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本性

    ☆

    太阳快要落山了。

    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脚掌在连绵的沙地上奔跑,每一次踏足,细小流动的颗粒都能将力度卸掉大半。

    假如是刚进入沙漠的人,说不定会保持不住身体的稳定。当换成是战斗的人员,重心、发力点和武器被地形受阻的可能,将成为新的问题。

    寒冷的感官在耳畔渐渐攀升,临走之前,你在格林娜的身上留下来一缕风。

    镀金旅团的女性带给你的感觉很不好,即便队伍里有大风纪官存在,你的直觉依旧在发出预警:

    “拉斐尔、”

    若有所觉地,在你心里分神感受留下队伍的情况时,阿勒法忽地轻唤一声。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初见面的韵律。放到夕阳晦涩的光线里,隐隐约约地有种轻烟笼罩住身体,缠绕上脖颈的滞连杀意。

    “拉斐尔,”她说,在沙丘飞快后退的边际中向前奔跑,前身微倾,眼部红绸哗啦啦地作响,“你是怎么看这次冒险的?”

    “预计还有两分钟我们就能到绿洲,”她路上的言辞一贯对时刻精准,此时也不例外,“这么无聊的赶路时间,简单聊聊?”

    “这只是一次课题研究。之前不过是赶路。”

    淡淡回答着,你发现她在奔跑中仍有余力地,靠近了一点。其他人就跟在你们后面,回头看一眼,旅团成员默不作声紧跟,而原本从教令院来的护卫,则有些勉强。

    “是这样吗?”阿勒法轻声问道,却也不要求答案。她拢拢身后飞舞的发,光线里,这次能确定那发丝是形如琉璃的非天然之物。

    那么阿勒法在做什么?

    她在主动暴露信息给你么?

    你看着她,她勾唇轻笑,“好奇吗?”

    她轻描淡写地说,“马上你就会知道了。而且你不觉得有趣吗?”

    机械的长腿在广阔无垠的淡黄、深黄、浅灰的背景里奔跑,流动的能量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好似切割开画面的线条,“第一眼,人们会看到我的腿。”

    她轻声道,“之后便不会注意我的发。”

    “第二眼他们看到我的红绸(眼),便不见我的[其他]。”

    “教令院来的大知识家们啊,你们看到的我究竟是我,还是[首因效应]的我呢?”

    “——”

    阿勒法的话带给了你极大的震动。那种本该是茫然无知的沙漠子民、随意将特定含义的知识说出、并也以实践行动点明的流畅画面,让人无法第一时间以正常的“视角”去看她。

    “……”

    思考到这里,你又转而拧紧眉,死死的: 这样想来,在面对她的此刻,你是否也会因为“最后冲击性的事实”而忽略了其他呢*?

    如此了解人的反应的她……

    再度仔细地看她,你抛弃掉了一开始的印象,抛弃掉一路上累积的思考,只以新而陌生的态度去感知。

    女性见此微笑地看来,你这才发现她的身体语言是无言的冷漠的。

    她从不做多余的动作,放到行为规矩分析里,说不定比机器还要精准。

    她也是傲慢地俯瞰着你们的行动的,因为她比出一根手指在唇边,“嘘,到了。”

    ☆

    丰饶绿洲,顾名思义,在久远年代之前,是足以养育大量人口的富饶美丽之地。

    千百年之后,地形的变迁让这里多了大片凌空伫立的沙石之崖。但绿洲还是留下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绿意绽放在这形容词与生命相反的大地上,水波粼粼,植物悄然依傍,动物也将其作为精心守护的家园。

    护卫团队到达时,绿洲旁已经有或镀金旅团打扮,或着商人服饰的人马停留。看到他们,阿勒法连话也没说,就直接纵身而上、手里的弯刀拔出。

    “唰、”跟着她的原旅团成员也没有半分犹豫,找到自己的目标便直接释放各自武器。唯有教令院的护卫还在后面犹豫了会,他们看向你,赛诺对他们也下达过指示。

    “除了商人。”

