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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滩洞穴(一)

    小聒噪鸟对它的梦呓一无所知(至少表面如此),就这样在她的住处静养了几天,伤口逐渐痊愈。某天早上的饭后,它扯着嗓子对她嚷了几句“谢谢你”,便扑腾着翅膀簌簌飞去。周五,她的手术持续到了晚上九点,次日换了薄毛衣和半裙去了大吾家。后者一开门就叹气:“你会感冒的。”

    “浅滩洞穴有那么冷吗?”

    “那是丰缘最寒冷的地方。”他将浅卡其色的大衣披到她的肩上,“幸好我这里有你的行头……来,戴上围巾。”

    “我自己来就好。”

    她刚从他的手中抽走围巾,转眼见他拿了毛线帽子:“这个……有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

    好吧,世上有一种冷,叫作“你男朋友觉得你冷”。

    毛线帽是雾粉色的,滚着绒球白边,像一圈小翅膀。俐俐的头发刚刚剪过,扎成小马尾正好能塞进帽子里,白生生的小脸就这样显露出来,被大吾伸手捏了几下:“真可爱。”

    “我从没买过这么可爱的衣服。”她笑,“你喜欢我打扮得更可爱些吗?”

    她的衣柜与可爱完全无缘,或是运动风的日常服装,或是正式一些的Business Casual。大吾退一步欣赏了一会儿,摇头:“我并没有特定的审美。我喜欢的是你,我只想看见你……嗯,与平常不同的模样。”

    即便在家待着,大吾仍是衣冠楚楚的模样:深蓝衬衫罩着白色格纹背心,衣襟扣得严丝合缝,连锁骨都没敞露半分。俐俐原以为他套上外套便能出门,于是当他拎起背心边缘,轻轻向上一提,露出半个结实的腰腹的时候,她的大脑哐当一声当了机。

    “怎么?”

    当事人倒是一脸气定神闲,手上慢条斯理地解着衣扣,放任紧致厚实的胸肌一点一点袒露出来:“不看么?”

    俐俐红着脸推了推他:“……你快点。”

    “你不打算替我拿衣服吗?”

    俐俐从衣柜里挑出羊绒衫、毛衣、针织裤与大衣——款式、颜色与她大抵成双成对。她将所有衣物挽在手上转过身去,竭力不去看他的惹眼身材:“围巾和帽子呢?”

    “我不怕冷。”

    “可我想同你穿一对的。”

    大吾满意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十分钟后,两人全副武装地出门。提着菜篮子的邻居见到两人,当即扑哧一声笑了:“您要去滑雪吗,大吾先生?这位是?”

    听他应了一声“女朋友”,阿婆顿时笑开了花:“真好,您可算是有个伴啦……”

    在她絮叨太久之前,大吾提出告辞。正值晌午,日光照得波光晶莹荡漾。盔甲鸟与沙漠蜻蜓载着各自的训练家起飞,如同两片迅疾的影子,转眼没入了低垂的云脚之间。

    浅滩洞穴位于丰缘的极北部,仿佛某种巨型制冷装置似的,黑漆漆的洞口往外吐着寒气。眼下刚过一点,潮水层层褪去,露出一截湿润的珊瑚色沙土,沙粒之间夹杂着雪白的贝壳碎片。俐俐一时晃神:这里,令她感到几分熟悉。

    “俐俐?”

    大吾正在调整毛线帽。他的帽子是夜空的颜色,墨蓝墨蓝的,衬得他的银发闪闪发亮。“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点点头:“洞里很暗,跟紧我些。”

    洞里的确昏暗,且曲折。化石翼龙飞在两人前头,嘴里叼着一只手电筒。沉沉脚步之间,俐俐听见了超音蝠拍打翅膀的声音,玛瑙水母的触手搅动湖水的声音,以及……某种圆溜溜的宝可梦,贴着冰面滑行,滑行……呀,滑到了她的脚边。

    “是海豹球。”肚皮雪白的小海豹挨在她的脚边磨蹭,见她凑近,很是开心地支起前身,两只小巴掌一拍一拍:“Ra~”

    海豹球似乎只想同她玩耍,俐俐配合着逗弄了它几下,小家伙顿时咯咯笑着向后滚去:“Ra~Ra~”

    “我想它只有一两岁。”再三确认它不介意,俐俐将它抱了起来,轻轻触碰那对外露的小牙齿,“浅滩洞穴已经封闭了六年……小家伙,你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吗?”

