……因为我当时在赛车场没听他的话,私自去了主赛道。爸,您别怪魅影哥。”残阳担心父亲会迁怒于魅影哥,还特地补了一句。

    傅天倒是没考虑迁怒不迁怒的事,他知道魅影跟儿媳妇的关系,也细查了残阳此次出事的来龙去脉,让这小子受点教训也好。但是话说回来,这事又让他联想到墨言,他不禁扶着残阳到言儿所在的沙发这边:“言儿,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残阳做错事你该打打、该骂骂,这……这不要他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傅残阳算是听明白了父亲的话,他赶紧拉住一旁傅天搀着他的胳膊:“爸,爸!您别说了,都怪我。”

    墨言也没看傅残阳,抬头望着傅天讲道:“父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罚不了他,人家主意正得很,况且我怎么不要他了?不要他能让他睡在这?”

    这是近一个月以来残阳再次听到墨言哥开口谈及自己的错处,但那句“人家主意正得很”却让他手脚冰凉。傅天也没有多好过,在墨言这碰了一鼻子灰,关键是自己还不占理。

    林天雅看着这诡异的气氛,悄悄碰了碰墨言:“言,爸说的也没错,残阳也遭了这些天的罪,你就别冷着他了。”这句话看似有劝,实则是给父亲台阶下多一点。

    大厅里,你一句说,我一句劝,还有个伤者在那惨兮兮地站着,俨然一副要把墨言逼上梁山的架势。

    如果是魅影在这,他估计胆子都吓没了,因为逼墨言哥等同于自寻死路。但残阳显然不太清楚这一点,他只知道墨言哥现在的脸色很难看,后果应该会很严重。

    等了很久,正当残阳以为墨言哥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哥说话了:“那好,既然父亲不让我冷着他,那我便担起当哥的责任。只是我有个条件,”说到这,墨言看了看残阳,停顿了片刻:“我有我的管束方式,我不希望在我的管束过程中,再有任何人的打扰,包括求情。”最后一句话,墨言是看着傅天说的,面色温润,语气却丝毫不留情。

    傅天看事情有了转机,笑道:“那是自然。”傅天看了看一旁的二儿子,慨叹:残阳,爸只能帮你到这了。

    如果傅残阳知道傅天心中所想,大概会回一句:爸,你不如不帮。

    事情敲定后,墨言上下打量了傅残阳许久,眉头紧缩。这是真正算账的开始。

    残阳一方面感激他哥终于不再冷落自己,另一方面又担心承受不住墨言哥的怒火,真是走到哪一步都是两难。

    墨言倒没有先对傅残阳说什么话,只见他看着一旁的傅天:“父亲,您先请回吧,言儿改天再去看您。”而后又面向天雅:“宝贝,辛苦你去小影家暂住几天可好?”

    虽然墨言话语中都用了敬辞,但显然选择只有一个。傅天和林天雅皆吃了一惊,墨言这是一点求情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啊。

    “言,我不打扰你们就是了,何必……”没等天雅说完,墨言就附在她耳边耳语:“雅雅,我知道你心软,看不得这些。情绪是会传染的,我不想你犯难。就去一阵子,到时候我去接你,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天雅也不好不答应,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也是耳语:“你悠着点知道吗?罚归罚,别到时候让我看见一个又躺进医院一个多月的弟弟。”

    “放心,我有分寸。”

    傅天惊诧,他俩没说几句话后,儿媳妇竟然就答应了言儿的这个请求。既然小两口都达成共识了,他这个本就不住在这的更不便多留,再加上生怕言儿反悔,于是前教父大人留给二儿子一个关心的眼神后便离开了。

    傅残阳看着离开的父亲和去房间收拾用品的嫂子,腿一软,不争气地跪了。

    28-3

    墨言先让傅残阳吃过早餐后去书房,待他帮天雅收拾好日用品并亲自调了人护送之后方才回来。

    书房内,残阳既想见到他哥,又怕见到他哥。

    突然,门锁翕动,这种开门的节奏傅残阳听过无数次,是他哥来了。地板上,那抹跪立的姿势挺直了些,不敢有丝毫偷懒,似乎这样就能减轻跪地之人的罪过。

    墨言踩着乌黑锃亮的皮鞋进来,走到办公桌前,落座,然后看着傅残阳。

    残阳被盯得简直透不过气来,就像好龙的叶公,之前求着墨言哥罚他,现在哥真的要罚了,他又被一个眼神吓得不轻。

    墨言没给残阳适应的时间,拿手指敲了两下桌面,示意残阳看着自己,直入正题:“傅残阳,我先明确告诉你,赛车这件事在我这里没这么好过。接下来的十天,将是你的惩罚期,我会罚到我认为你记住教训为止。”墨言吐字清晰,最后一句话更是明确了是“我认为你记住教训”而非“你自己记住教训”,这也变相说明此次惩罚的半强迫性和不平等性。

    残阳听到惩罚期,不知所措。以前挨罚都是速战速决,这次按照哥说的,未来十天他都要随时处于受罚的状态,那简直是魔鬼地狱。更何况,他现在身后还夸张地肿着,他怎么可能挨得起?

    “惯得你连回话都不会了是吗!”墨言声音徒增,震得残阳身形一颤。

    “是,残阳听到了。”傅残阳不敢再有丝毫走神。

    墨言倒是没有继续苛责,转而问了残阳一个他刚刚关心的问题:“身后的伤上药没?”

