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马车一路扬着尘沙到了离八渡川密林右侧不远的茅房处。中原地区常年烟雨连绵,疯长的植被包裹在内,与周围绿色浑然天成,不细看看不出来。此地前是朝廷专为狩猎辟出来的补给点,后来因为狩猎场逐渐修建拓宽,这一处便被成落荒。

    邓凌当年受得朝廷重视,遇到秋猎等皇家大事,都会带上邓午在众官面前鞍前马后,结交达官贵族,这处也就是邓午在围猎时发现。他不少挑些鼠虫巢穴私藏猎杀好的野味,没想到如今这小小破茅房能成为了个遮天蔽日的藏身地,帮助他们避开裴安的爪牙。

    几人解开麻袋,李贯显还睡死过去。

    “他倒是睡得安慰,是豺是狼都不知道呢。”青衣女子把他脱下马背,一推倒在地面,拍拍手,瞧着那结实浑圆的肚皮,“都说中吴路有冻死骨,我看都被他敛财收入囊中了。”

    “此事败露,不知道裴安会不会将此事禀告朝廷,万一知道我们的身份,会不会……”她对月枝继续说道。

    “是呀,我们虽未被抓着,但依照裴安性格,不会猜不到背后是谁,况且还有那公孙府家的公子,定是很快就咬定金拿所为,届时城主也会有麻烦。”另外一个女子蹙眉说。

    月枝撩开树叶,警惕探头看,外面寂静无比,没发现樱儿的身影。光线直淌下来,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她们约定好在此见面。

    “也不知樱儿有没有得手,如今她迟迟不来,怕是计谋被识穿,逃不出来了。”她转头对其他二人说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城主早就做好了下一步计划,现在雨涟城风声该对准的是中吴和北漠,这股风暂时还吹不到金拿城来。”

    脚下的李贯显开始发出呜咽的声音,月枝踢了一脚,“给他醒醒脑子然后送回去。”

    “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近年来他不少在皇上面前说城主的不是,先等我教训一番!”说完便握拳往人中处砸了过去。

    “好了。”月枝叫停,“不能在节外生枝,要赶在裴安回到之前把人送走,估计一趟路,药效差不多就过去了。”

    “云儿。”

    “在。”

    “随便找个有人的地方把他扔下来,你便直接回金拿。”月枝说。

    “我们不等樱儿了吗?”青色衣服女子叫云儿。

    “不等了,此事要早些回去禀告城主,她会知道的,走吧。”

    几人抄了近路走出去。

    ——

    李贯显稀里糊涂地躺在自家马场边上,身体还隐隐作痛,犹记得昨晚春宵一夜短,如今这么成这个样子了。拍拍后脑勺,一阵刺麻痛从鼻尖处袭来,一摸这才知道鼻口正流着血。

    “来人,来人,死哪去了!”

    侍从听到声音才颠颠跑来,他也是这会儿才醒,“公子,公子你怎么躺在这里,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连忙喊人扶起来。

    “人呢!”李贯显半迷着眼,阳光照着眼珠子火辣辣,“哪个臭王八打的爷!”

    “这,大人叫的是谁,谁?”

    他一把拽过衣领,瞪着侍从,“那些个臭娘们在哪!敢害老子,嫌命长了!”

    “她,她们,小的也不知道她们哪去了,大,大人要不先回房歇息一会儿,我给你叫大夫。”看着这又红又紫的伤触目惊心。

    李贯显这才回忆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事,金拿城的仇他迟早会报,如今人跑了,要是裴安和公孙怀明再出了点什么,自己就算罪大了。

    唾了一口嘴角的血渍,“北漠来的人呢?”

    侍从小心翼翼说道,“据说是往八渡川方向去了,至,至于是为何到那里去,小的也不清楚。”他瞧着大人头上全是树叶,用手扒拉掉,“大人昨晚不在驿站里头?”

    李贯显迷迷糊糊中知道被人带离了驿站,看公孙怀明去了八渡川,估计自己也是去了那里,可是为何金拿的人要送自己回来。

    朝廷的人在中吴遇刺,与自己脱不了关系,他越想越气,什么时候自己会被当驴子使。

    “我还以为邓午就是个披着他父亲毛皮的主儿,没想到手腕了得,还以为他是对北漠有仇,没想到是要找我李贯显的麻烦,他这是要顺着中吴枝儿往上爬啊,呸!”

    侍从这才反应过来,“那些美人是邓午安排的?目的是搞中吴?不对啊,中吴与金拿向来无冤无仇,邓午为何要这般。”

    李贯显一听更加来气,“北漠树大扎根稳,拉不下水就找我来垫,他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可怎么办,现在找不到证据,人就是自己找来的,裴将军一定饶不了咱们啊。”

    “只能求他相安无事了,扶我回去,叫上大夫。”

    “是。”

    裴安几人一路磕磕碰碰才找到密林出口,在离驿站不远处就提意与猎户分了开。

    “公子,这猛虎怎么办?”