    “Ra-shi!”

    大吾挠了挠它圆滚滚的肚皮,痒得它咯咯直笑:“海豹球,带我们见一见你的首领好吗?”

    “Ra!”

    海豹球挣开她的怀抱,开始一滚一滚地向前挪动。它的速度不怎么快,俐俐得以抽空观察四周:洞窟顶部很高,地上不均匀地分布着水塘,闪闪发光,使得路面变得崎岖、弯折;愈是往深处去,温度愈是低下,水面逐渐结起一层浮冰,最后索性冻得严严实实。海豹球在冰面上滚得不亦乐乎,人类恰恰相反。在一处完全冻结的宽阔水边,俐俐不得不将裙摆卷起来,蹲下,抱膝:“真的……真的只能这样?”

    海豹球兴冲冲地叫:“Ra!”

    它往她的脚踝轻轻一撞,俐俐整个人便如同发射器似的弹了出去,掠过冰面,笔直撞在了水路对侧的岩石上——幸而海豹球及时弹到她的怀里,用那圆乎乎的身体充当了她的肉垫,因此她没怎么感到疼痛:“谢谢,但你真的一点不疼吗?”

    海豹球鼓鼓胸脯,给了她一个“别小看我”的眼神。同时,大吾搭着化石翼龙落在她的身边:“感觉如何?”

    “你应该体验一下的。”俐俐抓着他的手起身,“很……奇妙。”

    话音未落,“Ra~Ra~”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数不清的海豹球从黑暗中涌了出来,在冻得结实的冰面上滚来滚去,就如同落了满地的弹珠似的,“嘭”地撞上,弹开,撞上,弹开。俐俐脚下滑得厉害,来不及站稳,便被海豹球撞来撞去,最后簇拥着抬起来:“等一下,你们这是……”

    颠簸视野之中,她看见大吾同样被海豹球们拱在背上:他的姿态比她从容得多,手肘搭在膝头,就那样施施然地坐着。他甚至有闲心同她挥一挥手,那白色围巾堆在他的唇角,衬得他的笑意明亮热烈。俐俐远远瞧着他的围巾飘曳、飘曳,心头忽地掠过一点灵感。

    “我们来比赛吧!”她提议道,“比一比我们谁先抢到对方的围巾,怎么样?”

    大吾单手拢在嘴边,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冰面上回荡:“好!”

    骑马战。作为校园运动会的重头戏之一,每一位学生——或是做过学生的人——对于这一项目的规则或多或少会有印象:以五名学生为一队,四名担任“马”的角色,剩下一名则是“骑手”;比赛期间,“马”将抬着“骑手”与其他队伍的选手展开角逐,一旦骑手身上的彩带被人夺去,整个队伍便会失去角逐胜利的资格,留到最后的一支队伍则会成为胜者。而俐俐一向是骑马战的好手,抢起彩带一抢一个准,每次运动会都要大出一番风头,这固然不是多么要紧的荣誉,但那一点小小的骄傲始终根植在她的心里:“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海豹球们大约没听说过“骑马战”,但当俐俐告诉它们“我们得抢先抢到那个人的围巾”时,小家伙们瞬间悟了这个游戏的精髓。随着“骑手”一声令下,海豹球们呐喊着冲向彼此。俐俐一队扑了个空,她转而喊:“往右边闪!”

    整支小队顿时调转方向。与此同时,大吾从左侧攻了过来,得益于她的及时反应,他的右手同样抓空。

    “真遗憾。”嘴上这么说着,他仍是一派淡定的模样,手掌不紧不慢地收回去,银蓝眼瞳不紧不慢地眯起来,仿佛一只锁定猎物的酷豹,优雅、迷人且危险。俐俐沉溺于他狩猎般的眼神,但这不妨碍她更加谨慎地对待这场对决:热血属于她的肢体,冷静属于她的头脑,双方各司其职,一点不矛盾。

    有了首次交锋的经验,双方均表现得谨慎许多。几个来回的试探之后,大吾蓦地拉近距离;而在他进攻的同一刹那,俐俐快速压低了身体。她的腰肢柔软又灵活,就那样紧紧贴着海豹球的头顶:“向前!”

