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位刚见面的十一岁室友说她需要一把榔头的经历,这辈子大概有且仅有一次。
乔茜和玛丽依然停留在原地,互相看看又转向佐伊,目光来回切换,却始终没有人发出“呃”以外的声音。
而榔头女孩终于失去耐心,嗖地起身,直截了当地再问,“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于是乔茜摇摇头,“抱歉没有。”
而玛丽在脑海里搜肠刮肚,看上去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在发生什么,“……难道我们应该有吗?”
这算什么回答?佐伊简直想直接皱眉,但在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和未来七年的室友见面后,及时收回了自己呼之欲出的臭脸。算了,算了,她一秒告诫自己,听不懂的话就当没听到。
“好吧,没事。”于是她平静地说,蹲下身去继续查看她的四柱床。
乔茜和玛丽又对视一眼。毕竟是七年室友,初次见面还是得留个好印象,或者退一万步说,明白对方要借榔头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乔茜走近几步,靠在佐伊的一根床柱边,“为什么需要用榔头?”
佐伊拨开两颊的长发,抬头看她,“我需要调整一下床板的高度,这床对我来说实在太矮了,坐下去和睡起来都不会习惯。”
这倒是实话,佐伊的个子在同龄女生里绝对是非常高挑的。她先前站起来时,乔茜便惊觉她比自己高出整整大半个头。
“这样啊。”她干脆蹲下身去,也和她一起观察起床板,“不过先不说以我们的年纪拆起这种床会太费力,我也很怀疑魔法学校的床是不是用普通世界的办法来组装的。”
更准确的表达方式会是“麻瓜世界”,不过佐伊理解她的意思,就并没有纠正她。
“说得有道理。”她点点头,“我从七八岁起就经常在我爸爸的修车间玩耍和帮忙了,拆个床是有点累,但还是不在话下的。可要是用了咒语,我也就没办法了。”
说罢她转头,低垂的视线扫见乔茜脚上的球鞋,又抬头对上她略显惊奇的表情,一扯嘴角指指,“鞋子不错。”
乔茜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也低头看了一眼。这双阿迪达斯的Superstar球鞋*是暑假为了在对角巷购物而暂住伦敦的那几天里,妈妈在斯特兰德大街*为她买的。伊洛蒂日常习惯节俭,而多年住在深郊小镇也让她对物质很难有额外的追求,但当她带着乔茜逛街,发现她意犹未尽地驻足于一扇球鞋店橱窗前,看着里面新潮漂亮的白底黑纹鞋不愿走开时,便没有多犹豫就走进店里替她买下了。她会进入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虽然是魔法学校,但也很可能充斥着从各个社会阶层来的、形形色色的孩子。伊洛蒂想要确保她在学校里过得开心顺利,而衣着就是让别人对她形成良好评价的第一步。
而现在,这第一步显然是起作用了。
“谢谢,是暑假里妈妈给我买的。”她朝佐伊一笑,也顺带夸赞了她脚上的红色帆布鞋,“你的鞋也很好看,是什么牌子的呀?”
“匡威,这个系列叫Chuck Taylor All Star*。”佐伊闲适地指出,“你知道你的阿迪达斯和我的匡威正在美国的篮球鞋市场争夺主权吗*?”
这就完全超出乔茜的知识范围了,不过话题也并不是不能进行下去。
“你是美国人?”她困惑地看着佐伊。虽然这很好地解释了她为什么口音不同,但她记得麦格教授说过,霍格沃茨只招收来自英国的学生。
佐伊摆摆手,“我妈妈是英国人。她是女巫,我爸爸是个美国的麻瓜。我确实是在伦敦出生的,不过五岁就被我爸爸带去纽约,在布鲁克林*住了六年。”
麻瓜,乔茜忽然忆起这个雷古勒斯和她解释过的词,是魔法界专门用来指代不会魔法的人的称呼。
“所以你——”乔茜想了想说,“——既是英国人,也是美国人?”
