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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岁和三十五岁

    吕翎翰整天吊着年依忙得团团转,在网咖斗地主,看电影,混迹在一帮中学生里,好像自己也回到了中学时代。

    每天凌晨,两个人站在清冷的午夜街头,随便找个绿色ktv包夜场,鬼哭狼嚎或者只是躺着大声放歌。

    除了偶尔喝一杯,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可以说,吕翎翰把她照顾得很好,至少那段时间里,年依觉得开心,觉得被爱。

    立秋的清晨,年依认为早已退出她人生舞台的孙东青,在一间酒吧后门等到她,马路对面就是晨练的老公园,早晨的时候,酒吧和公园中间这条窄街,被临时充当早市。

    微凉舒适的空气,清脆的鸟鸣,包子混着油条的香味,菜摊还价的对话,还有宿醉着与她勾肩搭背的吕翎翰……年依缓慢而深入地呼吸,汲取着生活带给她不多的温暖,不想打破这个温馨和谐的氛围,所以也没给孙东青什么好脸色。

    孙东青不依不饶,他身着深蓝色的长袖衬衫和商务长裤,与这个晨间市场格格不入,为了拦住年依说上两句话,他拉住了她的上臂。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她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抗拒,也能清晰地感知她皮肤上带着冷意的柔软。

    “这是你进场最好的机会,年依,万年现在一击即垮。”孙东青说。

    吕翎翰打掉孙东青的手,“手往哪儿放呐。”

    “你去帮我叫一碗小馄饨吃,我饿了。”年依微微偏过头,轻声对吕翎翰说。

    吕翎翰看看她,她催促:“快去啊。”他警告性地看了眼孙东青,小混混似的晃悠着往不远处的摊位去了,时不时还回头盯他俩一眼。

    两人要说话,索性往边上靠了靠,站在路中间,人来车往的,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路边是某个饭店厨房的后门,并排放着两个被油污浸染看不出颜色的超大号垃圾桶,散发着一言难尽的气味,年依掩了下口鼻,耐着性子强调:“孙东青,我要的是真相,你也只需要给我真相,不用你自作聪明搞垮他。”

    孙东青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说道:“更多时候人们喜闻乐见的才是真相,年依,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你好歹是个律师。”年依忍下一口气,“人们只是最爱看,神明跌落凡尘,可真相就是真相,与你煽动的舆论没有任何关系。”

    “煽动舆论?”孙东青笑道:“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是左右不了任何事情的。”

    听到果真和他没有关系,年依沉思片刻,说:“看来我看错了人,你不仅没有道德,也没有能力,我们终止合作。”

    对她突然反向操作,孙东青没有一点意外,再次用身体拦住她的去路,“年依,看来你身边的人都瞒着你。”

    “说了就说清楚。”年依说。

    孙东青:“我也没打算跟你卖关子。”他靠近她耳边,“零几年那时候,万年涉及的矿业被叫停,知道为什么吗?”

    他随着说话呼出的气体,带着令人难以忽略的温度,年依缓缓看向孙东青,只听他说:“这里面是有人命的,当时三江对□□的管制还没有那么规范,有回山底下掏空了,塌了,底下压了喘气儿的人,救上来是无底洞,管事儿的直接让人把底下炸了。”

    听他说“炸了”两个字,年依好像自己的脑袋同时被人炸了一下,产生剧烈的轰鸣。孙东青还在就这事阐述他自己的分析:“左右是南边来卖命的,身份证都没有,老婆拖拉着三个孩子来要人,拿了钱也没闹,问她用不用给人挖出来带回去落叶归根,人嫌麻烦说啥都不要连夜就回南边了……”

    年依像提线木偶,眼神空洞,一时好似丢了魂。孙东青提醒道:“这事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再不把自己摘出来,我怕你要付不起律师费。”孙东青最一开始没觉得这事有搞头,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就当陪她玩了,一朵温室里的玫瑰,跟家里闹别扭,能掀起多大风浪,也不知道是他入局的时间恰到好处,还是泼天的富贵真要砸到他头上,现在这事情发展的趋势对他越来越有利。