    她再次试图去碰他的围巾,可惜大吾终究有着手长脚长的优势。他的围巾再次从她的指尖晃了过去。

    一味求稳的策略是无用的——数次失败之后,俐俐终于确信了这一点。大吾是何其聪明的人,若不能做出一些大胆的动作,她便只能一次次地铩羽而归。她握了握拳头,压低声音对海豹球道:“我们,从右边冲过去。”

    大吾有着强健的体格与充沛的体力,于他而言是优势,于海豹球们而言则是劣势:谁能长时间地抬起一名健康的成年男性不喘气呢?因此,当她指挥着海豹球们发起进攻的时候,另一方的海豹球陷入了短暂的迟缓状态——即便这仅仅是一瞬间的空当,便足以让她支起上身,一面翻转腰肢,一面向着大吾接近过去:为了避免勒到要害部位,两人将围巾系在腰侧而非颈部,假若大吾想要碰到她的腰部,她的右手应当先一步地摸到他的围巾。

    “后退。”

    “别想逃……!”

    身影交错。可惜当她勾住围巾末梢的时候,撑在海豹球背部的手掌不巧打了滑。时间仿佛放慢成了一帧一帧的默片,她感受到他的呼吸滞了一秒,那只准备将她挡开的手随即改变方向,朝她揽了过来。身下,海豹球惊叫着四散开来,又一连串弹球似的撞击声后,它们东倒西歪地累倒了冰面上,圆乎乎的脚指着天,肚皮一鼓一鼓地大喘着气。不远处,两人相拥着滚了几滚,最后依着一处岩壁停下了。

    “你还好吗?”

    确认四周无恙之后,大吾起身。随着他的阴影离去,微弱的光线照在了姑娘的脸上:那是极漂亮、极生动的一张脸,眉弓微微抬着,眼尾舒展,明媚笑意在她的眼波之间荡漾:“大吾,我赢了。”

    围巾攥在她的手里。随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朦胧雾气弥漫在了两张脸庞之间。大吾静了几秒,倾身握住了她的手腕:“……大吾?”

    他压下来,混着热意的呼吸被低温化为具象的雾气,与她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我想吻你。”

    “不,不行。”

    口头上的推拒几乎没有任何效用,转眼之间,他略微粗糙的指腹已经碰到了她的下颌。大吾戴着半指手套,毛绒绒的布面刮着她的颌侧,指腹则带着薄薄的茧,那是一线更加细腻、更加勾人的痒感,气息从她的皮肤缝隙轻巧地钻进去,引得粉红色的旖旎幻想在她的脑中荡漾……不,不能这样。俐俐摇晃脑袋,伸手握住他的围巾绕过他的颈边,一圈,一圈,直到围巾堆在他的颊侧,严实地杜绝了他的双唇。

    “…………”

    大吾没有说话,眉毛微微挑动,只以眼神表达疑问:为什么?

    “或许有人告诉过你吗?”仗着围巾的阻隔,她放肆地将手搭上了他的双肩,“天特别冷的时候,不能舔路边的电线杆,否则舌头就会黏在电线杆上,完全扯不下来。”

    “我不会去舔路边的电线杆的。”大吾失笑,“所以你想说,接吻或许会让我们的舌头黏在一起?”

    单单描述已经令她羞耻不已,再一想象,俐俐头顶几乎都要冒出烟来:“我才不想冒那个险。”

    冰面一侧,海豹球们仍在嬉笑打闹。不知谁使出了[细雪],冰晶漫天落下,通体裹着碎钻似的外衣。大吾以指甲背接了一片冰晶。薄薄的甲片被冻得冰冷无温,那片冰晶得以保持了原有的形态。俐俐端详着他的指尖,冰晶表面的美妙光泽与细腻纹路令她入迷:“真漂亮……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当她轻轻说着,冰晶便在她的吐息之中化作虚无,仿佛害羞不已消失了似的。大吾摸了摸她的后脑,眼底满是柔情,随后……将手插入了她的后衣领: “呀!!!”

    冻死人了!

    俐俐气了,自然想要报复回去,奈何对方生得高大,引得她的手臂晃了几晃,愣是碰不他的后颈一次。于是她转变了策略,双臂张开,将声音放得柔柔的:“你过来。”

    “为什么?”

    “我想抱一抱你。”

    大吾扬眉:“是吗?”

