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安慰祝玉的人是谁?”

    “一个小明星,叫柯春雨,她和林一姐弟俩是高中同学,可能是林初找来安慰祝玉的。”

    迟温和夏之舟一直没走,站在大树后面,看柯春雨把祝玉带走。

    刚才的话两个人虽然没有听到,但祝玉绝望的眼神谁都看得出来。迟温看着两人的背影,担心地问:“之舟,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在她身边,一辈子赎罪。”

    都疯了,迟温想。

    柯春雨不知道自己的话祝玉听进去了多少,这样一个浑身都带着无望之感的人不止祝玉一个,林初同样痛不欲生。

    因为父母生病而选择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到头来还是救不了自己的弟弟,唯一的亲人。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她的亲人了,她的绝望,深不可触。

    柯春雨不放心,她走之前帮林初和周开都买了机票,“阿初,跟我一块去剧组吧,那边环境还不错。”

    林初和周开短暂离开这座城市,出众事务所很快恢复原态,夏天彻底结束,十一假期的欢乐也跟着结束,到了上班上学的日子,大部分人按部就班,开始无聊又新奇的一天。

    日升日落,一切回归正常。

    柯春雨的话祝玉听进去了一些,她已经过了无穷无尽落泪恨不得把自己哭死的阶段,变得不太爱说话。

    她仍在家里住,家里那间画室,是给祝嘉准备的,有一天祝玉走进去,她的记忆这时候就有些时好时坏了。

    她忘了这间画室是家里的,推开门进去,一些凌乱的画笔颜料,还有主人上次留下还未收拾的纸团,这里和高中的画室太过相似,她坐下来,拿起笔开始画画。

    一触到画板就是一大块颜料,画的...有些烂。

    把画纸抽出来,小心放在一旁。

    夏之舟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真以为自己走进了时光机。

    他曾去她的画室找过她的,院子里阳光满园,画室里面却不常有光线,靠盏盏白炽灯照亮。

    祝玉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哪怕是从前画画,画毁了也只会把纸抽出来,放在一旁,但画室多得是不满意就揉成一团往地上扔的人,经常满地都是纸团。

    杂乱无章的场景,专注画画的祝玉,夏之舟见过一次就很难忘。

    祝玉听到开门声,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她还记得他没有死。

    夏之舟蹲下来,去捡地上的画、画笔、颜料盘,一一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又开了水龙头给她洗画笔和颜料盘。

    那天是个阴天,到下午四五点反倒出了太阳,祝嘉的房间和画室位置都是最好的,太阳照进来,落地窗洁净,顿时半屋子都明亮起来。

    日光洋洋洒洒落在她身上时,祝玉终于记起来,这里不是她的画室,她的画室从来没有这么好的阳光。

    画纸上深浅斑驳,不太能看,手腕酸痛让最后一笔收的也不是很好看。

    上次画画明明没有这么累的。

    上次画画有人陪她一块画的。

    那天晚上有人在放烟花,原本他们也应该放,林一买了好多,祝玉说要在海边放,就暂时先压在她家后面的院子里...

    想到这里,祝玉起身一个人去把烟花放了。

    烟花在空中炸响,深蓝色的幕布映衬下,红色的紫色的好看的花朵一朵朵绽放,绽放到尽头,变成流星雨最后展放她的美丽。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多美好的景色啊。

    祝玉站在院子里看烟花,夏之舟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地,从不上前,也从不离开。

    祝玉慢慢在别人眼中变得正常,也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段和夏之舟划清界限,却还没有认识林一的时间。日子一切如常,看到夏之舟,她不会排斥,但她眼里多了恨,是只有看向他才会显露出的不同于别人的情绪。

    她把工作室解散,按流程走,卡里的钱全部转给祝嘉,外公那套房子,她对袁雪说,“你放心,等她满十八岁我就送给她。”

    “我能活到那时候,妹妹的生日在我前面,我能活到那时候。”

    她房间的东西在变少,喜欢的不喜欢的,总是忽然就砸碎,有一次袁雪推门进来,险些被砸中,祝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我不喜欢,扔掉怎么了?”