    残阳都差点以为他哥忘了自己昨天才刚挨一顿狠的,昨天睡前哥没吩咐,他便也不曾管身后的伤:“昨日……魅影哥罚过后上的药……”残阳实事求是地回答。

    残阳刚说完,墨言便从书桌下层放戒尺的抽屉旁边的格子里拿出一管伤药,往前推了推:“早晚各一次,记得自己上,有需要可以喊我帮你。”残阳听完前一句,感动还没维持多久,便听到墨言哥的后一句话:“这几天我不动你身后,五天后,若你的伤还没养好,就等着用负伤的屁股挨打吧。能不能受得住自己思量。”

    这样一说,残阳怕了。除了“养伤是为了养好了再次挨打”的绝望,还有“万一到时候伤没好全”的恐惧。他看着办公桌边缘的那瓶药,结巴地开口:“哥,我……我能现在上一次吗?”如果按照墨言哥说的,早晚各一次,那现在才刚刚上午十点钟,距离晚上睡觉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墨言并没有拒绝,示意残阳过来趴他腿上。残阳一阵羞赧,但还是听话地扶着地面站起来,慢慢走了过去。

    墨言哥的腿还是那么瘦削而有力量。残阳伏在墨言哥大腿上,双手撑地,在他哥的动作下顺从地伸直了双腿,只是裤子还没有褪。

    墨言左手虚搭在傅残阳背部,右手在小孩腰腹处拍了拍:“抬起来点。”然后在残阳微抬腰腹时利落地褪去他的外裤和底裤,露出发面馒头般的伤臀。

    药管很细,单手就能把盖子掀开。墨言未说什么,拿桌面上一个瓷质茶盅混了水和药粉,朝傅残阳伤处擦去。残阳感受到身后的凉意,撑着地面的手指不自主地蜷起,任由凉意覆盖住整个臀面,才慢慢松了提着的一口气。

    墨言不说话,残阳也不敢开话头。良久,残阳听见他哥说了句“起来吧”,才红着脸自己提上了裤子。

    不过好景不长,残阳刚缓过来劲,墨言便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跟我下楼,去趟厨房。”

    残阳这次是真的疑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厨房?他明明已经吃过早餐了,该不会又要给他喝什么滋补的药膳吧。

    跟着墨言哥越往前走,残阳感觉自己的猜测越对,不知道厨房煮着什么东西,残阳只感觉整个大厅都弥漫着一股刺激性的味道。刚到厨房门口,一个佣人从里面出来:“大少爷,您要的白芷煮好了。”

    墨言点了下头:“你先下去吧,顺便让别墅内的所有佣人都下去,我有事再传唤你们。”

    “是。”

    傅残阳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不会好。在墨言身边落后半步的残阳不知多想跟着那些出别墅的佣人一起出去,但显然只是天方夜谭。

    残阳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跟“白芷”这个名词有关的东西,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结果:白芷不是煮肉用的香料吗?

    墨言走进厨房,残阳没得到吩咐说进去还是不进去,犹豫再三他还是跟着进去了,他也想看看到底是弄的什么。

    厨房内味道更浓,只见墨言哥戴上隔热手套,掀去砂锅的盖子,国内俨然躺着几片类似于生姜片的东西,只是颜色发白,想必这就是白芷了。残阳这才寻思过来,这种大料就是应该煮肉用的,拿开水硬煮,味道能不大吗?

    28-4

    只见墨言哥从锅内捞出那几片白芷,沥干水分,还用冷水过了几遍,然后倒掉了砂锅里的水。残阳更加看不懂了,若说参考熬制中药的方法,那么煮出来的药汤才是最重要的,白芷在这里面相当于药的残渣,按理来讲是最不重要的部分。

    厨房内,一个精致的小碟被启用,放的满满当当全是煮透的白芷。残阳虽然不知道这些白芷到底用来做什么,但预感告诉自己,一定会用在自己身上。思及此,本来好奇跟着进入厨房的小孩又悄悄退了出去。

    “站住。”傅残阳刚一抬腿,墨言便叫住了他。

    “哥……”残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墨言看了眼不明就里的傅残阳,从筷笼拿出一双吃饭用的筷子,端起一旁的碗碟就往外走,路过残阳的时候说了句“跟上”。残阳还未来得及思考筷子能用来做什么,便紧跟上墨言哥的步伐。

    墨言并未走远,只是来到大厅的会客茶几旁便停住脚步,残阳没想到他哥突然停下,要不是身后有伤行走不便,他差一点就撞上了他哥的后脚跟。

    “跪下。”墨言把碗碟放在茶几上,看着傅残阳发了话。

    傅残阳眼神的焦点几乎全部集中在那几片白芷上,听到墨言哥下令,乖乖听话,强忍着身后的不适跪了下来,腰背挺直。

    直到现在,残阳都搞不明白白芷的用处,不过墨言哥的下一句话,让他再也不想明白这些白芷有什么用。

    墨言拿顶部雕花的筷子从盛放白芷的碟中夹起一片来,大约有3毫米厚,然后放到傅残阳嘴边:“张嘴。”

    “咳咳。”残阳从白芷被拿到他脸前时就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呛鼻味道,忍不住咳了两下,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当下要紧的是墨言哥居然让自己吃了它!?对未知的本能恐惧让傅残阳睁大了双眼,顾不得其他,连连摇头:“哥,不要……”

    墨言没跟他磨唧:“我数到三,别逼我撬你的嘴。一,”墨言的积威深重就在于,还没待他数到二,傅残阳就已经吓得张开嘴来。

    那片白芷顺理成章地被放到傅残阳口中。

    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顿时在傅残阳口中弥漫开来,而且,水煮后的白芷变得松软易烂,白芷的气味完全被浸了出来。可以想象,煮肉的大料被整片放入口中,是怎么样一种令人作呕的口感。