“可以这么理解。”佐伊不可置否,“所以在十一岁时我收到了两封录取通知书,一封来自霍格沃茨,一封来自美国的那所魔法学校,叫伊法魔尼*,但我选择了来这里。”
在英国之外居然还有别的魔法学校?乔茜震惊得一时无法接话。
佐伊看懂她的心情,狡黠地一挑眉,从地上站起来,朝她伸出手,“我也是新来的,关于这个世界多得是要学的东西呢,慢慢来吧。”
乔茜仰头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像是心里无形的褶皱被抚平。她握住她的手,也跟着蹦跳起身。
“噢,分院仪式我已经记不太清了,还没有问你们谁是谁呢。”佐伊又说,目光在她和玛丽之间来回流转,“我是佐伊·哈里斯。”
“我们知道。”乔茜说,“我是乔茜·莫洛,那位是玛丽·麦克唐纳。”她说着向很久没有再开口的玛丽示意,这大概是她们见面以来她安静得最久的一次(有了嘴不能停的前车之鉴,不能说完全是件坏事)。
“幸会。”佐伊说着瞥了玛丽一眼,便低下头去开自己的行李箱。
玛丽似乎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和这位说话既酷又干脆的新室友相处,只好眨眨眼,也说了句幸会后便朝自己的四柱床走去。她们的行李都已经堆在各自床头,像一座小山。
这时第四个女孩推门而入,想必就是红发小美女莉莉·伊万斯了。
“你们好呀!”和佐伊不同,她倒是热情四溢,一进门就对所有人打招呼,“以后我们四个人就是同一个宿舍的人了!”
“你好!”玛丽像是遇到气氛救星,第一个跳起来和她招呼,“莉莉对吧?我是玛丽·麦克唐纳!”
莉莉看她一眼,立刻吃吃地笑起来,“我记得你,你差点在分院仪式上一屁股坐空。”
玛丽无语凝噎。今晚的社交状况急转直下。
乔茜和佐伊强忍着笑,分别和她自我介绍。
“既然大家都长途跋涉到这了,”莉莉在和她们问好后又开口,听上去兴致勃勃,“今晚开一个睡衣派对怎么样?我们都是巫师,又要当七年室友,当然要好好了解下彼此了!”
玛丽兴奋地点头附和,弄得乔茜虽然已经开始眼皮打架,只想穿上睡衣但别开派对,可也不好意思直接扫了这两人的兴。倒是佐伊向来直抒胸臆,从箱子里拿出毛巾牙刷牙膏就往盥洗室走去。
“抱歉,困了,明天还要上学,洗洗睡吧。”她没什么表情,一连串说完就把门一关,弄得余下三人在寝室里尴尬地面面相觑。
“好……吧。”莉莉扯出一个徒有其表的笑容,默默打个圆场,“至少我们已经更了解她一点了。”
第二天几乎全寝室的人都醒得格外早。乔茜骨子里贪睡,在周末和放假时习惯在午前自然醒,午后才起床,但上学期间从不怠慢。莫约六点半,当天光刚从帷帐缝隙隐隐洒入时,她就转醒过来,拉开床帘揉揉眼睛,发现莉莉都已经穿戴整齐,正仔细地将她床四周的天鹅绒帷帐绑回床柱。
“早。”她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沿对她说。
“早上好呀。”莉莉绑完最后一副帷帐,友好地看着她,“睡得好吗?”
“还不错。”乔茜回答,努力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拖着脚步朝盥洗室走去,却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发沿还微微滴水的佐伊。
“醒得好早。”乔茜感叹一句。
“开学第一天没有人会不早起。”佐伊耸耸肩,“再说,从这走到礼堂就得花十来分钟,还是在你认路且没有楼梯丢下你转跑了的情况下,要起晚了真不知道上课前还能吃上什么。”
说罢她一把掀开玛丽紧闭的床帘。
“所以快起吧。”佐伊面无表情,看着玛丽戴上起床痛苦面具,莉莉回过头,而乔茜也叼着牙刷,从盥洗室探出头来看,“为了不饿死你的室友们。”
所幸玛丽洗漱得快,而四人运气很好地跟上一群五年级学生,在半小时后到达人声鼎沸的礼堂。距离第一堂课仍有整整一小时的空隙。
穹顶的天空澄澈无垠,四张学院桌上坐满三五成群、热切聊天的学生,乔茜和三位室友在跨过大门的瞬间便转向属于格兰芬多的那张。只不过习惯依旧驱使着她,在走向自己的学院桌时扭头看向另一侧——没有看见艾莉森,但雷古勒斯正和几个与他同龄的男孩坐在长桌中间,黑发垂在额边,安静地切着三明治。奇怪的是,他似乎在人来人往的礼堂里有某种精准预感,抬眼后立刻对上她的方向,但由于两人隔得太远,做出任何社交表达都略显不自然,所以目光只好很快断开。
玛丽和佐伊都只顾着看长桌上有什么吃的,并没有注意这一切。倒是莉莉顺着她的视线远眺一眼,又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但什么也没有说。
她们在足够空旷的位置落座,身边是两个吵吵闹闹的一年级男生。乔茜在拿薄煎饼时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是西里斯·布莱克与詹姆·波特。
