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长夜漫漫,看似一片安静泰然实则危机四伏,裴安知道有人看不惯自己,定会在某个时机出动……

    驿站随着李贯显的一声求饶嘶喊,吵醒了许多人,有东西在蛮力撞破黑夜的禁锢。

    裴安假装喝醉想看看有没有深夜伏击的游戏,只是没想到真的被他钓到大鱼,也怪恒王傻得可怜,堂堂一城之主被几个杀手骗得没人样。

    等到自己破门而出时,正看着恒王被人托着腰子,上了一架马车。他与桓巳瞬即跳下楼道,打马跟随,可人追到了三夔坡山脚便没了踪影。

    此时两人半蹲在群山包围的岩石下,周围有树木作掩饰,难以发现,左侧边是八渡川,水流湍急,荡开一片波光粼粼,落叶飘下,瞬间被冲了去,光滑的石子忽动忽静地躺着。

    裴安眯着眸子打量,水面反射起来的光线刺眼。随手折断旁边小树枝,叼在齿间,半张脸被月光晒得洁白。

    “丫的,来这儿就不见人了。”他唾了一口,嘴边夹着骂话,四周皆是郁郁葱葱,错落交叉的树枝,不说人影看不到,就算是眼底有条蟒蛇,也未必能一时发觉。

    桓纪用手摆弄头上的树叶,偏头脚挪到另一侧,“三夔坡本就是山木草丛之地,又是八条支流汇聚始点,地势可不好走。”抬眸一望,顶上的鸟儿摇头晃脑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振翅拍打,似乎在警告他们,捍卫自己的领土。

    他捡起一颗小石子抛上去,咒骂道,“就连你也来看我们笑话呢,滚滚滚。”

    鸟儿扑簌簌飞走,落下几根褐色羽毛。

    两人百无聊赖。

    “将军,你说守株待兔真的行吗?”桓纪包着脸无奈说道,他快要把这鬼地方看出个洞了,“我怎么瞧着像是被人骗了。”

    他们从驿站一直尾随到这里,一进丛林不见人,兜兜转转找了几十遍,还是回到了原地,不仅入口不见,怕是到了丛林深处。

    裴安不敢贸然行动,守株待兔是迫不得已,绕着林中树木再行一圈,叹气道,“我们等了这么久都不见动静,想来人是早躲好了。”他知道今晚只能在这里消遣,就认栽了,“难得有此风景,有此月色,不如好好赏它一番。”自顾安慰之后便也觉得没什么。

    不断传来各种鸟兽的声音,周围一片黑,月光格外明亮,只能用它作指引,但考虑黑夜危机四伏,避免磕碰受伤,亦或遇到什么庞大兽类,他们留在原地不动。

    “将军倒是能吃这亏苦,凡事你总能找到和自洽的理由。”桓巳慌眼看着不知道飞过的是什么东西,一转眼就没了踪影,抱臂哆嗦了起来,“这四处不见有路,黑黢黢一片,没被将死,桓巳怕也是要给豺狼虎豹吃了。”

    裴安摸爬滚打半生,什么没见过,黑夜的恐惧往往比不上人心的幽暗,赶走了落在桓巳肩上的飞蛾,说道,“等天一亮我们就沿着这条河流出去,此处是皇家猎场,平常禁入,等有人来找怕是不可能。”

    他举起双指,向着河流看不到的尽头,安然而处的样子,“有人依靠河流而生,我们便能找到人烟,就能出去。”

    桓纪瞧着将军说得云淡风轻,自己一肚子气,“将军为了那公孙怀明实在不值得,我们只身来这人迹罕至的鬼地方,说不定,驿站那人逍遥快活去了。”

    水流平缓的时候,碎碎的月亮影子在水面游动,裴安打了个水漂,石子飞到了岸对面。

    “也不净是为他。”月色催人昏沉,他折断一片芭蕉叶,放在地上,头枕着手躺了下去,双脚搭在凸起的石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继续刚才的话,“此行由我负责他的安全,全朝上下都知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还得问责,搞不好正有人等着我看我笑话呢。”

    “那将军为何不在驿站护他周全,还需跑出来,现在人也没抓着……”山中蚊虫多,在耳边嗡嗡叫起来,使人烦躁。桓纪拍不过来,便折断了叶子,四处驱赶,在荒郊野岭中没人声瘆得慌,为了驱惊,他只能自己多说话,“不怕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专门引诱我们过来。”

    裴安竖耳聆听风声,好生静雅,“要是有此计谋,我们保不准早就……”他做了一个被杀头的动作,专门吓唬桓巳。

    后背一阵凉风袭来,彻骨寒。

    “将军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明知此途凶险万分,为何还答应护送,万一不慎,那折子可是要在皇上面前堆起小山,我们在朝势力将军又不是不知道,自保都难了,何必再助他人,况且,还是一个身患病疾之人。”

