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就歇着吧。正好灵均他们晚些会带早食过来。”
今天阮东家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样。
难道还是因为昨天的事?
得要找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可千万别误会了章大夫。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感应到她的虔诚。
灶王爷年节下估计忙得很,也没帮上什么忙。
她刚寻了个空要去找去跟阮东家解释。
结果自冬至后再没见过面的宋杉一早就跑来找她了。
手上还捧了厚厚的一叠册子。
“阿杳阿杳你快来看看。”
“杉杉,这什么呀?”
“这是我刚从程媒人那儿拿的花名册!你来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我看过了,有几个真的不错。你要是觉得合适我们可以约着见个面啊。等你看中意了,我再去找程媒人了解一下对方的品性。咱可不能盲目嫁了!”
宋杉拉着杳纨激动地说个不休。
杳纨今天也是相当的配合。
倒不是跟之前一样纯粹是敷衍应和,早点许了人家心里就不会有那许多妄想了。
杳纨也探着头去瞧。
咦,这个五官俊朗。
喲,这个眉目清秀。
哇,这个身材魁梧。
啧,这个服饰好看。
诶哟哟,不得了,这个胸大的极有安全感!
那就见这个吧!她需要安全感!
两个姑娘说得热闹,正打算过完年之后去约着见一面的时候,某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沈夫人。”
阮沚深吸了一口气。
“啊?”
“既然你都来了,就让阮某为你诊个脉吧。”
“噢好啊。”
乐得不用排号,宋杉欣然答应。
阮沚心想只要你顺利怀上孩子应该就没有闲心和时间给丸子安排相亲了吧。
他就不信了,他的医术这么多年还能荒废啦?
又把在第三大夫那儿唠闲话的阮三喊了过来。
灵筠这娃虽然没那么机敏,但好在能捣乱。
就让她打入敌方内部,跟着她俩去参加那个什么相亲宴。
毕竟姑娘家跟着姑娘家,比较容易不被发现嘛。
然后伺机说说这个坏话,挑挑那个毛病,再有事没事把自己拎出来一顿夸。
阮三难得接到如此大任,心下雀跃不已。
跟着一起来听热闹的阮二忙在她身后给自家九叔使眼色:
九叔啊,你别病急乱投医啊。
派灵筠去还不如让他直接找人把要去跟丸子姐相亲的人逐个打晕,然后再找几个又老又丑戏还好的去赴约。
一对比就知道谁好谁孬了。
“脉细如线,起落明显。身子尚且阴虚,气血不足。沈夫人还需在家好生调养,切莫劳累外出。”
阮沚拿着药方领着宋杉往外走,“小夏,给沈夫人按这个药方抓药。”
宋杉忙不迭谢过。
而一直等在外头的杳纨迎了过来,“怎么都吃了一个月的药了还是不见变化。你是不是没听大夫的话按时吃药?”
宋杉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快到年关了嘛,店铺和家中里里外外的事都是又安在忙。我看他辛苦,当然就陪他一起啊。好啦,你别瞪我,我这就回家休息去。倒是你,整天忙个不休,也该好好调理一下才是。”
杳纨笑道:“我身体好着呢。”
几人正说着话呢,有一身着官服的男子匆匆进了药坊。
对着阮沚就是一行礼,“公子,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来人正是吴昭。
“出什么事了?”
“城外一家民居内发生了命案。”
“有案子你们就去查呗,找我干嘛。”
“方仵作前日刚刚回家探亲去了,要五日后方得归。”
阮沚磨牙挤着字往外冒,“原来是要我帮你们验尸啊,你们可真是些小机灵鬼呢。”
验尸这种事费力不讨好,还熏人。
亏他们想得出来。
然后侧身一叉腰就看到了丸子和药坊里的几个姑娘都在好奇地瞧着他们二人。
于是立马挤出他自诩颠倒众生的微笑,“那我就出去一趟,芙姐就别接我的号了。”
一拂袖便和那个官差大人一起走了。
远远还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动静,“册那,你连马都牵来了!”
二人一离开,药坊里便炸开了锅,纷纷聊起这州牧家的公子不同于一般的纨绔,实在难得云云。
阮沚跟着吴昭一路策马到了城外的林西村。
一路从吴昭口中把事情听了个大概。
昨天夜里村民们听到村头的李家宅子里传出叮呤咣啷的声音,可没多久就停了。
黑灯瞎火的众人心中害怕,便没人敢出来看个明白。
直到今日一早,太阳刚升起来,才有几个胆大的邻里去喊了主事的村长一起去李家敲门。
久不见有人应门,便开了门去。
方进宅子就看到院中横躺了一个人,且早已断了气。
另外其余屋中都发现了尸体。
一共五具,皆伏陈于门槛之上。
似是听到什么声响,出门查看时才招至杀机。
阮沚查看过尸体后发现这几人的死因皆是被一剑刺入心口,当即毙命。
快得恐怕他们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知道。
可是这样武功高强的人为何要杀这小村子里的一家老小。
况且从现场的脚印来看,当时来人可能超过九人。
九个高手就为了杀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这李家也算是这林西村的大户了,村里好几户人家都是他家的佃农。而且听邻里讲,这李家一家都很和善,平日里很照顾大家伙儿。遇上收成不好的时候,也从不苛讨租金,只说等宽裕时再交便好。”
“照理说这样的人应该不太容易有仇家才对。”
阮沚寻了个井让吴昭给他打水净手。
“是。邻里乡亲们皆表示从未看李家与人结怨过。”吴昭在旁递上皂角苍术做的胰子。
“你刚才说,这五具尸体分别是户主和户主的父亲,还有三个下人。住在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其中了吗?”
