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的直觉在说她不对劲，但他的确没从宋息的身上发现什么端倪，最后只能皱着眉头转回头。
宋息得意地挑了下眉头，她环视周围陷入迷茫的入魔者，摩挲着玉镯，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次系统终于靠谱一次了。
靠近升降机那一侧的空间忽然响起隆隆声，她寻声望去，远处有几个人合力推动一个木板车，车上搁置几个大笼子，里面挤满兔子。
隆隆声就是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无限放大。
眼镜说道：“到他们进食的时间了。”
他们从笼子里抓出几只兔子，将这些兔子从栏杆缝隙扔进牢笼内，笼内的入魔者抓住蹦跳的兔子，大口撕咬，血液喷射而出，洒满他们的脸庞。
他们如同野兽一般，茹毛饮血。
研究人员们看着这一幕眉头皱都不皱，显然已经是习惯了，越知静静地观察这些入魔者。
他们之前还能接受熟食，后来就只能接受生食，再到后来非活物不可。
宋息悄悄和其中一个研究人员聊天，也得知入魔者这些变化，她摇摇头。
在说坏消息这方面，系统还真不带半点虚假。
就目前而言，这群入魔者再点个传染性就能和丧尸一样了。
宋息的目光落在那些兔子上。
如果传播方式是直接传播，如果有受伤后侥幸逃狱的兔子，那可就惨咯。
宋息开口道：“这些兔子......”
“什么？”越知看向她。
宋息忽然停住说话，对上越知的视线，她忽然想起。
我不是要给系统和这群该死的NPC添乱吗？
提醒他们做什么？
于是她绽放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兔兔好可怜。”
越知露出一个不知该如何评价的眼神，随后转回头，继续和研究人员讨论病情。
宋息晃荡到兔子笼旁边，见旁边的人也没有阻拦她，于是抽出草料框里的长草，伸进笼子里逗弄兔子。
兔子耸动鼻子，三瓣唇咬住长草。
吃吧，吃吧，宋息单手撑着膝盖，带着笑意看着兔子。
吃多点，才有力气逃跑啊。
【系统，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世界会因为故障过多而毁灭，那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你们预估这个世界还能撑多久。】
当时她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向系统套话。
世界要是毁灭了，她可就没钱赚了。
这个系统很好套话，只要没触及禁词，大部分都可以说。
系统回答：【如果没有我们的干预，按照入魔者的进化趋势来说，这个世界十年之内就会因为故障过多而灭亡。】
宋息顿时放下心来，十年？她早就走咯。
当初她是因为系统工作局的失误，被拉入这个世界，恰好又碰上时空隧道坍塌才在这儿滞留。
时空隧道最迟五年就能修好。
既然世界毁灭影响不到她做生意，那就没什么了。
宋息站着嫌累，于是蹲下来又抽出一根草喂兔子吃，笑眯眯道：“多吃点啊。”
.
宋息抱着膝盖喂了一会儿兔子，一道阴影覆盖住她。
她抬眼一瞧，是越知。
宋息站起来拍拍衣服，说道：“聊完了？说吧，要我给谁做药膳。”
越知示意眼镜，“带宋老板去见那几位。”
眼镜有些迟疑，宋息不是药王谷的人，让她接触这些不太好。
越知又说了一遍，她这才带着宋息过去。
他看了宋息一眼，收回目光道：“等会儿煮药膳的地方有椅子坐，你可以坐着休息一会儿。”
宋息笑了一声，原来这人注意到自己站累了啊。
越知又开口了：“你有什么需要的食材就和他们说，什么都可以。”
一旁的随行人员怀疑自己听错了，在这个地方他们围绕的难道不是病情或者药物相关的事情吗？
和食材有什么关系？
宋息没理会他们的疑惑，直接点了一堆食材。
等食材来了，她如法炮制，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熟练地制作药膳，就和第一重地的人经历的流程一样。
他们在经过震惊——灵魂受创——再度震惊的流程中，亲眼目睹奇迹的发生。
几个本来还在发狂的入魔者几秒后停住，目光逐渐退去癫狂，他们目露疑惑。
“这是哪？”
几位随行人员喜极而泣，历经多日的困顿终于见到曙光，他们抱在一起欢呼，然后连忙翻出钥匙打开笼子把里面的人扶出来。
无意间看到宋息，他们朝她感激地笑了声，眼里充满敬佩和激动。
和欢乐的人群相比，越知格外冷静。
他对宋息说：“走吧，我送你上去。”
宋息毫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慢慢悠悠地走到电梯前，等平台再度上升时跨入升降台。
眼看着自己越升越高，第二重地的人群越来越小，宋息终于开口了：
“我还以为你要再留我多一些时间呢。”
越知坦诚道：“是的，只不过今日有些晚，宋老板舟车劳顿应该早些休息，这两日还要麻烦宋老板早些起来，多做一些药膳。”
