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以此物为证,还请两位将军听我一言。”

    刘王二人面色微变,这是大将军的腰牌,平日里不会轻易许人,没想到竟然给了她!

    先前一直没说话的王将军拿起腰牌反复掂量,最后抱拳恭敬道:“姑娘请讲。”随后双手捧起腰牌递了回去。

    大将军做事向来极有分寸,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他们二人便卖个面子先听听她如何说。

    他们虽是粗人,但走到如今的位置,并不是不知变通的榆木疙瘩。

    安秋鹜收好腰牌,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悄悄松了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拿出这个东西来唬人,稍有不慎有损穆晋安的声誉不说,一旦传回朝野势必成为别人攻讦的把柄。

    她凝神聚气,走至墙上挂起的地图面前指着西营一处道:“我知二位将军的顾虑,你们是怕一旦抽调兵力,关押的三人趁乱逃了出去,到时候不好和大将军交代,更不好和那些在秋山道死去的将士交代。”

    刘王二人心中一凛,双手环胸眨巴几下眼睛都挑眉表示默认。

    西营的兵力是肯定要抽调的,只是什么时候动用,又如何保障西营不受到波及,他们还一时拿不准。

    大将军既然提前提醒,自然很明白图塔的性情,知道会发生何事,必定会早早收兵回援,他们在赌也在等。

    看他们神情便知,自己说在他们心坎上了,只是没有拿出具体对策他二人也就当听个响。

    “如果我说二位尽管抽调此处兵力,这三人由我去看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嗯?

    刘王二人惊诧,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刘将军摇头摆手,示意她不要开玩笑,“安姑娘,你确实分析的很准确,也知晓我二人如今的担忧之处,只是你身份尊贵又是女子,那三人中的程觉毕竟是一城将领,那姓陈的老头最是诡计多端,不是一般之人,姑娘说去看着又有几成把握能把人看住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差池便不是如今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姑娘还是回军医所吧,刚才所说之言我二人权当没有听过。”

    说完强硬地让人送她回去,转头一脸肃容的商议起要事不再看她。

    安秋鹜泄气,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腰牌,有些无力。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说着招呼还有些怔愣的天二,准备出账。

    正走了几步,便听帐外一阵急促的喧闹,帐帘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掀开,若不是天二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险些甩到她脸上。

    刘王二人不悦地看过来,“说,怎么回事?”

    闯进来的士兵一身狼狈,气喘吁吁道:“将军,不...好了,鞑靼兵...兵又攻了上来,这次人数太多了,连...连冲击的骑兵都用上了,请将军拿个主意,南北两面的弟兄快抵挡不住了。”

    图塔这是孤注一掷啊!

    刘王二人再顾不得许多,穿戴好头盔,拿起随身武器带着身边的亲随直奔帐外,临走前吩咐抽调西营六成兵力前去支援南北两营。

    刘将军走得快,一眨眼消失在混乱的人群里,王将军微微驻足,向着安秋鹜急切道:“可否...可否请安姑娘看顾那三人一二。”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忙解释道:“不求姑娘一定看住他们,只求姑娘让身边的人稍微注意些,姑娘放心,便是有什么差错也皆在我和老刘身上,不干姑娘的事。”

    安秋鹜颔首,让他放心。

    王将军眼含感激地道一声谢,领着手下的人追着刘将军方向去了。

    整个秋山道大营瞬间炸开了锅,将士们四处奔走,兵器碰撞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两句听不懂的鞑靼话。

    天二和几个亲随护着安秋鹜避着人,只管往西营去。

    暗房中最先听见动静的是程觉,他支着头贴着地面,好半晌才喃喃道:“我咋听着这骑兵的声音像是鞑靼人。”

    此话一出,陈老也学着他把耳朵贴在地面,却是脸色晦暗什么都没听见。

    程觉嗤笑一声,“我说陈老头,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呢!鞑靼人就算再勇猛也不可能这么快攻到这里来,期望他们救你出去怕是要落空咯!”

    他有些幸灾乐祸。

    贴地辨声这是武人的基本功,陈老头这么大岁数又是个文人可没这本事。

    陈老不理会他嚣张的态度,视线一转看向最里面阴影处,暗房小窗倾泻下的微末光亮如遇到了阻隔只堪堪照在那片区域外,往里去被黑暗笼罩什么都看不清。

    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程觉看见那人的头发蜿蜒地伸出那片黑暗闯进外面的明亮世界。

    “确实是鞑靼人。”

    沙哑的声音伴着清冷的语调,让这狭小的空间无端的添上一份冷气。

    程觉当真抱紧两臂揉搓几下,“我去,姓严的你能不能不要装神弄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凑什么热闹。”嘟囔几句似乎还不够,他干脆挣扎着坐起来道:“这年头真是见了鬼,什么人都会辨声了呢?你二位还是歇歇,这群狗娘养的鞑靼人可不会冲进来救二位脱离苦海。”

    说着竟还大声笑起来。

    回应他的是挣脱绳索的破裂声,望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人,笑声戛然而止。

    陈老不意外,只有程觉像个傻子似地张大了嘴,“你你你...会武功?”

