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庆南承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而立,弯月似刀,将漆黑的夜划破,四周开始显现明晃晃的云彩。

    风吹动他们身上的斗篷,交缠得密不可分。

    “谏心钟里上百号义士是如何被杀,是不是只有鲁什才知道?况闻的死,也和他有关系吧?”

    所以当初即便知道是他害了桑枝,他也说还不能动他。

    “这些你都不要管,要杀一个鲁什容易,可要将真相揭露却很难。我今日让你知道这些,也只是希望你对鲁家多一分戒备。鲁什背后的利益主,是不会眼看着我们搞掉他的。”

    王端端点了点头,“可那人会是谁呢?或者是哪些人?”

    “这些都交给我。明日我会随萧平正,悄悄去趟奉城郡。”

    这一次她也不再纠结他是否告知自己此行的目的,拍拍胸脯保证:“放心,我会打好掩护的”。

    公子承握紧她的手,在她的额间轻吻,笑道:“我会把延吉留下,公子耀在城内,如果连他都看不见的话,难保他不会起疑心。”

    “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柔而有力。

    “阿姐”,王翊在二楼朝他们挥手,“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啊?”

    王端端一惊,竟没想过要跳开,反而捂着脸埋进公子承的胸膛,大有掩耳盗铃之嫌。

    公子承看着羞红脸的小白兔主动入怀,岂不美哉,面上却还绷住不悦对王翊说:“这么晚了,回房去,不得喧哗”。

    王翊探出的脑袋立马缩了回去,不知怎地,他对公子承总是敬畏多过亲近,也不知阿姐是如何能与他自如相处的。

    “好了,他进去了。”

    王端端这才探出头,长吁了口气,公子承倒是有些疑惑,问她:“怎么?是我见不得人吗?”然后佯装生气,往里屋走去。

    王端端赶紧追上去,左边卖乖右边讨好,哄了一夜,等到次日醒来,才发现自己和衣躺在软榻上,而身边的公子承早已不见踪影。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让妤冬按公子承的喜好准备一日三餐,也时常在院子中晾晒男士的长袍,延吉经常出去,但很快便会回来,同时带回一些公子承惯用的物什,一切都和公子承在时一般无二。

    有官员要来呈禀事务,都被延吉挡在门外,他倒是礼数周全,温声言:“公子这几日需要静养,诸位若有事商议,可写成书折递给我,待公子批示好,每日酉时会派人送到府上的。”

    “这......成何体统”,总有仗着自己年长资深的,不肯就此接纳,愤愤责言:“自古君王尚且五更理政,他,他......都是被这个妖女祸害了啊”,说完,又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手杖捶地,哀叹不已,气得直咳嗽。

    王端端轻掩住鼻子,站在几米之外,确实风姿灵动,说出的话却让老官员更气了。

    她说:“啧啧啧,哎呀呀,延吉,可不能放他们进我的院子哦,身上的什么味道我不喜欢,别把我的花园熏臭了。”

    “一个花娘,竟敢如此,你,你简直!”老官员激愤得就要往前冲,被自己的侍从和延吉拦住。

    “你,你,你什么你”,王端端嫌弃得不行,转身进了屋,一边走还一边大声抱怨:“公子承,你可别赖我这儿了啊,你看你,成日都招惹些什么人上门”。

    老官员气得,也顾不得要呈禀的事情,声称回家就要写解官书,而这时,延吉望了眼院门外转角处消失的那双监视的眼睛,这才追上去,将老官员送回了府。

    王端端打发了一轮又一轮上门打探的人,她的名声是真的越来越臭,当然公子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们更多的人还是觉得是寿喜安这个妖女使了狐媚妖术,才暂时将公子承蒙蔽了而已。

    这一日,又有人大清早地闯进了她的小院,是她最不想见到的王世柔,帷帽的垂纱几乎将她的上半身藏了起来,白色的绸带在下颚处打结,显得她的脸更加小巧玲珑。

    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王端端,她刚刚睡醒,还在发呆,就听见银翘尖利的叫声:“你,你放开我,痛,痛”。

    想来是他们想要硬闯,被妤冬拦了下来,银翘真是不自量力,莫不是还想跟妤冬推推攘攘么?王端端在卧寝冷笑。

    “南承,南承”,王世柔的声音柔而有力,中气十足,“南承,我有急事,需与你商谈”。

    二楼的门吱呀一声向内打开,王端端一边走出来,一边风情万种地理了自己及腰的长发,左侧的雪肩坦露在外,待见院中之人,才好似刚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当,羞涩地抬起里纱,配合着刚被自己拍红的脸,笑得意味深长地说:“王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找南承”,王世柔脸色非常难看,但她并未表露。