    几乎是墨言刚放进去,傅残阳就紧皱着眉头吐了出来,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味道,比喝中药都难受:“哥,这个太难吃了,要是治病能不能换一种法子,多苦的中药我都喝。”残阳也不想违抗他哥,只是这股味道他实在是降不了。

    墨言看了眼被傅残阳吐出来摔碎在地上的那片白芷,冷笑一声:“谁说是给你治病了?傅残阳,我曾经跟你说过,撒谎在我这里是大忌。”说到这,墨言拿筷子敲了敲傅残阳的嘴:“你这张嘴,怎么撒谎,我就不说了。但是撒了谎怎么罚,在我,你受着就行。”

    残阳呆滞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才明白过来原来那白芷就是拿来给他吃的,煮软了更容易烂,味道也会更浓郁:“哥,哥!您换个罚法好不好,残阳吃这个会吐的哥……”傅残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残存的白芷气味还一下一下地刺激着他的口腔粘膜,若是再来一下,他绝对会呕吐。

    墨言已经预料到傅残阳的反应,他没有丝毫心软,如法炮制地从茶几上的碗碟中夹起第二片白芷:“张嘴。”

    残阳吓得连连往后撤,但整个人仿佛被吸住一般,他努力地向后挪,成效却连一厘米都达不到。

    “一,二……”刚要数到三,残阳哭着张开了嘴。口中,再次被放上一片白芷。

    第二次入口后的刺激感不减反增,傅残阳舌头动不敢动,保持着嘴张开的姿势,生怕牙齿把口中的白色片状物体碰碎,从而散发出更浓烈的味道。

    墨言把筷子放回到茶几上,回过头盯着全身仿佛僵住的傅残阳:“背规矩,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许你吐出来。”

    傅残阳的双目睁得更大,墨言哥居然要求他含着白芷说话,以现在白芷的软糯程度,岂不是要尽数嚼碎在口中。

    残阳想跟他哥求饶,可现在的他根本不敢讲话,生怕牵扯到嘴里的东西,更别提背规矩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

    墨言也不急:“你不背,那咱们就在这耗着,一天背不完就耗一天,十天背不完就耗十天,只要你撑得住。”

    残阳看着他哥严肃的脸色,无声的泪水不断滑落,他甚至感觉,连流的泪都是大料的味道。

    良久,残阳终于鼓起勇气开口:“第一条,不得夜不归宿,外出需……”还未说完“外出需报备”几个字,傅残阳就反胃吐了个干净,地上尽是未消化完的早餐。

    在他讲话的第一句开始,嘴里的白芷就已经被他嚼碎了,粘腻的大料混合着唾液,味道比之前还要大上十倍。

    墨言拨通管家专线,叫了佣人过来打扫。而后接了一杯温水给吐得昏天黑地的傅残阳漱口,待残阳平复下来后,用筷子夹起第三片白芷:“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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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是真的知道白芷的厉害了,他颤抖着双手仰起头来,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溢满落了下来:“哥,残阳……残阳再也不敢说谎了,您饶了残阳这一回吧!”说话间,残阳仍然感觉食道连带着肠胃翻江倒海的难受。

    墨言钳制住残阳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滑落到嘴角的眼泪弄湿了他的手,墨言也没有嫌弃:“残阳,这才第一天你就撑不住,那后面该怎么办?”

    虽然没有明面上拒绝,但墨言哥的言外之意不难理解,残阳颤抖着被泪水打湿而愈发沉重的睫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哥和他哥手中筷子上夹着的白芷,嘴唇嚅动。现在的傅残阳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张嘴。”似乎被消耗尽了耐心,墨言的这句话说得严厉。

    “呜呜呜……哥。”

    残阳残忍地发现,墨言哥的左手还在自己的下巴上,似乎自己不就范他哥便要立马来强的。由于情绪波动剧烈导致面部和口腔温度升高,傅残阳只觉得嘴里的那股辛味比之前更烈,走投无路之下,残阳只得再次哭着张开嘴,还打了个哭颤。

    放凉的白芷刚一入口,就与口腔内的火热融为一体,恪尽职守地发挥着它散发辛味的职责。残阳忍不住就要再次作呕,墨言却捂住他的嘴:“忍着,再吐一次我直接拿针给你把嘴缝上。”墨言说完,便放下手,并不打算给予其外力帮助。

    这次换残阳双手捂住嘴,他从来都不怀疑墨言哥的威胁,墨言哥的话仿佛一头洪水猛兽,将他体内的翻江倒海都压了下去,不敢再露头。

    其实,墨言用白芷这个法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残阳大病初愈,经不起再次的伤筋动骨,更何况,这是他疼到大的弟弟,就算残阳没病没灾,墨言也总是想用最低的伤害教会他最真切的道理。撒谎这种问题,可以说是墨言的逆鳞,若是犯不同的错误,其惩戒力度都大差不差,那受戒者当然会趋利避害地选择对其最有利的犯错方式。换句话说,这次不罚到他怕,下次他就还敢。

    白芷,性温、味辛、微苦,除了味道刺激性较强,还有祛病除湿、排脓生肌、活血止痛等功能。如果非要比,可能口嚼白芷比肥皂洗嘴还要折磨人,也怨不得残阳反应剧烈。

    捂住嘴的小孩也不敢挪动,就怯生生地抬头看着墨言。

    墨言笑道:“你磨叽什么呢,我脸上有规矩?”