    袁雪不满她颓废软弱,但难得没有发脾气,只是问,“这都是你的东西,你不喜欢?”

    “这个,你买的,我不喜欢。”

    台灯砸在地上,一路滚一路碎。

    “这个杯子好看,但喝水总是烫手,我不喜欢。”

    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

    “这个椅子太高,可我的桌子低,我每一次坐下,我都不舒服。”

    “一家三口的水晶球,妈妈,我是应该在什么时候去死?”

    祝玉说一句扔一件,但始终面无表情,等她拿起水晶球,忽然苦笑一声。她不想再忍,问袁雪,“我从小,成绩还可以吧?性格也还不错,尊敬师长,孝敬长辈,不欺负弱小,受了磨难也能自己爬起来...无论是想成为画家、设计师,或者退而求其次想有自己的服装品牌,也都不算浑浑噩噩过日子。我一直都有好好的、努力的成长,我不是差学生,也不是坏孩子。但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关心我不喜欢我?”

    “我以前以为是我们见面少,你对我陌生,所以哪怕我也有陌生,但我还是主动向你靠近,求好。可你就是不喜欢我。”

    “妹妹和我,明明连名字都没有差一个字,可你就是不关心我,不喜欢我,你是我妈妈啊,但你为什么从来对我好像一个随便捡起来又随便扔走的小狗?”

    祝玉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她原以为不会再有事伤害到她,可提起这些心酸往事,她一个22岁自诩成熟的成年人,还是会瞬间变成因为没有妈妈的关心和爱就委屈落泪的不成熟的小孩子。

    人到底要多强大才能直面这些?

    祝玉说,“你对我最好的那会,是我和夏之舟在一块,我和他分手,你不满意,认为我作,我的错,可你从来不问我和他为什么分手。我不认错,你便说,若我像我的表姐,或者小姨,28岁不结婚还不如去死...”

    “小孩子八岁没人照顾不会死,成年人二十八岁不结婚会死,妈妈你自己听一下好不好笑?”

    “现在林一死了,他还不到28岁就死了。”

    她忽然抱紧了那个水晶球,急切地问,“...妈妈,你是预言家吗?你说的话能成真你能不能说一句林一其实还没死,还可以活过来?”

    “你说啊!”

    沉闷和清脆的声音入耳,水晶球碎了,里面一家三口的雕塑仍然好好的,咕噜咕噜滚到袁雪脚边。

    袁雪站在门口,祝玉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但两个人倘若要想走近些,势必要踩过这些碎片残骸。

    袁雪对祝玉向来没有耐心,听她说这些也只会皱眉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在她看来,小时候该给的钱也没少给,成年了就要工作结婚一步步来,她替她操心还有错?

    她不会觉得有错,更觉得祝玉现在发脾气是无理取闹...死了个男朋友就要死要活,她于是愈加觉得祝玉是个疯子。

    但死者为大,林一死了,袁雪连这点尊重还是有的,因此奇异地,在表面上对祝玉好了很多。

    “那是我不对,你不想结婚就先不结婚,先好好工作,这些东西扔了就扔了,改天重新给你买,吃饭吧,我放这里了。”

    一点用没有。

    祝玉笑了下。

    她怎么会这么幼稚,她怎么说怎么做都不会使得袁雪多看一眼的。

    她怎么这么天真。

    “好,我吃。”

    祝玉不绝食,但也不那么爱吃东西,饿的时候就喝水,很饿的时候便打开冰箱,有什么吃什么。

    后来,一日三餐要么是袁雪做,要么是夏之舟做,做完了端到她的房间,祝玉来者不拒,她不糟践自己,也不善待自己。

    工作室解散,沈行雨完全没意见,她最近专心在祝玉家里陪她,陪她在画室画画,或者在祝玉无聊发呆的时候她坐在一旁画设计图。

    有自己的品牌是祝玉的一个愿望,沈行雨想慢慢帮她实现。

    袁雪对祝玉的态度越来越好,沈行雨也彻底搬过来陪着她,祝玉不肯出门,两个人就常常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椅。

