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北漠的局势在怀明南下之后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肃清中央朝臣一事迫在眉睫,拉善丽王不能容忍潜伏在暗的势力触动北漠根基,而如今有人要逆行,是非不得。

    盘桓在北漠上空警惕的鹰也该是到陆上走走了。

    陈舒珩在怀明走后全部接手了讲学事宜,而老余作为负责此事的第二人,依照房桂的吩咐对他寸步不离。

    月升高悬,百姓听完讲学之后陆陆续续往家里走。拉善丽王今日空闲,特地来月亮城看看,也顺道问一下,某人是否离了嘴巴真的憋不出其它气。

    林相挽刀跟在后面,看着拉善丽王步伐迈出的火花的样子,琢磨问道,“王要去找陈舒珩?”

    照前继续走,“嗯,他来这么久我们都没好好招待过,这主人就是管得太少了,才会使人忘了身份,把手伸到了不该到的地方。”

    路上的行人不少顿足问候,“拉善丽王,林将军怎么晚还去哪儿啊?”人影从身侧流连而过。

    他们笑笑,林相扭头说道,“看看景色,风景甚好,风景甚好。”

    两人继续走着,欢声笑语落在身后。

    林相小跑走近,继续刚才的问题,“陈舒珩虽是皇上派来协助北漠,却没有臣子那般自觉,他常到营中观我操兵,杵在旁边,我实在不习惯。”有些吐槽。

    拉善丽王停下来,兜着手,风起来发鬓飘飘,看起来飒气清爽,说道,“被雨涟城关养过的人,即便出生质朴市井,也终会为权势奔走,陈舒珩倒是聪明,很快就习得君臣之道了。”

    世人对大汉这个新朝代关注不少,一个出生于肮脏市井的人一跃成为帝王坐上客,风头火势改革前朝遗留下来的陋习,深取群臣信任,成为了大汉半边天的人物,自古以来寥寥无几。

    她又想了想,指尖滑过挂在腰侧的佩剑,意味笑笑,“世间追名逐利者不少,等着坐上高堂之人更是积压如这北漠的黄沙,他们都等着做王朝的那把利刃,今天是陈舒珩,明日也能是张三李四,我看他们始终不知道臣子与主人的边界在哪里,只要北漠一天未易主,汉帝便会源源不断地派人来,我们从源头干涉不了……”

    一声叹息飘到空中。

    林相也不少与陈舒珩接触,蹙眉说道,“怕是他生来就为了此,他对北漠事宜如此熟悉,又恰好赶上了汉帝需要人的时候出现,不像巧合。”

    “那朱墙之内,即便是一颗小草也有百千人照顾,而北漠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得抢了食。”明争暗斗从来不少,她深知挡在北漠面前的是如何厚的一堵墙。

    声音被吹散了之后,她过去拍拍林相的肩膀,对这个与自己相伴了几年的伙伴,说不出来的感谢,“也得亏有你。”

    林相笑笑,“拉善丽王刚刚喝酒了吧。”

    “小酌一杯,无伤大雅。”她对着天空摆摆手,好像在叫他不要多管闲事,“没喝醉,就解解闷。”

    月亮城点燃了许多灯笼,火光照耀之处,看得出她的脸微微红。

    林相难得看到她如此,倒也不担心,“拉善丽王算是林相看到这么多人之中最自律的人,小酌一杯无伤大雅,改日呀,该叫上我一起。”

    “好,改日我们好好吃一顿。”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北漠月亮城上空。

    老余忙着最后的手尾,远远听着拉善丽王的声音,正想走过去,被陈舒珩拦了下来,半个身子挡在他前面。

    “陈大人这是干什么?”他粗声说道。自从房先生与他说要加多小心此人后,老余便时时拉起警惕。

    陈舒珩悠悠探下身子,侧耳对着老余,黑暗中看不到脸上的神色,但语气令人生寒。

    “我不知何人对你说了什么,但是讲学一事既然交给了我,你只需做好份内职责,其他的,最好还是不要干涉。”

    房桂与他说过此人要讨好拉善丽王,抢夺怀明公北漠谋士位置。而公孙怀明是何等的受人尊敬,对北漠百姓犹如同出,且又生于公孙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做事堂堂正正,哪能是一夫靠着背后耍些小聪明比得上的。

    很是不服气说道,“我老余说话不喜欢藏着掖着,听话也不喜欢只听一半,我安守本分,试问无逾越之举,陈大人要是觉得老余做了那些做不得的,不凡直接说出来。”他往前走一步,正好对准陈舒珩的眼睛,这种威胁之词他早就听腻了,怕是自己走江湖时,他还没出生呢。

