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另一头的月夫人脚步凌乱地回到房里,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唉哟,真是吓死我了,大晚上的整这个怪渗人的,你方才瞧见没?那火光像是烧在身上一样……”

    月夫人话音一顿,眼见女儿脸色越来越差,及时止住了话头,“好嘛,我不说了。”

    孟令漪眼神冷了几分,语气阴阴,“今晚没看到后面的重头戏真是便宜她了,也不知道这小少爷不是同老师在外游学好好地,今日突然就回来了,莫不是有人提前走了风声。”

    月夫人想了想,答道:“老爷同我说了,回来本就是这几日的事,许是凑巧吧。”

    “那孟芜真是走运,”孟令漪转头问道,想了另一件事,心中升起几分欣喜,“阿娘,那事怎么样了?”

    月夫人满脸茫然,“什么事啊?”

    孟令漪提醒道:“就是圣人说要给南夷质子赐婚的事。”

    闻言,月夫人“哦”了一声,然后又呆滞了片刻,“我不知道啊。”

    “您倒是敲敲边枕,问问父亲的态度呀?”孟令漪长吁一口气,心想不必生气,“父亲在礼部任职,这事肯定会有风声的。”

    话毕,月夫人又“哦”了一声,见女儿表情要挂下,赶紧描补道:“我晓得了,这几日就去探探老爷的口风。”

    孟令漪这才满意点点头,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推一把就好,此事若成,不仅帮了父亲解决圣人忧心之事,还替我们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月夫人不解地“啊”了一声,“这要怎么搞哦?”

    孟令漪眼珠转动几下,在月夫人身边耳语了几句,说完眉飞色舞的,静静等待阿娘的意见。

    月夫人嘴巴微微张大,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样真的可行吗?不太好……”

    “阿娘,若我们不先动手,难道你想看到女儿嫁到南夷那等蛮荒之地吗?”孟令漪眼眸垂下,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泪,楚楚可怜。

    “唉哟,阿娘自然是舍不得的,”月夫人心疼地抱住孟令漪,狠下心答应,“那便照你说得办。”

    *

    快到深秋时候,每日起身时风吹得有些刺骨,到了午时又有些燥热,晚间又冷了起来。

    孟芜这段时日便称病闭门谢客,先前发生了那一桩事,倒是也无人想上来触这霉头,孟芜也落得个清净,扫好自家院门前便好。

    “松萝,将那狐裘给小少爷送还回去。”孟芜想起些什么,吩咐道。

    松萝有些怨念,“小姐,您怎么不自己去,也可趁此机会多相与一下。”

    “就你机灵?”孟芜轻敲了松萝的脑门,“快去快回,以后同在一个屋檐,还怕没有机会见面?”

    松萝努了努嘴,拿起狐裘便推门而出了。

    没过一会,一连几天都无人光临的小院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月夫人身边的周嬷嬷。

    “大小姐,夫人让厨房熬了一份白玉汤,给您补补身子,另外,十日后定国公夫人办了个赏花宴,邀了京中夫人小姐前去,夫人说到时会带您一并前去,也算是在圈中露个面了,日后毕竟是要议亲的。此事是得了老爷首肯的。”周嬷嬷一口气说完,将来意说明。

    孟芜让锦葵收下汤盅,随后对其回道:“回去转告夫人,我定然会好好准备的。”

    周嬷嬷完成了任务,自然不愿多待,立刻便找由头离开了,“夫人还有事吩咐,老奴就先告退了。”

    松萝一回来便看到桌上多了一样东西,疑惑问道:“小姐,这是?”

    孟芜放下手中的书,微微一笑,“月夫人派人送来的汤。”

    随后不等松萝再问,继续说道:“我尝过了,没毒,味道很不错,比庙里老和尚做得好吃。”

    “……”松萝也不在意,边吃边问,含含糊糊的,“月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孟芜淡淡“嗯”了一声,“所以没安好心啊,马上就要去赴鸿门宴了。”

    松萝喝汤的手一顿,嘴里还叼着一块骨头,“啊?”

    “啊什么啊,你快些吃吧,等会还有事情交代给你去办。”孟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挑眉道。

    听到这话,松萝瞬间觉得身负重任,加速了吃饭的工夫,“小姐,你说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孟芜忍俊不禁,沉静应道:“嗯,你注意一下锦葵最近在跟什么人来往。”

    松萝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

    十日时间转瞬即逝,孟芜一早起身梳妆,坐在铜镜前,静静端详了一会自己的脸。

    松萝欣喜地问道:“小姐,我新学了几种京中正时兴的发髻,您今日是想梳随云髻,还是朝天髻?”