注意到身旁有人坐下,他们暂停对话,打量一眼来者。詹姆的视线扫过三个女生,然后停留在离他最远的莉莉身上。
“嘿,你不是火车上的那个——”他脱口而出,但及时止住,没把“哭鼻子的小女孩”宣之于口。
可即使如此他的情商也相当捉急了。莉莉听闻抬头,在看到他后嘴角一抽搐,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别过头去。
乔茜感到尴尬。看来是真的有私仇。
玛丽叉起一片培根,目光在两人之间跳跃。倒是佐伊再次成功隔绝一切不必要的外界情绪,对詹姆问得实事求是,“火车上的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她。詹姆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这段对话,重新开始和西里斯自娱自乐,却硬生生被她拽回尴尬点,好不无奈。
“没什么,在火车上刚好跟她还有她的斯莱特林朋友一个包厢。”他咕哝着说,却被莉莉听得一清二楚。
“暂时!暂时一个包厢!”她不甘示弱地纠正,“我们很快就走了,因为你们俩对他学院自以为是的嘲笑!”
乔茜扬起眉毛。西里斯·布莱克自己的兄弟就在斯莱特林,他怎么还会嘲笑这个学院?
可她又随即想起分院仪式上,当他被分进格兰芬多时全场的震撼与大跌眼镜。他应该是他们家第一个非斯莱特林,也许被分进一个不同的学院正是因为他讨厌那里。
乔茜虽然自己也对斯莱特林持保留意见,但归根结底还是知道得太少,于是她很快就放下这些想法,转而往自己的薄煎饼上浇蓝莓酱。
而餐桌上,玛丽已经开始死亡提问,“哪个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啊?”她把叉子塞进嘴里,边说还边往斯莱特林桌那边看。
“一个头发油腻腻,在阴暗潮湿里长大的鼻涕精。”西里斯嘲弄地说,丝毫没在意莉莉的怒视。他明知她的在场,所以这么说只能是故意想要激怒她。
只是他这么说不仅不给人面子还过于抽象。玛丽原本也在诚实发问,结果听到这句话立刻缩回了目光,感受到左方莉莉的灼烈怒火。
“你们这两个恶意满满的自大狂,进了格兰芬多又怎样!”她怒气冲冲地弯腰拿起书包,蹬出长凳,显然是再也无法忍受在他们身边多待一秒。没有道一句别,她就掉头往长桌里侧走去,独自坐在一群稍大一点的学生旁边,没过多久便开始与他们社交。
西里斯看着她走开,懒洋洋地长舒一口气,拿起自己的高脚杯,有种目的达成的顺畅。
佐伊的叉子停在盘子上,打量他片刻,然后了然地干笑一声。西里斯对她扬起一根眉毛,但没有搭话。
“你们不跟着她去吗?”詹姆此时才将视线从远处的莉莉身上收回来,问被留在原地的其他三个女生。
佐伊耸耸肩,“吃的都在这,何必呢。”
玛丽则摇头感叹,“刚进这个学校一天大家就开始互掐了,搞不清该帮谁。”
詹姆皱眉,“当然是帮自己学院的了,哪里能胳膊肘往外拐?你知道斯莱特林都是些什么人吗?”
这个话题终于引起了乔茜的兴趣,于是她抬起头。
“斯莱特林到底怎么了?”她问,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急切。
詹姆和西里斯的目光都落向她。詹姆看上去非常惊讶,片刻后才意识到她不知情的情有可原,而西里斯的目光虽然没什么波动,却更持久地停留。
“他们看不起像你们这样的人!这个学院本来创立时就以血统纯正为招生标准,几百年来收过的麻瓜出身都屈指可数——而且那些人也不可能在斯莱特林有好日子过。在他们那里,一切都是用血统划分得清清楚楚。”詹姆激动地向她们解释一大串。
三个女生一时都接不上话。乔茜的叉子悬在空中,迟迟难以挪动,她忽然想起艾莉森作为一个混血被分进了斯莱特林,而更糟的是,她身边的人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们都会以为她是麻瓜出身。
西里斯好像看懂她的反应。
“我记得你有个双胞胎姐妹,好像就去了斯莱特林?”他打量着她。
乔茜转过头,惊讶他竟会记得这种细节。
“呃,是的。”她顿了一下,放下刀叉,“不过她不是麻瓜出身。我们俩都不是,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巫师爸爸。”
话题总会走到这里的,她想,看来在这个魔法学校想要交朋友,就势必会面对他们每一个人对血统的探究,而其中也包含雷古勒斯。
“原来是这样。”詹姆点点头,又扯回话题,“但这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只要不是纯血家族出身,在他们眼里就是低人一等。”
乔茜不自觉地皱起眉,既担心起艾莉森的处境,也由这句话顾虑起雷古勒斯对她的态度。他会因为她并非纯血统而觉得她低人一等吗?