    傅残阳一听,还是要背规矩,刚有缓和的躯体再次抽泣起来。他明白了,自己完不成要求,墨言哥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想明白的小孩颤颤巍巍地放下两只手,努力平复着呼吸,再次开口背墨言哥给他定的规矩:“呃……第一条,不得夜不归宿,外出需报备。”

    果不其然,第一条规矩背完,那片白芷已在口中软成一滩烂泥。

    “咳咳咳!哥……”傅残阳面色涨的通红,又因着他哥之前的威胁不敢吐出嘴里的东西。

    “想吐给我忍着!”墨言狠心说道。

    “呜呜……第二条,人际交往要有礼貌,遇到熟人主动打招呼……”

    “第三条,尊老爱幼,孝敬长辈。第四条……不得与人攀比,不得恃强凌弱。”

    “唔啊……”傅残阳一边哭一边背,还要忍受嘴里不断散发的气味。

    墨言时刻观察着残阳的状态,知道他难受:“怎么不背了?继续。”

    残阳看到他哥冷淡的眼神,生怕墨言哥生气发火,赶忙强忍着口中不适继续背道:“第五条,不得浪费粮食。”

    “第六条,犯错之后要……要勇于承担责任。”

    “第七条,”说到这一条,残阳怎么也不肯往下说了,眼泪流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房间静了几秒。

    墨言拿筷子敲了敲茶几,看了眼傅残阳,明知故问:“第七条是什么?”墨言给傅残阳立的规矩属于是越往后面越重要,第七条是什么,他不信残阳不知道。

    傅残阳被筷子敲击声下了一跳,不敢不答:“第七条,不许说谎……”残阳边说,边小心地瞥着他哥的脸色。

    墨言并没有打断傅残阳的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残阳一咬牙一闭眼,继续背道:“第八条,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第九条,遇到危险时,可以放弃一切原则……呜呜呜。”说完这句话,傅残阳的抽泣声再次剧烈起来。第九条是墨言哥给自己立的规矩的最后一条,也是这一条,让残阳感受到哥哥对自己浓浓的爱。

    遇到危险时,一切规则免谈,你只需让自己周全。这是一个哥哥对自己弟弟的近乎偏执的自私的爱。

    墨言并没打算跟傅残阳多愁善感,“洗嘴好受吗?”

    傅残阳听了连忙摇头,他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已经被熏成了一棵白芷树,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这种味道。

    墨言推了个垃圾篓放在傅残阳身侧:“吐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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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言刚说完,残阳就扒着垃圾桶把白芷吐了个彻底,连任何碎屑都不放过。身体的前倾让他的胃再次翻江倒海,残阳记得墨言哥的威胁,只得生生忍住呕吐之意。

    谁知墨言直接拍打着残阳伏下去的后背:“想吐就吐吧,不用忍着了。”

    作为临床医生,他知道呕吐憋回去会伤身体。长时间的呕吐,胃酸损害身体的食道、喉咙,经常性的呕吐还会导致患者出现急性食道炎、食道水肿,甚至消化道大出血。所以在刚才的背规矩环节,残阳几次三番想停顿都被墨言叫了继续。

    傅残阳感觉这句话就是天籁,体内的食物残渣连带着胃酸争先恐后地泻了出来,似乎这样就能冲减白芷带来的冲味。吐到后面,早餐的那一点食物已经分毫不剩,只剩干呕。

    墨言看着仿佛要把胆汁都吐出来的残阳,叫了停:“好了,喝口水漱漱口。”

    残阳看着他哥递过来的杯子,努力抬起身来猛喝了一口,临了才发现这并非普通的白开水。青柠薄荷味,是漱口水。

    涤去口中渣滓,再加上漱口水本身的清新味道,让残阳嘴里好受不少。他感激地看着他哥,却发现墨言哥的面色并不像他的动作那般温柔。残阳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在受罚。

    意识到处境的傅残阳抹了把眼泪,端正跪好。

    墨言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等他平复。

    过了许久,墨言才看了看碗碟中剩下的几片白芷,开口问道:“白芷的味道如何?”

    残阳现在一听到“白芷”两个字就打怵,慌忙摇头:“味道不好。”

    “不好?我看跟你撒谎的嘴正好匹配,都是用看似最人畜无害的东西,狠狠伤着靠近它的人。”墨言一边说,一边夹起一片白芷端详着。

    残阳哪能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是自己伤了墨言哥的心:“哥…对不起。”

    白芷被放了下来,拿筷子的主人冷声开口:“为什么要瞒我?”

    这句话直接挑明了方向,这是出车祸以来墨言第一次正面询问傅残阳。

    残阳后来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把自己所有想法动机全部剖析开来显然是难为情的。他咬了下嘴唇,小声开口:“因为……残阳实在是太想去蒙特卡洛看一看了,但是您往日对于…对于我赛车的事情总是不太赞同,残阳怕您不同意,就…”

    到后面,傅残阳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就告诉我说,你去跟着魅影见世面,然后告诉魅影,我已经同意你去赛车,对吧。”傅残阳说不下去的话,墨言替他说了出来。

    残阳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墨言并没有发作,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傅残阳:“那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以前的态度吓到你了?恩?”

