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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岁和三十七岁

    “下去。”病气令他的嗓音暗哑低沉。

    年依手上动作没停,将他的上衣扣子一溜儿解到底,“又不是要你命。”

    “年依,下去。”

    “出点汗就好了,你觉得呢?”解开了上衣,她又开始忙活裤子。

    年时川攥住她的手按在床单上,令她无法再动,“我觉得,我得先洗个澡。”

    “啊?”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的年依装作听不懂,眼睛追随着他起来,“行,你洗,需要帮忙吗?你可别晕在里头。”

    “年依。”他找出干净的衣服,带有警告却又无可奈何,“闭嘴。”

    “得嘞,快去。”

    他们从未真正拥有过彼此,因而小心而珍视,他也并不是像年依以为的那般老道,更像破戒的神明,让她没有实感。她想象他们该是像嵌在一起的两只勺子,严丝合缝难舍难分,他的热息洒在耳尖,总令她分心,她扭转过脸去堵住亲了一下,像小鱼吐泡泡一样轻脆的声音,哪知道点了火,随即被他压住拥吻……

    出了汗,好像退了点热,但还是烧。

    年依用被子半掩着脸望着房顶:“不是都说发烧了出汗就好了吗?你怎么还没好?”

    他笑:“要不再来两回?”

    年依一听,光天白日的,这才觉得不好意思,整个儿蒙进被里,闷声闷气地说:“我、我怕你累虚脱。”

    他长手一捞,就把人抱到自己身上,明明从没这样做过,却好像干了很多次一样自然,年依贴在他硬烫的身体上,只觉得他捏着自己的手指缓缓一套,一个带着体温的金属小圈就出现在自己中指上,是的,中指,不是无名指,他的严谨体现在各事各处,无论办公桌上还是床上。

    上下两条戒环都镶嵌了整圈小钻石,中间镂空设计,由极小的圆柱连接,看硬度和色泽应该是白金材质,摘下来看犹如神秘的水边宫殿。“什么时候买的?”年依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反复观察戒指的细节,爱不释手。

    他回忆:“你大学毕业。”

    大学毕业……那么,四年多以前他就买了这枚戒指。

    她已经想不起那时她忙于什么,也许与他冷战或者决裂,再推演,她那会儿正和别人经营一段感情,并失去了一个孩子,代价惨痛,她的人生似乎总在兜兜转转走错路。

    一时的沉默,他也猜到她回忆起了什么,准确地说,这枚戒指,是在他决定与她共同抚养那个孩子时买的,只是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却天不遂人意。

    “就这么喜欢?”他把她一直举着看的手攥进自己手里,“老举着累不累。”

    年依顺势趴在他胸口上,认真地算了算:“把这个卖了,能在这买个房子了吧。”

    年时川听得发笑:“你想在这买房子?”

    “想让你住好一点。”

    年时川笑意更浓,把她整个儿挪到身上正正当当的趴着,才逗她似的问:“怕我没钱?”

    年依眼睛晶亮地看着他,慢吞吞“嗯”了一声,说:“怕你受挫折,又怕你受不了挫折。”

    他可以是战场上英勇战败的英雄,绝不该在某个寻常日子因生活磋磨败下阵来。

    她担心他被击垮。

    他也只云淡风轻地捏捏她的脸,说:“这点小事。”

    瞧着他精神不错,她撑起来身子用嘴唇贴他的额头试温度,大腿蹭到一物件,她不多的常识在脑子里过了个遍:“你到底有病没病,这么行的吗?”

    他则一边摸烟一边笑到咳嗽。

    这么些年,他也只有过池敏清那么一个床伴,那也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实际是个情欲寡淡的人,不喜欢强烈满足后突如其来的巨大空虚,但从前是从前,如今他仍旧得钳制住年依不大老实的手好心提醒:“老房子隔音不好,再给你折腾出动静,楼下怕不是得以为你千里寻夫只为了这么点事儿。”

    年依愣住,耳朵根开始泛红,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好烦啊你。”

    说完一掀被子下地,从地板上随便捞起两件衣裳,飞快闪进洗手间。

    她这歪门邪道还挺有效,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退热,带回来早饭,还有个小药盒。

    年依吃着粢饭团,从药盒里找出说明书看,尽管她蓄谋已久,但凭良心说话,昨天还真是临时起意。

    一边研究那些小字,还不忘挖苦他:“这么怂啊你。”她晃了晃戒指,“这都给我了,还怕有孩子?”