    孟芜勾起嘴角,淡淡道:“就同心髻吧。”

    “好!”松萝高兴应下,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恋恋不舍地放弃,“好吧……”

    松萝手巧,不一会便盘好了发,头上比之刚回来时颜色多了一些,一支蝴蝶彩纹玉簪,配上两只云凤青银簪加以点缀,身上穿着简单的青色罗裙,绣有荷花纹样,腰带便取水波状以示呼应。

    “就这样吧。”孟芜淡淡道,她并不不好颜色,穿着只要得体便可了。

    出门的时候,孟芜轻轻碰了一下袖中的匕首,感受到冰冷的触感,她心中才安心下来。

    她是处于被动地位的,并不知道月夫人她们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达成目的,只能多做准备,好见招拆招。

    孟芜到门前的时候,府外已经停了两辆马车,她便径直上了后头的那辆。

    “小姐,今日我一定寸步不离,第一时间赶去救你。”松萝在一旁下决定,握拳打气。

    孟芜心头却一直隐隐萦绕着不好的预感,但料想定国公夫人办的宴会,月夫人她们也不敢闹太大,不然尚书府脸上太难看,父亲定然会发作的。

    “小姐,听闻今日宴会虽名为赏花,却是只邀请京中适龄女子,其真实目的是为了给定国公世子选亲,世子一直流连烟花之地,夫人急着叫他娶亲收心。”松萝津津乐道地说着打听来的事。

    松萝喝了杯茶润口,便继续说道:“与之相对的,便是世子同胞妹妹卫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中贵女的表率,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就是听说身体不好,走两步便歪斜了,平素也很少示人。”

    “也正是因此,定国公夫人一直迟迟未曾定下婚事,担心女儿出嫁后受不到精细照料。”

    孟芜静静听完,才评价道:“你这是打哪来的消息,几分真几分假?”

    “我自有我的门道,”松萝哽着脖子,弱弱地补充,“不保真,是厨房李二说他嫂子的弟弟的朋友的朋友在定国公府做工。”

    “……”孟芜闻言微微一笑,对此连评价都没有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定国公府门前,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孟芜一下来,便有人上前牵着马安置马车了,这样下来,马车虽多也算有序。

    孟芜跟在月夫人身后,低垂着眼眸,听着月夫人一路上同其他夫人打招呼,面上做好应承的工夫。

    “你同阿漪到那边去吧,同龄人间也好说话一些。”月夫人对她道。

    孟芜微微福身,便跟着孟令漪到一旁小姐们待的园子中了。这园子建得错落有致,看起来虽小,却连地上的鹅卵石都是精心挑选后的,细看之下,竟还有非当季的鸢尾花,可见定国公底蕴之厚,非寻常家能比。

    “这是谁,怎么如此面生?”

    孟芜正思绪飘飞,面前迎来了一个粉色罗裳的女子,声音清灵,脆生生的。

    还不等她出声回答,孟令漪抢先一步答道:“这是我那嫡姐,从前一直住在三宝寺中,最近才回京的。”

    对面的人轻轻“哦”了一声,显然也已经反应过来是谁了,毕竟孟芜的事在圈内也不算什么秘闻了,大家或多或少都听闻,亦或是当做谈资过。

    粉衣女子自觉无趣,想寻其他去处,四处乱看一番,突然惊喜道:“卫姐姐来了!”

    随后侧身过来飞速说道:“抱歉,我先失陪了。”

    等人走后,孟令漪面露轻蔑,对孟芜道:“方才那是武英侯之女,同定国公世子是青梅竹马,想来你也不认识。”

    孟芜对此激将之法丝毫不起意,淡淡地反问道:“妹妹认识,怎么不见她们与你相交?”

    “你!”孟令漪气急一瞬,随即又冷静下来,“反正定国公世子你就不要妄想了。”

    “哦?你喜欢他?”孟芜倒是被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取悦了一下,嘴角的微笑多了一分真心,语气淡淡,“我是不能妄想了,那你身为庶女就可以了?”

    月夫人是她母亲去世后,父亲过了几年一力抬为平妻的,按理平妻之子女亦是庶子女。说实话,孟芜还挺感谢月夫人的,不然父亲需要人执掌中馈,定然是需要续弦的,新夫人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你你你!”孟令漪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半天也想不出话来反驳,最后硬气道,“看你过了今日还能不能如此牙尖嘴利!”

    孟芜点点头,内心甚至有一丝窃喜,竟然这么容易就套出来了,看来今日就会动手了。

    此时,她真心实意地对孟令漪露出笑容,“若是无事,我便去一旁坐着了,就不耽误妹妹同人交攀了。”

    孟令漪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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