    残阳哪受的住这句话:“不…不用,哥,都是残阳的错。”

    其实还真就是傅残阳的错。他的回答看似事出有因,但这些原因根本就立不住脚。其中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说他因为受到墨言哥积威的影响,生怕他哥会严词拒绝才撒了谎。

    可是若你做一件错事,起因是你自己揣测了别人的反应,在此基础上根据你揣测的结果进行后续的一系列行为,那么最后将行为结果归咎于被揣测的人,岂不是对别人很不公平?换言之,若是一千个人因为A某人带给他们的固有印象而犯下一千条罪名,那么将这一千条罪名全部扣到甚至可能完全不知情的A某人身上,这种做法只能称之为离谱。

    对于赛车的问题,墨言没有多说,但对于撒谎这件事,他没有姑息:“我给你的第七条规矩里,可曾提到过在适合的情形下可以撒谎?”

    第七条,不得撒谎。简洁的四个字,没有多加言词修饰,却已经将规矩制定者的态度明确摆了出来。

    残阳听到这句话,整个就蔫了下来,止住的泪花也再次下落在地:“回哥的话,不曾提过。”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斥责,残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住地低头,再低头。

    墨言拿筷子的方头将傅残阳的脑袋抬起来:“上次胳膊被球砸伤骗我未遂的时候,脸上是怎么挨打的,都忘了?”

    残阳被迫与他哥对视,墨言哥的话直接勾起他惨痛的回忆,他怎么可能忘。那次可是被罚得一张脸三四天不能见人:“哥,呜呜呜……我错了哥,我再也不敢撒谎了哥……”

    傅残阳是真的应了那句话,当时有多大胆,现在就有多凄惨。

    墨言放下来筷子,没有理会傅残阳的话:“我房间床头柜里有个黑色小箱,你去把里面的红木板子拿过来。”

    28-7

    红木板子?残阳自问从未用过这东西,再结合上下语境,这板子是用在何处的昭然若揭。想明白的小孩一下就不淡定了,嚎啕大哭地去抓墨言哥的裤脚:“哥……哥不打……不打残阳……”

    墨言低头看着傅残阳:“又不听话了?”

    残阳不想违逆他哥,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怕疼。已经犯了事的残阳生怕给墨言哥留下不好的印象,慢慢地松开抓着他哥裤脚满是冷汗的手:“残阳听话。”

    傅残阳退了一步,但墨言没有退,正好跟上:“嗯,那就去拿,位置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

    傅残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的,他走到墨言哥与天雅姐的卧室门前,推开白色大门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残阳想他嫂子了,如果嫂子在,兴许还能拦着点他哥。

    不敢磨蹭太久,残阳还是拉开了床头柜柜门,果然,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黑色手提箱。残阳不知道这箱子是一直摆在这里还是墨言哥今天特地放在这里的,他看着方正的箱子就想到自己找魅影哥请罚时拿的那个方盒,当下就有了判断:里面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一把通体暗红、质地不算轻薄的短柄木板,手柄做得有弧度,易于握持。整个木板加上手柄长25cm,宽7cm,厚度不到1cm。

    残阳双手拿着木板的两头,亦步亦趋地往大厅走去。一路上,他都在反复安慰自己:这是用来打手心的,这是用来打手心的……

    直到看见墨言哥手里的东西。

    墨言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盆热水,水里放着一个半透明牙套制式的东西,跟拳击用的护齿很像。

    墨言哥就算要掌嘴,顶多让自己咬一块方巾,从来没用过这种东西。残阳站在离墨言哥两三米的地方,拿着板子的手都在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墨言看了眼走过来的傅残阳:“东西放茶几上吧。”

    “是。”残阳就像板上的鱼,只能服从。

    约莫过了十秒,墨言用夹子将护齿取出,后又在温水里过了一下,避免温度过高将小孩烫伤:“来,咬一下。”佩戴护齿,需要先用热水将模具泡软,然后让佩戴者轻咬模具,护齿留下压印后,等待冷却定型,即可使用。

    拳击护齿的原理是利用牙齿的咬合对口腔进行保护,通过咬住护齿能使佩戴者嘴部肌肉被迫咬紧时刻处于发力状态,口腔全部牙齿牙龈固定成一个整体,有效地防止了冲击力对单颗牙齿的破坏性。

    但墨言拿的护齿跟拳击护齿还不一样,它是用高强度抗压材料制成,且具有弹性和吸附能力,也就是说,无需咬住护齿即可对牙齿进行强效保护。这种护齿的好处在于,方便佩戴者呼吸和讲话。

    残阳看着墨言哥递过来的护齿,不情愿地张开口,力度适中地咬了下。拿出来后,残阳害怕地看着墨言道:“哥…”

    墨言一边晾干护齿定型,一边看着傅残阳:“害怕了?”

    被戳中心事的傅残阳眼神警戒地点了点头:“嗯。哥,能不能……”

    没等傅残阳说完,墨言就开口回道:“不能。你放心,这护齿做工很好,不会打掉你的牙。”

    墨言越说残阳就越是害怕,带着护具不会打掉牙,那潜台词不就是掌嘴的力度是不带护具能打掉牙的力度吗!思及此,残阳不禁一边捂着嘴一边往后退。

    “站住。”这是墨言今天第二次说这两个字。

    仿佛有魔力般,残阳的双脚先语言中枢一步做出反应,一下就被钉在地面上无法挪动分毫。墨言拉着傅残阳的胳膊把他拉近了些,这护齿分上牙和下牙两副,刚才烫的是上牙护具,如法炮制,墨言又给傅残阳的下牙护齿定了型。

    残阳虽然站着,但两条腿软得不行,特别是在墨言哥给他带上两副护齿之后。

    不过残阳也察觉到了异样,这次的护齿一贴合牙齿,就立刻吸附到了上面,似乎还有支撑作用。

    “护齿不用咬着,你可以讲话。”墨言没忘记跟残阳嘱咐这副护齿的特殊之处。

    残阳听明白后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他哥正在给他拿下来的红木板子消毒,残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哥,我辍了。”

