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惊讶，两个男生倒是坦荡，夏之舟一开始就知道迟温对沈行雨有意思，两个人谈上的时候也通知过他，但说了先不让祝玉知道，等考完画画再说。

    这是沈行雨的意思，夏之舟于是听了当没听过。

    现在几个人碰上，跨年夜，江边看烟花的小情侣比岸边的树江里的鱼都多，沈行雨和迟温又牵着手，谁也能看出来两个人是个什么情况。

    还是刚才聊天的亭子，除了他们四个旁边还有一对比他们年纪大点的年轻情侣。他们四个站在外面阴影处等人家亲完走了才进去的。

    “什么时候在一块的？”祝玉不是问罪，是真的疑惑。

    明明也只见过一面，之后两个月，沈行雨只来找过她两次。

    “等会，上上个月底，上个月底，你来找我都是晚上到的，之后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回家，但是你国庆假期第一回来找我那次，是坐早上最早那班车...”

    “后面两次，你每次来都先换衣服，我小姨上次洗衣服还问我俩去哪吃火锅了，衣服上那么重的火锅味。”

    “然后我每次送你，也都是中午吃完饭，你说不耽误我画画，所以我都没看着你上车，但我有一次在车站外面的超市买吃的，出门看见迟温往车站的方向走...”

    “所以后面这两次，你每次都是和他——”

    祝玉一指迟温，“你先见他，再来找我玩一天，最后在车站你们再见一小会是吗？”

    祝玉自问自答，就捡起了这么久以来的蛛丝马迹，不说沈行雨了，迟温都想咔咔给她鼓掌。

    沈行雨坐在祝玉旁边，没敢抬头看好友，两个人说过彼此不隐瞒的，这次确实是她说不过去。

    她对迟温第一眼有些好感，原本只当和朋友的朋友认识玩一趟，谁知道后面迟温先主动，两个人在一起太过顺理成章，进度快到她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告诉祝玉，之后吵架更是不敢说，怕祝玉不赞同她俩在一块。

    以至于到现在搞成这样一个局面。

    到底是自己先动的心思，迟温站起来，举着三根手指头郑重向她保证，“祝玉，是我先喜欢小雨的，在游乐场我就加了她□□和微信，回了家也是我一直在联系，也是我跟她表白让她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十月底在一起的，瞒着你是我不对，但请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欢她，也会一直对她好。”

    “那有两次沈行雨晚上打电话找我哭，哭完又说是因为画画不顺利，到底是画画不顺利还是谈恋爱不顺利？”

    祝玉毫不含糊，虽然用结果推过程有些武断，但她只有沈行雨一个好朋友，不能含糊。

    她这位好朋友，表面能和男生打架没错，可内心也是极脆弱的。

    江边的喧闹不断冲击，亭子里的安静也不断受侵扰，为迎接跨年，公园的树都绑上了花灯，一闪一闪的，迟温的表情也在光影里犹豫。

    祝玉接着问，“怎么不说话了？”

    “是谈恋爱不顺利，那两次我们吵架，我没接她的电话。”

    迟温很喜欢沈行雨，也知道沈行雨和祝玉不夸张地说是生死之交，小时候沈行雨掉河里祝玉给捞上来的。所以他面对女朋友的最好朋友，不敢敷衍也不敢不耐烦。

    他看一眼夏之舟，眼神求救他能帮自己说两句话。

    夏之舟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祝玉放开他的手，他这个没出息的，还在回味两人双手紧牵的温度和小臂相贴的脉搏跳动。

    祝玉先看懂迟温的眼神，她一转头，不可置信地问夏之舟，“你也知道？”

    临到自己才慌起来，夏之舟看着祝玉想吃人的眼神，磕巴了一下，“他说，他就说了一嘴，我没放心上。”

    祝玉“腾”地站起来，本来就不高兴，一看见沈行雨吓得直接躲在迟温后面...她更气了，只好拉了夏之舟出了亭子，她问，“迟温是你朋友，他人好吗？”

    “还可以。”夏之舟客观评价了一下。

    祝玉有些激动，“还可以就是差那么点，谁知道差到哪点了？人品问题差哪里都不行！”