    被他用力抱住的那一瞬间,俐俐几乎分不清得逞的人到底是他还是她。但她把持住了荡漾的心绪,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就那样轻巧地翻入后领,让冰冷指尖与温暖皮肤相遇。依稀听见他在她的耳边抽了口气,随后忍耐似的将她搂得更紧。俐俐更加贪恋地张开手掌,让他炙热的背肌熨帖她每一寸的手部肌肤:“你一点不反抗吗?”

    她能感到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强烈的克制感:“你还冷吗?”

    “嗯……这边还是冷的。”她伸出另一只手。

    她等待着他露出一点挫败或是反对的表情,然而大吾只是笑,大手抓住她的,引着她从前面的领口探进去:“是吗?这里更暖和些。”

    “等,等一下!”

    局势瞬间逆转。俐俐挣扎着想缩回去,反而被他摁得更紧。她想她的心脏一定震得惊天动地,抑或那是属于大吾的心跳,沿着她的指尖传递过来,与她形成完美共振。几分钟后,大吾松开了手:“感觉如何?”

    俐俐面红耳赤:“你真是……真是不绅士……”

    “你想我在你面前做个绅士?”

    “…………”

    “想吗?”

    “随便你……!”

    海豹球们玩得尽兴,圆乎乎的身子滚在一起,早已辨不清哪一只是早前领路的小家伙。于是两人放弃了寻找,自顾自地往浅滩洞穴的深处走去。

    “也许你不相信。”她对大吾说,“我在梦里去过一个地方,同这里几乎一模一样。你可以当个乐子听一听。”

    路面结了一层细碎的冰,大吾引着她从相对平整的区域走过去:“那,你在梦里做了什么?”

    “我啊……”

    前路是狭窄的、昏暗的,但是道路的另一头有隐约的光亮,仿佛沉在水下,隔着海面寻找太阳般的光景:“我从这里走过去,走了很久很久,路面又冷又滑,我摔了好几个跟头。”

    “两只大嘴蝠,不,超音蝠飞在我的前头,它们为我引路,还有……一只海豹球,一只海魔狮。它们跟在我的后头,一直叫着,好像在说‘别停,别停’。所以我不敢停,就那样……跑过去,跑到那片光亮里头。”

    他的声音含着笑意:“那片光亮里有什么?”

    “一片冰的世界。”俐俐伸着手指比划,“墙壁是结了冰的,地面是结了冰的,哪里哪里都是结了冰的。然后……有一只帝牙海狮,坐在那里,它的牙齿很长很长。”

    “它对我说,‘你好,俐俐,我是这里的王,帝牙——帝牙海狮。’我说:‘你好,帝牙海狮。’它说,‘不对,是帝牙帝牙海狮。比‘帝牙海狮’多一个‘帝牙’,因为我的牙是帝王级别中的帝王级别的。”

    “帝牙——帝牙海狮。”大吾点点头,“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不记得了。然后我就醒了。”她耸耸肩,“我在被子里发抖,我从未觉得那么冷过。”

    “你发烧了?”

    俐俐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烧得很厉害,身体像被冻住了似的,完全动弹不了。”她顿了顿,“可那时我没出过门,真奇怪。”

    大吾渐渐收了笑意:“或许你还记得,你来这里做了什么吗?”

    “你说梦里?”俐俐摇头,“那是八年之前的事了。”

    关于时间,她倒记得真真切切的:那时正值家中事发,警察包围了明石宅,她只怕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然而大吾问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不是梦,或许那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经历,某种力量的驱使着你来了这里,为了完成某些‘使命’?”

    “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那片光亮前——那是一面坚冰,足有一整面墙那么大,透着莹莹蓝光,密不透风着把守着入口。当她发愣的时候,大吾已经往冰面上画了几下,就如同划开手机锁屏似的,冰面哗啦一声融了开来。

    俐俐震惊得忘了呼吸。

    没错,她的眼前是一片冰的世界,墙壁是结了冰的,地面是结了冰的,哪里哪里都是结了冰的。从冰之世界深处,一只帝牙海狮缓缓划过冰面,一直滑到两人面前,俐俐看见雪白胡须簇拥着一对长得夸张的獠牙:“帝牙……海狮?”

    [是‘帝牙帝牙海狮’。]帝牙帝牙海狮纠正了她,[别来无恙,大吾先生。以及……俐俐小姐,我很高兴您回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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