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闹钟响了几遍才把许愿叫醒。
她早上醒来感觉脖子一阵酸疼，应该是落枕了。
她打开冰箱，发现牛奶也没了，此刻她又饿又困，脖子又疼，但天大地大，上学最大，第一天闹了个乌龙，今天可不能迟到了。
许愿楼下就是个老奶奶的小铺子，主要卖些包子馒头。
许愿来买的时候包子已经卖完了，她买了个馒头，奶奶怕她吃不饱，又塞给了她一个。
这馒头里面还有馅，红糖的。
许愿啃了一口，闭眼低着头往前走。
能眯一会是一会。
嘴里的馒头嚼完了，她睁开眼又啃了一口。
“早啊，许同学。”一辆黑色山地自行车她旁边停下。
许愿看到余祭时还有点懵，过了几秒才想起来他也住在桂花巷。
少年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黑白色校服。
许愿觉得白色还挺适合他的，看起来没那么拽了，反而有点乖的感觉。
“早，余老板。”许愿开口。
余祭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许同学，你这个速度走去学校，恐怕要迟到了。”
“那没办法，我今天有伤在身，只能这个速度了”许愿无奈道。
脖子一动就疼，搞得她都不敢加速走路，更别说跑了。
许愿眨了眨眼，又继续道：“余同学，看在你同桌这么可怜的份上，你要不要等等你的好同桌？”
余祭看着眼前的女孩，像是个给猎物下套的小狐狸，他都能想象到狐狸耳朵在她头上摇来摇去的样子。
他轻笑了一声，骑着山地自行车从她身边经过。
许愿看着他的背影，少年清冽的声音随风飘来——“许同学，加油啊，迟到可是要被罚站的。”
看来终究是只有她一个人背负这迟到的命运。
还要罚站，一想到这个，许愿的步伐变得更沉重了。
许愿到学校时刚好把一个馒头吃完，一班背书的声音在楼下都可以听见。
“报告。”许愿站在教室门口。
星期一是语文早自习，语文老师是贺圣博。
老贺皱了皱眉：“怎么现在才来？”
许愿老实开口解释：“老师我昨天睡觉落枕了，一走路脖子就疼。”虽然很离谱，但确实是真的。
“你也落枕了？”老贺脸上带着惊讶。
也？
许愿往教室里看，发现余祭在位置上站着，看样子是在被罚站。
许愿转头看向老贺，一脸真诚，就差把 “我没有撒谎”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老贺招了招手：“行了，先去位置上站着。”
班上就两个被罚站的，还是同桌。
“你怎么迟到了？不是骑自行车来的？”许愿开口问。
余祭回：“去买早餐了”
“买的什么，这么久？”
“牛肉包子。”
余祭又补充了一句：“没买到。”
合着你是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许愿把剩下的一个馒头掰成了两半，把红糖多的一半递给了他，怕被老贺看到，她还刻意拿书挡着：“我们现在也算是同患难的战友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把我的早餐分你一半吧。”
余祭接过：“谢了，战友。”
徐州乐坐在前面背书，听到余祭说的话，差点一口咬掉自己的石头。
编得倒还有模有样的，还牛肉包子。
7点多的时候他在外面的早餐店碰到了余祭，真的就只是碰到了，余祭都没进店，骑着自行车经过了。
他就没见哪次余祭把自行车骑得这么慢过。
后来他吃完早餐，在学校门口又看见了余祭。
当时他就问：“你今天怎么回事？自行车能被你骑这么慢，到学校了也不进去。”
余祭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我同桌说她今天要迟到，让我陪她一起。”
徐州乐：这还是我认识的余祭吗？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许愿偷偷瞄了一眼，是昨天论坛的回复。
她瞟了一眼余祭，试探地开口：“你昨天几点钟睡的？”
“许同学是这是在打探敌情？”他想了想，继续道：“刷了两个多小时的题，11点多就睡了。”
“哦。”
好家伙，你发给我发完晚安你自己不睡，她在他昨天发完晚安后就睡了。
许愿翻开语文书开始背《过秦论》，她背书喜欢用场景记忆法，就是把文章的内容想象成一连串的故事，在脑海里形成画面。
二十多分钟后，许愿背得差不多了，但也出现了一个小问题，就是里面的名字太多了。
“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而为谋，齐明、周最、陈轸、召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义……啊，好难。”背了几遍都记不住，许愿把书扑在脸上。
前面的徐州乐也正在死磕这些人名。
她转头一看，发现余祭都开始背下一篇了。
许愿开口问：“《过秦论》你都背完了？”
余祭淡淡“嗯”了声。
“怎么背的，有没有什么秘诀，教教我。”许愿继续开口，“求求你了，我的好同桌。”
余祭把书摊开给她看：“秘诀就是别在不重要的东西上面浪费时间。”
许愿看了一眼他的书，上面有五六个句子被他用黑笔做了记号。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呢？一般这么长的文言文都只会考重点句子，完全不需要死记全篇内容，看了她是在家里玩了两个星期，把脑子给玩锈了。
“太谢谢你了，我的好同桌。”许愿抬手在书上划重点句子。
距离下课还有两分钟，教室里的同学开始骚动，像个雷达。
腿都站麻了的许愿终于等到了下课，她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上：“累死我了，好困。”
林意转过头来：“等会是升旗仪式，你现在可以先睡会，到时候我叫你。”
“好。”许愿这两天莫名其妙感觉特别困。
她趴在桌子上，没过几分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许愿再醒来时教室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林意正对着镜子擦防晒霜。