可他在丽痕书店外与她相遇时,看上去是那么温和沉静,那么彬彬有礼,与她心无旁贷地介绍霍格沃茨与它其中的四个学院,言行举止都关怀得体得恰到好处。除了当他在自己提到与斯莱特林的无缘时,那一瞬间的沉默。
难道当时她没有放在心上的短暂异样,其实饱含着别样的深意?
她感到一阵令人不适的恐慌,迅速将自己从思绪里拔出,不再回忆下去。她走神了有段时间,以至于当重新回到餐桌上的话题时,发现西里斯已经开始解释他的身世了。
“对啊,布莱克是纯血统,而我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他说,不情愿地用指关节敲击桌面,“其实我和他们关系都不好,这回进了格兰芬多,我妈妈会是什么反应也略知一二了。”
虽然他没有提到雷古勒斯,但乔茜已经了然。
玛丽叹了口气,詹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而佐伊低头,一边吃炒蛋一边给了一句毫无感情的“that’s wack*”。
所有人都转向她,满头问号。
“什么?”玛丽抢先打破沉默。
“怎么?”佐伊比她更疑惑。
玛丽五官皱成一团,“什么叫’that’s wack’?难道他的家人还可以当成朋友来处吗*?”
“哦!”佐伊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一些文化差距,“对哦你们听不懂,这是美国俚语,在我们那是’真是烂透了’的意思*。”
“你是美国人?”詹姆一脸惊奇,虽然先前肯定也注意到她口音不同。
“半个吧。”佐伊懒得多解释,继续吃炒蛋,“我在纽约布鲁克林长大的。”
“哇纽约!”詹姆一脸向往,“是个好地方吧?”
“是,当然。”佐伊棒读营业,“对于掌管布鲁克林大部分街区的意大利黑/手/党和爱尔兰帮来说,确实是个好地方*。”
一桌英格兰人沉默片刻。
“行。”最后西里斯说,“那就不是我们的错了*。”
在猫头鹰送来晨间邮件之前,佐伊已经开始和两位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插科打诨,显然他们之间相性不赖。而玛丽与乔茜则讨论起今天的课程表,再过半小时她们就要去上第一节魔咒课了。
“原来你也买完魔杖就被奥利凡德赶出来了?”詹姆拍桌认亲,“我也是啊!”
佐伊和西里斯斜他一眼,都没明白他这么激动是为什么。
“没办法,我也没甩几根,就随便试了试,结果把他半个店都给甩没了。”佐伊叹一口气,“讲道理他这生意开支不小。”
“但也开得下去。”西里斯接话,“奥利凡德是欧洲三大魔杖制造商之一,他的店虽然又小又旧,但在整个欧洲都享有名气。”
“对啊,我还得到奥利凡德先生的赏识,叫我去学无杖魔法呢。”詹姆得意洋洋。
西里斯嗅出一丝不对,眯起眼看他,“你能复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詹姆停顿片刻,再度开口的声音略显心虚,“呃,我就是买完了魔杖,然后有点意犹未尽,我就问奥利凡德说,我能再试几根吗。”
听了个开头就不用再听了。
“然后他对你说,赶紧去学无杖魔法,这样你一辈子都不用再进他的店了?”西里斯的嘴角在抽搐。
佐伊已经笑崩了,从进学校开始挤不出一个表情的脸上此刻精彩纷呈,引得乔茜和玛丽都停下她们的讨论,惊奇地看过来。
几百只猫头鹰就是在这时冲进礼堂的。它们扑腾着翅膀,各自腿上绑着信件或是咬着包裹,将它们分别丢在四张学院桌的不同处,时不时带翻几个盘子和高脚杯,在学生间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能不能敬业一点啊。”佐伊从沾满油的盘子里捏起她的信,一脸无语地看着那只已经开始自顾自啄面包的学校猫头鹰,简直想拒不付款。
而另一只鸣角鸮的邮递就更加劲爆了。
“梅林啊,兄弟。”詹姆目瞪口呆,甚至都忘了取他自己的信,疯狂去戳西里斯的手臂,而后者也正看着他的邮件瞪眼乍舌,“……你这是收到了一封吼叫信吗?!”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方圆五米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里聚集。
一封鲜红的纸信躺在西里斯的盘子里,刚才还人畜无害,过几秒却已开始冒烟颤抖,看上去大事不妙。
