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

    49.科考

    陈熹年说,等他科考回来,会给我说一个秘密。我对秘密并不感兴趣的,但是陈熹年说得神秘,他说我听了之后定然会很开心。

    我开心的事,就是让祝祷安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但是我却对陈熹年说:“好的,我等你回来。”

    小丫鬟在身后看到我和陈熹年如此说话,放下了心来。她没有上前,躲在后头看着我和陈熹年的动作,在看到陈熹年走过来轻轻吻着我的额头的时候,她捂住了嘴巴。在旁人的眼中,我和陈熹年原来是这样的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我在旁人的眼中是过上了我自己想要的日子,但是也没有全然地过上我想要的日子。上天总在这个时候,给了一些偏差,它不痛快地将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总是要让你在欢喜中留下那么些遗憾。

    让我逃了婚成功,却又让我经历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让我在仙乐居的时候受尽众人目光,却又一场火将这一切都湮灭;让我在能遇上陈熹年,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又让我与陈熹年相互利用算计。

    我想我那场逃婚中,并没有真正的逃掉,我和祝祷安的宿命仍然紧密联系在一起,上天总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将你想要的给你,它一定要让你明白了什么,然后从头审视你的所作所为。

    无数次的回想过的,我也问过我自己,再来一次的话,我会不会不逃婚,为了我的爹娘,为了我的家族,我是不是只需要牺牲我自己。但是我总会在那些夜里清楚地听到我自己心里的回答:不,若是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从那次大婚中离去。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只想着自己也好,但若是我牺牲了自己,未必也会拯救祝家,说不定只会在祝家惨死。祝家的再起并不是因为靠着谁改了命,而是他们家花了许多的钱走了许多的门路,找到了臭味相投的人,这才能够发家发业。

    有着些运气的部分,但是他们将这些都相信于是他们家拿走了别人的命运,因此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觉得。

    我宁愿别人说我自私,说我只想着自己,但我想要活下去,我想要去看看更大的天地。

    哪怕我会颠沛流离。

    祝祷安去考试有些日子,而这些日子,外头的一切都需要我盯着。我让人去打听了看看祝祷安是否去了考试,果然祝祷安并没有去考试。想来是祝安顶替了他去的,所以他在书塾学堂只需要自己装装样子,不需要真的听进去。

    大概等到真的祝安考完了试,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祝祷安会直接窃取了人家的成绩。毕竟在谌州的人们的眼中,祝祷安就是祝安,他可以大大方方地顶替祝安。

    或者祝安考中了,等到进京赶考的时候,祝祷安还是会留着祝安一命的,又或者祝祷安只需要这一次考中,先当个闲散小官,最后靠着门路一步步走上去。还好这时候祝安在考试,还能相对来说安全些。

    陈熹年嘱咐我,等到考完试的那天,要找个人在门口盯着祝安,要比祝祷安先快人一步抓住祝安,而陈熹年也会紧随其后。祝安,一定要抓到的。

    但没多久,考院那边就传来了大事件,说是科考中有人舞弊,正在移交官府。我没想到陈熹年会在里头有动静,忙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他们说祝祷安没有去科考,不会被抓住的,但是这科考中祝安也没有去。

    祝安也没有去?我愣住了,祝祷安这是在干什么,他是意识到了什么,做了万全之法,藏起来了祝安吗?若是如此的话,祝安该怎么抓住呢?

    小厮来报,说是陈熹年举报的,这其中有人舞弊,并不是祝安来考试,官府拿了人的,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有说法。

    “陈熹年现下在哪里?”我问小厮。

    “少爷先交了卷子的,但是按着规矩仍然是要在里头呆着的,但是少爷交了卷子后就说这其中有人顶替,立刻就被官府拿去了。官府说是要去留个证据的,只是这些天来,官府都没有给定论。”

    没有给定论是什么意思,难道陈熹年所言他们觉得是假的吗?

