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哄闹声估计楼下都能听见，里面的同学没一个往走廊这边看的。
不过估计看了也还是一样闹，许愿觉得这班主任应该没什么威慑力。
老贺看着里面疯耍的同学，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蔼，甚至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许愿都怀疑他是不是天生微笑唇，从她看的第一眼到现在，老贺都是这个表情。
“玩闹嘛，孩子的天性。”老贺在旁边慢悠悠地说道，“我从来不主张强迫孩子学习，该学的时候好好学，该玩的时候就敞开了玩，不能禁锢他们的天性。”
原来不是天生微笑唇，看来这个班主任是心理派的，管理学生应该靠的是以理服人。
许愿在旁边附和：“嗯嗯，我赞同。”
她站在走廊往里看。
徐州乐正在教室里嘚瑟：“怎么样豹哥，没想到吧，一个小时不到，我就回来了，一张检讨而已，简简单单。”
这场恩怨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徐州乐当时没穿校服被刘总追，他一个劲地往前跑，刚好经过另一个没穿校服的人，刘总追不上他，就把那个人抓了。
徐州乐今天被刘总抓也是源于对方的报复。
一个人高马大的黑皮男生站在凳子上怼他：“你嘚瑟个啥，要不是余祭，你能这么快回来吗？你肯定是抄了他的。”
徐州乐：“我没有啊。”
“黑皮”：“你就是抄了。”
徐州乐一脸无辜：“我真没有。”
“黑皮”急了：“你绝对抄了，你要是没抄，我我，我就，我就……”
徐州乐一脸疑惑：“你就怎么？”
“黑皮”一着急，直接脱口而出：“我就吃屎好吧。”
在坐的人都被惊呆了，徐州乐也是：“豹哥，你是认真的啊，没必要牺牲这么大吧。”
他伸手揽住余祭的脖子：“这次我还真是自己写的，不信你问他，当时直接就是一整个见色忘友啊。”
余祭勾唇，笑骂道：“滚。”
“黑皮”这下没话说了。
老贺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欲盖弥彰： “嗐，同学之间开开玩笑，哈哈，正常。”
看得出老贺此刻很尴尬了，许愿贴心地回复：“是的，太正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第六感来了，“黑皮”缓缓转头看向窗外，看到了站在走廊的许愿。
愣了两秒，脸上开始变红，从脖子到耳朵。
这怎么还害羞了呢。
老贺不疾不徐地走进教室，里面的哄闹声瞬间底了一个度。
“吴湛，你干嘛呢，这么大人了说话都不知道文雅点。”老贺皱眉道。
叫吴湛的“黑皮”男生似乎是觉得太羞耻了，他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讪讪地坐下了。
许愿抬脚走进教室。
刚安静下来的教室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讨论声。
贺圣博：“安静，这是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接下来先做个自我介绍。”
许愿走到讲台前，毫不羞怯地开口：“大家好，我叫许愿。”
老贺点了点头，等着许愿继续介绍，等了半天没下文。
他看向许愿，许愿也看向他。
“介绍完了？”老贺开口问。
许愿试探地开口：“性别……女？”
徐州乐被逗乐了，坐在位置上说道：“看不出来，许愿还挺幽默的。”
本来他就是随口一说，坐在后面的余少爷居然回他了，真是破天荒。
“挺可爱的。”
徐州乐被惊到了，在他的的印象里，余祭一直对女孩子很有分寸。从初中到高中，余祭收过上百封情书，他每次都会笑着收下，之后都会亲手写纸条拒绝那些女孩。
当时他很疑惑，就问余祭：为什么不直接当面拒绝？现在还要写回信，多麻烦啊。
余祭当时收敛了平常说话的拽气，话里多了几分认真：“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女孩子脸皮很薄的，可能她们是受到了很多朋友的鼓励，鼓足了勇气才来告白的，在此之前可能她们做过最刺激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就算不喜欢，也要尊重。”
那时候他就一直在想，余祭这样的，会被什么样的女孩吸引？
“喔吼，欢迎。”沉默了一阵后，教室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教室里养了一群猴。
老贺看开口：“你就先暂时坐在后面那个空位吧，之后我再调。”
“好。”许愿往后面走。
教室里都是单人单座，六横条，六纵条。
加上她正好三十六人。
许愿坐到了最后面的位置上。
“你好，我叫林意。”坐在许愿前面的女孩转身和她打招呼。
许愿还记得当时在理发店里听过这个名字。
她把眼前的女孩和那天晚上在路灯下和徐州乐讲话的女孩对上了脸。
许愿笑着开口：“你好。”
站在讲台上的老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指了指几排桌子：“现在我们调一下位置，第二列的同学把桌子和第一列同学的桌子靠在一起，第三列的桌子和第四列靠在一起，以此类推，快点按要求动起来。”
徐州乐开口吐槽了一句：“这老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过来吧林意。”
林意也开口吐槽，不过不是吐槽老贺，而是吐槽徐州乐：“啊，我跟你同桌啊。”
按这样排的话，她的同桌不就是——余祭？
许愿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把她的桌子拖过去了。
她侧头，两个书桌已经靠在一起，少年穿着黑色卫衣，松散又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肆意张扬。
他挑了挑眉：“好巧啊，许同学。”
