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小相好又来了?”
苏老先生想起了几个月前来过的江丰岚。
“不会让人给拐走了吧。”宋杉忧心忡忡。
阮二一拍大腿,“我最近听父亲说最近虞州出了好几宗失踪案!”
宋杉一听,声音立马带了哭腔,“阿杳她一出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她要是真被绑走了,逃都逃不出来!”
沈又安忙轻抚她肩头安慰,“这都还没谱呢,你别急着担心。也许只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呢。”
“我看悬。”芙姐说得绘声绘色,“我听我家酒楼的食客们说呀隔壁县就出了一起掳人案。那叫一个凶残噢,把人家一家好几口都给杀了。”
“对对对。而且都死状凄惨呢。”阮三补充得绘声绘色。
“杀了?!那可怎么办呀。”
宋杉哇呀一下哭出声,死死掐着自家丈夫的手不肯松。
“要不再等等,许是被什么耽搁了。”阮大说。
“是啊,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夏附和。
阮三又道:“可万一真被歹人绑了怎么办?丸子姐一个弱女子,人家一拳就能给她撂倒了!”
阮大:“……”
他妹子这脑子以后真嫁人了可怎么办啊,去婆家会被婆婆欺负的吧。
一顿没谱的分析,第三大夫听不下去了,“我说小章小沚,你俩拿个主意啊。这可是你们的小伙计啊。”
阮沚从刚刚就烦躁非常,“留下一人守着门房,其余人分两人一组。最近不安全,大家都小心些。”
他现在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吴昭那几句话。
—不过这些年很多失踪女孩其实都是被卖去窑子或是偏远山地当新妇。大部分的人即便过了好几年都找不回来。有的甚至是老死在异乡。
—没有逃跑成功的吗?
—一般想逃跑的女孩被抓到后不是毒打一顿,就是卸了手脚去乞讨卖艺。
他怎么就忘了丸子也姓李,那行人不择手段,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人。
是他疏忽了,下午的时候他应该等丸子一起回家的。
都是那个油油腻腻满脸假笑的野男人,给他气得失了理智。
或许应该先从那个宅子查起。
众人随意组了队。
宋杉和沈又安一组。
阮大和阮三一组。
章大夫和芙姐一组。
而小夏战胜芙姐,成功跟阮沚走了一道儿。
阮二则被派回家找帮手去了。
第三大夫和苏老先生由于年纪太大,皆被留下守药坊了。
为此他二人很是忿忿。
你们凭什么歧视老人家啊。
老人家也是有尊严的!
章大夫和芙姐一起去了杳纨常去买菜的那条街。
可都已经这个点,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问了几个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的农人渔民,都说没见过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有礼貌又爱笑的姑娘。
芙姐觉得他这个问法是存心不想找到丸子,这样的人在街上一抓一大把。
章大夫不以为意,作了个请的手势:那你来问。
芙姐清了清嗓子,拉住一个正收拾鱼篓子准备回家的黝黑壮汉:
“这位大哥见过青囊药坊常来买菜的那位姑娘吗?”
章大夫一时闭紧了嘴。
原来还能这么问,他们药坊这么有名的吗?
那汉子挠了挠脑袋,恍然大悟,“你是说李姑娘啊。”
“对对。”
芙姐一合掌,给了章大夫一个得意的眼神。
于是章大夫更沉默了。
“上午还见过呢。不过买完菜她就走了。”
这李姑娘每天的作息都很规律,几乎每日一早就来买菜,偶尔下午也会来一趟。
而且人很是和善。
每次来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先跟他问好,也从不乱讲价。
但他就是愿意把最新鲜的鱼留给她,也愿意算她便宜些或者多送两只小虾多送两尾小鱼苗。
阮二这边则飞奔着来到了官邸找到了他最熟悉的吴昭。
他是他们父亲手下最年轻得力的从事。
听完原委的吴昭一愣。
“这姑娘失踪多久了?”
阮二掰着指头算了算,“估摸着有一个半时辰吧。”
吴昭又是一愣,“一个半时辰?阮大人当真说让我们现在就派人去找?”
姑娘们逛个街都不止一个半时辰吧?
阮二点头。
吴昭将习惯的抱臂站姿换了,“既然大人这么吩咐,自然有他的用意。我这就驱人去找。”
真是个稀奇事儿,但愿这姑娘真的只是去逛了个街吧。
“章大夫,为什么我看你好像不怎么担心的样子。”
芙姐看了眼章大夫悠缓的步子,有点疑惑。
章大夫侧头看了她一眼,“天都没黑呢,春城的治安没坏到这份上。”
再说丸子又不是个傻的。
看她平日里那么惜命的样子,应该不会自己往危险里撞。
只要她自己不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天又没黑。
能出什么事。
除非真有一群人是冲着她来的。
但她一个小帮工能惹到什么了不得的人呀。
“就算没什么大危险,大夫你也太悠哉了吧。丸子好歹也是你心上人啊。”
芙姐虽然平日里对丸子没多待见,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要为她打抱不平。
章大夫在心里呸了一声:
什么心上人。老子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个幌子!
