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莱目前除了经纪人吴辰的电话号码，没有工作室任何联系方式。

    当晚接近十点，她收到一条短信，是吴辰主动发来他的微信号。

    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房间里休息。她刚发送申请，对面立马通过。

    吴辰做事风格干脆利落，简单交代了一些艺人隐私保密的事项，剩下纪知莱要做的，便是等他通知。

    纪知莱很听话，白天没人找的时候，她就呆在酒店里吹空调，看学习视频。

    直到她吃好晚饭，打开手机，吴辰依旧一条消息没发来。

    本以为这天以什么不做告终，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机意外嗡嗡震动，刚接起电话，吴辰问她睡了没。

    纪知莱看向挂钟方向，八点过五分，哪有人这个点睡的。

    吴辰听到她说话声音清醒，喊她上楼帮忙。

    电梯口，吴辰一碰到纪知莱，便问她会不会对台词。

    纪知莱单手托着笔记本，表示自己没试过。

    “很简单，你看到剧本上写什么，照着念就是。”

    吴辰像是着急离开，瞧见她带了个本子，提醒到；“以后不用带这些。”

    纪知莱将本子塞进手臂里挡住了，刚准备敲门，吴辰猛地又折返回来。

    他神色凝重，深呼吸了口，叹息道，“揽哥可能心情不好，进去后，自己看着办。”

    纪知莱轻轻点头。

    多的她也不好问。

    然而趁着纪知莱进去前，吴辰没忍住，还是将发生什么全盘托出。

    之所以白天没找她，是因为贺揽今天跟剧组请了一天的假，马不前蹄从外省赶回来，还得准备明天拍摄戏份。

    对台词这活，平时都是吴辰帮他，可他现在抽不开身，得和公司公关处理负面舆论。

    “出什么事了?”纪知莱关心问道。

    吴辰摆摆手，“别提了，本来公司舆论控制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哪个孙子加了把火，估计晚上还得加班。”

    纪知莱鲜少见到吴辰面色皱的那么难看，她见机多安慰两句。

    具体网上风口如何，吴辰半天没详说，还得靠她自己上网摸索。

    纪知莱登进微博，搜索页上方，贺揽名字显眼排在娱乐前三名。

    大名后面，还跟着微商二字。

    【贺揽疯了吧，竟然给微商站台】2w赞

    【沁心美?这是什么品牌，有人科普一下吗(疑问.jpg)】0.9w赞

    【野鸡品牌，三无又low，听都没听过】0.7w赞

    【真的有人会买这种护肤品吗，不怕烂脸?】0.4w赞

    【粉丝呗，毕竟自家哥哥代言(吃瓜.jpg)】0.2w赞

    【专注自家，非官方不约】1.3w赞

    【……】

    【自从他和永澜扯上关系，越来越不想看到他】324赞

    纪知莱看傻眼了，怎么评论里还能看到她家公司名字?

    了解清楚被骂的来龙去脉，纪知莱熄灭屏幕，用吴辰给她的房卡刷开门，试探性朝里面探出半个脑袋。

    “贺老师，我进来了。”她温声招呼。

    屋内，无人回应，纪知莱脱只好掉平跟皮鞋，光着袜子踩在地板上。

    虽然她住的房间也算酒店里为数不多的豪华配置，真正和总统套房比，还是略显逊色。

    走出过道，客厅地面铺着暗灰大理石，地板干净得一尘不染，甚至在玻璃挂灯下，折射出闪闪波光。

    贺揽明明就在屋内坐着，他身上穿着黑白条纹衬衫，并不像能穿出去的款，像是睡衣，又过于日常，反正衬得他整个人慵懒又随性。

    或许他琢磨剧本正入迷，晾了纪知莱近一分钟，才缓缓抬眼，往她脚部瞥了眼，喊她坐下。

    “坐过来。”他不满意纪知莱与他相隔甚远。

    纪知莱挪了挪屁股。

    “再靠近点。”

    他拍了拍手下位置。

    纪知莱从未和他距离拉的如此亲近，呼吸不免落入急促。

    贺揽有意说明；“你声音轻，我怕听不见你说的台词。”

    纪知莱理解成，对方故意点她，声音抬高了几分；“我会大声念的。”

    贺揽意外了一下，笑着递给她剧本，“从第五十六场开始，你先起头。”

    读剧本比想象中有意思，纪知莱配合对方念的很顺畅，中途没出几次差错。

    另一方面，她念的好，多少还得益于贺揽状态也好。

    贺揽背诵起台词，不管纪知莱多机械化的朗读，总能饱含腔调接下去，句句有感情。

    之前，吴辰还说他心情不好，纪知莱却是一点没看出。

    吴辰是贺揽出道时就带他的人，肯定比她要了解贺揽。

    表面上风平浪静，纪知莱忍不住猜想，他要么不看网上任何负面消息，眼不见为净。要么，他在强装没事。

    她私心更希望贺揽偏向第一种。

    不过很快，吴辰又一通电话，让她认识到原来艺人知道网上的恶评。

    吴辰因为人手不够，麻烦她以路人视角编辑下文案。他听到纪知莱没带电脑，果断建议她暂时借用贺揽的。

    纪知莱紧张地瞥了眼贺揽，问他；“那贺老师，岂不是知道网上有人骂他吗?”