    你说,对阿勒法的方向也指指。

    护卫明白,这是要保下普通人的意思。他们挥舞着武器加入战局,而你,站在一旁,双眼全部扫过绿洲:

    在确定阿勒法是个危险分子的情况下,你的重点更不能只在她身上。

    厮杀声渐起,原本平静的绿洲多了在升起的火堆前乱舞的身影。闪烁的光影中,有普通商人试图逃跑,阿勒法随意拿出身上备用的小刀以指掷飞,“嚓”,下一秒,一道冰刃打断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

    无声地笑笑,女性没有太过犹豫,便继续自己的清理工作。这种独属于她一人的清理行动非常流畅,就像很久之前,她面对许多书本上的知识,将其倒灌进脑子里一样:

    流畅的吸收、流畅的反馈、流畅的达成目标。

    再一眼,一道风吹过,扫乱了队伍,阿勒法由此看向远处正审视着这场行动的人。

    对方也在看着许多道影子,没有太过在乎她,不免令人有些意料之外的乏味——

    还好,还有许多有趣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阿勒法又想,渐渐升起独属于自己的期待。

    ……

    护卫团队的清理效率非常高,仅仅过去约一刻钟,刀下的尸体就喂进了等待在黑暗里的野兽嘴里。

    血腥味从这里向四周扩散,你抱住手臂远眺,更远处的一个地方是救下来的商人,正在冰做的堡垒里瑟瑟发抖。

    “看来我们还要再打一轮,没关系,沙漠的动物是有灵性的。”阿勒法主动走向一只闻着气味来的秃鹫,食腐动物敏锐的嗅觉让其发现这里将有场盛宴。

    快如闪电地,阿勒法在鸟类想要扑闪翅膀袭击的时候抓住了它的脖子。咔,下一秒她拧断脖子,顺手撸了把不太好看的羽毛,“只要杀得足够,就不敢来。”

    她说,对旅团的成员喝到,“主动攻击!”

    新的厮杀开启,将一缕风盘旋在高空,你向商人走去。

    杀戮降临得极快,商人们害怕地头缩到地,一直大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脚步声停顿,商人身体颤抖。估计在他们看来,你更像是个穿着学者服的镀金旅团:“因为什么到这里?”

    胆子吓破的人们战战兢兢回道,“走、走货……”

    “能回去吗?”

    “……不,不,”有人崩溃地哭嚎出来,“我的全部身家……完了!全完了!”

    ……相信两位学者在下达这个指令时不会想不到这点。你淡淡叹了口气。

    “要么死,要么闭上眼睛。”

    一阵风悄然吹过,如果幸运的话,他们会在一个目前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降落。

    处理完这阵小插曲,阿勒法带领的队伍已经灭掉了赶来的三批野兽。野兽悍不畏死,她和部下同样,刀砍钝了就用带在身上的其他武器,武器没了就用拳脚,让人难以理解他们究竟有没有恐惧这种情绪。

    教令院的护卫理解不了,越是共同作战,他们越是觉得同队的人是些疯子。

    他们在厮杀的空当里喃喃念着“疯子”、“疯子“,可只有疯子的存在才会震慑野兽。又一轮攻击被打退,野兽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人们和它们在黑暗的背景里对峙,目光相视,谁都没有退缩:

    最后,野兽们一甩尾巴,跑了。

    “呼……”

    敌人恶狠狠的视线一离开,就有护卫长长呼出口气,全身脱力地倒下来。同时间旅团的人也直挺挺地倒下,他们全都拼尽全力,有些人连手指都被咬掉几根,现在一看,血已经布满脚下的土地。

    “还有力气的,跟我收拾现场,”阿勒法说,又转头看你,“拉斐尔,你可以回去报信。我们现在亟需药品和帐篷,天已经黑了,失温会带走我们大部分人的生命。”

    沉默地看着她,你无法说出这一刻对她话语的真实性的考虑。

    她似乎不是那种说谎话的存在,她也不会故意做出什么,她只会是准备好一切静静旁观着。

    旁观着,旁观着。

    于是你选择相信她这次,直接向队伍的方向跑去。

    ……

    夜晚的沙漠就像阿勒法说的那样,正剧烈地跨梯度地降下温度。

    回程以风辅助飞行,估计只需要五分钟。路上,大概低空飘到一半的距离,你突地感受到留下的标记被触动。

    格林娜的位置似乎正在飞快地移动着,她前后左右地到处跑,正慌不择路地正朝着个一看就很偏的方向去:

    “!”