    怀明瞧着也不算是白来一趟,“你们带走吧,虎皮给妻儿做几件暖衣过冬,其余的肉能吃的吃,也可以买些银子。”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答应找人,怎么还赚了一头猛虎。”猎户憨笑,“要不是公子及时生计,我们也制服不了这庞然大物。”

    “是呀,说起来还得感谢公子。”

    裴安走上来,瞧着这些人为了个禽兽推来推去很是不耐烦,指着怀明,“他呀,对老虎肉过敏。”

    怀明碰上裴安的目光,笑笑,“裴将军说的不错,我吃不惯。”

    “那这样我们就拿回去了,他日公子若是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好歹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是呀是呀。”

    怀明再想唠嗑几句,就被裴安喊走了,望着他手上的伤,“再不处理,可就要好了。”

    此时裴安的人跑过来,凑近与他说道。

    裴安听完后眼色发紧,“知道了。”

    “什么事将军。”纪礼瞧着不是什么好事。

    “恒王回来了,动作有够快的。”裴安把着腰上的刀柄,他堂堂一个护国将军被耍来耍去,多少有些不爽。

    怀明在一处听了去,两人一同走着,表现得不意外。

    “我还是小看邓午了,中吴的破落也竟是如此不堪。”

    “苟且的命数罢了,今日几个美人就能搞垮恒王,就算是皇上有意留他,其他人也不服。”裴安侧目看怀明,一副对与刚刚的危险意犹未尽的样子,“我也小看你了。”

    “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他笑笑,避开裴安眼神。

    “自从在你家得不到个客人样儿,我就知道了定时要栽在你手里,不过我还是好奇,为何要造势,说得自己好像是遭受多大一般,在八渡川差点出不来的人是我。”裴安怕掉身上的虫子,又给使上一计,他甚至有些怀疑那是怀明故意涉险,引自己入圈套。

    “裴将军被骗受了委屈,心里不服气,又与我何干。”

    房桂见两人又开始争论上,便拉着纪礼走了开。

    “噢?听公子怎么一说,倒是我显得矫情了。”他继续走着,“雨涟城这么快就收到消息,还点明了是公孙怀明与裴安在中吴地界遇刺,受了好大的伤,还给我立了个铁人居然也被伤到了的言辞,这很难不让我想到是公子的好把戏。”

    他拽住怀明,写满了真相的眼神容不得一丝隐瞒,“在雨涟城四方围墙之内,我裴安可是比你要活得通明,背后做了什么,你不认也没办法,只能说你定是还在害怕什么。”他故意把话留个疑问,话里满满的攻击性。

    怀明听得有趣,停下脚步,对上他的视线,“裴将军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上心了。”

    “我们是朋友,能不上心吗。”

    “朋友可不会话里藏针。”怀明拨开他的手,抓起来一反扭,伤口还在滴着血,玩味笑笑,“我在害怕什么裴将军不用猜,一个锋芒的朋友,不会是什么值得深交的朋友,相反,把弱点藏起来,别把他人想得等同与自己一般,暴露自己的软肋,这样会更好。”

    说完理一理衣领子,继续往前走了去,“裴将军既是有意与我结交,便不用处处怀疑琢磨怀明打的什么害人的算盘,多关注自己,别到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解决不来,还说是某些人的问题。”

    裴安说得噎住,好巧的嘴皮子。

    他察觉到怀明生了气,无所谓笑笑,“是呀,什么都说不得,那以后便不说了。”

    再想想又顺不过气来,“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雨涟城藏龙卧虎,就算是我也未见得很好周旋其中,我是怕你一招不慎,玩过火,损了自己赔了我,这可就亏大了。”说得无关轻重。

    裴安知道公孙怀明想为北漠多争取一口喘息的机会,而自己何尝也不是在明争暗斗中找寻栖息地,于他们所秉持的大计来说,并无任何区别。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心僵得很,这一次明明就是自己为找他受的伤。

    气氛意外地冷了下来,有人不适。

    怀明也不是有意尖酸刻薄说话,只是他这一世更加珍惜生命,旁人于他而言,随时皆有可能变成刺杀的利刃,他不得不防。

    不过一路相处下来,裴安不像那些趋炎附势之人,便也逐渐放下戒备,知道他是为自己好。

    似笑非笑说道,“裴将军帮我的,便不会有白费力气的份。放心,如若真的大难临头之时,我会亲手切断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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