    “吃不吃看你,愿意就生下来。”

    他低头给她的豆浆里搅进白砂糖,是微微蹙着眉的,却也是带着笑的。年依不放过他每一个细小表情,问:“真的?”

    “嗯。”他没有迟疑。

    年依想了想,还是抠出药片来吞了。“都没提前戒烟酒,就算你我基因再优秀,也没法保质保量。”她像那么回事儿似的说,心里又想:他接受过治疗,没少服用药物,这不是什么好时机。

    她入职时间短,年假不长,尽管找他时日夜兼程,时间也总有用完的时候。

    自然是不想走的,好些年都过来了,她已经不在乎修不修得正果,能这样平淡过着日子已经知足。

    来时着急,带的东西也零碎,背包不轻便,年时川给她换成自己的箱子,一件件往里收拾她那些东西。年依也不闲着,连体人似的从背后环着他,腻腻歪歪,手也不老实,几块腹肌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手指头一拱一拱地往裤腰里钻。

    他受不了她没完没了的撩拨,无可奈何地站起,唇畔笑意明显:“想不想辞职?池敏青巴不得赶紧把你这烫手山芋送出去。”

    “说什么呢。”她随着他的起身松开胳膊,“她现在可倚重我了,再说,你的江山还得由我来守护。”

    他的江山……年时川笑意更甚,而年依受不了他将自己当小孩子逗弄,急着找补:“不许再吃邻居阿姐的泡菜。”

    年时川:“嗯。”

    “不许和闻医生在医院以外的地方见面。”

    “好。”

    年依:“我的拖鞋要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保证你一开门别人就知道这屋子是有女主人的。”

    年时川:“咱们家哪栋房子少了你了。”

    年依:“让我再想想。”

    “嗯,想想待会儿怎么趴在桌子上求饶。”他将她正在玩他裤子上绳子的手捉住,将人两手反剪到背后,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以示惩戒

    “你玩的挺花啊……”年依扭过头去看他,毫不示弱。

    她被松开,知道他不会真的乱来,又忧心忡忡地贴上去,“要不你快让我求饶吧,好让那些阿玲阿花什么的都别再肖想了,真的,她们懂你是怎样的人?无非看你性格好,长得好,吃穿用度一看就是有钱人一个,仗着自己那点贤惠,或者自以为是的美貌,以为能在你这刮下点油水。”

    “嘴巴这么刻薄呢。”

    “更刻薄的对着你我都不好意思说。”

    他微微俯下身,对着那开开合合的小嘴轻轻碰了碰,算不得亲吻的触碰,他脸上的笑不知何时收敛得一干二净,“依依,在这里,我只是个快四十岁,没有正经工作,没房没车,身体也不大好的中年男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别人眼里的我,也并不像你眼里的那般好,所以,不必担心。”

    年依目光流转,凝视他的认真,最后执拗地说了句:“那也不行。”

    年时川哭笑不得,真是说不通了。

    年依再回到三江,滨海大道的梧桐瑟瑟,院子的银杏落了满地金黄,她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个为爱穿梭于两个时空的勇士。

    万年的茶水间里,池敏青见她微笑着出神,抖了个茶包浸在热水里,问:“他好吗?”

    “算好吧。”年依答。

    “什么叫算。”池敏青就着烫口的茶水当即开课:“年依你给我好好说话,客户问你问题,你也这么含糊着回答?”

    “你又来了。”年依无语于她动辄开启狼性团队打造模式,说道:“好不好不是别人能判断的,得是他自己定义,你说呢?”

    池敏清不置可否,利落地给她开绿灯,说了下自己对她的安排:“以后你可以赶在双休日过去,时间不够我给你批周五的假,以回访客户或者去外地调研的名义,周一下午例会能准时回来就行,至于机票,你就攒点吃饭的票子,我给你按招待费报销。”

    年依故作夸张:“池阿姨你太棒了吧!我要爱上你了!”

    “别,如果你不立马更改对我的称呼,刚才全当我放屁。”池敏清隔空点了点她,佯装警告。

    虽然池敏青松了口,但最后一个季度年依还是忙得昏天暗地,整个部门都在连轴转,咖啡当水喝,池敏清更是化身空中飞人,年依没好意思申请假期,想着大不了元旦过去多待几天。

    冬至日,玛雅人曾预言,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是世界末日,许多年轻人借着引子,放浪形骸,年依难得没加班,被吕翎翰拉着,混在其中,旁观末日的狂欢。

    夜幕下黑色的海面时而被烟火点亮,月亮似躲在薄雾中,看不清轮廓,只有朦胧光晕,星子就更别说,影儿都见不着,没准外太空的某个星系,已经开始末日的坍塌,年依想,心底异常平静。