    队伍里发生了什么?

    还是阿勒法做的?

    你想,这种被动的感觉从出发时就悄然笼罩着队伍。

    原本你认为一次沙漠课题的研究不会出现什么超出预料的麻烦,不过看目前的状况,有人是不会满足停手的。

    “呼——!”再度提速,你直接从高处向队伍的方向扑下。走之前还说笑着要捡树枝的人们此刻已分散开大半,其中有几个疯狂的人影正到处撕咬,跑动的身形扭曲,隐约可听见蚊虫的嗡鸣。

    “赛诺!”

    大喊一声,你直接向拜托过你的大风纪官发出信号。

    “!”

    “拉斐尔!”赛诺的反应也很快,他的身体覆盖上雷电的虚影,狠狠朝着一个咬上同伴的学者打下。

    雷霆的光芒瞬息照亮小片的土地,赛诺的脸上溅着血,“快,他们被感染了!驮兽也是——先杀驮兽!”

    视线一转,果然,原本乖巧的大家伙们正癫狂地四脚踏地。

    轰隆隆的响动在人群里突地爆发,高高地嚎叫出声,大口呼出白气的驮兽直冲着被突发情况吓住的呆滞人影、长剑一扫,冰制的高墙瞬息间抽空驮兽附近的水气,再一推,冰刺入体,两只驮兽发出了剧烈的嚎叫,响彻空旷的沙原,“吭啊——!”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轰!”倒地的震动让附近的沙堆开始流动,跌坐在上面,有学者呆滞地望着血流如注的尸体,呢喃到。

    片刻,他大哭出来,“这是什么啊!!!”

    一边混乱得到控制,另一边,赛诺还在加紧地制止发狂的学者。打晕他们是有效的,但他只有一个人,无法在瞬息间变得混乱的环境里找到四散奔逃的其他感染者。

    好在还有一个人主动在四周圈起道冰墙,雷元素爆发出来,大风纪官的身影加速到最快,朝自己确定的下一个目标扑去。

    滋——雷霆的紫意照亮周身,在他那被雷光充斥的伸出的手的前方,正咬向一个孤身学者的感染者的眼眶里,蓦地鼓动起米粒大小的东西。

    “咕噜、咕噜噜”,诡异的声响非常细微,赛诺的直觉却逐渐让“危险”的寒意攀升到极致。

    脑海里飞快闪过感染的学者的名字和一路上的行动,他浅浅地抽动一下眼角,雷的元素再度加大一分,以最快的速度形成攻击:

    不,不能再等了!

    “噗”、好似轻轻扎破的泡泡,也好像肉被尖利的刀刃插入,感染者的眼球在赛诺的雷光里破裂,刷地飞出密密麻麻黑点一样的虫子。

    “啊啊啊啊啊!”

    直面虫子的学者在原地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赛诺的雷笼罩住了虫子,让其在高温和雷霆的威力下飞快死去,可学者还是在尖叫,他叫得凄厉,叫得无我,在他过去短短三十多年的记忆里,从未有如此可怕的情形。

    他长久地尖叫着,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神明啊、神明啊。

    他叫着,眼泪不知不觉流出: 如果您真的存在,请拯救我吧——!

    “嘭!”

    一记手刀,赛诺打晕了学者。刚刚的情形他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大风纪官心理素质极强,仅仅是几个呼吸,他便反应过来,在原地捏起学者的后领。

    ……感染源头是那朵花。

    赛诺冷静地想,又仔细地回忆着: 是什么条件让感染爆发的?其他人身体里的虫子还没跑出,刚刚的人是当时那个最主动靠近花的学者。

    ……还有几个是队伍里明显透露出疲惫迹象的人。

    所以感染的表现是身体困顿吗?