    吴辰不以为然，“他当然知道，我把文档直接发你微信上，你赶紧看看。”

    当着艺人面写洗白稿，纪知莱总觉得怪不好意，但又没法直白说出口。她假装以沙发上不好打字为由，端着电脑去了旁边餐桌。

    写完稿子后，留给后半夜时间并不多了，按摩下肩膀，纪知莱合上电脑，打算跟贺揽道别回去。

    客厅里，贺揽安静靠在沙发上，表情纹丝不动。

    纪知莱凑近确认，他还真是睡着了，呼吸安稳均匀，手里还握着半卷剧本。

    小心翼翼取下剧本，纪知莱无意触碰到他的手臂，剧本抽出瞬间，空荡荡手心从她指缝隙间划过，触感冰凉，她的血液却开始燥热。

    纪知莱犹豫地翻开剧本，找到他们还没念完的那页，上面一片空白。

    又翻到前几页，她学着贺揽给剧本写备注习惯，将剧本里一些需要理解的台词边上，贴上便签。

    纪知莱听说明天戏份要拍到六十场，她正好标记到第六十场戏份结束，停下手中记号笔。

    -

    第二天上午，吴辰邀请纪知莱搭车和他们一块去片场。

    酒店下，车已就绪，纪知莱高兴不用自己打车，回他消息马上下来。

    她上了车，才发现司机并不是吴辰，而是她没见过的新面孔。

    小孔是贺揽助理，也跟了他好几年，前段日子适逢家里有事情，这才换成吴辰顶替他一段日子。

    纪知莱简单跟小孔认了个脸，接着车内再无人发言。

    小孔像是内向性子，没有吴辰能说会道，他开车安静，一路沉默到纪知莱想补个晨觉。

    半梦半醒中，耳边悠悠传来贺揽声音，小孔开车之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纪知莱猛地惊醒，有些口干，第一句话问小孔车上有没有水。

    贺揽将自己的咖啡递给她，顺便补充整杯并没动过。

    纪知莱转过背，迟疑片刻，又说她不渴了。

    贺揽突然喊了声小孔，小孔便替纪知莱收下，插在副驾驶托架上。

    “这个是你的吧。”

    贺揽从手上剧本中，抽出一张白纸，纸张大小并不属于常规尺寸。

    纪知莱认得方格纸颜色，那是她笔记本内页特有的设计。

    本以为只是随便掉了张纸，翻开反面，纪知莱小脸一僵，连忙将白纸折起，塞在手机壳里面。

    她平时上网课，做笔记也用这本笔记本。

    大概昨晚写剧本备注时，打草稿没注意看，用了同张纸，出现错拿状况。

    幸好，贺揽没当是垃圾扔掉。

    这张纸对她而言，其实还挺重要。

    “衣服画得挺好。”

    贺揽音调平淡夸奖道。

    纪知莱没有出声，反而感觉脸颊两侧热热的。

    白纸上，其实是她看学习视频时，随手画的服装设计稿，铅笔痕迹潦草，她还以为只有自己能看懂。

    “谢谢。”

    “你想做设计师?”贺揽问她。

    纪知莱愣了一下，双手捧着咖啡抿了一口，似乎在纠结；“现阶段有点想，但至少得努力几年吧。”

    “嗯。”

    半响后，贺揽回复才从后面传了过来。

    梦想之类的话题，像是他随口一问，说多了，他可能感到无聊。透过后视镜，纪知莱看到贺揽正撑着下巴，望向窗外风景。

    -

    那天，吴辰整天没有出现，傍晚时分，他通过微信，却给纪知莱带来一个意外之喜。

    五天后，平台方约了贺揽的单人采访，采访内容是男主对《长安歌行》角色的理解。

    由于这次造型有贾盛团队操刀，贺揽造型再次小小出圈，于是平台那边提议，贺揽可以古装扮相接受采访。

    不过现代装扮也可是，就看纪知莱想怎么打扮。

    吴辰言外之外，这次采访的服装师是她?

    纪知莱还以为跟在贺揽身边，顶多读读剧本，干些买水之类粗活，没想到贺揽竟记得，她说想当设计师。

    “小纪啊，这次一定要好好准备。如果觉得古装扮相比较难，给揽哥弄现代造型完全没问题，毕竟做古装造型的话，弄个头发，你还得另请老师，麻烦。”吴辰详细帮她分析利弊。

    论私心，纪知莱更偏向古装亮相，并不是她不想做现代造型，而是怕翻车。

    显然，吴辰和她担忧的是两码事。

    前有贾盛出品的高级扮相，观众口味早就被养刁了，这个时候吗，如果贺揽古装造型跌了几个层次，恐怕又要挨骂。

    吴辰试着劝导纪知莱，还是选现代装更保险。

    “没事吴哥，我觉得古装也挺好。”

    纪知莱向吴辰打包票，；“放心吴哥，那些好衣服要是不好借，我自己做一件。”

    “做件古装出来，你确定?”

    吴辰心想现在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