    “老余是粗鄙之人,不懂陈大人打的什么官话,更不知道陈大人到底是听了谁的话,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不过既然是受到了质疑,那我便为自己说理说理,我不是八爪鱼,不像他们有这么多只手,随便就能伸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但也不是随风吹落的蒲公英,给我安上一道罪便要受了。”

    陈舒珩身躯一撼,老余强大的气场使他后退一步,对付起官场那些人他能游刃有余,可是老余脚踏江湖,见惯风雨之人,寥寥几句竟是让他闻到了血杀气,不经脚腿生软。自己虽是市井出身,却也不离书香,如此对比起来,庙堂不比江湖……

    好在天生遇强则强的风范使他稳住了,“陈某不过是好心提醒一番,老余何必动怒,近日你频繁走在我身边,就连生活起居都不放过,若不是受到了不便,我倒是觉得也可以多个贴身侍从,不过据我所知,老余是拉善丽王的人吧。此番亲密对我,不像是帮手,更像是过来监督我的。”

    有拉善丽王在的地方,总有老余的身影,陈舒珩不难猜到是老余在阻止他与拉善丽王接触,此事不可能是拉善丽王,那便是公孙怀明了。

    老余不怕被看穿,君子坦坦荡荡,说道,“陈大人不必按照雨涟城那套说辞来定我的罪,老余行得直,坐得正。”他把到举到肩膀上,刀鞘出正对着陈舒珩,话语轻松,“我们都是受拉善丽王指使,暂时顶替了个位置而已,可不是谁说了几句话,翻了几页书就能做上主人。”

    眼看他抵着刀就要架到自己脖子上,他闪了开,把刀柄按下去,知道老余在吓唬人,“舒珩不是使刀之人,但也知道刀剑无眼,既然是这样,陈某便再次期待你犬马忠诚。”

    老余嗤笑,心想此人不过与那些卖官鬻爵的人一样,嘴皮子硬,骨头疲软。

    一扔,把刀直直插在沙土中,飞溅起的沙粒落到鞋上,有意无意说道,“我手里的刀不会伤及无辜,只用来守护脚下这片土地。但难免也是粗鄙之人,江湖作风歪斜,不像你们清正为官的。万一一朝不慎伤了陈大人,还望多多担待。”

    陈舒珩眉毛抖动,掩饰笑笑,对上他对眼,两人锋芒毕露,比黑夜的暗色还要可怖。

    “舒珩只懂谋算不会武法,但你不是。”他咬着最后一个字转身,背对老余,“能够用一己之力化解北漠百姓与流民的关系,一般人可做不来。”

    此前两人曾一起共事,陈舒珩多少可以看出来老余不是简单的流民,而按照皇上的意思,分派过来北漠的,只会是蛮民,真正的粗鄙之人。但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此人俨然不是。不觉想到那一次的夺小儿吃食,是否就是故意为之,就为博人眼光。

    老余瞧着出来陈舒珩有意埋汰自己,纵使心里有气,也不能当面发出来,毕竟他可再也不能呈当时之勇了。当初若不是房门慌乱上阵,也不会使得派中弟子遭人厮杀,而后时间里如同缩头乌龟一般,最后惨遭灭门,空影派几乎所有人葬身火海。还好那时自己逃了出去,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半载,却还是因为抢劫被抓了回去。

    过来这么多年,天下大赦,他终于亲眼看到日光……

    不过看来活下来的不止自己一人。

    空影派,该是再一次显山露水了。而这北漠,也看似越来越热闹了。

    踢了一脚沙子,在风的助势下,飘飘扬扬。

    老余不知道此人真实样子,但相处下来,或许也是自己的老熟人,不过生奇的是,假如真的是房姜,那他为何去做了仇人的走狗。而如今他似乎还感受不到他们都相似之处,莫非是脑袋伤了?

    再细细想来,房桂似乎也认不出来此人。

    老余还不敢断定,毕竟空影派一脉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若是贸然说出来,怕是会惹麻烦,无论是非,如今他是朝廷的人,道不同了。

    “我看陈大人也是并非一般,能够在市井上猛头起势,成为大汉中流砥柱的,老余还真不敢与大人相提并论,就莫要折煞我了。”

    哈哈哈——

    “你说从江湖中来,身带莽夫之气,但舒珩瞧着更是朝堂之人,要是对弈一局,我未必能比得上。”

    “那我就真的当做你是在夸奖我了。”他回笑,“下棋嘛,好说。”

    此时林相远远就喊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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