    所有和花待过的都是潜在的感染源?

    爆发是根据时间来的?

    ……

    不行,越想越是条件不明。赛诺忍不住揉揉额角。

    他现在真的怀疑此次考察路途有异,不知上报给教令院寻求撤退是否可行。还有接下来全体成员都要进行检查,目前先要把人搬到绿洲,对,绿洲……

    “拉斐尔!”

    猛然一扫,其余爆发出咬人倾向的感染者也被打晕制服,他略过其他不必要的东西,高声询问道,“绿洲那边?”

    这时你也判断出现场的情况,绿洲那边也有旅团成员是近距离接触过花的。

    不过,假如做的人是阿勒法,她不会在意手下,干脆一杀了之。

    不是她的话,则更不需要你们担心。

    所以你点点头,“有阿勒法。”

    “嗯……”

    即便是赛诺,此时也禁不住悄然叹出声后怕。环顾四周,四散逃跑的学者正互相搭着胳膊一边哭着一边原地收拾驮兽身上散下的东西。

    还有人在急救被吓到晕厥的人,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也到处都是茫然与恐惧兼备的神情。

    “……夜晚温度太低,还是先到绿洲。”随手将一个感染者绑好固定,你体会一下温度,对赛诺到。

    以你的身体状况基本可以无视这低温,故紧接着,你道,“安排他们向南走,我去找燃料。”

    “……”

    听完话,大风纪官在原地沉默一会。

    这沉默的片刻显得极其珍贵,因为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必须的,很多人在等着他。

    “拉斐尔,先前的事我很抱歉。”

    赛诺道,白发因为战斗在后面有些杂乱地铺开,呼吸也微喘。

    他是指刚入须弥城监控你的事。

    这点事没什么可谢的,远远看到格林娜正焦急地到处找你,微一颔首,你欲直接离开——

    “还有,要是毕业了想加入风纪官的队伍,我可以保证,你能直接成为下一任大风纪官。”赛诺继续道,眼睛很认真,“要考虑考虑吗?”

    啊……?

    ……

    “大人、大人!”

    夜晚的能见度极低,哭喊着跑过来,一看到你,格林娜就一个踉跄跪在地上摸索着紧紧抓住你的衣服,“呜呜!拉斐尔……亡灵大人!”

    “好了,没事,目前已经控制住情况了。”安慰地拍拍少女的肩膀,你对格林娜的反应很无奈,“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接下来我要去、”

    “那我和您一起去!”

    格林娜立刻反应到,哭着道,“请不要、不要离开我了……我……”

    “格林娜。”

    再度叹息声,你扶起她靠在一旁,“安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情。”

    “可是……”

    你注视着对方,那面容的神情还是同第一次见面时的一样、直白且诚挚。

    恐惧,后怕,无力,自责……都在其上。杂乱的颜料倒在画布上或许就是那样的感觉,她的脸在诉说着心情,她祈求地看你,她……

    “可是啊,格林娜,可以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吗?”你说,温柔地替她打理一下发丝。

    少女呆呆地回望着你,她呢喃道,“对不起亡灵大人,那是TA的试炼……”

    我无法坦诚地在这里说出……

    她哭着说,手指抓向自己的脸,“对不起……我能看到,我在一片迷茫感知到了您……我无法反抗他们……”

    我的本能在告诉我自己该做的事。

    她想,慢慢露出一个带着泪的笑容,“大人,您会成功的……”

    她轻声道,“对不起大人……您会成功的。”

    “……”

    “格林娜,我的成功不需要谁的牺牲。”

    按住少女的手,你淡淡道,一下一下抚过她抓挠出的痕迹。

    擦破表皮的伤痕在慢慢浮现红色,她没感受到痛意,只依偎在你手心里,“……不要觉得自己的牺牲会让人感动,格林娜。你不在意自己,就不会令别人在乎你。”

