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少女错题本 > 二十三岁和三十三岁

二十三岁和三十三岁

    女孩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年依敏锐地观察到,她的太阳镜和自己脸上架着的这副男士太阳镜是同款,只有颜色上的黑白差异,倒是好情调。她脑补了一下这俩人肩并肩腻腻歪歪挨在一起买情侣眼镜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寒颤,介怀地摘下自己那副黑的,随意折叠了,扔回原处。这一天天,还不够肉麻的。

    能精准地埋伏在停车场拦到他的车,应该是有点脑子和门路的,因为之前的那次事故,年依对停车场有一种下意识的排斥和恐惧,已经上升为心理疾患。

    她能感觉到年时川不太耐烦,却仍保持着礼节与风度。

    女孩颤巍巍地指着年依,纤细的手指头犹如戏精附体,质问他:“你跟我还没断,就带别的女人来打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那神情生动到位,闻者伤心听者落泪,颇有电视剧深情受伤女配潜质,年依想:没准勾搭上的又是哪个小演员。

    年时川自然不会跟女人动手,只是挡开指着年依脑袋的手,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屏障,打开车门,先把人扶进车里,低头说:“別让风给吹着了。”交代完,关好门,再抬眼已经换了一副面孔,问:“闹够了?”

    高下立见。

    女孩最后一丝幻想破灭,抱着想死个明白的心抽噎道:“你每次找我,都蒙上我的眼睛,起初我还以为是什么情趣,今天见了她,我才知道,因为我眼睛最不像她!”

    年时川无辜地摊开手,大方承认,像个纨绔,“你要非得这么理解,也可以。”

    无论事情的走向多么曲折离奇,一时的贴近是假象,他们渐行渐远才是真的,年依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清楚明朗。

    事情最终以他们驾车扬长而去,女孩被留在原地无人问津告终,尽管这么做挺卑鄙,但已经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年依知道,既然注定要断,那么藕断丝连更不厚道,何况,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什么立场去对别人的处境指手画脚。

    年依听够了八卦,一双眼睛老老实实地盯在自己膝盖上。“你这两年都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搞出了多少桃花债。

    “就那样,你呢?”

    “你不是都知道么。”她平静地说。他从来对她了如指掌,即便没有任何证据,她也知道。就连杨羡的一些机会,都不乏他在其中的运筹,不过她从来没怪过他或者杨羡,对她而言,他们的背叛,干涉,都是他们的自由。

    年时川不作任何解释的弯了下唇。

    年依认命地闭上眼,有什么可失望,他不是一向如此么,不屑于对任何人解释自己的任何作为。“希望你真的不爱我。”她说,“不然你会后悔,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

    “年依,这世上不只有先来后到,还有选择,你的选择,我的选择,二者同样重要。”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

    一番话令她哑口无言。

    他们最终都没了去吃医院门口那家小馄饨的心情,尽管只是小手术,回到家里阿姨还是如临大敌一般地照顾她,年时川也说,小月子也是月子,现在不调养好,再过十年有她罪受。

    十年,年依不爱听这话,“再过十年,到你这个岁数吗?”

    他仰头喝了一口水,没搭茬,直觉她后面没什么好话等着他。

    年依回头看看在厨房忙碌的阿姨,自然地接过他刚用过的玻璃杯,拿在手里把玩,“我要是现在就三十三岁,你还有什么顾虑吗?顾虑到要到处去找我的替身?”

    他带有审视性质地瞥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也是,他那么混账一个人,哪儿需要对谁有什么顾忌,她垂下眼帘给自己也倒了一点水,就着他用过的杯子喝了一口,轻描淡写:“我又不瞎,她和我,还真有点像,不过……”

    她保持着微笑长久地看着他不出声,直到盯得她自己都快受不了,才飞快地小声说:“到底像不像,你心里清楚。”

    想了想,她又较真起来:“你说实话,真像我吗?蒙人眼睛,玩儿得挺开嘛。”她起劲儿了,就开始无赖,“你就说说嘛,别那么小气,哪儿像了?身子和我一样软还是声音像我一样好听?”她想扳回一局,装作漫不经心,开着无足轻重的玩笑。

    “年依。”他警告。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说了。连句好话都不会讲,真不知道她们都喜欢你什么,脸么?”她简直没法相信,眼前这一本正经的男人和之前“某些”时刻里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她放下杯子,去休息,漫天的疲惫这会儿一股脑的找来了。

    和平分开以后,杨羡的社交帐号她没有删除,包括校内网,也是互相关注的状态,他们都是清醒且时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没幼稚到分个手就要拉黑彼此老死不相往来。睡前,年依浏览到一张杨羡和女孩子的合照。

    北美的街区,红色的主调,他搂着对方的肩膀,双目微敛,温和又宠溺。

    拥有健康的金麦肤色的异国少女,五官立体分明,身材瘦削挺拔,个子比他还要高一点点,在他身旁神采飞扬,明丽开朗,几乎每一处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衬得他多少有点不要脸皮。