    沈行雨讲她们从小到大的故事,祝玉悠悠晃着秋千,看眼前的花,树,天空和云彩。

    看着看着就会睡着。

    沈行雨无论说什么都提不起祝玉的兴趣,而等肩膀一沉,她也会自动止住话头。再接着,叹息和流泪,那都是她的事了,祝玉不会知道。

    平淡再平淡的一些日常,夏之舟目睹这一切,却只觉幸福又残忍。

    又过了一些时日,祝玉眼中连恨都没有了,警惊惧和防备也不存在,夏之舟某一天发现,他可以进得了她的身。

    林一走之后,祝玉常常睡觉,她入睡很快且不分场合,有一次,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夏之舟刚好来找,看她安静地靠在沙发上。

    窗帘紧闭,她那样安静,手上拿着她常看的那本《小王子》,夏之舟走过去,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

    他深深舒了一口气,地上很凉,他跪着,膝盖隐隐有些疼。

    但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只有她睡着时他才可以好好看看她,她清醒时,他只能看她的背影。

    看她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她的背影从欢脱跳跃到古井无波,他短暂拥有过她两次,可两次都被他自己亲手推开了。

    他们两人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这么久的等待,到底是在等什么?

    他明明很喜欢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最开始他见父母的离别,深知再深的喜欢都逃不过时间。所以喜欢一个人万万不能离开那个人,不然她一定会把自己忘了再去喜欢另一个人的。

    最好有一层加一层的羁绊,好让那个人永远不离开自己。

    所以知道迟温和沈行雨在一起,他是有些高兴的,起码他们之间的牵绊能更深一些。

    后来哪怕经过跨年那件事,他也认为这只是他们之间短暂的分开而已,就像他们高三一样,等六天,就可以见一面。

    那时他想,六天和六年,都只是时间的载体,他可以等六天,也可以等六年,况且上天眷恋,他只等了四年,就已经提前见到这个人了。

    她不喜欢他撒谎,她喜欢温柔的,他都有努力去做。

    他都有努力去学,爱人的能力他有,却忽略了爱人的方式不是对方想要的。

    外面忽然起风,风把窗户吹动,祝玉动了下,眼睛也慢慢睁开。

    夏之舟眼中,情绪复杂,有泪映出。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祝玉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只是想,这次的梦境好短。起身把书放在桌子上,她站起来,越过夏之舟回房间。

    从头至尾,除了刚醒来的眼神,她再不去看他。

    书本掉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林一曾经说:“我们姑娘,就像是小王子星球上的那一朵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祝玉问他想不想看四十四次日落,林一说不想。

    “一天一次日落就可以了,而且这次日落代表着开心。因为日落之后就是夜晚,夜晚就可以抱着你睡觉。”

    林一说着话的时候正抱着祝玉,原本对电影弥留的一点伤感全部都散了,祝玉有些羞愤地捂住他的嘴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色色!”

    林一放声大笑。

    祝玉的步伐并不缓慢,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身影消失在拐角。她的身形和以前看起来并没有太多改变,甚至好好吃饭的原因,之前因为悲痛暴瘦的脸颊重新圆润。

    脸色也好,健康的红润。只不过,她愈发不爱讲话了,手机丢在不知名的地方,靠沈行雨每天给她充电,祝嘉见她一次哭一次,有一次她睡久了,祝嘉在她床前哭了好久,她醒来难得露出一个无措的表情,安慰祝嘉,“我没事。”

    或许是祝嘉太伤心,真的为她流露出的难过,祝玉那天陪祝嘉玩了会积木,蓝牙音箱播放到一首熟悉的歌,曲调悠扬,淡淡的悲伤。祝嘉悄咪咪地按了下一首,祝玉却有些恍惚。

    这首歌林一很喜欢,他们曾经在一起听歌时,点进评论区,热评第一是有个人让大家给推荐一些类似的悲伤的歌,第一个回复是:“既然伤心就多听些欢乐的歌吧。”