    你感觉到了她身上混沌迷茫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无比陌生,却诡异地、有一丝联系,正隐约地在你们之间升起。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可它无疑是危险的,对格林娜来说。

    她的思维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从开始进入沙漠,她背后的人就在看着她的现状,TA在利用她,就像博士利用实验品一样。

    格林娜在自我献/祭。

    她在向你献/祭。

    你知道的。

    “不、”

    挣扎着说出一句话,你直接打晕了少女,闭上眼睛前她还在恳求着。

    将其拜托给赛诺,你先去寻找干燥的木材。你感知到自己正在愤怒,原本你觉得在这座智慧的国度,你该学得更为沉稳,没想到……

    “呵……”

    大小不一的木枝齐刷刷地在水源旁的空地降落,队伍搬到绿洲,赛诺正皱着眉对两位指导学者说着话。

    见到燃料到了,他急忙安排人去架起火堆,同时,正在给旅团成员开口子的阿勒法被你一手擒住,向一边走去。

    “!”

    赛诺和指导学者同时一惊,急忙赶上来。越过一处凸起的石崖,阿勒法掰开你的桎梏,慢条斯理地扭扭脖子,“雇主们。”

    对着赶上来的其他人,她微笑道,“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拉斐尔!”指导学者也说,看起来很愤怒的样子,“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

    和行动显出的暴戾不同,出口的声音是你难以想象的平静。

    面朝大风纪官,你提问道,“感染源头调查清楚了吗?”

    赛诺很快看出来你想做什么,他环抱住双臂,微踏前一步。不算太高大的身影在这一步里带上了强大的威慑力,他的眼睛扫过学者们,一字一句道,“目前只清楚是水源旁的花,猜测是其中的虫卵随呼吸进入人体,在黑夜降临之后生长爆发,致使人变得疯狂、暴力、有啃噬血肉的冲动,而且具有传染性。”

    听完的阿勒法拍拍衣服,“怀疑我?我的手下也感染了。他还在被绑带压着呢。”

    “是啊是啊!”两个指导学者也跟着说,“有个好消息,旅团里有位姑娘的药草可以抑制虫卵的发育。刚刚被我们的学者发现,他们采了很多,相信大家很快就会好的。”

    “两位老师啊……”你笑了下,很从容地说,“两位老师的事请之后再说吧。我和赛诺大人还在询问,能保持一点安静吗?”

    “你!”

    素论派的学者没想到话被驳回,他股涨起紫红色的脸,“拉斐尔!你想做、”

    “等一下,她是我们伐护末那的学生。”因论派的学者打断他,强硬道,“那是我的学生!”

    对视一眼,素论派的学者甩手,“……哼!”

    “……好了,一路上你的表现很明显,相信你自己也知道,阿勒法小姐。”

    收回目光,你继续对阿勒法道,身后赛诺的武器拦住四周,“我不需要证据。大风纪官不出手,我也会出手。”

    “我怀疑你,阿勒法小姐。”你说,慢慢靠近她,“就是这样,[现在杀了你就不会有麻烦]。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认真的。”

    你凝视着她,阿勒法对此轻笑一声。

    她慢慢地拢起头发,“是吗?我和教令院是雇佣关系。随便要我的命和教令院的指示不符……你要反抗教令院吗?”

    “阿勒法!”

    这次叫出女性名字的是两位学者。赛诺眯起眼,他早就发觉身旁两位身上的不对劲,只因为出发前的指示是有关他们的,他才没有立刻动手,现在……

    “以大风纪官之名,拉斐尔,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我来负责。”

    赛诺果决道,长杖转而呼呼地砸到两位学者身后。他对他们露出一点标准的执法者神情,“两位,不安静点吗?”

    “赛诺!”

    愤怒的火焰冲着大风纪官而去,素论派的学者气得浑身颤抖,“不要以为你是素论派出来的我就不敢弹劾你……不过是从沙漠跑出来的……”

    “闭嘴吧。”

    一道剑光指向学者,你随口道,头也没回,“我希望你们、安静!”