    “别激动，”这次是夏之舟主动抓住她袖口，弯腰把手按在人的肩膀上，语速前所未有的快，“别激动，祝玉，迟温人不错，成绩也好，家里条件也不错，而且他说之前还去你家那边找过沈行雨，他对她的喜欢是真的，对她好也是真的。你放心。”

    “一个月哭两回，怎么可能放心？”

    “谈恋爱没有不掉眼泪的，现在两个人不还是手牵着手在一块？”

    “真的假的？”祝玉毕竟是没谈过恋爱的，好骗。

    “真的。”

    夏之舟跟她保证，他看了一眼手表，江边的烟火提前半个小时就断断续续地放，最中央的舞台也有戏曲节目在唱。

    杂声太多，两个人为了听清彼此的声音挨的很近，最外层的衣服都有摩擦的碰撞，祝玉听了他的话，扭头看沈行雨也满脸的不高兴，迟温耐心地抱着她哄，亲了亲她的脖颈，两个人抱得对方都很紧。

    “谈恋爱，就是那样的吗？”

    祝玉回头问夏之舟，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她忽然转头动作太大，鼻尖蹭着鼻尖过去，呼吸早已经纠缠在一起。

    一时间，被烟花热烈过的冷空气都带有温度，轻轻拂过两人脸庞，像一个轻柔的吻。

    夏之舟刚想说话，祝玉猛地退后，大声喊了沈行雨和迟温，打断小情侣旖旎，也打断她和夏之舟，她指指江边，“我们看烟花去吧。”

    那天的烟花很好看，对面大楼有跨年的倒计时。

    十、九、八——

    “祝玉。”夏之舟的语气忽然郑重。

    “别叫我，让我理理。”祝玉跨年都没心情，甚至都没看烟花，眼睛静静地盯着一旁的迟温和沈行雨，试图再找出一点俩人没交代的案情。

    六、五、四——

    “那给你加点乱子吧。”夏之舟也往那边看了一眼。之后在身边人情绪高昂的“三二一”中，转向祝玉，低头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

    随后停留在那里，慢慢地吸吮两下。

    “新年快乐！”

    江边爆发出无数声新年快乐，昂扬的声调向上，和烟花的声响一同汇合在高空。

    巨大的声响下，静谧声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夏之舟咬的那一口很轻，但作用挺大的，比得过身边一切炸响。

    天上的烟花炸起散开，祝玉脑子里也有什么在炸，“轰——”地一声，把祝玉脑子里关于别人的事情炸成粉末，只留下一个她，和一个刚咬了她一口的夏之舟。

    祝玉人是懵的，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咬我？”

    她和沈行雨平时最多也就是打来打去，她不傻，知道这个亲密动作代表的是什么。

    夏之舟没有回答，而是扣着祝玉后脑勺吻了下去。

    祝玉睁大眼睛，也没推拒，直到夏之舟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她才回过神来，把夏之舟推开了。

    “我喜欢你。”夏之舟被推开的第一句话是表白，成功截断了祝玉的那句，“你是不是喜...”

    祝玉一个晚上被冲击两次，脑袋彻底宕机，想转移视线看到沈行雨和迟温还抱在一块，“我...”

    国粹都出来了，祝玉上前两步拉着祝玉就走，“回家睡觉！”

    “祝玉，别啊！”沈行雨被她拉着，两个人艰难从人群里蛇形走位，这会人还多着，离哪个出口都远，走了十来分钟还没到。

    夏之舟和迟温不远不近，就在身后跟着，在有人不小心撞到两个女生时上前帮她们挡着。

    沈行雨刚才目睹了祝玉情绪转换的全过程，说实话她完全不意外，自从祝玉转学后，她们的聊天内容含舟量十分之多，一周见一次，一次能跟她聊七天的量。

    之后她和迟温在一块，迟温有一次说过夏之舟喜欢祝玉，也不知道是不是夏之舟提前要在她这下功夫，迟温跟沈行雨说了很多她已经在祝玉那里听到过的关于祝玉和夏之舟的相处。

    只是角度不一样，听到的情感也不一样，在祝玉这边，就是很开心，因为遇到了一个很谈得来对她很好的朋友。

    在夏之舟那边，直接就是他喜欢她，单独一份的不同。

    沈行雨转头看好友闷头往前走但还是时不时停下脚步等身后的人的动作，嘴角偷偷弯了下。

    等到她们终于走到出口，沈行雨拉住祝玉，“先不回家，我们去夜爬，明早看日出，好不好嘛？”