“你最好快拆开,动作快点。”詹姆陷入急躁巅峰,已经快把他的手臂戳出洞,“我没收过但我知道,你要是不拆它会直接爆炸。”
西里斯面部肌肉都在颤栗,下一秒拍掉詹姆的手,眼疾手快地把信封撕开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离爆炸也大差不差。
乔茜没听见吼叫信的前半部分内容,并不是因为它吼得不够响,而是因为当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以几十倍的音量在一米外激情开麦的时候,是个正常人第一时间想的都不会是听听她在说什么。
“……你这家族的耻辱,纯血的败类,我可以从你八岁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你进学校,就没让布莱克家好过!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啊?!进格兰芬多然后怎么样啊?!全家的声誉都被你毁了!毁了!你不仅蒙羞了你爸爸和我,你还让你表姐和你弟弟在这个学校也抬不起头来!……”
客观来说之前两个人还没受到太大波及,但现在是真说不好了。
“你这个圣诞节不要回家!你爸爸和我都不想看见你!你这败类儿子!明年暑假你给我夹着尾巴做人!你好好看看你弟弟,你再看看你自己!……”
雷古勒斯就是现在夺路而逃,乔茜都不会觉得奇怪。
“气死我了!败类!混球!纯血的末路!末路!要是我再从学校收到类似的消息说你给我们家丢脸,你不到十七岁就可以滚出布莱克家了!”
女声收尾得猝不及防而荡气回肠,下一秒信闭上嘴,把自己撕得粉碎。
偌大的礼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哪。
太窒息了。乔茜咽了一口唾沫,脑袋嗡嗡作响,垂着眼睛没有看向任何地方。片刻后礼堂另一端终于传来动响,打破这一派死气的僵局。她艰难地扭头看去,发现是雷古勒斯。他果然抓起自己的书包和魔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从礼堂各个角落响起,阵阵传播,逐渐变成嘈杂的议论,席卷四张长桌。而漫长的半分钟后,礼堂终于恢复正常,虽然大部分人仍时不时地在交头接耳中抽空看一眼格兰芬多桌上的西里斯。
詹姆看上去已经被吓傻了。佐伊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内心也一定翻江倒海。玛丽这会正拍着自己的脑袋,说完蛋了,头疼又犯了。
而当事人西里斯则持续一言不发。
早餐结束时他才站起来,向身边的同学们简单道了个歉。
“我妈妈,人美声甜。”他说,将书包甩上肩头,“假期一定来做客啊。”
注释:
1. Adidas Superstar: 阿迪达斯于1969年发行的运动鞋款式。
2. 斯特兰德街:The Strand, 又称河岸街,位于伦敦西敏城,是全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3. verse Chuck Taylor All Star: 匡威于1917年发行的帆布鞋款式,起初只有白色,在1966年推出彩色系列。
4. Adidas与verse竞争美国篮球鞋市场:阿迪达斯Superstar自1969年发布后便打入美国篮球市场,在70年代与风靡赛场的匡威竞争(并且赢了)。
5. 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北美魔法学校,位于马塞诸塞州格雷洛克山顶,创立于17世纪。
6. Wack: 这个词在英式英语与美式英语里含义不同,英国人用它表达“朋友”、“伙伴”的意思,而在美国文化里它是俚语,代表“糟糕透顶”、“极坏的”。
7. Brooklyn: 纽约布鲁克林区在1960年代比较混乱,大量□□涌入,对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地区进行管控。
8. 英格兰与爱尔兰:爱尔兰帮19世纪以来便在美国猖獗,最早由爱尔兰前往美国的罪犯组成,但爱尔兰早在本文年代的20多年前脱英,所以英格兰人和爱尔兰人已经不属于一个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