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寄托

    “物是人非啊~~”

    站在天台的铁丝网前,卡门将烟头咬在嘴里。对上她的视线,她举了举手里的烟盒:“抽么?”

    新年伊始,俐俐回到武斗岛。正值春假期间,中心医院空了一半,只有国际刑警的班子齐齐整整地驻扎着。“可以的话我也想放假。”卡门嗟叹,“从十二月中放到跨年夜——你的假期未免太长了吧!”

    “去年我没休假。”俐俐提醒,“去年,你在阿罗拉度假的时候,是我替你值的班。”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卡门吐了口烟,“你这个人,没有交往对象的时候活成工作狂,一旦有了交往对象——啪得一下,很快啊——马上变得宜室宜家。其实不太确切。但‘男朋友过生日所以索性休假’这种事,打死我也想不到会发生在俐俐这个人身上。”

    “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早不晚,大吾的生日恰恰落在圣诞节的那一天。考虑到新年前往兹伏奇家的行程,俐俐有意调了假期,将圣诞节、年假与新年假期休成了近二十天的连休。从十二月底到一月上旬,他们度过了如胶似漆的一个月。末了在卡那兹市暂别的时候,彼此仍旧依依不舍着。他问:“真的不再住几天?”

    “我得去处理一些工作……”她摸摸他宽厚的手,仰头笑着:“我们周末会去海边,你要来呀。”

    回忆暂停。俐俐切入工作事务:“什么时候去关都?”由于西利尔的缘故,这一日程又被延后了。

    “下下周吧。听说火箭队的余党四处活动,可能会很凶险……唉,我可不想感染宇宙病毒什么的……”

    “西利尔怎么样了?”

    “老样子,右手臂间歇性地动不了。或许你会相当辛苦,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能指望多少。”

    “也没什么。我叔叔那边的事,我想亲自去做。”

    卡门耸耸肩:“你能这么想最好,冠军先生也能帮上忙吧。所以,你真的去他家住了?”

    “……嗯。”

    “别不好意思嘛,我为你感到高兴。那话怎么说的?好事多磨。”

    俐俐微微脸红地看了她一眼。好事多磨?的确多磨。

    “所以周末他会来吧?去海边。”

    “嗯,会的。”

    卡门用沾着烟灰的手掐了掐她的脸蛋:“走之前大家聚一聚,也好。可不许老同他黏在一起!见他的机会以后多的是,见我们,那可就少啦。”

    生活依旧是老样子。医院、住处两点一线,偶尔下了晚班后与朋友吃一吃夜宵。辉石与她住在一起,但不再随她出行,甚至隔三差五地失踪,仿佛果真有了主意似的。周二,她与卡门去步行街购物,想起大吾的护指略有磨损,顺手买了一副新的。周五,叶越来到医院,三人一同吃了午饭。卡门去买单时,叶越问她:“一切都顺利么?”

    俐俐点点头。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

    宝可梦聚在一起看热闹,看的是叶越的火焰鸡与玛瑙的掰手腕比赛。最终是玛瑙率占了一成上风。笑闹声中,俐俐招手示意玛瑙过来:“你的爪子是不是尖了?”她捉着火焰鸡的前爪打量一番,转而去看叶越的火焰鸡的,“你也是,让你的训练家帮你磨一磨吧。”

    “指甲太长,对宝可梦不好。”她对叶越说,“生活也好,战斗也好,长指甲容易妨碍它们的行动,不灵活。”

    “知道啦。”叶越笑,“我真好奇你在离开丰缘之后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想?”

    “自那之后你成长得飞快,对不对?所以你看不见别人,你看不见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不单单因为你喜欢他,也是因为除他之外,没有谁能真正地追赶上你。你走得太快了。”

    俐俐囫囵笑了笑:“或许吧。”

    他们聊了些有的没的,往医院走回去时,一道人影擦着她跑了过去,后头追着几名蓝制服的护理员:“别让她乱跑!”

    俐俐将脑袋往后一转,伤员已经蹿得老远。所幸沙漠蜻蜓的动作更快,翅膀一拍便飞到那人身边,伸爪将她提溜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力壮鸡,[火花]!”

    沙漠蜻蜓抬起翅膀,啪啪几粒火星溅在上头,挥一挥就散了。俐俐赶到它的身边,当场一愣:“小遥?”