    这个看似文弱的太医院院使竟然凭借手腕的力量震断了缚住双手的绳索!

    他咬紧牙使出吃奶的劲也仅仅让大拇指粗细的绳索崩断了表面一层。

    严无期解开脚上的东西,走上前去帮陈老松绑,二人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完全忽略了怔愣在一旁的程觉。

    陈老趴在一处缝隙上往外瞧,果然见外面一队接着一队的士兵集结往另外方向去了,脚步声踏踏远去,顿时感觉暗房附近的压迫减轻不少。

    他回头冲着严无期有些欣喜道:“外面守卫走掉一大半,估计鞑靼来势汹汹,前面抵挡不住只能抽调兵力。”

    严无期点头,“可能看清楚还剩多少人?”

    陈老往外看一眼又低头一合计,给出一个大概的数,让他不用担心,“按照送饭那汉子的说法,大军开拔带走不少人,营中所能留下的兵力本就有限,更别说这其中还参杂着许多战力不强的残兵,以你的能力我二人逃出去不在话下。”

    逃?

    他二人?

    程觉后知后觉,自己竟是被这两人忽略了个彻底。

    脑中灵光一现,扯着嗓子就要喊,奈何他嘴没有严无期的手快,只见那双诊病救人的手脱下他脚上的鞋子,一股脑地塞进他嘴中,再往他后颈上这么一点,本来想把嘴里东西顶出去的舌尖一麻,只能呜咽地闷声叫唤,什么话都说不出。

    陈老蹲下来捏着鼻子拍了拍他的脸,眼里满是嫌弃。

    “程觉,老夫以为你只是怕死,没想到还是如此讨人嫌的聒噪。”

    他的手苍老的厉害,指节突起打在脸上像是粗粝的石头剐蹭,程觉不知他二人要干什么只是满脸惊恐地看着。

    陈老很欣赏他此时的神情,用力拍打两下道:“你也别怕,既然你想待在西北军中,老夫自然要满足你,咱们便看看是你的这身骨头硬还是西北军的弓箭硬。”

    他说着站起朝已经站在门口的严无期点头,只见他捏紧拳头不过三两下,那道看似坚固的门便被凿出几个拳头印记,他回身提起睁大双眼的程觉,把他背脊狠狠地往门上一掼,门上瞬间出现几个裂痕,大力提起再往下压,严无期踩在他腹部使出一记‘千金顶’的功夫,整个大门‘轰’的一声四分五裂。

    五脏六腑像压碎了一般疼痛,可是程觉什么都说不出,鲜血已经顺着嘴角滴答的往下流,他面如死灰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巨大的声音惊动了留下的西北军。

    见暗房门被暴力打开,三人的身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门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士兵们纷纷拿起手中的弓箭指着他三人,一个小将让他们不要动,慢慢退回去,否则休怪他们手中的弓箭无情。

    可是被门砸起的雪雾散去后,门口的身影不但没有后退还慢慢往前移。

    如闲庭散步般的从容。

    一如那人往日对待病患的从容不迫。

    站在众人身后的安秋鹜紧抿唇角,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袖。

    小将还在大声警告,对面的三人却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见油盐不进,只能让弓箭手准备。

    箭翎破空声袭来,严无期把身侧拽着的程觉往身前一挡,任由那些箭扎进他的手臂和双腿上。

    没有射中要害,算是最后的警告。

    三人瞬间呈一条直线,而程觉背对着众人成了活靶子和盾牌。

    气氛有一瞬间的诡异。

    天二有些心惊道:“姑娘,要不你先回去,这里太危险了,你放心我们在这必不会让这三人踏出营门半步。”

    安秋鹜没有应答,她只是紧紧盯着前方。

    这样的严无期她没有见过,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对不对。

    程觉身上插满了箭,却没有哼一声。

    众人都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只以为这人为了护住身后的两人出去连命都不要。

    弓箭威慑不起作用,便只能近战。

    众人抽出腰上的兵器欲要拦住严无期和陈老,只是这个往日看着温和无害的太医竟然身手了得。

    寻常士兵三四个近不了身,他又极为熟悉人的身体脉络,手法刁钻古怪,身形鬼魅,见他从眼前一过,整个身子便麻了一半无法动弹。

    眨眼间,一百号人竟无一人是他对手。

    形势急转直下,安秋鹜让天二和身边的亲随出手。

    天二算是天字卫中武艺不错的,加上他四五个人还是一时制服不了。

    待众人都打的有些疲倦时,严无期虚晃一招,从背后绕过众人直奔孤零零站在一边的安秋鹜。

    天二率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姑娘快走!”,便紧跟其后欲要拦住他,奈何一步慢步步慢。

    严无期已经扣住了安秋鹜的脖子。

    “想让她活,便都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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