    “有何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我帮你转达。”

    “我与南承的事情,怕是不方便告诉你。”

    针锋相对,却都笑脸盈盈。

    “是么?可是昨夜......”左肩的里纱配合着滑落,王端端又是一脸羞怯地理整了一下,软哝:“他太累了,还没睡醒呢”。

    其中暗示之意,在场的都听懂了,就听王世柔身边的银翘骂了一句:“不要脸”。

    就在这时,王端端看见了隔壁院墙那边的几个粉花绿裙的女子正款款而来,于是她把身后的门大敞,说:“那你们要脸的,可要进去瞧瞧?”

    王世柔站在院中,王端端宿在二楼,她自然瞧不出什么名堂来,就在她提步要往上走时,梓期就带着百贺楼的几个花娘,正花枝招展地走过来,轻道:“哟,妹妹这儿有客人呢?”

    梓期旁边的一个花娘问道:“瞧着模样脸生,妹妹是哪个楼里的?”

    “没听说咱楼里来了如此天仙般的妹妹啊。”

    “倾舞,你这莫不是怕她来抢了你的程郎君吧。”

    “云月,我看应该是你担心你的袁老板被妹妹抢去了哦。”

    王世柔被误会成花娘,十分恼怒,现又听这些低贱之人随意打趣,竟将她和她们混为一谈,简直可恶。

    “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银翘本想为自家姑娘理论,但奈何她们七嘴八舌根本不给她插嘴的机会。

    “走”,王世柔气得也顾不着什么大家规范,甩手离开。

    “哎,妹妹怎么说走就走啊,还没介绍呢,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是啊,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脾气大了点。”

    这些花娘闲来无聊就是碎嘴,怎么做她们都有得说。

    王端端早就看出来了,王世柔来这里,不就是一面想要确定公子承是否真的和她日夜厮混,一面又觉得来这种地方是对自己身份的侮辱,是以要以垂纱遮面,怕是回去就会将这帷帽给扔了。

    王端端穿好衣服走下来,谢了众姐妹的解围。

    “公子承宿在这不少日子了,妹妹可会太辛苦了?”梓期调着笑,问趣。

    “是呀,有没有什么需要姐妹们帮衬的?”

    “我都还没见过公子承呢,要不我们等他起床,见见他再走啊?”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玩笑,王端端自然也没当真,用同样调笑的话打发掉,说:“不行,不行,公子承只能是我的,谁要跟我抢,当心我会咬人哦”,随即,还做了一个凶狠的咬人动作。

    “怕了你了,怕了你了。”

    如此才总算解决了这一天的危机,当她终于能够坐到八仙桌用早膳,看着旁边空置的一副碗筷,感叹:“延吉大叔,公子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你看这,一波接一波的试探”。

    “大约中秋前会回来吧”,延吉也并不确定。

    “啊!我现在真恨不得将鲁什绑过来,严加拷问,看他说不说当初的真相。”

    “不可冲动”,延吉冷静地果断阻止。

    王端端也只是说说,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公子承一到杳庵郡,便直接抓了鲁什,岂不是省事多了。

    入夜后,王端端独坐在院中的池塘边,脚边放着一堆小石子,她一颗一颗地将石子扔进池塘,嘴里数着:“七月二十三、二十四......八月初一、初二......”

    还没数到八月十五呢,身后忽然闪现几个黑衣蒙面的人,手持利剑,朝她过来,王端端警觉转身,喝问:“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却并不说话,直接向她砍过来。

    “延吉大叔!”延吉疾步奔出,隐身在暗处的夙夜卫,与黑衣人分庭抗礼,一时之间,小院内刀光剑影,只听得见割破空气和布帛的撕裂声。黑衣人不是夙夜卫的对手,立马收敛攻势,抽身而起,轻身飞过琉璃瓦檐。

    “追!”延吉带着夙夜卫追了过去。

    院中的杀意还未消退,王端端看到一双更为冰冷的眼,莲生依然一副书生打扮,但这身装扮只是将他周身的凛冽显得怪异。

    “又见面了。”

    “我可并不期待”,王端端冷冷地回答,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即便是洗澡、睡觉,即便是满院的侍卫守着,即便是公子承就枕在她的旁边,她都一定一定不会再让袖箭离开自己的小臂。

    妤冬挡在她前面,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王端端被莲生抓走,但妤冬显然是错估了莲生的意图,他并不是要来抓王端端的,他是来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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