    “俐、俐俐姐姐……”

    沙漠蜻蜓将小丫头轻轻放在地上时,几名护理员也赶到了。小遥一下子缩到了她的身后:“我、我要去找悠树。”

    俐俐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一边抖衣服一边喘气:“石之洞窟发生了局部塌方,这姑娘是从现场送过来的伤员,可她想去找她的同伴……”

    她的颈上挂着工牌,那人仔细看了几眼:“哦,你是那个加西亚。”他叹气,“我不是不理解小姑娘担心男朋友的想法,但她腿受伤了,还是别逞强为好,对吧?你劝劝她吧。”

    待那人走开,小遥一下子脱了力,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俐俐姐姐,悠树他……”

    “蹲在地上会头晕的。来,坐下来说。”

    两人并肩坐在路墩子上。沙漠蜻蜓跟过来,被她往爪子里塞了一把零钱:“带力壮鸡去买些零食和水,好吗?”

    沙弗莱一爪子握着零钱,一爪子提着力壮鸡往小卖部走。俐俐从挎包里翻出纸巾,奈何小姑娘哭得不能自已,鼻涕眼泪越擦越多:“呜呜呜……我,呜呜呜……我和悠树,吵架……呜呜呜……然后他,嗝,他去石之洞窟……呜呜呜……”

    “先不说话,好吗?你慢慢想一想,究竟要怎么说。”

    于是小遥不说话了,抓起纸巾蒙在脸上,肩膀一抽一抽。片刻,沙弗莱提着一个塑料袋回来。小姑娘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瓶水,情绪终于稳定了些:“我和悠树吵架了。”

    “嗯。”

    “他往石之洞窟的深处走了……我,我一个人出来之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巨响……”

    沙漠蜻蜓领着火稚鸡开始吃零食,俐俐将塑料袋清空,把她用过的纸巾一团一团放进去:“你想向悠树道歉吗?”

    小遥含泪点头:“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他……俐俐姐姐,我好怕他,我好怕他出事……”

    俐俐将手放在她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担心悠树出事也好,完全无所谓也好,待在医院也好,特意跑去石之洞窟也好,改变不了悠树现在下落不明的事实,对吗?”

    “我……我……”

    “好好养伤,然后想一想,等悠树回来要怎么向他道歉。”她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心,“其余的事交给大人去做,好吗?”

    安顿好了小遥,俐俐收拾了包往石之洞窟去。驻守现场的急救队员与她有点交情,腾了半个车厢给她:“搜救人员目前仍在搜索中……晚些时候,或许会请你帮忙。”

    “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她在后车座敲打键盘,超能妙喵窝在她的身边睡觉,大尾巴像毯子似的裹着身体,睡得十分香甜。车外,大嘴娃与火焰鸡在空地处比划拳脚,沙漠蜻蜓、波克基古与捷拉奥拉则蹲在一边聊天。某一时刻,它们不约而同地停住,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似的,一齐朝着石之洞窟的方向望了过去。俐俐收好电脑走到车边,这时她也听见了隆隆的异响,从极深极远的地方而来,密集得仿佛有千万只晃晃斑在跳踢踏舞似的。她打手势请救护车后退,再后退,而那隆隆的声响已经来到了地表。

    “砰啪——!!!”

    石之洞窟的顶部被炸开了。

    如同天空塌下一角似的巨响,砸得俐俐脑壳发颤,以致于她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从缺口处飞出来的身影:大吾。他单膝跪着,银蓝的发被风吹得腊腊飞扬。他身下的巨金怪稳得如同一张飞碟,四臂张开,划着利落的弧线从洞口飞出。碎石头如同急雨似的落在他的四周,溅起大片大片的沙尘,使得身处其中的人宛如一名腾云驾雾的神邸。俐俐看见他的嘴唇利落张合,可以想见自那两片嘴唇间吐出的音节,如同匕首一般短促有力:“[子弹拳]。”

    巨金怪挥动四拳,聚在爪尖的辉光因它快得离谱的动作被扯出一条条亮色的弧。弧线所及之处,落向它的大型石块裂成碎片,流沙似的四溅开来。它进而以威力更强的[臂锤]击向洞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后,石壁以花朵绽放的姿态向外坍塌。能量波动从释放到余波持续了近两分钟的时长,在强烈贯穿了洞顶之余,又从洞窟贯向地底,直至地心,仿佛要将整颗星球一劈为二,如同劈开一个脆生生的西瓜。

    作为结果,被死死封堵的入口被碾压成了一堆碎石,无害得随便一脚便能踢开。数不清的宝可梦从中涌了出来,灰头土脸,但它们的脚步充斥着重获自由的欢快感。

    “我会尽快处理入口,更深处的清理则需要半月左右的时间。”他与头领模样的大嘴娃及隆隆岩交谈,“洞窟南侧是完好的,你们可以在那里栖居一阵子。或者,西部岛屿的岩石群……”

    俐俐向他走近时,后者因过于投入的交谈未能留意她的靠近。巨金怪与波士可多拉倒看见了她,双双选择视而不见。俐俐轻手轻脚挪到他的背后,踮脚,以十指盖住他的双眼:“……!”