她侧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瓶爽歪歪，贴着一张标签纸，上面用黑色秀丽笔写着——同患难战友的回馈。
标签上是很漂亮的行楷加瘦金体，还融合了一点他自己的风格，刚劲又不失锋利，很容易让她联想到余祭这个人。
许愿轻笑了一声。
“你醒了啊。”林意转身准备叫她，发现她已经醒了。
许愿的目光移到林意脸上。
女孩本就漂亮，擦了防晒霜之后的脸看起来更是白得透亮。
“嗯，余祭和徐州乐他们呢？”许愿开口问。
她不知道余祭是什么时候来放的牛奶，9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可能是她睡得太沉了。
“他们下去集合了，升旗仪式快开始了，我们也下去吧。”林意把校服穿好。
“好。”
两人牵着手走到足球场。
升旗仪式的队形是一个班上男生站一条，女生站一条，按由矮到高的顺序。
许愿身高是一米六七，在女生中算高的。
她看了一眼队伍里女孩的身高，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余祭站在倒数第二个，他后面是豹哥，两人肤色跟利奥似的，偏偏后面的人还揽着前面人的脖子，两人有说有笑的。
许愿把口袋里的纸条扔给被揽着的人。
余祭看向她，她指了指地上的纸条。
余祭俯身捡起纸条。
旁边的豹哥抢着看：“什么东西？”
余祭打开纸条：“我同桌给我的。”
纸条上字体排列随性，字迹秀逸，写着——等会解散了等我，有东西给你。
余祭把纸条放在口袋里，抬头看侧前方的女孩，他一脸疑惑地歪着头：什么东西？
许愿不知道为什么余祭就歪了个头她都能看出里面的深层意味，她也歪了歪头，露出无害的表情：你猜？
她又皱了皱眉：到底要不要？
余祭像是认输了，冲她比了个OK。
后面的豹哥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才是真的一脸疑惑。
升完旗后还有上台演讲的环节，演讲的是一个高二的女生，女孩子的声音本身就很好听，也没有刻意地模仿播音腔，听着让人很舒服。
升旗仪式结束了，林意来找她：“许愿，我们上去吧。”
许愿开口解释：“我找余祭有点事，你先上去吧。”
徐州乐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他们同桌两个人有事，我陪你上去。”
“我不要。”林意往前走。
徐州乐追上去：“什么不要，我就要。”
两人人打打闹闹着走远。
“你要给我什么？”余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由远及近。
许愿转身，从兜里抓出了一把东西：“伸手。”
余祭盯着她看，一边乖乖把手伸出来：“话梅糖？”
许愿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这是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的糖，透明的玻璃糖纸里包的是像冰块一样的圆形透明糖果。
余祭打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猜的。”话梅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微甜中带着一丝咸。
许愿不知道他是在敷衍她，还是他真的是猜的：“哦，那我去教室了。”
学校的过道边种了成行的樱花树，花期已经过去，只剩下地上堆积成片的粉红色花瓣。
笔直的林荫大道上有不少人走动，有的结对而行，轻生说笑，有的独行，走向教学大楼。
不疾不徐的同学们给人一种优雅恬静的感觉。
一个女孩向着许愿迎面走来，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你好，请问你是许愿吗？”
许愿有点懵：“是我。”
面前的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你可以帮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余祭吗？”
看来余祭经常拒绝别人的零食，不然这个女孩子也不会来找她代送。
许愿没想到这种校园文里面的情节也能在她身上发生，她这角色，应该还算是半个主角？
许愿思索了片刻，做出一幅很为难的样子：“虽然我和余祭是同桌，但是我们两个不太熟，到现在我还没跟他讲过一句话，而且我们两个合不来，所以不好意思啊。”
兴许是她难为情的样子演得太过了，女孩信以为真：“那好吧。”
事情解决了，许愿继续往教学楼走。
途中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十几下，许愿猜想应该还是昨天学校论坛的回复，她没理。
手机又继续震动了几下，许愿受不了了，掏出手机准备关机。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微信联系人余拽拽给您发来一条新消息。
两人才分开不久，许愿想不到余祭发信息给她干什么。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她点了语音转文字。
余拽拽：许同学，听说，我们合不来？
许愿没想到这消息传播得这么快，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同桌不合，为争第一名两人明争暗斗。
许愿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她现在倒还挺想听听余祭是什么语气。
许愿把音量调大了一点，手机放到耳边。
少年腔调松散，声音慵懒悠然，像是个勾子，似有似无地勾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