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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娶亲(二)

    梦里,她又回到了好多年前那场大雪。

    尖嘴猴腮的道士手持一把桃木剑,尖锐的剑尖直指沈槐芽眉心。她的身体像是万虫啃食般的疼。

    道士:“这就是压了二小姐福运的祸根!二小姐久病不愈,皆因她而起!

    “她恶业缠身,是天煞孤星!”

    府里的人们传来小声的惊呼,他们掩面后退,眼底藏不住的唾弃。

    完了,真的完了。

    沈槐芽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像是洪雷突然炸开,眼底忍不住流出来泪来。

    她确实身上不清明,是只狐妖。

    许多年前,沈槐芽从一只狐妖苦练修得人形。她满心欢喜,想要入凡间感受红尘万里。山里的老树精告诉她,人界很危险,可人间那么繁华,那么美好。沈槐芽不信。执意跑了出去,没成想遇到一只大妖,她拼死从大妖口下逃脱,伤痕累累,累倒在一座庙宇旁,被出门求子祈福的宰相夫人,也就是王华龄带了回去。

    她因祸得福,意外成了相府的小姐。对王华龄感恩戴德。

    虚弱不堪的小狐妖克服着身上的疼痛,转头去望母亲,那个她最感激的人。却见王华龄在下人的搀扶下望着她,眼眶微红,眼底充斥着愤怒和怨恨。

    沈槐芽忽然愣住了,只听见母亲说:“枉我养你这些年……竟是养了只给家里招致祸端的中山狼……孽缘!”

    她想辩解:“不是,我……我没有”可是身上真的好疼,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唇角溢出鲜血。

    妇人的嗓音沙哑却又尖锐,“孽缘”四个字如刀锥般狠狠扎进沈槐芽的心头。

    她不再挣扎了,手掌脱离,一下子跪坐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凌乱,只愣愣地喊道:“母亲……?”

    “你……你莫要这样叫我了!”

    沈槐芽趴在地上,那天是京城一年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相府中的人都散开了,她趴在积了层雪的地上,皑皑白雪在她身下化开,又有新学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盖了层薄被,可她的体温却一点点降低。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乌黑的发丝上挂着雪水,她眯了眯眼,静静看着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一步步消失在了廊院的镜头。

    “你回回头好不好?”沈槐芽颤颤地,苦笑着问。

    可那个养育了她五年的女子始终没有转过身。

    她被道士拖进了歹毒的阵法,被关进里面遭受了十天的酷刑。相府偶尔会传来几弱不可闻的声响,那是沈槐芽在阵法里的惨叫。

    道士告诉王夫人,沈槐芽恶业深重。唯有靠洗髓阵经历十日的洗髓,脱胎换骨,她日后才不会危害四方。

    王夫人信了,沈府上下都信了。

    没人知道那个道士从哪里来,沈府感念他的恩德,沈氏夫妇含笑着予他厚礼,叩谢他出府。

    妖族的妖丹弥足珍贵,危难之刻,可以保自己一命。沈槐芽自爆妖丹,守住了她最后的身份,道士没有看出来,所以没人知道她是妖,阵中寒风簌簌,像是有无数的利刃争先恐后地朝她割来。

    她好痛,好痛……

    “槐芽?槐芽!”

    沈槐芽骤然惊醒,睁眼只见程枕坐在自己身旁,眉心微蹙,正摊开一只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程枕?”她愣愣道。

    程枕听到声响,原本紧张的神色略微舒缓了些:“你醒了?你似乎做噩梦了,说了很多梦话。”

    “我吵到你了吧?抱歉。”沈槐芽有些内疚地说。

    “何需道歉。”程枕笑了笑,“不过是你夜里害怕,又在跟我闲聊而已。”

    “你有点低烧,我刚刚拿毛巾给你敷了一下。现下应该正在慢慢退了,无事,你睡吧,我陪着你。”

    “谢谢。”沈槐芽有些哽咽,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

    程枕没说什么,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额头,靠在床边闭目养神。沈槐芽没睡好,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所幸,后半夜她睡得很安稳。

    新婚头日夫妻二人是要去给长辈们敬早茶的。白蔻一大早就准备好了洗漱之物来了。推门见程枕靠在床边睡着了,她不由心中一惊,但她到底是跟随沈槐芽多年的贴身丫鬟,也就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服侍。

    沈槐芽还在梳妆时,程枕已经梳洗妥当了,他今日穿了身淡绿交领长袍,一条青带蒙眼。昨日华贵的玉冠已经被摘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古朴的木簪。他长发如瀑,黑亮如漆。半边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剩下的全都铺陈在身后。衬得他温润如玉,气质越发出尘。