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不是。”
“那你好歹也是丸子的心上人啊。”
“不是。”
芙姐敏锐地从他别具一格的白眼中嗅到了一丝奇妙的讯息。
“看大夫你这么事不关己,反而阮大夫还比你紧张得多,难道……”
章大夫手一抬,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嘘,这可不是我说的。”
而方才被提及的人正大步往前冲,把行步缓慢的小夏落在了后头。
刚刚他们去下午见到丸子的那个宅子看了。
空无一人。
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所以他正赶着去下一条街探查消息,哪里还顾得上身后的美人。
“阮大夫。”
小夏在后头唤他。
阮沚回头发现小夏正蹲在地上揉着膝盖。
“怎么了?”
“我膝盖疼,怕是跑不动了。”
小夏垂着眼眸,用表情和语气尽力表达着她的歉意。
好不容易让她逮到一个和阮大夫独处的机会,怎么能不趁机培养培养感情呢。
他平日里就最爱与自己说话,时不时便要夸赞她几句。
若不是苦无独处机会,他二人指不定早就成了。
现在芙姐不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
阮沚看着她,一时有点烦躁。
若是在平时他还有闲情逸致同小姑娘们调个笑闹一闹。
可现在丸子都不知道在哪儿被人欺负呢,他哪有这心思。
于是上前扶起她,“那我自己去找就好,我带你去前头的茶馆休息一下。”
那茶馆关得晚,她在里头也安全。
闻言小夏忙摆手说没事,她还能再坚持一下。于是强撑起柔弱的身子,亦步亦趋地紧跟着阮沚。
阮沚见她走得实在是慢,忍不住出手搀住了她的手臂,好教她走快些。
可小夏哪知他心思,只道他是关心自己。
心中一时欢喜。
刚拐到大路口,就遇到了阮二和吴昭。
说丸子姐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药坊呢。
他们刚出门没多久丸子就让人扶回来了,苏老先生就差过来询问的官府的人去找大家回来。只有阮沚和小夏跑得最远,这才找到他们。
小夏心中委屈:
天地良心啊,她这辈子都没在一天内走过这么多路。
她平日里的运动量也不过是从家里到药坊,再从药坊回到家里。
至多不过去一趟东街的汝芳斋或是红袖坊。
再多也就是去她爹爹教书的地方送些东西。
可怜她今日为了和阮大夫多单独相处一会儿,脚底板儿都起了一圈的水泡了。
这般深情厚意也不知他感受不感受得到。
阮沚二人到时杳纨正在屋里挨个道歉呢。
她今日早起就有些不适,忙了一天准备去东市沽两壶十旬坊的酒。谁知回来的路上眼前一黑,摔了一跤,酒没了不说,腿还给磕瘸了。
最后还是让在河边洗衣服的大婶送回来的。
正说着呢,某东家就黑着一张脸进来了。
“哟,还活着呢?下回想死先知会一声,省得大家为你奔忙受累。”
然后又见他怒地一拂袖,转身离去。
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迅敏。
好像再慢走一步就会被人瞧破他尚未安稳的心思一般。
“他是不是又饿了?”杳纨十分紧张。
阮二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九叔就这样。”
“听说小夏姑娘为了找你磨出了一脚的水泡,刚刚九叔已经让人先送她回去了。”阮三依然积极补充,反挨了阮二一记白眼。
谁家的傻妹妹,怎么一点也不像他。
一旁的芙姐却豁然开朗。
她从前定是被屎糊了眼睛才没看出来。
联想起早些时候章大夫说的话,再一一想了之前阮大夫的一些奇怪举止和其中的细枝末节。
这样还不够明显吗。
只是那小夏一定认为今天她跟着阮大夫能发生点什么,谁知反倒磨伤了脚。
怕是她此刻还在家沾沾自喜呢。
真是笑死人了。
虽然她也不喜欢丸子,但比起假模假式的小夏。
她倒更宁愿是丸子。
但自己可不会多事去提点她,就看着她白忙一场才舒坦。
“大家都饿着吧,我这就去做饭。”
杳纨想挣扎着起来做饭,被宋杉一把按回,“做什么呀,第三大夫说了你这是劳累过度,要好好休养才行。”
章大夫在旁淡淡地补充,“放心休息。接下来几天阿阮会掏腰包的。”
“这样不好。”
做饭本来就是她的活,怎么好因为她生病了就让东家破费呢。
“放心,他乐意得很。”
果然。
章大夫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