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汝友安

    夜风簌簌,萧桓问梁晓声:“你说张时臣会找到伏姬吗?”

    朝中大臣都得称张时臣一声大人,萧桓一口一个名字的叫倒让梁晓声想起了曾经在将军府时,萧桓曾看来将军府跟着老将军习武的太子不顺眼,便也整日一口一个叶明焅地喊着。

    起初叶明焅是有傲气在身上,直到那日西山的一窝反贼劫了太子的马车,危难害怕之际,太子听到了萧桓大喊地一声“叶明焅!”后,那帮还没成气候的反贼皆被诛杀,自此,他不再排斥萧桓叫他大名。

    梁晓声看着萧桓的脸在微亮的光下有些恍惚,她想到了那天被没有泡开的茶叶。

    梁晓声嘴角微动,“肖公子可爱吃甜豆糕?”

    萧桓被梁晓声这没头脑的一句话弄得云里雾里,他不是在问张时臣能不能找到伏姬吗?为什么现在梁晓声却问自己爱不爱吃甜豆糕。

    他没想什么便说:“甜的都行。”

    说完他对上了梁晓声的眼神,而她此刻的眼睛像是有着可以穿透一切的能力,好像要将自己看破。

    萧桓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从小便爱吃甜的,跟苦的酸的沾上边的他是一点都不爱吃,为此梁晓声还笑过他。

    不过一个人的习惯,潜移默化中自己便认为是寻常的了,却忽视了这对在意自己的人来说,就好似蒙在眼睛上的布,掀开了,什么都看得清了。

    萧桓自觉要出事,临时编了个借口:“梁姑娘都把我说得想家了,江南那边甜食多,连炒菜都是甜的,来这边反而有些吃不惯。”

    他说完心虚地瞄了一下梁晓声,梁晓声眼神逐渐暗淡下来,最后变成往日一般淡淡的,冷冷的神情。

    萧桓眉头微皱,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都不是时候。

    梁晓声转头走向伏姬的屋子,背对着萧桓说:“张大人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眼下我们也别闲着,一起去看看伏姬的屋子吧,她走的匆忙,带不走太多东西,说不定能找到点东西回头好让她跟我们说实话。”

    梁晓声说完就走向伏姬的屋子,萧桓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后跟上去。

    夜色宁静,地板上还有着没有化完的积雪。

    伏姬的屋子被她收拾得很干净,她来这里之后又从青楼里拿了一些东西回来,梁晓声看了看应该就是床头上的几个匣子。

    梁晓声掂量了一下,两个盒子都挺沉的,她看着萧桓说:“应该是她平时攒的一些缠头。”

    萧桓也掂量了一下,“是挺沉,打开看看?”

    梁晓声点了点头。

    盒子是红木浮雕的,上面还用金色的颜料描了下边,一个盒子看着还是很新,但是另一个的金色颜料已经看不清了,看样子是经常被打开的缘故。

    梁晓声把这个略微旧的打开,里面不出所料就是一些金银细软,还有些碎银子。

    萧桓看着那点可怜巴巴的东西,皱了皱眉,“看样子她没多少之前的东西。”

    于是他们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里面的一根海棠花金簪吸引了梁晓声的注意。

    她把这根簪子拿起来,问萧桓,“肖公子,你知道海棠花代表着什么吗?”

    萧桓摇头,“我倒是经常见你带着个白玉海棠簪子的。”

    外面的风稍微大了点,梁晓声把金簪放进匣子里搁置好,独自走到窗边,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肖公子可有心上人?”

    见萧桓听后错愕,梁晓声笑了笑说:“肖公子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是伏姬的事情和这个问题有关。”

    风顺着窗缝吹了进来,把烛火吹得摇曳,两个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摇晃晃,萧桓往前一步,他看着梁晓声的眼睛微微出神,要是说心上人,以前是有的,但是,现在。

    他想到了梁晓声对自己讲的身世的故事,苦涩地将嘴角轻轻扯了扯,只是现在,他不应该将那个人视为自己的心上人了。

    于是萧桓摇摇头。

    风把梁晓声前方的碎发吹起,她不可察觉地又暗淡了几分。

    “那肖公子自然也不知道海棠花的意思了。”

    “是什么?”萧桓低头看着梁晓声带着的那个白玉海棠花簪,声音略有深沉。

    “就是心上人。”梁晓声没有去看萧桓,背着手从伏姬的房内走出来,她的声音跟着风缠绕在一起,“大概她的心上人就是王友才,这样她的一切行为就都解释得通了。”

    萧桓听后,对梁晓声说:“我刚来的时候,王友才也跟我说过他经常来这边的青楼,现在想来或许两人确有关系。”

    李弗跟萧桓说过,王友才八年来经常来这里,但是眼下他不能直接就这样告诉梁晓声,好在之前是以王友才朋友的身份来的,他也能恰到好处的把这个信息告诉梁晓声。

    萧桓的眼神依旧落在梁晓声头上的发簪,他不可避免地想,“那你的心上人是谁,会是谁,能是谁?”