    “好看。”沈槐芽大方夸赞。

    “你总这么夸我,我倒真的天生丽质难自弃了。”程枕玩笑道。

    沈槐芽一本正经地道:“长这么好看,傲点怎么了。”

    “空有皮囊罢了。”程枕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话音落了下去,有些出神。见沈槐芽望过来,他回过神,笑道:“也罢,你说的在理。”

    待二人都收拾妥当,一齐去了正厅,已有多人伺候左右。上头坐的乃是一位鬓发灰黑的妇人,姿态雍容华贵,想必就是相府主母王华龄。再侧手右座,便是沈芙清。

    沈芙清见沈槐芽来,原本百无聊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生气,唤了声:“阿姐。”

    一旁王华龄却冷笑道:“今日阳光甚好,槐芽,你虽新婚燕尔,也别忘了沈家的规矩。”

    沈槐芽因笑答:“哪里。说起来许是我正念着今日要来给夫人请茶,起初倒未觉现下寒凉,该多备件厚氅才是。夫人身子不大好,更要仔细着这天儿。”

    说罢,携着程枕双双向王华龄敬茶,毕竟有外人在,王华龄维持着面色平静,接了茶摆在一旁,却不喝,言:“老爷今儿临时有事外出,再见罢。你如今已是新妇。更要时刻警戒自己,从德守礼。”

    “槐芽知道。”

    王华龄因又问:“你以后还要去做那捉妖师?”

    沈槐芽是个捉妖师,这是京城不少贵族都知道的事。说她她女中豪杰的有,说她招摇过市的也有,京城几万人,悠悠众口,沈槐芽堵不住,也懒得管。

    因此对她不爱听的话,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沈槐芽淡淡道:“是。”

    堂上的女人立刻面露不虞,冷哼一声道:“当初将你带回家,原是图个佛缘。你倒好,日日往外跑,没点女儿家的样子不说,天天和鬼神打交道。真是不知道会给家里招来多少祸端。”

    “母亲……”沈芙清见情况不对,正欲劝阻。王华龄却一手打断了她。

    “清儿,莫要插嘴。礼数你都忘了吗?”

    沈芙清没法,看了看王华龄,只得闭了嘴。

    沈槐芽看着堂上威严的女人,面色无半分慌乱。这么多年,她对王氏的最后一点亲情也磨平了。

    沈家没把她当家人,如今她既已还了最后的恩,便不必热脸贴冷屁股急着往上凑了。

    因也笑道:“夫人这话我倒听不懂了。什么叫没有女儿家的样子?敢问,女儿家应该是什么样子?何人规定了女儿家一定得是他规定的样子?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书文不识便是好女子了?若是做人一辈子活成这般无知无趣,那我不如直接找根破布吊死算了。失礼,我不是冲您。且说人间千年来妖物横行,全依仗捉妖师一脉才略保安定。若照您这么说,凡与死物妖物沾了边就是晦气,那人反正生来就是要死的,人生的尽头便也是晦气。不如干脆不当人人罢了,夫人觉得可好?”

    末了,沈槐芽叹了口气,诚心地问了句高堂上那位仪态稳重的女子:“母亲,在这深院中,您真正高兴的日子有几天?”

    “你……”王华龄没料到平日多是一笑了之的沈槐芽今日竟这么顶撞她,一时被下了面子,又吃惊又震怒。一拍桌子正打算搬出女子三从四德孝道为先等等通篇大论好好训斥一番。

    堂下女使递来一封大红请柬,意外终止了这场没有硝烟的一战。

    女使道:“夫人,这是刘司长家送来的婚柬。”

    “刘徵?可是他那儿子又要纳妾了?简直是荒唐……”王华龄皱了皱眉,接过婚柬一看。果然是那监察司之子刘蜻又要广邀四方宾客,抬几房小妾了。

    说起这刘蜻,用“纨绔”来形容都是夸奖了他。传闻此人天生痴傻,本是没有讨媳妇的命。可谁叫他有个好爹,于是这人逐渐染上了好色的毛病,隔三差五就会娶些小妾进门,且每一次都大张旗鼓,宣扬自己找到毕生挚爱。

