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20章

    “还、还没睡?”萧修晏转身,看向支窗含笑的女子,一时动了心。

    他慢慢踱回,立在窗前。

    “这话该我问公子吧。”姜鸠又恢复之前的样子的,轻柔温婉,面白如月,话语似风,“公子数次更夜来我院子,还好你我二人清白。若是被不知情的人撞见,我一世清白可都毁了。”

    姜鸠动作缓慢往旁边一让,“外面挺冷的,公子进来吧。我婢女都回去睡了,无人守夜。”

    萧修晏摇摇头,自己深夜跑到人家院里来已是不妥,若再入室,对她名誉更加不好。

    姜鸠似是看出他犹豫,笑着打趣:“公子若真站在外面,目标极大。倒是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此番话出,萧修晏不得不入室。

    见他身手敏捷翻过窗,落地无声。姜鸠立于旁侧,萧修晏对上她笑意盈盈,“公子轻车熟路,怕是这般进了不少女子的闺房吧?”

    轰然,脚下所踩之地发烫,姜鸠的话令萧修晏——用刑手段狠辣的刑部侍郎慌囧。

    萧修晏说不出此时羞骇情绪。

    “没有。”他颇不自在地挪了挪视线。

    “没有什么?”姜鸠还要说话,窗外袭来一阵寒风,冷不丁噎住话头,迎风咳得面皮泛红。

    萧修晏转过身,利索得将窗户严丝合缝关上。

    ——啪嗒。

    屋内即时暗了一片,外头的风没了,只有两人在黑暗中一时无言,陷入一种尴尬。还好彼此瞧不见。

    萧修晏听感灵敏,察觉到身边的女子渐渐走远。而他立在原地,不时,旁屋燃起一簇光亮。

    姜鸠护着手端着烛台,护着掌心跳跃烛火。橙黄灯光映她眉目温润,抬眸盛星,向萧修晏绽妍莞尔。

    萧修晏身侧前五步是一方矮椅塌,他不由好奇,“这矮椅榻生硬,翻身不易。你背上有伤,还是得睡软厚的。”

    姜鸠将烛台搁至案上,取出一方茶饼碾压,随即放入炉火中,“那张榻虽好,可非我欢喜,是要做噩梦的。”

    忽得,姜鸠饶有兴致盯住萧修晏,含笑盈盈,“此时此夜此情景,公子确定要和我谈论床榻之事?”

    萧修晏预说,要派人去给她买一张上好的床榻,却被她的话头噎住,尴尬错开视线。

    “公子请用茶。”姜鸠双手奉上热茶,茶盏滚烫,香味四溢裹着暖意。

    萧修晏颔首接过来,呷了一口。

    “都说深夜不宜饮茶,否则难以入眠。我这茶加了安神的药,倒也不怕。”姜鸠为自己斟了一杯,“公子找我,是怕明日瑞王刺杀太子的事,睡不着?”

    “姜小姐很聪明。”萧修晏从最初相遇她,便觉得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多了几分不同于世俗的聪明,“姜小姐是如何得知瑞王要刺杀太子殿下?”

    “公子可随他们一道,唤我‘九儿’”。

    萧修晏抿唇,茶后纯苦散于唇齿间,“九儿姑娘。”

    “皇帝病重,太子与瑞王殿下两位都是皇后之子,且太子年纪尚轻,不如瑞王得朝臣之心。匈奴敌寇在北虎视眈眈,江南总督是太子亲舅,隐有功高盖主之意。陛下将瑞王留于宫中数月之久,迟迟未下诏令瑞王离去,朝野揣度圣意,陛下怕要废储新立之意。”

    姜鸠徐徐道来,不时抬眸瞥萧修晏神情,他下颌绷紧,脸色肃穆,隐有不悦却一言不发,只因姜鸠说对了。

    “我不小心听见的。那日我正在宫中,午后嗜睡,便寻了个没人的偏殿。没想到撞见瑞王和内监密谋此事。当时我不敢发出声音,原想将此事就此掩埋……”

    姜鸠话音停住,盯向萧修晏,“公子信我的话吗?”