    听见“辍”字,残阳自己都懵了,原来这副护齿会导致上下牙无法紧密贴合,吐字的平舌音都变成了翘舌音。

    但他没时间去吐槽这种设计,因为墨言哥已经给红木板消毒完毕。因着刚才墨言的拉扯,傅残阳现在离他哥很近,可以说就跪在墨言哥腿间。哥的一举一动都时刻牵扯着他的神经。

    墨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残阳:“这时候知道自觉了?”虽是数落,但墨言还是拿了一个坐垫递给傅残阳:“自己垫膝盖下面,你今天跪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28-8

    残阳接过坐垫,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眼地板,才小心地垫在腿下。

    这时候,墨言已经拿起了红木板子:“过来点。”

    闻言,残阳只能把膝盖往前挪一小步。墨言打量了一下挪了有五公分的傅残阳,俯身拉着坐垫一角连人带垫子又往他身前拉了将近十公分。

    残阳一整个眉头都拧成了川字,距离这么近,他甚至不敢跟墨言哥对视,只能用余光看着他哥的小臂和那块红木板子,生怕下一秒就砸上来。

    墨言用一手钳制住傅残阳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另一只手拿板子摩挲着他的面颊:“谁给你的胆子糊弄你哥的,恩?”

    冰凉的木板一贴到脸上,残阳便打了一个激灵:“哥,对不齿……”

    “我说过,不能撒谎,这是底线。既然你不听,今天也别怪哥把你这张脸打烂。”墨言一边说,一边掰过来傅残阳的左右面颊看了看,似乎在检查牲口一般。

    因着被钳制,听完这番话的残阳只能仰视着墨言哥,小幅度高频率地摇头,眼神里全是拒绝。

    但墨言没有怜惜:“这次掌嘴,没有数目,打到我满意为止。另外,每罚一下,你需要重复一遍‘请哥打烂我这张撒谎的嘴’,否则我会当作没打过。听清楚了吗?”

    残阳双手在身侧紧握,面色潮红,显然是被墨言哥让他说的那句无比直白的话羞住了。挨打还要时刻请罚说出难以启齿的话,傅残阳整个人羞愧难当。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不知道回话?”墨言看着傅残阳的状态,怒火也被挑起了三分,手里的红木板子夹着风打在他胳膊上。夏天穿得薄,残阳的右侧手臂处肉眼可见地红起了一片。

    墨言没有在气头上掌傅残阳的嘴,因为板子这种东西到底不比巴掌,用劲不好或者在受罚者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很容易误伤。

    残阳被打得猛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回道:“禅阳听清楚了哥!”

    “听清楚了就跪直,扬头。”墨言拿板子一头纠正着傅残阳的姿势。

    残阳害怕地扬起头来,牙齿下意识地咬合,但因着护齿的关系没能彻底闭合。双眼紧闭,仿佛这样就不会对墨言哥落下来的板子感到恐惧。

    墨言也没苛责残阳的小动作,挥动红木板用了四分力落在傅残阳的右脸上,“啪”的一声响彻在空旷的大厅里,声音不似巴掌的清亮,但威力十足。

    “额……”才第一下,傅残阳就察觉到下牙磕到了上牙膛,幸亏带着护具,否则这一下非得把口腔内里咬出血不可。但有护具并不代表他不疼,残阳的右半边脸霍霍地发麻,过了一阵后,痛感和充血感呼啸而来,“请哥打烂我这张沙谎的嘴。”

    墨言看着一板子下去后傅残阳肿胀的脸:“怎么样?这个疼还是巴掌疼?”

    残阳心里想的是,这个和您用巴掌打的都疼。毕竟他挨墨言哥的巴掌,从来就没轻过。

    “这个疼。”综合比较一番,残阳还是觉得板子更疼一些,刚才挨的这一下有点类似于墨言哥用手打他时最重的那一下。

    傅残阳的感觉是对的。板子掌嘴就类似于双方带着拳套搏击,当甲方攻击乙方面部的时候,甲方可能觉得并没怎么用力,手也感觉不到疼,但乙方是在用无遮挡的面部迎接拳套的冲击,被打得睁不开眼是常事。这种感觉,学过跆拳道的应该都能体会。

    “这次用了板子,是因为撒谎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你翘个课打个架我甚至都能姑息,但是这一条,没有下一次。我不希望你在受罚过程中,脑子里被恐惧占布,亦或感受到的全部是哥对你的苛责。”说到这里,残阳似乎被戳中心事,默默低下了头。

    墨言抬起残阳的下颚,让他与自己对视:“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这次对你就是苛责。你需要明白的是,这次的罚让你这辈子都不想重来,是为了让你谎话连篇的行径一辈子都不要再犯。”

    惩罚的方式和形式有很多种,但最根本的一点都是要让受罚者知道,他的一些行为是错误的,并且他需要为自己犯的错处买单。如若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惩罚就是头重脚轻的,因为受罚者事后只会记得受罚过程中的煎熬与恐惧,再无其他。

    傅残阳再次听到墨言哥在说话间自称“哥”,之前那些被冷落的不安一扫而空。亲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看似经历了冰冻三尺,但可能只是一句话,亲人之间就能冰释前嫌。

    “哥,禅阳明白了。”

    “嗯,继续。”墨言拿板子点了点残阳的面颊,示意惩罚仍未结束。

    “啊!”墨言哥的转换永远让自己措手不及,刚才还在听他哥讲道理,下一秒凌厉的板子就再次上了脸,这次是左脸。

    傅残阳被两板子疼出了眼泪:“请哥打烂我这张沙谎的嘴。”

