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22章

    许是萧修晏神情肃煞,周遭空气静了一瞬。

    端宜公主愣看向他,鲜少有人用这般语气同自己说话,她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此人如此狂悖无礼!端宜恨不得将此人即刻拖下去杖毙,盛满怒意的眼眸瞧去,是男人五官线条硬朗,剑眉星目,气质清冽,不似长安世家子弟庸俗。

    一旁太子抿唇,瞅了眼身后的萧修晏,只觉得脑袋略大。

    他走上前,朝端宜小声哄道:“好妹妹,今日可是皇后千秋,你大闹起来让皇后面子往哪搁?你堂堂公主,何必与一介小女子计较,免得失了身份不是?”

    “太子皇兄……他是谁?”端宜公主指向萧修晏,视线直凌高傲。

    “刑部的人,怎么看上他了?”太子来了兴致,打趣一眼端宜,“若看上他,太子皇兄可有法子让他……”

    太子话尚未说完,端宜公主面皮薄,跺脚嗔道:“太子皇兄你简直有伤风化。”

    随即似看非看一眼萧修晏,转身提着裙离去,原本守着看好戏的人自然拥簇散开。

    “多谢太子殿下。”

    人走后,姜鸠惶恐心情缓慢平复,垂眸擦去泪珠,向跟前的人行礼道谢。

    太子打量行拜身礼的女子,容貌确实不错,颇有几分姿色,冷不丁身后沉着脸的萧修晏哼了一声。

    太子笑意更深,“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啊对了,那姜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后句话轻飘飘,却如狂风骤雨。

    姜鸠猛然惶恐。哪有太子轻浮浪荡问臣女这般话。

    身后的萧修晏看不下去,“太子殿下!”

    太子恶作剧趣味得到满足,双手负后得意离去。

    萧修晏走近姜鸠,她垂首,双手在宽袖下狠狠拧掐着,让自己保持冷静。

    “九儿姑娘。”萧修晏看她没有顿时生气模样,心里深处猛然被重物打锤。

    姜鸠应声抬头,恰好,一滴泪从眼眶落离,划过脸庞。

    鬼使神差,萧修晏抬起手,指腹触碰冰凉面颊,拭去微热泪珠,“太子无心之言。无人知道昨夜的事,放心。”

    “那您原谅我了吗?”姜鸠止住哭,嗓音细细的哽咽,一双湿漉漉眼眸十分灵气望向他。

    蓦地,心被这方世上最小的水池融化。

    萧修晏咽了咽喉咙,沉沉地“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她鬓发间,一支翠玉簪子映于青丝间,虽不吸睛,却令萧修晏手指不由得僵硬,“你戴了这支簪子。”

    姜鸠伸手去触,唇边漾开笑意,“公子送我的,难道不是想让我戴着吗?好看吗?”

    “……好看。”萧修晏收回手,自清晨而来的浊戾顿时一哄而散,“若喜欢,往后我得了俸禄再给你买。”

    “多谢公子好意。”姜鸠却摇头,适时往后退了一步,“只有兄长夫君才能送珠钗给女子,公子有意我不过是王府上的客人,也叫我不要肖想你,无理由的让公子破费送我东西。”

    “而且,我不时便是瑞王殿下的人……”

    姜鸠话音未落,萧修晏忽得前行一步。高大宽厚身影将其笼罩,逼得姜鸠步步后退。

    “若你想嫁我,我可以向皇后请旨!”

    “二公子你,”姜鸠呼吸乱了,瞳仁震惊看向一派正经的人,无声在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修晏神情肃穆,俨然自己说得话有万分把握。他情不自知,早在拿了俸禄走进长安城钗环店铺,因掌柜的一句‘这支珠钗啊,可是许多男子为中意女子首选’。他毫不犹豫买下,赠于姜鸠时候,便觉得自己隐隐在意她。

    山中寺庙半月,她为自己挡剑,风火雷电般他受宠若惊欣喜若狂,在这世上,也有人为自己奋不顾身。

    “我可以娶你。”萧修晏紧紧盯着姜鸠,目光深沉,带着一股难以言说沉迷的痴。

    他郑重其事再重复一句,想让她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可以做到。

    姜鸠却笑,她伸手抚住胸口,在听清萧修晏第二句话时心已平静下来,她面容胭脂嫣红,赛过冬梅春桃,令人惊心动魄。

    “是可以娶我?”她轻轻重复萧修晏的意思,心中喃喃想着,而不是想娶。

    “公子,九儿自父亲获罪伏诛便生如浮萍,全仰仗皇后娘娘,她要将我赐给谁,都是九儿前世修来福气。”

    萧修晏凝眉,审判般瞧着她的脸上,嗓音沉沉将她拆穿:“你口是心非。”

    姜鸠掩去眼底一抹讽刺,身子往旁侧躲了躲,迅速离他几步远,屈膝行了一礼,“二公子还是和我隔些距离吧,免得流言蜚语脏了您。”