    萧修晏对上她的视线,他手中攥紧茶盏,半晌不语。

    姜鸠轻轻一笑,不再问他。

    “是瑞王要挟我。”姜鸠声音低下去,“我不愿嫁给他,他只爱我姐姐,却娶别的女人,如今却要娶我。我嫌他道貌岸然,恶心至极。”

    “所以,我将消息说给公子,公子帮了太子,太子得欠我一个人情。”姜鸠焉得笑了起来,“明日,可一定不要让太子入了圈套哦。”

    明明喝的是茶,就算加了安神的药,也不足以睡意短时涌来。

    萧修晏勉力想熬过困意,摇了摇脑袋,再凝神看向她时,烛火旁的女子巧笑倩兮,竟重了影来,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倒在茶案上昏睡过去。

    对面的姜鸠扬首垂眸,静静看着他倒下,神情一片宁静,不喜不悲,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秋霜映荷推门而近,正是见这副场景。

    “愣着做什么?”背后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姜鸠忍不住蹙眉,“把他搬到床榻上去。”

    “小姐这药管用,二公子向来对咱们戒备心重,竟能不出半刻钟就倒了。”秋霜看着小姐亲力亲为把萧修晏的氅披挂在木架上,顿时有些吃味,“小姐,仔细身上的伤。”

    姜鸠摇头,“瑞王的药性猛烈,初时疼痛,熬过那阵子,现在已觉得好多了。”

    “你们也下去吧,我守着他就行。”

    秋霜不满,还要说什么,被映荷眼疾手快拦住,拉了出去。

    “映荷,你拉我作甚。我看小姐都快被二公子迷住心窍了。”

    映荷双手贴于腹部,虽是丫鬟,却端得好生仪态,她温柔笑道:“你还小,不懂。走吧,守了大半夜,我给你煮甜粥?”

    姜鸠蹲在床榻边,端着烛火在旁侧,将两人面容照映。不时,她伸出手,食指素白纤细,从萧修晏额骨开始,滑至眉眼间停留片刻。

    她在回味,手下的男子睁开眼时,眼眸时而时而狠厉,却总是神情似光。

    这样的男子,天然有种敢爱敢恨。

    忽然,他似是感应到有人在碰他,嫌弃得皱了皱眉。

    姜鸠不动,见他没有要醒意向,指腹才缓缓下滑,绕过鼻骨、人中,最后有些犹豫,才落在唇上。

    不似其他地方,两瓣唇温热,对比姜鸠指尖冰凉。

    。

    翌日。

    萧修晏猛然睁眼,警惕打量四周,浓香入鼻让他飞快确认自身不在自己屋内。深紫床幔绣花穿蝶,这是女子的闺阁。

    而昨夜,自己去了姜鸠的院子,还同她喝茶谈话……之后的事,他竟没了印象。

    他起身,忽然手臂压着一个重力,正要使力抽回,视线先一步看见扑在身侧的姜鸠。

    她露出半张容颜,见她眉目皱着,口中不时喃喃,想来做了噩梦。

    “阿姊!”姜鸠急唤出声,从梦中吓得睁开眼,犹有余悸般,胸口喘个不停,后怕得不自觉将怀中东西攥紧。

    可——怀中东西突然动了,跑了。

    姜鸠被这股力气携得跌倒在地,看向床榻之上,脸上已能用惊恐来形容。

    “……二公子?”不知是身上伤口牵引还是吓得,姜鸠泪眼婆娑,无声质问,你为何在此处。

    萧修晏心沉,自己坏事了。

    但好在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夜来时那身。

    他下榻,也没有时间解释询问,今日可是皇后的千秋宴,如果姜鸠所言是真,那么自己必然要入宫,护太子周全。

    可天色大亮,已然能听见姜鸠院里丫鬟仆妇洒扫声音。

    门被人从外打开,正是姜鸠的两名丫鬟端着盥洗物什进来。见小姐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即刻大呼“小姐”。

    姜鸠想阻止时,为时晚矣。

    陈嬷嬷仗着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来到长安城在姜鸠的院子混得如鱼得水,此时一听秋霜惊呼,跟着进来骂人,“你个小妮子,大清早胡乱叫什……二、二公子?”

    “都出去,今日之事谁敢嚼出去半个字,我定将你们打发卖了。”姜鸠被扶着起身,扫过屋内的婢女们,威胁道。

    婢女惶恐答应,鱼贯而出。

    “公子放心,我身边的人不会走漏风声。只是现在天色大亮,您要如何出去?”

    萧修晏不免扫视姜鸠,目光冷漠,他不信昨夜的茶水中她没有动手脚。

    “九儿姑娘,竟不惜舍弃自己清白名节。”

    此时出去,任他武功再高,此处离西南院刚好呈直线两端,必然逃不过府中下人眼睛。

    萧修晏凝视姜鸠,竟看不透她如此意欲何为。

    姜鸠不明他在说什么,怕他心中有膈应,“公子放心,这床榻我已许久未睡过,枕头被褥都是新的,不脏。至于清白名节,你见过去暗娼馆的闺阁小姐在乎清白名节吗?”

    这日,肃荣王府的仆从们,私下疯传一事。

    二公子竟从姜小姐的房间出来。算着时辰,竟是在二小姐房中过夜!

    此事传到肃荣老王妃耳中,老王妃竟难得震怒,下令严禁议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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