“说女主人前天正巧回临县省亲去了,我们已经派人去带她过来了。还有户主的女儿从昨天晚上便不知所踪。”
“失踪了?”
“是。而且这女主人也不是户主的原配,原配五年前就过世了。”
“这户主的女儿多大?”
“二十。听说才刚和原本的夫家和离没多久,正住在父亲家。”
“二十了,那就不会是这女主人的女儿,她们二人关系如何?还有那这李姑娘的前夫你们问过话了吗?”
“听说母女俩确有不合。而那前夫几日前已举家迁去了临县。”
“这么巧。”
忽又想到什么,“不过这种案子平时不是应该交给县尹吗?怎么是四哥在管?”
吴昭帮他将两边袖口卷起到手臂处,才不容易被冲淋的水给弄湿。
“原本是的。可今天这个案子跟近日贯穿虞州的数十件失踪案有关。”
阮沚一愣,“失踪案?有何共通点吗?”
“失踪者皆为十八到二十四岁的李姓女子。”
“李姓女子?”
这种失踪人都姓一个姓的还真是没听说过。
若不是有什么缘故,就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可集同一种姓氏算什么特殊癖好呀。
阮沚实在觉得这种理由牵强得很。
“是的,这点确实很奇怪。而且这些人家的家境都还算富足殷实,这些姑娘人际关系应该不复杂,不会惹到这些江湖人才对。”
吴昭边拿水瓢从打水的水桶中舀水到他手上,边答话。
“而且因为之前几件皆是失踪,并无有人因此伤亡。所以一直当着失踪案来处理。这次有了人命,怕是在掳人过程中手脚不干净被其家人发现了。”
他又道:“不过这些年很多失踪女孩其实都是被卖去窑子或是偏远山地当新妇。大部分的人即便过了好几年都找不回来。有的甚至是老死在异乡。”
“没有逃跑成功的吗?”
“一般想逃跑的女孩被抓到后不是毒打一顿,就是卸了手脚去乞讨卖艺。”
“这数十件失踪案都在虞州境内发生的?”
“是。”
“你将这户人家的户籍名册拿来我看看。”
难道真的和他想的一样。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姓李的姑娘家?
对方是在追杀杨医令一家时得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消息吗。
果然看到户籍上女主人的名姓后阮沚的心一沉,这和今早他从章夫人那儿拿到的其中一位医女的名姓一样。
在跟着吴昭回到府衙,安排好人手抢在五皇子之前去找到另外的几位医女,又让人带了口信让路佑加派人手来春城寻人。才缓步往药坊走。
可他看到了什么!
那颗没良心的丸子居然正在跟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看宅子!
要不是他今天路过这个巷子,还真不知道她这么的狗胆包天。
长本事了啊。
况且这男人腿短手长的,脸比肩膀还宽,跟他有的比吗。
有的比吗!
完全没得比好不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腿比这个野男人的腰还高。
说什么胸大的有安全感。
这男的胸有他大吗?
气得他咬着后槽牙甩袖而去。
今日小年。
众人约好今天一齐在药坊里吃饭。
因为除夕那天大家都要各自跟家里人一起,那小年这日便在这个药坊里头聚聚吧。
阮家兄妹要回家。
沈宋夫妇要回家。
小夏要回家。
芙姐要回家。
苏老先生和第三大夫都要回家。
杳纨也要陪来春城的家人。
就连会让人产生没有亲人朋友错觉的章大夫都要跟着章夫人章先生一道儿去他在春城的外祖父家过年。
稀了个奇的。
章大夫居然还有个外祖父在春城。
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原先刚进药坊做工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孤儿呢。
无父无母,在人生的苦海里漂泊沉浮独自成长的那种。
看来果真是她想得有点多了。
可到了饭点儿,他们的小厨娘丸子姑娘却始终没有露面。
一群人望着空无一人毫无烟火味的灶房好一阵儿恍惚。
自从丸子来了药坊之后,这灶房就再也没有这么空荡荡冷清清过。
“人呢?”
第三大夫率先回过了神。
这可是丸子第一次旷工啊。
平时这时候丸子应该已经把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都做好了呀。
“她那小相好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