    祝嘉换的下一首就是一曲很欢乐的歌。

    “既然伤心就多听些欢乐的歌吧。”

    因为这一句话,祝玉又撑了好久。

    秋冬雨水多,一场接一场,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就这样过去。祝嘉艺考成绩很好,祝玉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她还是没什么变化,常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被打扰也不恼,被挡住也不恼,哪怕是你坐在她对面对她说话,她也会盯着你讲话的嘴唇,或者脸上一颗小小的痣,或者身后某一处物品。

    终于到了冬季,今年好像有些冷,特别冷,下雨的天气,祝玉总是坐在窗前,从开始坐到雨停。

    雨敲玻璃的声音太大,她不喜欢听,就打开窗户,冰凉的雨珠打在脸颊,那样钻心透骨的冷,她眉头都不皱。

    祝嘉好多次阻止她自虐的行为,祝玉摇头说不用,说她这个时候才是在活着。

    她说她在活着。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从麻木中波动一些涟漪,放出一些轻松,好让那些旧时的回忆有一个可以冒出头,让她怀念的机会。

    像针扎一样冒出头,密密麻麻的疼起来,疼的她大口呼吸,才能清醒一些。

    但她甘之如饴,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不依赖梦境,那些旧时的回忆,才会在脑海里波动一下,她才可以坦然地在现实中思念起那个人。

    这时候她就开始想念那些电影,回忆时总有一帧帧的闪回画面,让观众看,让当事者看。

    为什么她没有,为什么她看不到?

    她都那么努力的回忆了,还是不能再看到他的脸。

    深绿枯黄的叶子都被雨打的落败,不知道哪里的花,应该是秋季遗落的,雨水一打就碎开,流水声里,尽是残败与美景。

    那时已经快入春了,气温还是很低,今年或许雨水多,大雨一场接一场。

    自残是有报应的,一场大雨过后的夜里,祝玉开始发烧,夏之舟在她床边,听她呢喃碎语,听她说好疼。

    祝玉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回到那天,江边人群聚集,警察拉开界线,她抱着林一。

    林一身上不断有血涌出,他表情很痛苦,连带着祝玉也痛。她喊救命,她大声喊救命,喊夏之舟救她,喊身旁路过的人救她,可是没人救她。

    当然,她也没有死。

    梦里的虚幻执念现实,祝玉无知伸出双手,她想要拥抱,便刚好圈住在她床前的夏之舟。

    夏之舟又惊又喜,顺势把祝玉抱起来,慢慢地拍她的背,用毛巾擦她额头的汗,等着医生来家里。

    祝玉还在梦里,梦里惨烈的场景已经转变,大片的晚霞从天边蔓延至眼前,林一显然已经无虞,祝玉劫后余生。

    后怕和庆幸充盈心脏,祝玉微笑道,“没事了。”

    现实里,她抱着夏之舟,抱得很紧,一只手还慢慢抚摸着他的背,嘴里断断续续地说,“不疼...没事...没事了...”

    再见到天光,祝玉有些懵,胸口还在痛,一缕碎发掉下来,旁边有人伸手捋过,祝玉往那边看。

    是夏之舟。

    天光大亮,一室阳光,这是现实,昨晚那些是梦。

    是梦,是她的妄想。

    林一没有活过来,害死林一的人却在她身边。

    他还抓着她的手,像是永远也不会放过她。

    祝玉条件反射性的往后弹,太具体,太害怕,她的腰部重重撞在床头柜,撞的她身子前倾,摔下来双手撑在床上。

    更多凌乱的头发落下来,祝玉好似被缠住,力所能及的氧气被抽干,一抬头,夏之舟黑亮的瞳孔里,有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人。