    涉及科考,若是其中有人舞弊,也不会让百姓来围观公堂,我想了想,还得是我去看一眼才放心。我立刻让人准备着车马,去了官府。

    谁知道呢,我刚到了官府就看到了陈熹年与人激烈地争论着什么,但是陈熹年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碍。我走过去,那官差中的人立刻噤声,看着我。

    “陈熹年,为何不回家?”我问陈熹年。

    那官差听闻我是让陈熹年回家的,立刻来了精神,对我道:“您是这位的夫人吗,您快让他回去吧。这我们都核实过了,这位公子说的话并不是真的,我们也让这位公子回去了,可是他总是坚持。”

    “这世道,坚持是没用的东西,你们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这位官差大人,我想您说的是不是有人在科考中舞弊这回事,据我所知,好像祝安并未去科考。”我想要帮陈熹年一把,可是我还没有说开,那位官差的脸色大变,让我不要说下去了。

    甚至他们还说:“断人科考的仕途门路,你们是要不得好死的。从来就有人这样闹过的,自己考不上,就想从别人身上下手,把别人的前程毁掉。有空多念念书啊,多指望指望自己啊,怎么老想着这些歪门邪道。”

    我心中预感到了不妙,我懂得了这样说下去是没用的。他们之间官官相护,是我们不能够改变的局面。我拉了拉陈熹年的袖子,让他别说了。

    我们被轰出了官府,我看向陈熹年,他的脸色不好,想来他也不知道祝祷安的手会伸得这样长吧。我也没说话,只是陪着他站着。

    过了一阵子,陈熹年说:“这还有天理了吗!”

    “他祝祷安凭什么能如此,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他一定是知道了,知道我去找了祝安,所以用了这样的计策,让我入局。”

    “我还以为,抓住了祝安,就能不让他得逞,不让他再步入官场。可是要如何做,下一步要怎么做我真的有些不太知道了。”陈熹年低下了头,他在那一瞬间,浇灭了他的骄傲。

    他看向我,微微敛眸。我不太能够看陈熹年这样,在我的印象中,陈熹年总是有自己的算计念头的,总是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总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是天生的引领者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向宿命低头认输。

    “颜时缘,我们要不要,就这么算了?”

    我看着陈熹年,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我说:“陈熹年,走到这一步,你想要放弃了吗?”从前放弃的是我,但是到头来想要放弃的,觉得疲惫的换成了陈熹年。

    我们两个不确定的是,我们是否真的能用我们两个人微弱的力量,去面对更强劲的对手。

    “你信命吗?”我问陈熹年。

    “我从不相信的,为什么我自己活的这一辈子,要按着加在我身上的轨迹走?”陈熹年叹了口气,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会恍惚,也会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下去吧,”我捏了捏陈熹年的肩膀,“我也不相信宿命,正因如此,才能让我们两个人相遇吧。陈熹年,就算真的有宿命这种东西,那么我们就当是被宿命选中的人,满足自己的心,好好地做成一件事情吧。”

    我话音刚落,陈熹年就弯下腰来,将我紧紧扣在怀中。秋日风的微凉拂面而来,我闭上了眼睛,轻轻拍打着陈熹年的后背。他需要我的抚慰,需要我在这时候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从前他担心我不能够站在他的一边,对我有所隐瞒了许多的计划,可如今我和他却能够谋划出对抗祝祷安的计策。

    陈熹年不用再对我有隐瞒,他也能偶尔对我低下头来,对我讲述这一路颠簸过来,他如何地用心如何的努力和疲惫。是他从前对我隐瞒伪装得太好了,让我觉得他并不会累并不会疲惫。我从前,对他深信不疑,可是此刻我知道了陈熹年的身上也背负着许多,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这些。

    我对陈熹年说:“别太累了,偶尔你也可以依靠我一些的。”

    “回家吧,颜时缘,我们回家。”陈熹年放开了我,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对着我笑了笑,“别太担心我,你放心,祝安我一定会抓住的。他们官官相护,这也是证据,我定然会让祝祷安付出代价的。”

    这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多的捷径能走,想要得到什么,还是要按着规矩来,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我往前走,刚要回头看着陈熹年跟没跟上。陈熹年跟上了,他甚至还上前走了两步,牵起了我的手,他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陈熹年,我的脸颊有些红,不知道要说什么话。陈熹年侧过头来,对我笑道:“怎么,不是回家吗?”

    是要回家的,但也没说要牵手一起回家的。我的手松了松,但很快被陈熹年紧紧抓住,陈熹年说:“颜时缘,别让我松开,让我牵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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