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眼下事情解决完之后,怀明便与房桂去寻找裴安。

    “公子不怕那女子逃走?”房桂问。

    半圆的走廊上躺了不少士兵,四周安静沉寂,不像是发生过打斗的样子。

    “逃走了就不是我要的人。”怀明蹲下检查,双指触碰左侧喉咙,“尚有脉动,估计一时不会醒不了。”

    “公子要用她?只是万一此女子不愿驯服,诉告到金拿城那边,怕是再生事端。时不能速,谋机难再,公子思虑再三。”他多少觉得怀明因为美色放人,此番自己竟是想为拉善丽王讨个说辞。

    又再检查了一遭,无一个清醒,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邓午就派了几个女子,所想对这个这场刺杀也不太放在身上,便是来告诉我一声,他要和北漠成为仇敌了。即便烟儿回去,也得不到好处,倒不如在我这里,再寻个他活之法。”

    他心口提了上来,睫毛像阴翳之下的暴雨,深幽多愁,“邓午成不了什么气候,倒是恒王,在我身上捞不到油水,合谋害人之事又被发现,此刻,准该自乱阵脚了,处置他也简单,就怕狗急跳墙,咬到那些不相关的人。”

    “公子是说?”房桂不太明白。

    “北漠已然困于樊笼,不能再让一些莫须有的言论加到她身上,往后北漠的处境只会更加苦难,若是二城再次联手,丽丽不会轻松。而皇上此时也不可能对中吴和金拿城直接下手,相反乐于看到我们的矛盾。”他起身,继续往前走,“不能以北漠之名将此事传到汉帝的耳旁。”

    “公子想借裴将军之手?”他思来想去只有裴安最合适。

    怀明放慢了脚步,思忖这这件事该是如何解决,“裴安立场不见得比我们好,此番说辞若是稍偏向北漠,汉帝会起疑心,到时候北漠会陷入两难境地,其中力度不好掌握。”驿站寂寥无比,此地本就人烟稀少,为官府占据,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估计能动的都走光了。

    两人沿着栏木并行而走,相比找到关键的人,寻个脱身之法更加重要。

    没想到原是受害之人,非当得不到清正之名,还需想计证明与此事无关。

    雨涟城的生存方式,逼迫每个人尽早习得。

    “公子说得不错,可此事除了两个相关之人,在场的便只有裴安,他是汉帝身边的人,本就该为王朝鞍前马后,将此事说出去,便是职责所在,房桂倒是认为可以行一道?”

    怀明点头表示认同,继续说道,“我们在雨涟城势力单薄,朝臣站队未明,冰山之下有多少人对公孙府留有情义,对北漠尚未铁骨寒心的,皆未知。”接踵而至的难题好似挡住了面前的去路,他深知这条路一点儿也不好走。

    “不过也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邓午恒王闹事在前已是事实,若是汉帝真的追究起来,也不会真的面上给北漠冠上罪名,不如就此试一试。看看公孙府在汉帝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房桂觉得公子思虑得太过周全,谨小慎微,但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雨涟城里是无尽的秘密,稍有不慎怕是会粉身碎骨,还是先按照公子这般。

    “好。”

    他们走到了纪礼的房间,推门一看,不见人,一股酒味熏味道蔓延出来,又观察了二楼各处,还是没有发现裴安他们的身影。

    “到楼下瞧瞧。”怀明说。

    “看样子都不在这里。”房桂看着驿站里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些歪倒的椅子,与怀明说道,“估计是追人去了。”

    柜台角落突然响起杂声,从底下窜出来个人头,惊魂未定问道,“二,二位,是中吴的客人,从上面来的?”

    此人身穿棉麻布匹,行事畏缩,还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估计是驿站的下人。

    “老伯,你可知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房桂走过去问道。

    老伯开始回忆,还是藏不住身体的颤抖,“我本是送些米粮过来,没曾想一进门便看到地上躺着许多人,我一害怕就连忙逃到柜台下面,没过多久,便看见三个女子背着一个男人跑了出去,紧接着后面还有些带刀的官兵跟着。”他指着门外左边方向,“才走不久。”

    怀明走过去将老伯扶了起来,俯身说道,“老伯你别害怕,我们便是来彻查此事。”他先安抚了老伯的情绪,见气息平稳下来后继续问道,“老伯可是有看清肩上的男子的面容?”