    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剧烈一颤,全身肌肉因警觉而紧绷,顿住一秒,齐齐放松下来。

    “俐俐。”他叹息似地笑道,“你怎么来了?”

    待头领宝可梦领着各自的族群离开,他转过身。俐俐贴了贴他的脸颊,心底一片柔软:“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沐浴乳气味很好闻。”他嗅嗅她的手指,“或者,这是香水?”

    “不……”

    “什么都好,我喜欢你的气味。”

    远处有人叫她。俐俐从他的掌心抽回手,连自己也有点恋恋不舍:“我得去帮忙了。”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好好休息。对了,你见过悠树吗?”

    大吾往她的身后指了指。悠树正在往外走,一手抓着他的背包,一手拉着他的沼跃鱼,两者步伐均有些不稳。“他同我在一起。为了解救被困住的宝可梦,他帮了我不少忙。”

    已经有急救人员走了上去,开始检查他的伤势。俐俐松了口气:“小遥她……”

    她简短讲了讲下午的经过,末了自嘲:“我劝小遥耐心等待,早知道你也在这里,也许我就说不出那么冷静的话了。”

    “就像流星瀑布那时一样?”

    她一愣:“你知道了?”

    “我想过这个可能性。”他略带顽皮地笑了,“我喜欢的姑娘不顾一切地来找我……听着太美好了,是不是?”

    急救部的人在催促。俐俐晃了晃他的手,脸红地说了一声:“我很快回来。”

    四小时后,搜救工作终于结束。俐俐直接回了她的住处。泥偶巨人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见她带人回来,相当冷漠地扭过了头,继续打打杀杀。

    “这边还有一个空房间——”

    “你的意思是,让我住在这里?”

    “……我的床很小,怕你摔下去……”

    床是旧床,的确不大。这栋宅子是希嘉莉名下的房产,一家人从前常来这里度假,因此她的卧室或多或少地留有一些带有个人色彩的痕迹。晚间,大吾在客厅里晃了一会儿消食,在夹缝里捡到一张纸片:“这是什么,清单?”

    是管家留下的物资采购清单,多是生活用品与食物,所有物品与数量均列得清清楚楚,符合他的稳妥作风。“是管家留下的……”扫到末尾几行,她的脸颊开始发烫。大吾贴着她的耳朵笑:“他准备得很周全。”

    两人之间当然不乏亲密行为,然而购入的避孕套数量未免惊人了些。那天然鸟是大可不必将这类东西当成卫生纸一类的物品囤货的……

    “我能参观一下吗?你的房间。”

    “……嗯,当然。”

    她的房间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大吾兴致盎然。他沿着她的书架一一看过去,随即在她的书桌前坐下,双腿伸直,让全身沉入转椅之中。俐俐走到他的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能感受到什么吗?”

    他煞有介事地闭了一会儿眼:“我在想你坐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

    “猜猜看?”

    他仰起头,蓝眸与她相对:“我,对不对?”

    “……嗯,有时我会想你。”

    “只是有时?”

    “我很忙的,你还想怎样呀……”

    桌面上放着她的笔筒,便签本,化妆盒与首饰架,大吾对她的首饰尤其感兴趣,大约因为那些项链、耳钉与手链多以天然矿石作为装饰——一些是她自己买的,一些则是希嘉莉送的——希嘉莉深信某些石头带有吉祥的意味。

    “这是,光之黏土?”

    大吾捻着项链尾部的荧光土质,目光专注、兴味,就差手里握一柄放大镜了。俐俐忍不住笑:“借你戴一戴吗?”

    他转过身,以两根食指绕着项链两侧,往她的颈上稍稍比划了一下:“你戴更好看些。”

    除去手链、项链,他连她的耳钉都没放过,仔仔细细一一看过去。片刻,捻着一颗耳钉起身:那是一只银蓝色的耳钉,由一整块觉醒石雕成,光泽分外洁净,分外美丽。俐俐钟爱于它,大半是因为那觉醒石的色彩令她想起大吾的眼睛。只是不知怎的,当年耳钉竟凭空丢了一颗,着实令她emo了好一阵子。

    拇指磨着她的耳垂,顺着耳洞轻推进去。透过镜面,她看见他的喉结微微上下颤动着,眼神异常浓烈。但在他说出什么之前,大嘴娃一把推开了门。

    “这是怎么了?”