    没尝过人血甜味的蚊虫似乎闻到了这里一场鲜血盛宴,赶着腾飞而来,围着桓巳抓咬,却对那个躺着看云卷云舒的人不理睬。

    “为什么只咬我!”他蹦跳躲着,手臂上红起一片。

    “你越动散发的热量越多,蚊虫就会追着你,就像手握几十万士兵一样,争着来吸你血的人会与你拼尽性命搏斗。”耳边也有飞虫的动静,不过几刻有寂静了下来,回过神来继续说道,“相反,若是不进入到这洪涛之中,置身事外,兴许会长命一些。”

    桓巳照着他的意思静下来,果然飞虫像是挑衅遭到冷水,没了兴致,飞走了。

    湖面没了细风吹拂,少了许多波纹,似乎也在催人安静下来。

    他又怎么会读不懂这背后的意思,将军无非就是想劝走自己罢了。于是走过去帮裴安锤锤腿,一面说着一面感受黑夜中的柔软,“将军说的此话,桓巳一个字都不信,将军不是权势外围的人,也不适合种花采桑,过那种清净的日子。桓巳跟着将军,便也是看到了将军心里的烈焰,等着享福来。”

    裴安将腿曲起来,正好够好最舒服的位置。

    桓巳跟着自己虽表面享受万人敬仰,可明枪暗箭不比那些尊荣少,也知道桓巳在担忧什么。

    “放心,看她们来头估计背后势力不大,也不是冲我们来的,与北漠结仇,并且敢明目张胆害人的,怕是金拿城邓午等人。我看怀明身边的房桂身手不凡,有他在没事……”他盯着头顶上的树木,笑笑,“我倒是希望他能出点什么事儿。”

    “将军何意?”桓纪问。

    裴安把嘴里的树枝吐了,慢慢说来,“只要人真的走投无路,成为百家咬牙切齿的对象,他才会选择相信你。公孙怀明那点心思,不比公孙晁少,你不看他为了几个碎银子,还要拉着房桂演上一场,这人,注定吃不了亏。”

    “这是将军与他一道的原因?”桓巳锤类了,也找了片芭蕉叶,铺在地面与裴安同侧,躺了下去,扭头继续说道,“今晚若是抓不到人,可不就是两头都捞不着好处?”

    “是也不是,不过此人倒是值得我试错一番。抓没抓到人不怕,我就是想陪他们做一出戏,看看谁的消息最快,忍不住参我一本。”他合上眼眸,嘴角上下扯动,“认清楚谁才是敌手,这才是我来的原因。”

    郊外的夜空很明亮,抬头看除了满眼的树叶,还有夹在缝隙出的点点星光,周围的声音也慢悠悠地停了下来,似乎大地就要沉入睡眠了……

    两颗跳动的心,给予了今夜格外特殊的不平凡。

    ——

    怀明与房桂搜了半宿也找不到密道,便想着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商讨后面的计划,他们来到了距离驿站不远的客栈,此时已闭门紧锁。

    房桂去敲了敲门,许久才推门走出来人,打着灯笼,迷迷糊糊,看样子应该是客栈老板。

    “二位深夜来访,是想打尖还是住店啊?”掌柜的一看他们穿着秀丽,定不是平常人家,笑脸相迎说着。平常生意就不好,这会儿来个大客,怎么也要候上,“先进来再说。”

    房桂一变眼色,“我们先住下来。”

    “二位可是找对地方了,我这里有便宜舒服的房间,方圆千里,就数我这一间最受欢迎。”一面说着一面迎接他们上楼。

    怀明琢磨出话中的意思,询问道,“掌柜的是中吴人?”

    他点燃了客栈所有灯光,吹灭手里的灯笼火,拢了笼衣物,骄傲说道,“祖上三代以此为生。”

    “那掌柜的可知道八渡川怎么走?”房桂跟上前。

    掌柜的上挑眼色,一摸胡子,思考的神情,“二位去那种地方干嘛,那可是皇家猎场,擅自进去,要杀头的。”

    不少商贩为捕猎兽物买卖赚钱丢了性命,凡是进去的不是被发现杀头,就是被大物活活咬死。

    掌柜的谈虎色变,连忙摇头,“一般人可不敢去那里。”

    他们本也在怀疑此去会不会是圈套,犹豫着去不去,听老板这么一说,像是专门为了引他们而去。

    怀明心一紧,裴安估计是去了八渡川。

    恒王的命不足为惜,可这个才与他协定之人,往后的谋算,不能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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