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回家后,沈南知一个人在客厅里呆了很久。

    她思考着如何能让李芸将倾注到她和沈立言身上的期盼和爱回到她自己身上,如何能让李芸明白沈立言所做的一切和她是个怎样的人并无关系。

    说起来这比小说还要离奇的情节竟然是她真实的生活,沈南知终于掩面哭泣起来,安静地,不恼人地流着眼泪。

    她有点怨恨写她这个剧本的写手,不至于悲惨到让她拥有抛下这糟糕生活的决心,却也没有让她时常快乐。

    沈南知原本以为李芸不会回来了,但李芸还是回来了。

    看着沈南知红着眼坐在沙发上,“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有点出息,不要遇到事只会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李芸远比沈南知想得要坚韧,听见她的话,沈南知一时有些呆愣。

    “去洗漱一下睡觉吧,今天的事情都结束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沈南知没有再说什么,只点头说好。

    看着沈南知走进自己的房间,李芸才拖着脚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听见母亲卧室门落锁的声音,沈南知起身将虚掩的门合上了,然后回到书桌旁,从书架上抽出《月亮与六便士》翻看着。

    在她未真正看过这本书之前,她只是单纯以为这就是一本简单的关于现实与理想的小说。她看着沈立言将其奉为圭臬,主动走入自己编织的理想之中。为什么人可以如此的天真,或者说自私。

    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这样,然后猛然想起自己多年前的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又从一些方面得到了佐证,就仿佛得到了上天的垂怜,以为自己获得了生命的顿悟,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喊着要为自己而活。

    可上帝哪来那么多空闲,为你重新开一扇窗呢。一旦人们创造了一个假的前提,那么后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可能将其合理化,至于看起来不那么真实的部分,他相信那一定是上帝给予他的考验。

    这是否想得太过于消极了一些,沈南知询问着自己,她是否因为沈立言而导致了思考的偏颇。

    但她又觉得这应该是正常的才对,她是一个普通人产生这样的质疑再正常不过,而那些真正的天选之子才不会被这些言论动摇,轻蔑一笑才是对她的这些想法最大的仁慈。

    沈立言写的这副剧本不知道他是否满意,但确实是让参与这出戏的人觉得痛苦了,他大概会觉得这是一种浪漫吧。

    沈南知在未合上的书页之间疲惫睡去,她终于暂时地停止了思考。

    第二天早上,沈南知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酸痛的脖颈,她转动了一下脖子,听见骨头碰撞的声音,难受的状况也并未好转。

    算了。

    沈南知拧开房间门把手,走出门。

    李芸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在吃一张卷饼,见沈南知起床,放下筷子对她说,“洗脸刷牙,来吃饭。”

    沈南知收拾妥当后,轻轻拉开了李芸对面的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李芸抬眼看了她一眼,“你爸和我昨天正式离婚了,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他要和我离婚的?”

    沈南知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就他和你说那天。”

    “斯特里克兰和高更是谁?”

    “斯特里克兰是一个作家一本小说里的主角,高更是一个画家,那个人物是以高更为原型来创作的。”

    李芸很冷地笑了一声,“没读两年书,倒真当自己是块读书的料子了。”

    沈南知没有接她的话,直到李芸吃完离席,她才又说了一句,“你爸说你和他是同样的人。”

    “他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同一个人在不同人看来都是不同的形象,这些形象会存在共同点但这并不代表这就是这个人原本的样貌。”

    “你什么时候读的那本书?”

    “不记得了。”

    “少读点这些书,多读点对生活有用的书。”

    沈南知没有辩驳,说了句“好。”

    因为确实如此,读的书越多,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越难被取悦,就越难感受到幸福。

    但人只要想往前走,就不能不读书,如同人选择直立行走,解放双手的同时就要面对脊椎病的隐患,这是一场交换,没有划不划算,只有愿不愿意。

    “你吃完收拾一下,我出门买菜。”

    沈南知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她不知道她是否真正接受了这一切,不过生命还算富余,还有很长的时间让她学会与自己相处。

    洗完碗筷,沈南知发现自己手机上又多了一条陌生的取件提醒。

    沈南知想起了之前那个收件人填写错误的快递,她并不乐意再次当一次爱情的邮差,但她还是去取了快递。

    拆开快递,熟悉的字样映入眼帘,不过这次她充当的不是被他人爱情波及的路人甲,而是当事人。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浮起不轻不重的一点情绪,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拿着包好的书往家走。

    现在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人了,沈南知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仍然是无法直视的灼人日光。

    回到家,用冷水洗了洗脸,才让有些烫的脸镇静下来。

    沈南知擦了擦手,然后用小刀将牛皮纸尽量平整地裁开了。

    她取出夹在书页里的信封,将手轻轻贴在了信封纸上。

    科技日益发达的现在,信息的传递很少再带有令人心焦而又漫长的等待意味。情人之间的呢喃变得更加直白热烈,沈南知有时候并不很好地面对这样直接的情绪,但还好有人愿意写信。

    她其实有点不明白林舒,不过人与人之间的不理解每天都在发生,往往争论不休,无甚结果。

    “沈南知同学:

    你好!

    就我上次唐突的告白,向你表示诚挚歉意。其实不是很想用“唐突”这个词语,每次看起来一时兴起的主动,其实我都进行过认真思索。不过我的行为对于不知情的你来说也许算得上是一种“无妄之灾”,所以请原谅我贫乏的词汇量,暂时用这个词汇来表达我的歉意。

    上次说我喜欢你,并不是戏言。说来也许你并不相信我认识你的时间比你想象得要早上很多,当然这不算一种邀功,反而让我觉得惭愧,动心的是我,我却没有开展适宜的追求。

    合理范围内的追求应该是一段恋爱开始的前奏,这是你应该享有的权利。抱歉,我的追求来得太迟了些。所以我所赠送的礼物不需要你的回礼,如果你喜欢,那是我之幸事;如果不合心意,提前说一句见谅。不用觉得有负担,这是我对我所说的喜欢应承担的责任。

    当然,我不希望我所谓的追求影响你的判断,这是不需要你妥协的喜欢。

    所以请好好享受你的人生。”

    书信落款是工整的林舒两字,沈南知合上信纸。

    人类的情感真是反复的东西,沈南知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之前对爱情产生的失望情绪被这封信阉割了大半,她明白这是并不理智的行为,但喜欢哪是说一句拒绝就能立马消失的东西。

    生命中的大部分东西都需要时间和际遇,特别是爱和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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