    桌上茶几上的杯具碎了一地,托帕坐在一边呜呜地哭。帕拉伊巴扮着鬼脸哄它,可惜没什么用。因为频繁擦眼睛的动作,小猫爪背处的软毛被蹭得湿乎乎的。俐俐蹲在它的身边:“你的指甲……”

    托帕不慎撞上了茶几,指甲断了一小截,疼得紧了,一时间没控制住汹涌而出的超能力。小家伙哭得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俐俐摆弄着它的爪子叹气:“我前天叫你剪指甲的,你不肯……”

    她念了几句,又往它的颊边亲了一下,小家伙这才安分了些。大吾将它抱到大腿上时,托帕扭了扭身子,似乎有些抗拒。俐俐挠挠它的下巴:“别怕。”

    “你得帮我抓着托帕。”她对大吾说,“小心一点,我有点怕它抓你。”

    在她的指导下,大吾握住了小家伙的前臂,另一只手轻轻盖住它的双眼。他用温柔的声音对它说话。托帕仍然有点颤抖,但它的挣扎明显小了下去。

    俐俐托起它受伤的爪子,仔细清理、上药。棉签沾了药膏,一点一点涂抹着皲裂处。她垂着头,不时有细碎发丝落下来,扎得那蝶翼似的睫毛轻颤一下。而后抬起小指,将之勾向耳后。橘调夜灯之下,她的肌肤镀了一层柔柔的光,细腻又洁白。

    天使,大吾想。

    “托帕它……”

    “嗯?”

    “托帕它,是我从一家超市带回来的。”她轻声道,“它是偷东西的惯犯。不巧被人抓住,拳打脚踢地教训了一顿。”

    “它的训练家——”

    “它的训练家抛弃了它。那时它还很小,完全不具备独自生存的能力。”

    大吾皱眉:  “这很过分。”

    俐俐低头笑了笑:“妙喵是很常见的宝可梦,随便拜托一下附近的训练家就能抓到。它很可爱,是不是?可是调查显示,妙喵的被遗弃率是最高的。”

    “因为它生性敏感,训练家有什么心情波动都瞒不过它。反之,训练家很难从它的表情里读出什么。不仅不易掌控,反而容易令人产生‘被掌控了’的压力。这是完完全全背离了他们的想象的。”

    “人类是依附于幻想的生物。对人也好,对宝可梦也好。一旦接触到了不合预期的部分事实,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抛弃。因为他们喜欢的,终究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好了。”她放开了托帕的前爪,“不疼了,对不对?你去玩吧。”

    托帕一步三回头地走开,留下两人收拾残局:扫地,拖地,直到地上干干净净,寻不到一片半片的玻璃碎片。俐俐从冰柜里拿了两份盒装牛奶,两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吸吸管的声音此起彼伏。良久,大吾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会想我么?”

    “……什么?”

    “见不到我的时候,会想我么?”他眨着明亮的蓝眼睛,很是期待地瞧着她:“你所设想的那个大吾,嗯,和我本人一样么?”

    俐俐哑然了一会儿:“这个,也不能这么说。”

    大吾感兴趣地直了直身体:“怎么说?”

    “……你有没有那种时候……”她低头,陷入沉思般地说着,“急需那么一个,精神寄托的时候?我会设想‘大吾’对我说话,安慰我,鼓励我。哪怕我知道他是假的,他是被我用记忆和幻想美化过的,一个不存在的人。可是,够了。”

    “够了?”他挑高声线,不满似地问。

    她点点头: “想着那个大吾,想着他会为我感到高兴,那就够了。至于别的,真正的大吾是怎样的人,坦白地说,对我其实并不重要。那时我只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一个……只属于我的精神寄托,即便虚假,他能支持着我向前走,那就——”

    他很用力地往她的手心掐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说很伤人的话吗?”

    俐俐顿觉委屈:“我……”

    然后她被抱住了,很用力地,肩膀两侧传来微微的疼,仿佛要被揉进身体似的:“抱歉。”

    俐俐被他弄得茫然又心软,只得摸摸他的脊背,柔声道:“不用这样……嗯,你,那你会设想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思索似地盯着她看。俐俐屏息等着,只得到一个摇头的回应,略失望道:“你真诚实。”

    “不是这个意思。”他摆弄着她的手指,突发奇想似地,从指间取下一枚金属环,“我只想见到你,没有多想别的。”

    未得回应,他探询似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皱着眉看他:“我才说你诚实——”

    琢磨过后,大吾将金属环套在了她的右手中指处:“又不信了?”

    自然不信。俐俐稍稍用力地瞪了他一眼,举起右手:“戴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

    即便他说得一本正经,或者说正是如此,俐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脸红心跳。她掩饰似地低下头去,捉起他的手指打量:“那你也是我的,你也得戴……”

    两人正闹着,背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动静。俐俐一回头,正看见泥偶巨人揣着书本往楼上走,步伐踏得很响,留给两人一个满是暴躁的背影。

    “辉石?”她喃喃道。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