    迟温和夏之舟站在旁边像两堵墙挡出口，沈行雨一撒娇祝玉完全没办法，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跟着几个人往来福山走。

    沈行雨和迟温是恋爱中的人，在一块黏多久都嫌不够，一块看了跨年的晚会，还想要一起再去看新年第一天的日出，虽是四人行，但小情侣越走越近，夏之舟自然地走到了祝玉身边。

    夜爬的人不少，来福山上的檀寺许愿很灵，香火不断，跨年到处人都很多，他们往山上走，也遇到有人从山上下来。可能是今天特殊，山道上的照明灯一路亮着，祝玉没法忽视夏之舟的眼神。

    但也不想面对。

    好朋友，她人生当中第二个好朋友，亲了自己。

    这当中的转换太快了...

    到达山顶已经接近两点，他们照例先去寺里拜了拜，四个人各怀心思，跪在佛像前，香火不绝，烟熏火燎的气息在深夜更为触动。

    人不断涌进，祝玉和沈行雨她们从左右两侧的门出去，祝玉刚要回头叫她，被身后的夏之舟先行一步拉走了。

    “你干嘛？”寺庙周围有三面的走廊，祝玉站在柱子后面，背光处昏暗，她看不清夏之舟的表情，有点紧张。

    “是我太冲动，刚才，我不应该那样。对不起。”夏之舟沉声道，氛围太好，时机太好，生气的祝玉也有独一份的可爱，所以他才没忍住吻了下去。

    “没事，我...”祝玉飞快看他一眼，大脑全是浆糊，喃喃道，“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没有发生过？”祝玉没看他，她还没想清楚，她也不想不清不楚，于是下意识有些逃避，夏之舟看出来了。

    他因她躲避的动作不知所措，他们两个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他说过，她也同意过的啊，怎么他只是进了一步，她却能说没有发生过...

    “祝玉，我原先跟你说过，你以为你同意了的。”

    奇怪，祝玉从这句话里听出一点委屈的意味，更多的是不解，她问，“你说过什么？”

    “你别这样...”

    “那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了是他给我发消息，那我看见了肯定要回啊。”

    “一边跟我看烟花一边跟别人聊天是吧！真想跟他聊你回去聊，你别来跟我处！”

    不远处有吵架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祝玉和夏之舟都听出来这是沈行雨和迟温。

    他们站在侧面，沈行雨和迟温从另一个侧面走到后面，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沈行雨看到夏之舟和祝玉过来，转身要走，迟温追上去拉住她手不让走。

    夏之舟上去拦，跨年夜，有什么能闹到在寺庙后面拉扯起来的大事，本来一两句话就能说清，可两个人就是死咬着自己的说法掰扯着不往后退，不知道还怎么翻起旧账来。

    于是说不清谁对谁错，不知道谁先动手，忘记了身处何地，祝玉被推出去整个人被甩进山下的树林时，争吵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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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医院，急诊室有医生出来，“夏之栩，这个病人明明是A型血，是谁说B型的？要不是我手下的护士术前抽血去走流程检查，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夏之栩，半夜把我喊过来不是为了断送我职业生涯吧？”

    夏之舟猛地站起来，这么一吼，沈行雨也被吓坏了，急急忙忙解释，“我不知道啊，我记得是B型...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迟温把她搂在怀里，她小声的抽泣，一时紧紧攥住了迟温的衣角。

    “别哭了！”医生也有点烦，瞥了一眼夏之舟，转头看向夏之栩，镇定地陈述，“之栩，今天西边发生车祸，又有踩踏，刚才医生说医院里的A型血都被用完了，我准备的废了，临时掉血需要时间，最好是看哪个医护人员是A型血，能抽点是点，不然耽误时间她很难救。”

    一群人正着急，走廊拐角忽然有一片阴影，一个带着疑问的男声随之响起，“我姐说这边有个病人需要A型血，是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