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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岁和三十七岁

    三江的岁末,天总是早早的暗下来,车河的霓虹里弥漫着烤栗子和红薯的香甜味,雨雪不多的城市,今年赏脸穿上银装,年依常捧着一杯热茶,与年时川依偎在窗前,看漫天鹅毛洋洋洒洒,那一刻,世界万籁无声。

    直至元旦结束,年时川才悄无声息地返回双溪。

    二零一三

    这是年依有记忆以来,三江雨水最为丰沛的夏天。

    常常记不起带雨具,猝不及防地淋过几次雨,年依终于患上久咳不愈的毛病,拍了胸片,抽血化验,皆没找出原因所在,邪门的很。

    七月上旬,植物繁茂,最美的时节,池敏清大发慈悲,在最忙的旅游旺季给她批了年假,年依赶在入伏前抵达双溪。

    双溪的夏季湿气深重,她时常咳到呕吐,入夜更甚,睡眠都成问题。

    一次晨练回家,路过中医院,许多人在排队,队伍很长,一直排到街口,问了才知道,是在贴入伏的伏贴。

    怪不得天气热得越发离谱,原来已经入了伏,时间飞快,这意味着她的假期所剩不多,往后且得挨一段日子,才能有凉快天。

    他们挤到医院门口,看了三伏贴的功效介绍,发现好处诸多,如止咳平喘,祛湿散寒,调理气血及免疫力等。

    “去试试?”年时川问着,已经拉着她排到队伍末尾。

    年依一向不爱往人多地方凑热闹,但前面多是老爷爷老奶奶,她鬼使神差地认为这是件吉利事儿,好像在这扎堆排着,就和前面的人一样,有白头到老的运气。

    药剂对不对症尚未可知,年依被热得够呛,她那身体娇气得很,一到这种天气,脖子上连一根细细的项链都容不下,更别提那么大一块胶布。

    结果终究是没能贴住,到家迫不及待洗了个澡,都没能坚持到晚上,伏贴就脱落了。

    到了这种季节,年依便没心思吃正经饭,好在一些餐厅小馆都开始提供外送服务,彼时外卖还不成系统,只是各家餐厅自己印制的一次性菜单,根据顾客的电话点单自行配送,而且绝大部分只能送到楼下,自己去拿。年依拿着自己收集起来的一沓宣传单页,指点江山似的点好餐,然后窝在露台的秋千上晾头发。

    单页都是家附近收集起来的,餐厅也都离得不远,外卖很快就送到了。

    年依才洗完澡,一身干爽,是肯定不愿意再爬一趟楼梯取餐的,因而在那同送餐员据理力争。年时川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可以下去拿。

    炎炎夏日的傍晚,雨没下透的闷热,一个来回下来,他也会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只是年依格外好奇,怎么会有人在狼狈地应付着生活的时候,仍旧能保持着温柔与宽容。

    他好似从不会为难人。

    飘香烤串和冰镇啤酒让年依原谅了那个说什么也不肯送餐上楼的小哥,她缠着年时川,给他展示啤酒的多种开瓶方式,都是几年前打零工促销啤酒时学会的。

    看着面前整齐排开的六瓶啤酒,年依一本正经说:“并不是我只会这六种方式,而是家里只有这六瓶啤酒。”

    “我看幸好只有这几瓶,否则你连牙都得用上。”年时川随手拿一瓶喝了一口。

    年依也拎起一瓶,围绕着这个顶层小露台,看似漫不经心地观察那些布置在护栏上的花花草草。

    “四楼搬走了。”年时川说。

    他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年依却像突然被戳了一下,“谁关心这个了。”

    “怕你再使劲往下看,掉下去。”年时川玩笑着,走到她身边去,一根胳膊绕过她身后,支在围栏上,年依一转身,刚好和他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她顺势环住他的腰,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以后心里有事,不要自己憋着在那瞎猜,直接问我就好。”年时川说。

    “嗐!”年依心虚,“我只是这几天觉得四楼很安静,这很反常。”

    “嗯,房子卖了。”

    “卖了?”怪不得,以往她家总是门板大开,家里烧得什么饭,这个月比上个月多花了几个电字,连她那时不时出走的老公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不是秘密。

    “说是娘家有人病了,搬回去有段日子了。”

    年依又是眉毛一紧:“这你都知道?”