    到如今,他数不清的“挚爱”塞满了刘府,也不见他真正浪子会头,好好安家。

    更邪乎的是,每次去过刘家喜宴的女子,总是会失踪一两个。因此各家虽面上不显,暗地里却早对刘家避之不及。

    刘家曾向沈府递过多次请柬。王华龄本是想将沈槐芽推出去的,不巧沈槐芽前几月都不在府中,去了别地伏妖。王华龄因此多番推拒。

    但毕竟监察司司长与老爷是官中同僚,京城贵女圈也时常会打交道,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眼下刘家又送来请柬,倒不如趁此机会,解决了这个祸根。王华龄心下一动,抬眼瞥见一旁的沈槐芽,稳住了神色道:“罢了,槐芽。这次刘家的婚宴,你去。”

    这是明知是火坑却逼着沈槐芽往火坑里跳啊。

    仅是因为道士的几句臆测,沈家竟恨她至此。

    沈槐芽冷笑一声,未曾推拒,接了请柬,携程枕走了。

    回了屋,沈槐芽道:“你的眼睛……你想去吗?若你不想去,我一个人去也无妨。”

    程枕会意,笑得温润:“也好。我就在府中等你回来。”

    沈槐芽确实更想自己去,刘家的传闻她早有耳闻。之前她在别地,没办法抽身,眼下这个时机正好合适。要是到时候遇到什么危险,她只用顾自己一个人的小命,胜算反而大一些。

    翌日沈槐芽早早收拾好了出发去刘家,见程枕还在睡,便轻轻唤了他,叫他躺到床上去。

    程枕迷迷糊糊应了,一脸柔弱样,看得沈槐芽还挺乐呵,收拾好包袱出门的那一刻,她恍惚间觉得是自己像是个娶了小媳妇,出去养家糊口的相公。

    内心不由升起一丝自豪。

    果然美色误人!不对,误妖。

    却说沈槐芽到刘府时,宴席已经开了个头。府中尽是雕梁画栋,玉盘珍馐琳琅满目,比起丞相府不遑多让。

    院中有一株甚是高大的桃树,粉雕玉砌,其势甚是是壮观。有人仰头喝了口酒,因奇道:“怪哉,这冬日也有桃花盛开么?”

    有人笑答:“这可不是真的,你再细瞧。”

    醉酒的人眯着眼瞧了半晌,惊呼道:“豁!不得了!竟全是纸仿的!不知这是京中哪位巧匠的工艺?”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刘司长之子,刘蜻少爷,这纸方面的手艺乃是一绝,无人能敌啊。”

    醉酒的人不由哼哼一笑,低声道:“那刘蜻不是痴傻么……竟还有这等功夫?”

    “李兄,想不到吧。”另一人也调笑道。

    “诸位——”谈笑间忽有一人站在正堂前,郎声正色。正是那监察司司长刘徴。

    “感谢各位,今日赏脸来参加小儿的婚宴,现在,婚宴正式开始!”

    “愿诸君尽兴!”

    话落,便有一阵鼓奏琴弹的乐声响起,与寻常戏乐都不同,说不出的古怪。一群身着异服的人应声走上台子,大白天的,院中骤然打起大红灯笼。台上的人面色各异,为首女子执一张红面獠牙面具,真面容惨白如雪。她身姿轻盈,腰软如蛇,丹凤眼陡然扫过台下,摄魂又勾人。

    “有请新娘——”不知过了多久,尖细的礼官声音响起。

    院中天地陡转,一眨眼就暗了下去,那为首的女子举起面具,双手一搭遮了半边面容,狠狠往地上一卧,仰头望着台下,僵持不动。

    诡异的戏乐骤停。沈槐芽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已不知何时穿上了嫁衣!

    看来是入阵了。

    近些年来,京中总有女子失踪。众人都道是采花贼,官府通缉许久都未曾有结果,而追溯女子失踪最早的时间,恰好与刘府最早办亲的时间吻合!

    监察司只手遮天,况且以刘蜻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想要女人大大方方娶了便是,根本不必冒险掳走,担采花贼的名号。

    到底为什么?

    这桩傻子娶亲,绝对不简单。

    “啊!”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这是哪?!”