“你还要再留我两日？”宋息早已知道自己去了墙外估计就要留宿，但没想到要留两日。
她叹了口气。
越知听到叹息声，承诺道：“强行让宋老板帮忙是我们失礼，但我保证两日后就您就可以回去。”
“然后呢，”宋息瞥了他一眼，“我可以在酒楼待多久？待一日还是待半日就得回这儿来？”
她这个好用的工具人衡山盟和药王谷是不可能放走的。
越知移开视线，没有答话。
“也是，”宋息悠然说道：“你们得有足够多的样本来确认药膳的副作用是什么，毕竟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起效。”
越知绷紧下巴，眼睛直直望着前方。
宋息见他依旧不答话，便拖长着调子说：“他们究竟是患者，还是你们试药的试验品？”
“救人之前得先拿人命来试——”
平台持续上升，明亮的光线骤然沉下来，越知的脸庞完全陷入黑暗中。
“所以清醒的代价是他们的性命吗？”
越知握紧拳头，胳膊上的肌肉绷紧。
终于听到他说话的宋息扬起笑容，学着他之前的模样没有答话。
电梯间再度陷入沉默中。
她知道个鬼啊。
就是随口一说，刺激他讲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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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知和她到顶楼后，直接去办公室找林江平。
越知问：“宋老板今晚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
林江平笑着说：“我做事你放心，我安排了一个离这儿近的地方。”
宋息想起在小院子听到的吼叫声，整张脸都木了。
吵死了，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睡个好觉。
林江平看见宋息的脸色，善解人意道：“宋老板莫要担心，我选的地方隔音极好，那里的摆设和家具都是极好的。”
听了他的保证后，宋息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越知嘱咐说：“你记得护好宋老板。”
林江平知晓好友的习惯，也叮嘱他说：“那你别在这里待太久，做研究也要休息，早些回院子睡觉。”
宋息看了眼越知，想起这人白天快要猝死的模样，心想真是勇士，居然还敢加班。
“我刚刚往你空了的零食盒又添了些点心，等会儿你再下去的时候记得带，别饿坏胃了。”
林江平又叮嘱了几句，才带着宋息离开。
离开白楼的时候，宋息又回头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然而这儿的幢幢高楼依旧灯火通明，显然很多人都在加班。
一路上林江平在和宋息闲聊，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仿佛两人之前的龃龉并不存在。
宋息也没有撕破脸面，刚刚逛了一圈药王谷机密之地，她有了其他的心思。
两人走到一半，一个年轻人忽然从半空中飞身而下，向林江平抱拳禀道：“林护长，城东那里发生了......”
他忽然发现林江平身后的宋息，心中有些奇怪自己怎么忽略了一个人，他模糊道：“发生了骚乱，还请您过去一趟。”
林江平知道这人性格严谨，没有大事不会特地过来喊自己，于是对宋息抱歉说：
“宋老板，我有急事要去处理一下，等会儿就让鹤与送您，十分抱歉无法亲自送您。”
宋息摆摆手，说道：“无事，你去忙吧，我还想散步看风景。”
宋息平生几大爱好之一就是散步看风景。
闲来无事就爱看风景。
林江平和少年说了一个地方吗，就朝她拱供手，便纵身一跃，如同蜻蜓点水踏树冠而去，没一会儿消失在黑夜中。
宋息望着他背影消失的反向，心生羡慕。
她也好想拥有轻功啊，就跟会飞一样。
宋息遐想了一会儿就摇摇头，算了，她这等凡人是不可能学会武功的了，不如还是踏踏实实地走路，欣赏路上美景吧。
就在宋息打算继续散步溜达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失礼”，背后的衣领被人一把揪起来。她的视线陡然升高，两脚不断远离地面。
失重感不由得让宋息如同土拨鼠一样疯狂大叫。
晚风逆着她的呐喊灌入喉咙，没等她喊多久，一阵疾风掠过，她便被放到地上。
宋息踉跄几步，扑腾到地上，两眼直冒金星。
她惊魂未定，就听到那名青年用极为平淡的声音说道：“抱歉，我急着赶去支援。”
啊？
宋息抬头望去，还没等她说什么，他也纵身一跃，消失在天际间。
一阵风吹过，宋息一个人孤零零地半趴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
“......”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