    年时川哭笑不得:“是她走之前托付我照料植物,你眼前的这几盆。”

    橡皮树,茉莉花,油画吊兰。

    关于四楼的产权,年时川没提,手续已经都在他手里。四楼夫妻婚姻濒临破裂,房产变现是他们的当务之急,而他是个还算成功的商人,懂得如何开出令人无法拒绝的好价钱。他开出的条件好到令秀玲那暴躁的丈夫都为之担忧,生怕他外来不懂本地行情,这样草率置业,事后察觉吃了大亏再反悔。

    他只淡淡解释了一句,他的未婚妻子喜欢安静。

    男人自知与妻子争吵时常打扰到邻里,一时羞愧,也不再多话。

    他常常庆幸自己还有点小钱,还能做些无足轻重的选择,让生活安逸舒坦,还有闻静就职的那家医院,他也再没去过,换了另一家,远是远了点,定期的复查而已,倒也没什么急症,那家医院门口的北方菜馆很地道,浓油赤酱,咸鲜味美,很有三江的味道。

    烤工的手艺十分不错,年依也不像少时那样挑剔,点的餐食最后只剩几串冷掉的肉串,两个人不紧不慢将啤酒也喝了个精光。她心眼不大却从不愿花心思在吃醋与妒忌上,伴着日暮再次降下碎雨的细密声响和零星醉意,不知不觉睡去。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室内光线昏暗,她在唇舌的湿意中缓缓转醒,不由分说,同他交缠在一起。

    微凉的舌尖,他口腔里有些腥甜味,她咕哝一声:“吃什么了……”

    他错开她迎合的嘴唇,从耳廓到脖颈锁骨轻啄而下,含糊不清地答:“漱口水。”

    她已经连连贯的发音都做不到了,几乎是气音,也要扳回一局:“大半夜用漱口水,就为了亲我吗?”

    “嗯。”

    她想说不用那么麻烦,等到扳过他的脸仔细看,才察觉他的温柔里掺杂着一些不大明朗的感伤。

    “怎么了?”她稍许精神些了,轻声问,双手在他后颈以及背部轻轻摩挲。

    他也不说话,年依几乎以为这是梦里,因为之前的几年中,他便是时常这样沉默地出现在她梦里。

    怕是等不来什么正经回答了,她在他穷追不舍地亲吻下节节溃败,这场角逐激烈异常,她的头和肩膀已经超出床的边缘,情不自禁地向后仰去,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夜晚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她看见没有合拢的窗帘中间,一弯清朗无比的上弦月,虽不圆满,却异常明亮,她想起只存在于儿时的月亮地,晚上在同学家玩够了自己走回家也不害怕,没有那么多城市照明,但什么都看得清。

    这是她第一次以正常的方式享受到这件事带来的愉悦,这令她无比讶异,紧接着很不好意思。

    “藏什么。”年时川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剥出来,不等她回答,也知道她不会回答的,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他说:“我很高兴。”

    成为彼此最需要的那个人,她也很高兴。

    洗漱都是借了月光的亮,好像一开灯,就惊扰了一场梦,令这个美妙的夜变了味道。

    傍晚一场酒后酣眠,使得两人都没有了睡意,索性紧挨着靠在一起聊天。

    黑夜放大人的胆量,年依开始什么话题都聊,问他:“你想过自己结婚的事情吗?我不是要你和我结婚的意思,单纯好奇。”

    年时川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坦然道:“我的家族,你知道的,谁会憧憬自己的婚姻?获取更大利益的手段罢了。广文早就离婚,二叔,包括我的父亲,婚姻都不美满,我见过太多伴侣,激情褪去,连躺在一张床上都如同仇敌,所以……”

    明显察觉她的肩头小幅度耷拉下来,他话锋一转:“如果你想,也不是不行,三江闲言碎语多,对你不好,我们可以在这登记,或者去海外注册。”

    年依这才笑起来:“我就一说,你还当真。”

    “你的确需要更多时间想清楚,这毕竟不是儿戏。”

    婚史,是要被记录在案,跟随她一辈子的。

    “你已经花了十年时间让我想清楚。”

    眼见说不过她,年时川伸手从床头的小柜子上摸烟盒,打火机“克哒”一声,一点橘红的光亮渐浓,又逐渐暗淡。

    “你可少抽点吧。”年依担忧他的气管。

    “细的。”他说。

    “粗的一次一支,细的连着抽好几支,你这不是自欺欺人?杀精唉……”

    他轻笑一声,听劝地熄掉香烟,随即又倾身压了过去。

    年依打趣道:“这真是史无前例的一晚。”

    她打开了除湿功能,她知道他的身体不能长时间呆在潮湿的环境,一切就绪,她乖顺地窝回他怀中,与他绵长地接吻,他的腹肌没有原来那么紧实,不是中年发胖,而是一种病弱感,她心中酸痛不已。

    他此时兴致已然不似方才,明明是他先开始,好像此程只为服务于她,而他自己则草草收场。

    彼时她仍未察觉他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因居住在楼顶,上楼提一点东西便能令他喘得厉害,她时常因此笑他体力不好,叫他少抽点烟,然而回回都少不了一起点火,靠在一起喷云吐雾。

    而今晚她只想着自己的事,恍然觉得自己在男女方面变得没有底线,即便被他套上戒指,即便仍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喜欢她,但她已经不再纠结那些小女孩才会在意的问题,觉得被接纳,被允许,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果,无所谓恋人,或者情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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