    “——噗嗤、”

    就在两个学者被杀意震撼在原地、一片安静时,阿勒法笑了出来。她小小地鼓起掌,“啊,教令院的大人物们啊……呼……真可爱。”

    她说,“真是可爱的反应……这叫什么?这叫人的本性?当初从那个萨、萨什么的学者学来的知识,可没告诉我人脸上的44块肌肉,能做出如此丰富的表情。”

    “真是可怜又可爱。”她叹息道,“笑得我……嗯……有点反胃。”

    “阿勒法!”素论派学者目眦欲裂!

    “萨……?”

    听到关键的信息,赛诺立刻皱紧眉。他努力地翻找自己的记忆,“萨……萨其因?那个有名的因论派学者?”

    “没错,他的理论很有意思哦。”

    阿勒法说,“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提示,我只能讲到这里。”

    她又笑着看你,“拉斐尔,你杀不了我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些虫卵不是我做的。但我有完全解决的方法。”

    她勾起唇,一如既往,“只要继续向前走,走到我们的目标,我就帮忙解决。”

    沉默,沉默,“……啊,那些学者和我无关。”

    你说,将剑搭在女性的颈侧,“你们似乎把我看得太好说话了点……”

    你说,微笑的,“博士,没有告诉过你们,我是什么样的人么?”

    “哈、哈哈哈哈、”

    阿勒法继续发出笑声,她以手指抵在剑刃上,笑道,“当然,当然,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她说,“所以我也知道真正重要的人是谁,拉斐尔,”她低缓地道,“向前去,向前去,向前才会知道。这是智慧的国度,知识是无上的妙法,知识能挽救一切。”

    “拉斐尔,向前。只有向前,格林娜才会有机会。”

    ……啊,她终于说出了。

    你想。

    ……

    石崖下的谈话不欢而散。一时间,两位学者和你、赛诺,与阿勒法,诡异地形成了互相牵制的局面。

    第七日的时间是漫长的,当晚守夜时,有许多人在帐篷里低低地哭泣。还有喝下草药的感染者在痛呼,放血放虫卵的血腥气挥之不去,所有人都在夜色里忍耐,这个晚上显得格外地黑与暗沉。

    “拉斐尔……”

    守至天明之前,忙碌到半夜的赛诺走到你附近。

    火堆已烧了大半,黑红的火星随噼里啪啦的烧灼声四处蹦起。赛诺坐在一根粗些的木材上,手靠近火,“你觉得……”

    停顿一秒,他摇摇头,“明天再休整一天,我们需要建立虚空的接收器。到那时……”

    他感受着火、明亮,“我想教令院的答案是否定的,但我还是要试一次。这些人需要我来负责。”

    “我也来。”

    你淡淡地说,“研究队伍是两个学院共同组成的。赤王陵还没走到,但凡有想拼一把的学者,其余人就不会轻易退缩。”

    赛诺将目光转向西,走到丰饶绿洲附近,庞大且威严的陵墓身影已是分明可见。沙暴在上空笼罩着它,它在远方停驻,静静地望着年月与故事。

    “……你也需要论文吗?”

    回过神,赛诺说,眼睛在火堆旁变得很明亮,“看起来你不像学者,但意外地,刚刚的话与我见识过的学者一样。”

    再停顿一秒,他继续道,带着点奇怪的羞涩,“我的意思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镀金旅团的。”

    “不仅是这个镀金,也是那个‘镀金’……*”

    “……”

    “……?”

    赛诺突如其来的发言让夜晚的温度莫名再下一层,还好你很熟悉寒冷,淡定地表示理解了他的话后,你看着他头点点地闭上眼睛:

    他累了。

    说实话,你和赛诺的相处时间并不算多。不过单从配合做事的角度看,他是个非常可靠的人。

    而这样可靠的人竟然还会讲冷笑话,反差之外,不由得让人觉得“人”这种存在,果然是非常多变且复杂地神奇的。

    那包括好的,也自然包括坏的。

    那是可以用“人性”形容的,那也可以从[人性]来理解、

    ……

    篝火之下,你给赛诺搭上一个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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