许愿勾起唇角：“好巧，余老板。”
老贺还站在讲台上解释：“这样坐着也好，以后就都有同桌了，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互相请教，其实我之前就想这么排了，不过当时只有三十五个同学，总不能让一个人落单吧，现在来了新同学，补齐了，挺好的。”
“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分啊。”徐州乐转头说道。
许愿回：“这么看来，确实是。”
老贺还在继续讲，从同学关系又讲到了考试：“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要举行六市联考了，这次考试很重要，成绩将会直接按排名公布，希望大家认真对待，考出自己满意的成绩。”
下课铃响起。
“好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下课。”老贺没再多讲，抱着教材出了教室。
林意跟许愿紧随其后。
徐州乐转了半个身子，手臂放在余祭桌子上，笑嘻嘻道：“一个小同桌，一个小青梅，你选哪个？”
余祭正拿着笔画画，已经勾勒出了一只蝴蝶：“你猜？”
——
林意带着许愿去后勤处领校服。
可能是因为传说中的磁场，林意看到许愿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投缘，看见她，就想跟她玩的那种。
林意先开口搭话：“徐州乐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许愿回：“我之前也见过你。”
许愿对林意的第一印象就是可爱大方，很直率。
林意：“你之前见过我吗？什么时候。”
许愿：“昨天晚上。”
路过篮球场，外面围了一群女生，正在欢呼尖叫。
“那是三班的陆珩。”林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开口介绍。
篮球场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许愿其实没看到里面的人，她淡淡收回视线：“这么多女孩子看他，他应该挺帅的。”
林意淡笑：“原来你没看见他，不过他确实挺帅的，上个月有人在学校论坛上发起了‘一中校草大赛’，当时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参与投票了，他是第二名。”
看来一中的同学精力还挺旺盛的，还搞这种投票。
许愿顺口问道：“那第一名是谁？”
“你同桌。”林意回。
许愿：这么介绍余祭这个拽哥怎么感觉怪怪的？
两人继续往后勤处走，篮球场的欢呼声渐淡。
林意对许愿还挺好奇的，开口问道：“你之前是在哪里上学？”
许愿知道，沂临一中和宜信八中的人不对付，一中的看不起八中的，八中的看不惯一中的。
许愿没觉得有什么，大方回她：“宜信八中。”
其实林意也觉得没什么，但还是开口提醒：“我们学校的人对八中好像还挺有敌意的，你这两天可千万别看学校论坛，肯定戾气很重。”
许愿点了点头。
两人领了校服后回了教室。
——
想起老贺说的一中上课进度快，许愿之前还觉得没什么，现在是真的感受到了。
她都不知道今天是怎么过的，整个下午都不在状态，可能确实是不适应。
回家后，她冲了个澡，洗去了一天的疲乏，之后刷了一个多小时的题，把掉的课程又重学了一遍。
弄的差不多了，她躺在床上发呆，脑子里飘过林意说过的话——千万别看学校论坛。
越明令禁止的越想看，好奇心作祟，她点开了论坛。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论坛第一条就是：不是吧，听说宜信八中的人转来我们学校了，怎么敢的啊？
下面有人回复：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笑哭）
许愿翻了往下翻，都是类似这样的。
果然戾气很重。
许愿不信邪，接着往下翻。
终于，她看见了一条不太一样的：但是该说不说，人家长得很漂亮啊，再说你们又不知道人家的成绩。
下面骂声一片：再漂亮还不是个花瓶，八中的人能牛到哪里去，来我们这垫底吗？我笑了。
许愿挑了挑眉，其实一中的这么看不起八中的也可以理解。
两个学校的恩怨在一年前就开始了，宜信八中就是个普高，而沂临一中是重点高中，当时八中校长为了提高升学率，就主张学习一中的制度，那段时间八中的成绩确实大幅度提升。
后来八中的人就飘了，说一中没什么厉害的，就赢在了家里有钱，教育资源好，他们只要继续学下去就能干翻一中，这一连套的迷惑操作，直接就把一中的人惹燥了。
毕竟谁也不想听到别人说自己辛辛苦苦考进重点高中，靠的是走后门。
但许愿还是觉得好笑。
八中的成绩确实不行，风气也不好，但不代表她不行。
许愿刚去八中的时候受到了不少质疑，考到了第一就给你扣上抄袭的帽子，怎么辩解都没用，后来她明白了，要用成绩打他们的脸，只有一次次站在那个位置，他们才会认可你。
她在宜信八中的路都是靠自己的成绩杀出来的血路。
许愿抬手打下了一串字——不好意思，第一的位置我坐定了。
刚发布两秒，许愿就收到了回复。
流水：自信过头了吧？
dede：你就是那个转校生？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考的过余祭吗？
许愿回复：搬别人干什么，反正考的过你。
dede：你说话怎么这么冲？
许愿：不好意思，我是带刺的玫瑰。
蓝色小鱼：虽然但是，我感觉这个转校生好酷。
许愿截了一张图发给微信联系人Y。
许什么愿：【什么感想？】
Y:【没什么感想。】
光看这个回复，许愿甚至都能想象到对方打字的时候又拽又冷淡的表情。
她越想越怪，给他改了个备注——余拽拽
这才对嘛，有代入感多了。
她刚准备退出去，对方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余拽拽：【不早了，晚安，带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