    孙东青说完了自己要说的,掸了掸衣襟,好像能掸掉周围的异味。吕翎翰刚好拎着两份小馄饨回来,嘴里还叼着半根油条,孙东青礼貌地说:“交给你。”然后迅速离开了气味混杂的市场。

    吕翎翰撞了撞年依的肩膀:“小孙看着不太行啊,你又把人怎么了。”

    年依从巨大的信息中回过神,“什么叫又啊吕翎翰你有点人性吧。”

    “我不是头回见被你甩了还敢腆着脸再来撞南墙的么。”吕翎翰幸灾乐祸地说:“这哥们勇气可嘉,你要也不是特别讨厌他的话,我也愿意帮衬着点。”

    年依提高音量:“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就瞎帮?”

    路过的骑自行车的大爷被冷不丁的一一嗓子吓得车把差点拐到包子摊上去。

    年依把上次孙东青邀请她吃日料唱歌那事说了,她说:“他竟然提出让我给他们唱一首,我不是拒绝了吗?多得是人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地出风头。我还没等出去门,另一个人就说自己女朋友是学舞蹈的,让她给大家表演个一字马。那女生也是彪悍,还是穿的裙子,站在那嗖一下就把腿举到头顶上去了,那些男人又是鼓掌又是叫好,她男朋友也不知道帮她把底裤挡一挡。”

    时间抹平了当时所有的不快,年依再提起这件事,已经没有当时恶心得想把他们一窝端了的冲动。她对吕翎翰说:“你说人怎么能这么龌龊呢,原来年……我叔,他们那帮有钱都没边儿了的人,场面上也从来没说不把女人当人看过,怎么到他们那帮小喽啰那,女人就成了取乐的玩意儿呢。”

    “我的亲妹妹,游戏人间一圈儿下来,还是发现你那叔叔最有魅力是不?”吕翎翰摸摸她的脑袋,“哥知道,他是很好,我一个男的都那么觉得,有时候想想,人一辈子也就这么几十年,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要是你们两家之间清清白白,哥想着什么法子也把他给你拿下了,问题是现在说不准啊,你也看到了,他这些年,什么没拿来利用过。”

    年依叹了口气,看似落寞,“你能有什么法子呢,你自己都是万年老光棍。”

    吕翎翰反应过来,气得不轻,“小年依你没良心是不是?”

    笑笑闹闹不是永远。

    年时川没有归期的出差,有时年依在深夜惊醒,空荡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和一些电器运行微弱的电流声,每每这时,她总是对着月光计算和他所在城市的时差,想他会不会真的是跑路了,猜他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隐居起来。

    上个月,别墅区管理员来催缴管理费,水电费,刷副卡时年依是有点慌张的,她想如果按照电视剧的套路,剧情发展到这,她的副卡应该已经被冻结了,所幸最后这都是她的想象,她的生活一切顺遂,衣食无忧,安乐富足。

    除了孙东青的穷追不舍,年依今年桃花运旺盛,年成柏见缝插针地在宅子里给家里的女孩子们弄了个相亲局,她也知道这局的目的,即便她躲开了,年成柏有的是办法把她弄到家里去,陪着笑把那些场面话讲完,万年目前如履薄冰,家族不得不适当放低姿态,寻求一些帮助,来稀释掉当前的危机。

    吕翎翰知道这事之后差点气死,脱口而出:“姓年的还能不能有个好东西了?当年搞房地产,撺掇得你爸跳了楼,现在又是行贿又是人命,是卖个女孩就能摆平的?”