    吕翎翰带了啤酒,他是个随时随地制造氛围与仪式的享乐者,他拉开一罐,将开口处擦抹干净,先给了她,随后拉开自己那罐,和她的碰了碰,大咧咧喝起来。

    “如果今晚的某一刻,世界真的灭亡,你还有什么遗憾,说出来,哥满足你。”吕翎翰说。

    年依不假思索:“没有。”说完乐了,“这么看我活得好成功啊。”

    吕翎翰笑笑,那是她从来都要得不多。

    “也不是一点没有。”年依若有所思,末日是什么样子,天塌地陷,海水倒流吗?如果最后一刻没能和他在一起,还真有点遗憾。她喝完易拉罐里最后一口酒,捏扁了收进垃圾袋,叮嘱道:“一会儿记得扔垃圾。”

    “你去哪儿!”吕翎翰问。

    年依:“回家睡觉。”

    双溪。

    末日预言在各大平台被疯狂转发,但似乎对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城没什么影响,人们照常上下班,买菜,生火,烧煮饭菜,淡泊安逸。

    年时川正坐在桌边,时不时要言语应付灶台前忙碌的女人,闻医生不请自来,请他涮锅子,特意带了自己熬的鸡汤,没有一点辣,令人找不出理由拒绝。“听说你们北方冬至这天要煮水饺,我不会包,但是带了馄饨,一会儿下在锅子里。”她说着,手上的活没停下,麻利极了,俨然一副贤妻良母样。

    滚着汤的锅子端上来,鸡汤黄澄澄的翻着花,盛着蔬菜和肉的盘子绕着圈在桌上排开,闻静将两人碗筷摆好,招呼他吃饭,宛如女主人。

    想到女主人,年时川看着她穿的拖鞋,眉间皱痕更深,那拖鞋就按照年依的要求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所以没给他反应时间便已经被闻静穿在脚上,得记着买双新的……

    闻静布了不少菜在他的碟子里,烫好的肉他几乎没动,倒了一杯杜松子酒,她吃两口,他喝一口,公事公办地作陪。闻静也想尝尝,却被他收走酒瓶,换了一听可乐,说:“这酒后劲不小。”

    闻静心里是暖了一下的,虽然早过了小姑娘年纪,仍免不了害羞。她喝可乐的功夫,他接了个电话,尽管只有简短几句,语气却是从未见过的低而温柔。

    他对闻静说:“抱歉,我得走了,你可以吃完再走。”

    事情发展有些离奇,闻静一时间尴尬愣住,这完全没按她设想的来,她仓促问:“那门怎么办?”问完便懊悔,这算什么挽留。

    “门带上就行。”年时川边检查证件边说。

    他看上去要出远门,却连一件行李都没有,也不知有什么急事。闻静紧接着说:“都说今天是世界末日,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我有点怕。”

    职业原因,换作平时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这种幼稚的话,今天也是咬紧牙关在争取了。

    年时川却没留什么情面地笑了笑,说道:“你今年几岁,还信那些神神叨叨的。”

    他穿好外套,没有一点犹豫将她独自扔在自己家中,闻静对着一桌美味佳肴再提不起一丁点儿食欲,只觉得尴尬难以自处,一锅汤倒掉,可惜了她跟别人换了一天班,花了四个钟头煨出来的。那些菜和肉倒还好说,拿回去放冰箱明天也能吃,只是她不想要了,完全没了来时的干劲儿。

    扔了可惜,留下尴尬,像极了她投入的感情,她更加好奇,他是怎样做到走得如此干脆,换作寻常男人,即便没有好感,白白送上门来也会欣然接受吧。

    年时川看了眼时间,乘坐三个小时大巴到距离最近有机场的城市,再飞回三江,是他能想到最快回去的方式。

    电话里年依喝了酒,不至于到醉的程度,说话没有语无伦次,但听得出已经陷入意识流。她在电话里说:“我才在海边回来,好多人在狂欢,放烟火庆祝,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疯癫,连末日都被接纳,被庆祝,虽然不信这些,但万一呢,真后悔没过去你,和你死在一起,是我想到这辈子最浪漫的事。”

    “瞎胡说什么。”他低声说这句时,已经开始翻找证件,连他自己都忽略,那些不动声色的偏袒。

    深夜抵达,早已经过了十二点,意味着二十二号的太阳即将升起,一切如常,没有天塌地陷。

    随风潜入夜,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回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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