    板子不大,但覆盖半张脸还是绰绰有余。再加上傅残阳本身就属于尖下巴,头身比在同身高人群中也极具优势,这就造成红木板子放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巨大。

    28-9

    墨言看着傅残阳泛起一层薄肿的左右脸,没有停顿,第三板接踵而至。

    “唔……请哥……请哥打烂我这张沙谎的嘴。”右脸第一次叠加,就已经让傅残阳疼得说话断断续续。

    墨言上手摸了摸傅残阳右脸的硬度,只是红肿,没有硬块。

    残阳在感受到冰凉触感的一刹那就想往旁边躲,但发现是墨言哥的手,他不敢躲。

    “啪。”第四下。

    “请哥打烂我这张沙谎的嘴。”

    “啪。”第五下。

    “呜呜呜……请哥打烂我这张沙谎的嘴。”

    ……

    到了第十下,傅残阳的脸已经能够明显看出来红肿。墨言再次触碰那油亮的皮肉,不知是肿胀还是其他的缘故,双颊已经不再柔软。

    掌嘴这种东西,不堆积到一定数目,实际上很难看出效果,除非你一下就给人嘴角打流血。但是,不易看出效果并不代表不痛,面部神经丰富,再加上硬木板子的□□,想不疼都难。

    残阳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再加上墨言哥方才提点他的话,所以他下定决心无论多难熬都一定要忍住。但是,三五下还好,打到现在,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

    第十一下。

    “请哥打蜡我这张沙谎的嘴。”面部的肿胀让他嘴角开合愈发困难,“烂”这个字口腔开度较大,到残阳这已经走了样。

    墨言不置可否,继续落板。

    残阳没脸求饶,但又吃痛,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十二下。

    “请哥打蜡我这张沙谎的嘴。”残阳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他能猜得到双颊一定肿得很高。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破皮流血,残阳却感觉痛楚丝毫不比嘴角打出血来得少。

    受罚者的感觉往往是最真实的。高墨言虽然没有用很大的力,但工具毕竟是红木板子,再加上数量的不断增加,今日的这种罚就像温水煮青蛙,打出来的都是深入皮肉内里的疼。

    傅残阳越疼越哭,越哭越疼。

    墨言也不说别的,只要残阳守着规矩,他就按部就班地落板。

    第十九下。

    “啪。”板子击打在泪水滑过的面颊上,带起了水声,格外响亮。

    “请哥打……唔呜呜……打蜡五这张沙谎的嘴。”

    现下,残阳的一整张脸都呈现出深红色,每次落板的边缘甚至已经发紫。虽然口中没有出血,但反复击打带来的剧烈磨蹭也让他一整个口腔都摩擦得生疼,现在内外夹击,残阳感觉连风吹过都会带来剧烈的苦楚,更别说挨板子了。

    第二十下。

    “啪。”

    残阳终于撑不住了:“呜呜呜……疼呜呜……”

    墨言等了许久,看傅残阳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这下不算。”

    冰冷的话语就像击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残阳怯怯地看着他哥:“哥,五疼……脸已经蜡了……”

    墨言拿板子点了点傅残阳高肿的面颊:“脸都已经这样了,这张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是管不住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残阳再清楚不过。他不敢再说别的,只是默默低着头抽泣。

    残阳低下头,墨言也并不催他,垂下板子:“最后五下,罚完今天就到这,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叫我。”

    板子不比巴掌,不能无限制地打,而且墨言之所以让傅残阳重复同样一句话还有一层用意,就是通过小孩咬字的准确度变向判断其剩余承受能力。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

    五下,但残阳是一下也不想挨了。刚才的那一板子他就明显感觉到面颊上针扎似的痛,他感觉一定是被打坏了。

    残阳就跪在墨言哥腿间哭,低着头哭,不敢让他哥看见。墨言就看着残阳抽泣,也不呵斥也不劝。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如果忽略掉地上那一洼越扩越大的水渍的话。

    残阳知道,既然哥说了还有五下,那么罚不完肯定不算完。长时间的跪立,除了脸上的火辣,膝盖也跟着痛,残阳无奈之下只得抹了两下泪水,再次抬头看向他哥。

    “莫邪哥,”刚一开口,残阳都愣住了,经过时间的发酵,他的嘴巴几乎一点都张不开了:“唔…哥罚吧。”

    傅残阳现在的面颊比之前更肿,本来深红的地方变成了暗红,大有发黑之势,而板子边缘的青紫,现在也逐渐殷出血点。

    “抬头。”墨言让傅残阳把头又抬高了些。

    “呜呜呜…”还没打,傅残阳的脸部肌肉就已经开始抖。

    第二十一下,准确地说,上一下不算,这应该是第二十下。

    “呃!”残阳已经连“啊”都喊不出来,“请哥打蜡五这张沙谎的纸……”板子再次打下来就好像回锅,带来的痛感比之前还要强,残阳擦干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第二十一下。“请哥打蜡五这张沙谎的纸。”

    第二十二下。“请哥打蜡五这张沙谎的纸,呜呜呜呜呜……”除了要求的话语,傅残阳已经泣不成声。

    最后两下,墨言是用一只手支撑着傅残阳的下巴,另一手执红木板子打的。打完后,小孩已经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了。口腔内的嫩皮最终还是被磨破了,鲜血顺着说话的嘴角淌了下来。