    “原来你早知道了,一直跟我这粉饰太平。”年依不以为意地笑笑。

    吕翎翰只觉得后脖子一凉,商量道:“年依,你别这么笑,你一这样我就害怕。”上次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他提前知道年时川要和秦琴结婚,没告诉她。他解释:“我不是不说,是和你说了也没用。”

    “我是很没用,可你不总是怀疑,年时川养着我,是算计着哪天他们干的缺德事兜不住了,把我推出去顶罪么?”年依依旧微微笑着,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通风报信?”

    “我没打算过。”吕翎翰一低头,再抬头看向她时已经坚定无比:“我想的是,这些破事你知道也只是影响心情,大不了你出了什么事,我为你辩护到底。”

    年依眼睛一红,迅速压下情绪,“嗐!你想得也对,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请不起别的律师了,就全靠你啦。”

    尽管吕翎翰拉着拦着,把姓年的按照族谱骂了个遍,年依还是精心打扮了自己,盛装出席,过往十年,年时川给她的教育是,任何时候,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丢掉自己的修养和担当。

    注定是个乏味的下午,连热衷社交的年俏都不能幸免,保持端庄到快翻白眼。好在考虑到女孩子们的门禁,筵宴在天黑时就散了。

    年依脚踝酸胀,心胸烦闷,给负责接送的司机提前下了班,她换掉高跟鞋,沿着小路慢慢走,方才觉得缓了口气,又活了过来。

    宅子算建在半山上,沿着栈道一路走出去,便是宽阔的公路,眼前豁然开朗。

    明亮的景观灯下,漆黑的车身,年时川倚靠在车门那,他到了有一个钟头,却没进去,在路边等她,等得着就等,错过了就算了。

    他是那种在什么场景中都很难与任何景物融为一体的存在,至少年依总是能一眼看到他。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过来,搞得风尘仆仆的,风扫过来,前额的黑发就全都跑到耳朵后面去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眉目清晰,他今晚穿得很年轻,上身是带有图腾暗纹的深色夹克,底下是同色八九分裤,微凉的夜里,衬着偏白的皮肤,俊朗极了。

    怎么能越长越年轻呢,一点也不像三十五岁的中年男人,要是走在校园里,被错认成学长都有可能。

    年依想着,步速没变,不紧不慢地过去,把两根手指拎着的高跟鞋扔到后座上,上跟前去与他拥抱。

    额头抵在他肩上时,外界那些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剜痛与平静在她灵魂中并行着,她贪婪汲取他的气息,本能卸下一身防备。

    “回家?”他单手掌控在她背上。

    年依退开一点,待他打开车门,沉下身子坐进去。

    她从看见他到车子行驶起来,一个字都没说,年时川也觉察到了,她今天的装扮很别致,棕色复古的迷笛裙,长发束起,脸上没有化妆师留下的痕迹,是她自己的作品,一贯的只画眉毛和嘴唇,不画眼妆,干干净净,她肤质细腻,上了妆不容易花,这会儿还完完整整地贴合在皮肤上,一点不显瑕疵,精致明艳,稳重端庄,很少有场合能够引起她的重视,也看得出这令她很累。

    她给谁展示她的端庄?年时川心上说不清哪个地方拧了一下,他循着窗外逐渐有人气的景致,把车停下,进了一家快餐店,没一会儿拎了两杯喝的出来。

    “这儿只有豆浆,凑合喝一口。”他说着,递一杯过去。

    年依把豆浆捧在手里,温度透过纸杯,她才发现自己手是冰凉的。只是可惜了刚才的月色,他的凝望比月色更甚。

    “以二叔的手段,今天来的,都是三江的青年才俊,有看上的么?还是你真心喜欢那小律师?”

    年依猛然看向他。

    他以为自己说中了,心中微苦,却面不改色,了然一笑。

    其实年依吃惊的是他一直都知道,也许连她在做什么查什么都知道,仍旧由着她胡来。

    “以后这么黑的路,叫司机来接,别自己走。”

    “你想让我嫁给什么样的人?”她总算乐意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压抑得太久,嗓子哑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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