    年依是了解他的,他看一头羊,一堆石头,一块卫生纸,也能看出这种眼神来,并且分分钟能编出一部曲折离奇感天动地的剧本,更何况看他的新任缪斯女神。“嘁,装啥嘛。”她撇撇嘴,现实就是,你见过一个人上厕所时抽烟,吃完外卖剔牙,这种眼神就永远失效了,她节约情绪成本,迅速把页面划走。

    他没必要知道自己曾在这世上有过一个孩子,年依也清楚自己对他并没有爱情这种东西,最多算是合拍的伙伴。

    说实话舒远望跳楼时她都没觉得自己可怜,也许今天她失去的太多,超出她对感情成本的控制,这时看到这张合影,心里免不了空落落的。

    尽管不合时宜,她仍然去敲了年时川的房门,像香客去菩萨跟前寻求一点虚无缥缈的慰籍。

    他已经在自己的床上搭着半截自己的被子回复邮件,年依得到许可进来,得寸进尺地在他的地盘掠夺了一只枕头,抱在怀里,假正经地背对着阳台巨大的玻璃门落座,“我就在这待一会儿,你忙你的。”

    她窝在一只浅绿色单人沙发里,黑色直发柔软地披在肩膀白皙的皮肤上,眼睛潮湿黑亮,显得柔弱乖顺。

    年时川合上膝上的电脑,说:“过来。”

    年依也只不过狐疑了两秒钟,然后飞快地从床尾三两下跨到床上去,行云流水地把自己安置进被子里。

    “慢着点,又没人撵你。”

    “那可说不好,万一你反悔了,让我滚回自己房间,我今晚不想一个人呆着。”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年时川包容地笑笑:“依依,悲欢离合,开始结束,都是常态,明白么?”

    年依一愣,下意识便联想到,他想必对杨羡的现状也是了如指掌的。巨大的现实将她从那点不值一提的脆弱中拉回,“谁都能安慰我,就你不太合适。”

    年时川听了,却毫不在意,说道:“到什么时候,我都合适。”

    他不想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的。年依任由他将自己翻了个个儿,背对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锁骨的轮廓,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意味不明。

    想到与他的过往种种,在别人那里虚度的青春,消耗的情感,当下的情形显得越发荒诞起来,她成了个莫名其妙的人。

    她忍不住啜泣,自己也说不清是难堪或者悔悟还是别的什么。

    “哭什么。”他一直徘徊在锁骨的手去擦她的眼泪,可他好像唯独不擅长做这个,眼泪越擦越多。

    他试图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可她偏死死拗着肩膀不肯转身。

    虽然是背对着,她也能想象他蹙眉的样子,瓮着声说:“你别管我,我就是觉得,我俩现在这样,都挺渣的。”她觉得他们很像有一种老夫老妻,不在一起的时候各玩各的,玩够了再回到彼此身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相依相偎,相互取暖。

    年时川听笑了,不同以往那种带些轻嘲或者干脆不包含任何感情的笑,他问:“碍着谁了?”

    “也对。”年依心下一松,还真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安心地闭上眼,听他在身后问:“身上还有难受的地方吗?”

    “心里难受算吗?”

    听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极低地“嗤”一声,“就他也配?”

    “为我自己难受不行?”年依想,也许他对自己真的只有时间长久累积下来的亲情,无论过去亲密无间时还是现在,他都能做到不带一点情、欲地与她相拥而卧,除非他本身有什么毛病,否则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一刻她被他轻拢着一只手,指尖一点一点顺着他手指的线条摸索过去,默默想着这是第几关节,那是用笔的茧,想就这样吧,她拥有过他心灵最干净的部分,身体最灵活的部分,也算完整的拥有过他了。

    吕翎翰知道她回三江,老早的就开始一遍遍约她出去玩,知道她拒绝他只是为了一份月薪一千八的工作,直接来了个三连问:年依你有毛病吧,脑子进水了吧,你家破产了吗?

    和杨羡分开以后,她也不好再在原来的地方打工,而且她现在需要一份能开正规实习证明的正式工作,酒吧的工作经验对于她这个专业的就业情况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年时川的意思是,让她回三江来,进万年实习,随便什么岗位,都不喜欢的话,给她专门设计一个职位也不是什么难事,毕业时直接回去领个毕业证得了,或者干脆不要那破证了。

    年依答应回到三江,但坚持与他泾渭分明,人事经理为难地表示,目前只有年华国际酒店的餐厅接待工作尚有岗位空缺,总部的行政类岗位都需要三年以上工作经验,不接受应届生,更别说是还没毕业,但年总点头的话,破个例也不算什么。年依立即回绝了,不愿意当关系户搞特殊化那一套,并坚持走正规的面试流程。

    万年的培训流程极其严苛,无论什么岗位,哪怕再微不足道,想最后留下来都得扒层皮。

    经历了披星戴月起早贪黑的一个月之后,年依总算有功夫赴吕翎翰的约,在只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她大方地请他吃了个便饭,在员工食堂……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