    几位贵女听闻这位姜氏小姐对端宜公主无礼,原来是将肃荣王爷的孙儿——如今太子身边的红人刑部侍郎大人哄得紧。

    “我还当她有什么能耐,原来是寻着那些下流做派,以前能在皇后娘娘跟前得脸,如今还将萧二公子哄得团团转。”

    今日皇后千秋宴,原是人多眼杂,萧修晏越是十分谨慎。瑞王于众人拥簇而来,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少不得赢几分闺阁小姐青睐。

    “太子殿下能前来,母后定然高兴。”

    尽管对瑞王心有成见,面上也得是和和气气一家人。太子眼不达笑意,“皇兄这是哪里话,你不在长安多年,皇后也颇为照映本宫,皇后千秋,哪有不来之理。只是父皇沉疴繁中,本宫去太极殿侍疾,故来得晚些,还请皇兄莫见怪。”

    这话说得,皇帝是皇后夫君,夫君病重卧榻,你却大肆庆辰,可是不把夫君放在眼里。还是太子好,先去皇帝父亲那里侍奉,再来继母皇后寿宴,虽来得晚也是理所当然。

    “太子慈孝仁心,乃天下之福。”瑞王轻描淡写笑笑,仰头瞧了瞧天日,“母后正在殿内同命妇夫人们说话,太子一路走来,也累了吧,喝些茶水去去渴。九儿,看茶。的”

    说话间,姜鸠领着一行宫婢前来,向着几人颔首行礼,从婢女手中托盘中接过茶水,放在太子跟前,“方才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请用茶。”

    上好的青碧白玉茶盏,百年老茶树的大红袍,浓茶萦香。

    太子接过饮后,两人如此这般夫唱妇随,不由在姜鸠与瑞王间转了转,难不成传言是真的,皇后真要将此女赐给瑞王。

    那自己兄弟怎么办?修晏虽是冰块脸,□□上懂得慢些,但也开窍,可惜开窍晚矣。

    太子又道:“姜小姐,今日本宫侍奉父皇,今日滴米未进,劳烦再吃你一盏茶解解渴。”

    姜鸠只好再端一盏奉给太子。

    最后才低眉顺眼慢吞吞走到萧修晏跟前,咽了咽喉将一抹不安顺下去,才道:“二公子,请用茶。”

    茶盏温热,目光凝在上方,姜鸠脊背僵硬,待一只手接过手中恍若千斤重的茶盏,她吐出一口浊气,忙行礼退出去。

    萧修晏将茶水一饮而尽,任凭别人吹捧的苦涩甘甜,一味也未品尝出来,只觉如水般。

    宴会起始,歌舞飘然,一派喧闹。

    姜鸠位置于左侧下方,听得有人叫自己,声音清甜熟悉。

    她扭头看去,贺盈盈笑得鲜艳,鬓见一支步摇晃得姜鸠迷茫,“姜姐姐,姜姐姐,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了。”

    贺盈盈从进宫就跟着母亲在皇后娘娘宫殿中,哪儿也去不得,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

    此时见了念道多日的姜鸠,难免话多了起来,“姜姐姐,你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姜鸠抿唇摇头,脸上浅笑,“与你许久不见,竟真是女大十八变,盈盈越发美艳动人了。”

    “当真?”贺盈盈扬起声音,早时在王府时候,也是有些攀比,因矮小面容没长开,少不得私底下怄气。如今听姜鸠这般说,心里乐开,“不枉我央着母亲为我仔细梳妆。”

    两人再聊了些话,忽然贺盈盈凑进来,悄声道:“姜姐姐,我同母亲说了,年后你可来我家小住几日。我闺中只认你这么一个姊妹,特允我婚前自在些。”

    姜鸠讶然,“贺夫人为你择了哪家儿郎?”

    贺盈盈往前没好气“喏”了一声,姜鸠望向对面男席,犹豫着问:“太子殿下?”

    贺盈盈并无喜悦,反而有些丧气颔首,她握住姜鸠的手,看向她时,眼圈开始泛红。

    “盈盈小姐。”姜鸠反握住贺盈盈的手,微微摇头。

    贺盈盈咬牙坚持,好在没有失态。

    萧修晏坐于一群世家公子间,分了心神照看太子,可视线恼人,偶尔遵从本心,望向女席间寻找着姜鸠。

    相比自己这边,她虽处莺燕间,偶尔同右侧小姐聊上几句,低眉浅笑,柔弱柳风,更多时候一人饮酒品尝。

    “侍郎大人,有人在后殿等您。”宫婢上前拜身,低声向萧修晏道。

    萧修晏疑惑,谁会找自己?等他再一次看向姜鸠坐席时,竟空无一人。

    众人皆在前殿为皇后贺千秋,等萧修晏到后殿内,远远见姜鸠立于中央。

    她目光悠有笑意,从最初见到萧修晏觉没有离开过,步步离近,视线落在他深蓝竹枝衣襟。

    萧修晏攒眉,心中直觉不对劲时,手紧握力却猛得一松,身上没有力气。

    “二公子。”她唇瓣起合,嗓音蛊惑,颇为可惜的语气,“您怕是护不住太子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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