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怀明足足睡了半日才稍觉身子恢复些,睁眼发现在晏居室,望外面天色已是幽深黑夜,散落的洁白月光飘入房内,似有梦幻之境。他记得迷糊之后要去拜见父亲和兄长,如今这么晚了,他们定是很担心,便起身穿衣。

    抱刀伫立在门外的房桂听到房内动静,走进去,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公子醒来了。”往茶盏里添上温水,给怀明递过去。

    “有劳房先生,我这是怎么了?”他问道,扶着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太医说只是一时疲劳伤神晕倒过去,并无大碍,公子可还见身子还有什么不妥。”他过去把脉,“脉象还是有些虚弱,不过比先前平稳许多了。”

    “对了,父亲兄长他们可来过了?”

    房桂帮他披上外衣,“大公子不久前才与织月姑娘离开,去帮公孙大人医诊去了,房桂这就告知他们。”怀仁嘱托他一旦公子醒来便要告知。

    “我去吧,父亲他们许是担心久了,再不起来,怕是有人就要说北漠来的娇公子,给雨涟城的风吹倒了。”他凝了房桂一眼笑笑,“我才刚刚取信于汉帝,可不能就这么蔫了。”

    房桂点点头,替他整理衣物,“不过这样也还好,让汉帝知道公子的底线在哪里,若是真的把公子当做神人,往后所有罪责都是要归到我们头上,王朝相争最忌讳只有取,没有舍。”

    “房先生说的没错,经过这次我也明白了许多,这步棋啊,还是得慢慢走,如何破局才是其中关键。”往后的每一步他都会先布局,将李筑引诱至他精心准备好的陷阱……

    “我想不到明日,汉帝便会知道我一来雨涟城便害病的消息,不过也还好,估计这些天能落个清净,我听说已经有不少大臣忙着结交来了。”怀明问。

    房桂摇摇头,“公子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消息已经传出皇城里头了,就连远在他城的藩王也托人送来许多珍稀药材,还有位极人臣的大司空和太尉更是出手阔绰,一听公子害病,先是送来上好的补品,不日也会亲自来探望。”

    “范仲康要来我倒是想到了,但张立良从不喜结交大臣,为何也跟着掺和。”他记起来白日路过议事堂时有与张立良见上一面,却未有任何交谈,现在想起来,他怕是有意等自己。

    房桂摇摇头,“我对此人不知,不过他送过来的礼品,都是公子常年吃的药材,且是最上乘最新鲜,应该是取于当季。”他很久便托人从江南定制,没想到大司空竟比他先。

    怀明这会儿更加难猜了,张立良是王朝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如今要对他奉承,也算是好事一桩,“他连我的病情也知晓,看来大司空这人前表皮,得是往里看。”

    “皇城卧虎藏龙,每个人都佩戴面具,不到坦诚相见之时,都如迷雾。”房桂感慨说道。

    “大司空此人还是相较简单,剖心露肺与我们看,比范仲康这个老狐狸要可信很多。”他前世时有听过此人名头,一身正骨,谁人来讨好都被辱骂回去,没想到今日竟是一改往昔。

    “对了,还有其他人的礼品,都得一一分清楚,借此来看众人诚意,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怀明笑着说道,“看来公孙府还是能站在雨涟城台上,汉帝给咱们开了个好头啊。”

    房桂从兜里拿出花名册,呈给怀明,“这里是各位送礼的各位大臣的名单,偏殿已经全部堆满了,过些日子得空出来,米粮蔬果也不少,闷在里头会坏。”

    怀明查阅一番,点点头,里面不少熟悉的名字,忽然苦笑,昔日他们也是靠着这样的手段混至人臣,今日竟也是未改。

    合上,“嗯嗯,都记录好的话便就拿出来用了吧。”

    “按照公子的意思,送礼之人全部记录在册,亲系王孙贵族除了魏王,都表示愿意交好,其他大大小小的偏房族亲,也全部遣人来过了。至于回礼方面,恐怕得先等公子康健。”

    怀明思索一番,“不急,赶着结交只会使我们立场失利,选择什么样的帮派,这个得好好想想。对了,魏王不在边陲,离雨涟城算是最近一城,他家中长子也该是到了致仕的年纪,与我差不多大小,按理说魏王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房桂蹙眉,“魏王一家世代自李氏江山便驻守爻山,虽不是李氏旁支,却也因多年军功广受好名,至于为什么要避开这次结交邦主机会,房桂猜想,许是因为此。”他指着空落落的爻山魏王——王勋,只有送礼的才划上一笔,而这个人,与周遭皆不同。

    “房先生是说他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

    “未敢定论,只是个猜测。”

    怀明思忖,看着名单出了神,“魏王素来独自且行,知道皇城烟火弥漫,若真的把东西呈了上来,那么他王勋,就要加入这次纷争,而后爻山昔日所建立起来的稳固都将与雨涟城绑在一起,至于是要趁着东风滋味,还是只享自有安乐,他要思考,他必须要思考。”

    “房桂有一疑问,为何公子一回来便要大力收买人心,按照汉帝的性子,怕是不能容忍他眼皮子底下有人行此明事。”

    怀明望着房桂,严肃又充满玩味说道,“我做的是明事吗?如今召我回来的是何人?想着将汉朝燃眉之急交予我的又是何人?”

    “都是李筑而为,我只不过是受君爱戴,益连众人而已,就算是他要数罪,那便更好,我看看到底是北漠之难,他李筑辉名重要,还是要管着细枝末节的小事,再不济,也不能背后没了父亲的威名。”

    眼神阴鸷凛冽,完全不像病过的样子,“我要从王朝内部搅乱风云,只有雨涟城内外交困,碎从内脏,我们才有取胜的机会。”

    房桂醍醐灌顶,心里感叹公孙怀明的权谋手段如此出神入化,已经能将所有人圈困一隅,比他见过的人都要想得长远合理。

    “房先生便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最好一批友臣,我们要从李筑的头上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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