    28-10

    挨完后,残阳卸了力般瘫坐在地板上。他的泪水还在不住的流,流过面颊的时候蛰得疼,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被打破了。

    墨言哥打完最后的五下就起身拿着红木板子走了,别墅内就墨言和残阳两个人,残阳现在没有气力去追寻墨言哥去了哪里,但他很不安,他又联想到墨言哥前段时间还冷漠看他的眼神。

    等了约莫五分钟,残阳坐不住了。他努力地撑着地面缓慢地转过来身子,想要看看墨言哥到底去了哪里。刚想开口喊人,却发现整个喉咙如破窗一般嘶哑,面颊更是用夸张的肿胀抑制了他动嘴的想法。

    剧痛之下感知力都是浑沌的,残阳努力抬起头,才发现入目就是走过来的他哥。

    “哥……”残阳努力发出一个音节,这句喊过千遍万遍的话却在此刻因为生理因素如此难说出口。

    “别说话。”墨言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傅残阳身旁:“来,站起来,坐凳上我给你上药。”墨言架着残阳的胳膊帮他起身。

    残阳看见恢复温柔的他哥,说话又不方便,哭得更汹了。

    墨言看着哭得梨花春带雨的残阳,声线坚定却并不严厉:“不许哭了,明天你眼睛还要不要了?”

    墨言说话间,残阳已经被他哥扶了起来。总共就跪了个打板子的时间,膝盖却仿佛格外娇气,阵阵的疼痛似乎是在无声地控诉。当然控诉并没有用,傅残阳在心里默默想,我这个大活人还不敢控诉我哥,你疼?你疼也只能疼着。

    不过,当残阳想起来他哥是让自己坐着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凳子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上了她嫂子昨天给他垫的坐垫。

    大厅里统共就他和他哥两人,这垫子是谁拿给他的不言而喻。

    残阳感激地看向他哥,但墨言哥只是扶他坐稳后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棉布浸湿了铁皮小盆内的水,墨言将其拧干至剩余一些水分,拉了个凳子坐在残阳面前:“眼睛闭上,给你擦脸。”

    残阳不争气地从了。眼睑闭合时,眼眶中将掉未掉的泪水又被挤了出来,流过肿胀的双颊。

    尽管傅残阳的脸青一块紫一块,但外皮并没有破。他感觉到蛰得慌也只是因为有些地方的皮肤薄,被打肿后撑得透明而格外敏感。墨言拿棉布小心地擦拭着残阳脸上的泪渍、汗渍和嘴角流出干涸的血渍:“忍着点,若真的哪一下力道弄疼你了,你就拉我的手。”

    残阳的哥哥就是这样一种角色,打人的时候残酷不留情面,一旦不冷着脸,让自己最心安的也还是他。残阳说话难受,便听话地点了点头。

    墨言既然定了惩罚期,罚完人就不会不管不顾,因为每天连续高强度的责罚必须要有一整套配套措施进行善后,否则受罚者很容易日复一日烙下内外伤。换种角度来说,长时间的惩罚往往会使受罚者麻木,但温存过后的严厉将更加有利于时刻提醒受罚者他犯的错已经他现在的处境。

    擦拭完面颊,墨言让残阳睁开了双眼,并递给他一杯饮料样的东西,上面插有吸管:“喝一些含在嘴里,这个可以帮助你融化护齿。”

    说到这里,傅残阳才想起来自己牙齿上还附着着东西,之前光顾着疼了。他看了眼墨言哥手里的东西,他没喝过这个,有些犹豫。

    墨言看残阳没接,又往上递了递:“哥找人试验过,没问题。你white哥也做过鉴定的,恩?”

    残阳倒不是害怕这个,“这个……苦么?”

    墨言被逗乐了,都这样了残阳还在想苦不苦的问题:“不苦,没什么味道,也不会刺激你的口腔。”

    残阳这才接过吸管喝了几小口。

    墨言看了看残阳,也没有逼他再喝,这种溶剂与护齿材料之间的反应很明显,不需要太多便可将材料溶解成液体,利于张口不方便的人吐出。

    过了一分钟:“怎么样?护齿化完了吗?”尽管大量实验表明一分钟足以让材料溶解,墨言还是不放心地问了问。

    傅残阳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其实刚含进去的时候他就感受到附着在牙齿上的东西在逐渐脱落了。

    “吐出来吧。”墨言拿出另一个铁皮小盆。

    墨言做事情就是有一个优点,他能考虑到几乎所有的情况,事情只做一遍,从来不带翻回头账的。例如这次拿托盘,需要用的东西一个不少,不需要用的东西一个不多。

    几乎是墨言刚一说完,傅残阳便对着铁盆吐了个干净,护齿化掉后的液体不似清水,十分滑腻,实在是让人不舒服。铁盆里面,除去护齿材料溶解液,还有一些血丝,那是残阳口腔内里磨破皮流出的血。

    墨言又让残阳漱了两次口,当然都是用吸管,然后,他从托盘拿出一瓶喷剂:“张开嘴,我看看最里面的伤。”

    听到这话,残阳不愿意了。他现在说个话都疼得不得了,让他张大嘴,那不得疼死:“哥……不用了,里没(mian)自己嘿(hui)好的……”

    尽管傅残阳呜咽着说话听不清楚,但墨言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乖一点,就张一次,”看傅残阳不情不愿的样子,墨言冷了脸色:“再不听话,我去拿板子了。”

    残阳一听到“板子”就猛地一激灵,他连忙摇头,还补救似的忍着疼把嘴张开,张望了一下墨言哥之前用的红木板子已经被拿走并且他哥没有起身去取回来的架势,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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