    一场噩梦消散,美梦化为泡影,颠覆的世界好似时光机,还是最智能的那种,都不用按下按钮,就可以轻易回到任意时间。

    祝玉想回到初见林一那天,从最开始她就不会让林一走掉。

    可人要面对现实啊,夏之舟不断说,“祝玉,珍珍,我在这里,别害怕。”

    他以为她做了噩梦。

    殊不知他就是她生活里好多噩梦的始作俑者。

    “走开...走开,走开啊!”祝玉厌恶于他的触碰,大喊大叫让他走开。

    夏之舟却往前想要抓住她安抚她,凑近了看祝玉一双眼睛里都是恨,那个监控视频里,林一帮夏之舟挡刀的画面是他们所有人不安于心的梦魇,

    “夏之舟,你为什么没有死啊...”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压的越深,爆发的就越厉害,祝玉痛苦到了极点,什么恶毒的话都肯说,她真的好希望她去死,或者夏之舟去死。

    冤有头债有主,那些人已经进了监狱,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恨夏之舟,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为了保护凌真真你以一挡十,为什么现在不行,为什么那几个人你都打不过?为什么要林一替你去死!”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把我的小木头害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每一句话,都似利刃利剑插入夏之舟的胸膛,他的心血淋淋的,可祝玉看不到,他也说不出口。

    可谁的心里不是血淋淋的,从知道林一出事,祝玉的心早就被掰开扯开,恒久不断的血从里面冒出来,要将她淹没。

    “为什么,不是你...”

    祝玉闭上眼,所有情绪被埋藏,泪落下来,无声无息。

    心短暂停滞几秒,很快又恢复缓慢的跳动。

    夏之舟也会想,如果死的人是他就好了,这样林一和祝玉会好好度过下半辈子吧,这样祝玉偶尔想起他,也不是陌生,而是曾经深爱又遗憾失去。

    他从前多恨林一啊,恨他抢走了祝玉,可生死关头,林一救了他,被扔进河里,林一把他推到了河边。

    林一挨了致命的刀,林一沉入河底,而夏之舟幸存。

    若祝玉在场,怕是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夏之舟,好好活着。”

    “夏之舟,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夏之舟,你该怎么办?

    “我们在一起,祝玉,我们在一起好吗,我们结婚,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好不好?你可以一辈子恨我,我一辈子补偿你,好不好?”

    不是弥补,是夏之舟从始至终都想和祝玉在一起。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祝玉摇头,她看起来太难过太脆弱,漂亮的眼眸蓄满泪水,里面恨意疯长,“你不是我的小木头。”

    “你滚开!”

    祝玉被他的话刺激的崩溃的大叫,不想他靠近,疯了一般的让他走,手机掷过去,夏之舟没有躲,生生挨了一下。

    最后是沈行雨进来拦住了祝玉,关了门,袁雪斟酌良久,对夏之舟说,“算了吧,小夏,那场意外也不能怪你,你不用觉得亏欠,祝玉不想见你,你就也不用来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她过一阵自己能好。”

    她说这话时盯着夏之舟,像是在确定他会不会真的走。

    袁雪一方面希望夏之舟走,或许他走了祝玉慢慢会变好,更多的,又不希望夏之舟走,祝玉这个样子,不知道要疯癫到什么时候,如果夏之舟不管,她难以招架。

    夏之舟如她所愿,说不会离开。跟她保证,说他对一辈子对祝玉好,求她同意他一直照顾祝玉。

    当然好啊,袁雪说。

    “别看她这会有点疯,但爆发是正常的第一步嘛,哭出来就好了。”她寥寥安慰几句,“那我去做饭,里面就让沈行雨陪着,你也歇会吧。”

    夏之舟在袁雪走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身子紧接着滑落跌坐门口。

    爆发是正常的第一步,总会变好的。他想。

    不会,祝玉太难受,生理方面的难受,夏之舟想死地后生,却因为他的刺激,她休克过一次。

    夏之舟终于害怕,把祝嘉从学校叫回来,也是那一天,祝嘉半夜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她徒然惊醒,看到她姐姐在她眼前跳了下去。

    当然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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