    老汉细细想来,“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实在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不过他衣着讲究,看着像官袍,许是与你们一样。”老汉看此人衣着华贵,定也是朝廷中人,因此不敢说谎。

    怀明与房桂相视而望,两人都蹙起了眉头,中吴民风淳朴,穿得一般人穿不起好衣物,怕就是恒王,他自小习武,身形壮大,如此这般轻易被制服,估计是晕了。

    随即说道,“谢谢老伯,不如您先回去,此事关系重大,切勿告知他人,朝廷的人自会处理。”

    “好好好,我自不会向任何人说的。”老人急切点头,生怕此事与自己有关,看到他们又不想中吴之人,且面善亲切,想把这些年所受过的屈辱都说出来。

    怀明看到老伯欲言又止,问道,“老伯请说。”

    “自从那件事之后,中吴的百姓过得一天不比一天,那恒王将我们视为草芥,根本不当人看,许多小农小户本就收成不好,难以满足三餐,他还兴师动众,打着官威抢夺,不服从者一律杖罚。雨涟城坐视不理,恒王又不干人事,我们真的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老伯声泪俱下。

    中吴贫穷人人皆知,可没想到李贯显还食肉糜。

    看来老伯是想求助于他们。

    房桂觉得不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中吴的境况非一朝可以解决,用局外人的身份干涉只会增加与恒王的矛盾,便说道,“我们来此为公事,老伯所见的,怕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老伯看着他们面露难色,便作罢,背着手意欲往外走,呢喃道,“中吴就要完了。”

    “老伯请留步。”怀明示意房桂给老伯送些干粮,递到他手上,眼含热泪说道,“朝廷没有放弃中吴。”他也就只能说这一句。

    老伯激动地拉着他双手,“朝廷真的回来帮助我们吗?”

    他知道朝廷不会的,李筑要清除腐败,而中吴百姓,便是牢笼其中。

    “会的,你们都要耐心等着。”发自肺腑的祝愿。

    他此生编织了无数的谎话,也不在乎多这一句了。

    “好,好……”佝偻的身躯慢慢消失在月色下。

    他看着远去的身影,问房桂,“房先生真的会认为福兴而至吗?”

    这是房桂第一次看到公子关怀天下的神情,笑了笑,“人定胜天,房桂和公子一样。”

    他没回答什么,“走吧,去找人。”

    中吴幅员辽阔,找人却不容易,唯一知道的,便是烟儿,两人快步走上二楼,推开门,人不见了。

    “此处只有楼下一个大门,刚刚没看到有人出去。”房桂一来把驿站结构基本摸清了,“或是走的密道。”

    “密道?”怀明环伺一周,看到床上放着一张纸条,拿了起来。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要想救人,来城南的八渡川。

    “八渡川?”房桂略有思索。

    “房先生可知道八渡川是什么地方?”怀明问。

    “传闻它是连接雨涟城到中吴的河流,途径三大城,从中吴后分散至东域,北域和南域等八条支流,是重要的航道和军事领地。各朝各代的帝王都大加修建维护,不仅以此来运输货物和商贸合作漕运一体,对于沿途的土地灌溉和百姓生命安全也很重要。而中吴作为河流主流的开端,护城河的关键部分,由皇上亲派的人驻守。”

    房桂继续说着,“恒王虽不行实事,加税于民,却不敢对护城河动念头。”

    怀明仔细听着,眉头深皱,这句话像是主动涌现在他脑袋一般。

    “八渡川是雨涟城的命脉。”

    房桂首肯,“八渡川也是大汉的命脉,自古以来,此河流很少被讨论,百家典籍也记载寥寥,不过是没发生过重大灾害。”

    “那大汉的河道总督是谁?”怀明问,他只知道昊元那时是由太后信任重臣——王商实任河道总督。

    “不知,房桂这几年都在北漠,对雨涟城事情知之尚少,只知道当初修建此护城河的大师在李筑称帝不久便羽化登仙,为此汉帝还风光欢送,可见他不简单。”

    此人竟是有此能力,竟使八渡川几十年未决堤。怀明惜才,感叹道,“此人是谁?”

    “王史。”房桂消失的那几年,对这些大人物的了解不少。

    “王史?王商实。”他嘴里念着,“两人皆王姓,许是有关系。”

    房桂梳理一番,后想了起来,“据说王大人膝下无儿女,但有个徒弟,不知就是公子口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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