    梁晓声好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转过了头,对上梁晓声那双冷清的眸子,萧桓笑了笑:“现在这种情况,梁姑娘是不是又要去青楼问了问?”

    梁晓声抬头看了看天,再过一个时辰,东边就会开始变成鱼肚白,“走吧。”

    萧桓跟在身后在心里腹诽,还真是个行动派。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着来的,去的时候又是走着去的,萧桓有马不能骑,硬是在这陪着梁晓声从凌晨开始竞走。

    他一脚又一脚的踩着枯草树枝,在深冬的夜里噼里啪啦的响,他看着梁晓声在前头稳稳当当地走着,狠狠地吸了口气冲到前面,“我说梁姑娘,你要不要学着骑个马?天天这样走你不心疼你自己多少也得心疼一下鞋子。”

    梁晓声边走边说,“学过,学不会。”

    说话丝毫不耽误她速度的加快。

    萧桓虽然体力好,但跟梁晓声比起竞走总还是少一些技巧,这才多久他的脚就开始疼了。

    以前他教梁晓声骑过马,但是确实如梁晓声所言,她就是学不会。

    萧桓边踩着崎岖不平的草路,边随口说道:“实在不行我教你,这天天靠脚力你吃得消我可吃不消。”

    他以为梁晓声会像以前那样清清冷冷地摇摇头,然后说“肖公子莫要打趣我了。”

    哪知道梁晓声听到后脚步停了下来,她看着萧桓,眼睛里竟然还沾着一点难以名状的笑,她说:“那就一言为定了,到时候我请你吃甜豆糕。”

    萧桓看着不按套路说话的梁晓声,心里摸不着头脑,就在他还是丈二和尚时,梁晓声又加快了步伐,萧桓不得已只能继续跟在后面,整个林子似乎都充斥着他的哀嚎:“这到底还有多远啊。”

    终于走到了青楼,萧桓拄着一根枯木枝在后头扶着腰,他看着梁晓声轻快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地谈了叹了口气,他堂堂七尺男儿,力能扛鼎,竟然走不过一个小丫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安平县的路坑坑洼洼的,他的鞋子都要平了。

    青楼门开了,老妈子一看是他们俩,脸色又要挂不住了,梁晓声做了个辑就朝里走,这时萧桓趁着梁晓声抬起脚的时候才知道梁晓声走这么多路不累的秘密:她给自己搞了个加厚鞋底。

    萧桓两眼一闭,把树枝往旁边一丢,跟着梁晓声一起进了青楼。

    “我说梁姑娘你怎么走得那么轻快,原来是鞋子底够厚。”

    梁晓声听后抬起脚看了看,“怎么?肖公子也想要一个?”

    萧桓看着梁晓声眼底浮现的那份调侃的笑意,摇了摇头:“这是你们女儿家的东西,我不需要。”说这话时,他的脚底板还有些疼。

    梁晓声看了看萧桓的双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老妈子端坐在坐姿的一头,另一头坐着萧桓和梁晓声。

    老妈子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坐地最端正的一次。

    这两人今天来这居然是来找她的,是那四个女尸的原因吗?可是她是在老板进去以后才知道她待了快十几年的青楼居然跟仙乐散有关系。

    所以这两人来找自己是做什么的?难道自己骂他们被听到了?

    老妈子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心里打鼓,那男的皱着眉头,时不时地摸一下脚踝。

    女的一直在喝茶,已经喝了三杯了,还在喝,这可是她最好的茶,每被喝一口,她的心就疼一下。

    终于,老妈子憋不住了,“两位官人,来找奴家是为了何事?”

    萧桓对梁晓声使了一个眼神,梁晓声慢悠悠地放下茶碗,神色淡然:“我在想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是官家人还瞒着我们。”

    张时臣已经封闭了伏姬逃走的消息,所以在老妈子的意识里,伏姬还是在县衙的,他们现在想要知道伏姬和王友才的关系到底有多深,而王友才又常来青楼,老妈子在这多年,其中的关系多少都会知道的,于是梁晓声想着诈一下这个老妈子。

    看着梁晓声一副胸有成竹要给自己定罪的样子,老妈子腿都在抖,“这位女官人啊,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我,,”

    萧桓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梁大人,直接带走不就行了,费那么老劲。”

    梁晓声听后轻轻地摩挲着茶碗,不作声,老妈子一听要把自己带去县衙,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谁不知道县衙里有个会吃人的张时臣,她哆哆嗦嗦道:“大人啊,大人啊,您给我提个醒,到底怎么了,我也好想想。”

    梁晓声笑了笑,“瞒着我们的事情还要我们告诉你?”

    老妈子心想这个小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这一笑起来就那么吓人,她的后背一会热一会冷的,“我我我我,求求大人们了,可能有什么事我忘了说,劳烦大人们提个醒。”

    梁晓声收起笑意,冷冷地看着老妈子,“王友才死了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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