    “撞鬼了……鬼……鬼娶亲了……”

    她抬眼望了圈,发现周围还有几位妙龄女子,也身着嫁衣,神情惊惧。

    那些失踪的女子,多半就是被掳到阵中了。

    捉妖做法种类奇多,其中以入阵最为常见。

    入阵捉妖猎鬼,讲究又颇多。邪祟通常不会直接露面,首先得找到他们在哪,随后判断是什么类型,知道此祟的弱点何在,方能出手收伏。

    比方说,有的邪祟是精怪所化,是有实体和特殊妖气的,这类妖大多还算低阶。但有的邪祟则无形无气,是以灵气所化。他们隐没于阵中一切事物,入阵者会受阵中祟气影响清醒程度会随着入阵时间逐次递减。

    如果找错阵主冒然出手,便有可能惊怒阵主,使得阵主祟气剧增,严重者就会被祟阵反噬。

    再通俗一点来说,捉妖师入阵捉祟,就像是跟邪祟玩一场一命定胜负的捉迷藏。

    捉到了活命,捉不到赔命。

    现下先说会那阵中,不过须臾,便有一个身着新郎服的男子乐呵呵地走上前,步伐虚浮,想必就是傻子刘蜻。

    刘蜻手舞足蹈,乐得口水都淌到了嘴边,屁颠颠地从每一位新娘面前走过。

    “这个呢?”他自言自语道。

    “那这个——”

    “这个如何?”刘蜻停在了沈槐芽左手边的女子面前。

    “呵呵,那就这个。”

    “我……我不要!你放开我!”女子吓得肝胆俱裂,竭力地想要挣脱桎梏。

    “谁来救救我!!!”

    刘蜻:“好娘子,你莫叫了。且来与我完婚。”

    “等等!”

    刘蜻疑惑地转过头,就见沈槐芽走出了一步,神情镇定自若。

    “郎君不若看看我?我可比她漂亮多了。”

    刘蜻走过来。痴傻的眼神在沈槐芽身上逡巡片刻,忽拍手笑道:“好,好,就要这个。”

    语音未了,刘蜻就拽着沈槐芽要去拜堂。沈槐芽无法,只好先顺着他走。走到一半,刘蜻突然停下来,神色变得有些不高兴。

    “怎么有外人闯进来了……”他嘀咕道。

    “好娘子,你就在此处莫动,我去去就回,啊。”

    待脚步声消失,沈槐芽悄悄转过头,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眯着眼数了数那群围坐一团的新娘。

    “一,二,三……九,十。”

    沈槐芽:“……”

    她明明记得方才只有九位新娘,何时多了一位?!沈槐芽正盘算着如何一探,脚步声已然渐近。沈槐芽当即甩出张傀儡符,定了个跟自己一样的傀儡在原地,自己捏了个隐身诀走了。

    刚才她偷偷烧了个通灵符,通灵符遇祟自燃,刘蜻虽是傻子,但实实在在是个活人。这阵主另有其人,傀儡术撑不了多久,她得尽快把阵主找出来解决掉。

    阵中除了天色暗淡,格局与现实中的刘府别无二致。沈槐芽寻着记忆,走到那纸花树所在的院子。但院中,那棵桃树已经凭空消失了!

    沈槐芽逛了逛,见一小间祠堂里,有个丫鬟正抹着泪烧纸钱。

    她挑了挑眉,断了隐身诀走过去,问:“姑娘怎么独自在这烧纸钱?敢问是在祭奠哪位老前辈?”

    那小丫头闻言抬起头,用手背抹了半边泪,抽泣答道:“为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是……”

    “便是刘少爷的表妹,贾湘姑娘。”

    贾湘?京城贵女沈槐芽大多都听过,但对这位贾湘却是全然没有印象,因而又问:“节哀。敢问湘姑娘是因何……”

    丫鬟道:“十年前,我家小姐与刘少爷一齐出去赶庙会。谁料庙会人多,姑娘就此走散了,再不见踪影。老爷夫人派人苦寻多年未得果,便只将姑娘认作去了。小姐是少爷唯一的玩伴,少爷自那以后便越发疯癫,老爷怕是湘姑娘的灾祸也染给少爷了,便命我日日给小姐烧纸钱,令她在泉下安息。”

    沈槐芽了然,又问那丫头刘少爷的住处在哪。得了指引,她几步去了,推门一看,就见床榻上端坐着位女子。鲜红盖头下隐隐露出尖削的下巴,弱柳身材,仿佛是恭候门外之人多时,说不出的阴森。

    见她不动,沈槐芽想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惊觉,这竟也是个纸糊的。她半蹲下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纸人,忽而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发间的一根青玉钗,狠狠往纸人脖颈间一刺。

    纸新娘的嗓子眼发出呜呜咽咽的啜泣,听得人心发颤。

    刹那间,她止住了泪。猛然坐起,又被沈槐芽掼着脖子按了下去。空洞的七窍飞出如蝇虫般的黑气。沈槐芽眼疾手快地取下她腰间的香囊,上面果然绣着小巧的一个“湘”字。

    “贾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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