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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栈道

    自小薛忽鲁札忽然传令召集全族开始,整个阿端卫就陷入了一种隐约的骚动中。

    不同于先前一段时日是如何放任谣言甚嚣尘上,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族长是准备动真格了。

    对小薛忽鲁札,阿端族中原本便是支持者有之,心思浮动者有之,观望者亦有之。张擢偕同小薛忽鲁札自人群背后穿过,往议事堂所在毡房而去时,便能听到里边争执成一片。

    有人抱怨:“这般看似大动干戈又有何用,那安氏可是长老,还真能把他们处置了不成?”

    一旁之人闻言便冷笑道:“处置了又怎样,安氏不识大体,为了些许蝇头蜗角之利,闹得现在已是丢尽脸面,如今连明廷的人都招来了!我们又不是安定卫、罕东卫,不知这一出,最后该如何收场!”

    也有人劝道:“都消消火......我们前族长纵容各长老这些年,还不是为了与明廷、蒙古两边都不沾,省得哪一日再受牵连。到底我族势弱,昔年朵儿只巴仅率残部来袭,我等亦是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不如顺势而为,干脆投了明廷罢!”

    “这话说的,若不是离得太远,便是出了事明廷也鞭长莫及,又有何惧!”

    一路过来,沿途诸人的议论尽收耳中。张擢转头看向小薛忽鲁札,却见他仍是大步流星,一副对旁人嘈杂纷扰全然充耳不闻的姿态,不由心下暗赞。

    议事堂前,阿端人还没聚齐,小薛忽鲁札安抚完族人,又即刻遣人去请安定卫和肃州卫众人,忙得不可开交。过了一阵子,祁昆玉和李英也赶到了。小薛忽鲁札施礼道:“感谢的话非只言片语所能尽,还是容后再表。接下来的事,便要仰仗诸位襄助了。”

    李英严肃道:“自当尽力。”

    祁昆玉十分好奇:“所以计划是什么?又该如何相助?”

    小薛忽鲁札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那个钱袋勾在指尖转了两转。

    张擢轻笑一声:“既临当前之困局,最佳解法当然是——暗度陈仓了。”

    *

    议事堂前空地上人头攒动,显然是该来的人都来了。张擢、祁昆玉、李英以及后来的刘峋等人分坐小薛忽鲁札左右手,俱是神色肃穆。而安定卫诸人又居其下,哈三脸色难辨,散即思则是姿态收敛,仿佛完全事不关己。

    鼎沸的人声忽然平息了一瞬,张擢随着人群看去,果然是安氏的人姗姗来迟。

    倒是没人料到,身为“苦主”的安氏诸人才是最后到的。好在这次置于这么多双眼睛之下,他们总算没像之前那样乱来。只是双方面对着这样的场面,心下都是惊疑不定,暂且隐忍罢了。

    小薛忽鲁札缓缓扫视过在场众人,开口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各位也无需多作猜疑,今日召集全族非为别事,乃是有大明使者查案至此,以事相询。”

    眼见众人的神色都愈发狐疑,小薛忽鲁札却无动于衷,继续抛下更多消息:“不知是谁家中,近日以来有人走脱?”

    下面顿时一阵哗然,安家大郎更是惊怒交加:“族长这是何意!突然召集全族,竟只为了这种小事?纵然对我等不满,也万万不可如此儿戏!”

    张擢先前一直气定神闲地坐在原位,任由在场之人不明所以地打量。此刻才微一抬手,止住了下方的猜测和议论。

    他微笑道:“安大郎这便是误会了,本官特来一趟,确为要事。前些日子的一起‘诈马案’,可以称得上是惊动了西宁内外,纵然目前案件来龙去脉已被厘清,嫌犯捉拿归案,却还有几处疑点未消。况且,事涉阿端卫,自然该将原委告知,相关物件也需归还原主,这怎么能算作小事?”

    安家大郎忍着怒气,冷笑道:“那依着大人和族长的意思,是要从我安家开始搜了?”

    张擢定定地凝视着安大郎,片刻后闭目摇了摇头:“看来你们还是不明白。”

    小薛忽鲁札从方才起忍耐到现在,已是忍无可忍,他冷声道:“很好!到现在了还是不思悔改!看来你们是不肯好好说话了,既然如此,我看也不必再细查。”

    他打开了那个钱袋,把里边的铜币和银币都摊在掌心。怕这些人看不清楚,还特意在人群中绕了一圈。

    “就算不知道家里的人丢没丢,自己家的东西,总应该认识吧?”小薛忽鲁札最后停在了安家人面前,语带讥嘲。

    话音未落,全场人的目光已经齐刷刷地凝聚在了安家人身上。无他,毕竟那些亮晶晶的萨珊银币能出自谁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一名安家家仆见此情状不由一惊,他在一旁踌躇片刻后,还是前去对安大郎低语了几句。安大郎开始还面露不耐,但是听着听着,他的额角渐渐渗出了冷汗。

    “混账,有事怎么不早说!”安大郎咬牙切齿道,他向四周看了看,复又压低了声音,“这下子怕是把明使都得罪透了!”

    安家二郎冷眼旁观许久,已是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见张擢等人都在小薛忽鲁札一侧,不由幸灾乐祸道:“既然大使要找的人和物都在兄长家,此事不就简单了?兄长你承认便是,这其中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安大郎闻言表情立时扭曲了,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安二郎:“一派胡言!那仆役是前些时日顺走财物逃离的,而且至今都未分家,这又得怎么算?”

    见安二郎还待再辩,李英立时制止:“肃静。如今那案犯已伏法,我等并没有要重新追究,不要牵扯无关之事。”

    两人不服气地住了口,见场内重新安静下来,张擢这才含笑道:“两位不必着急,诚如李镇卫所言,我等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职责所在,要将事情查清罢了。而在这之后还得将案卷呈上去,封藏留存。尔等只需说清,这案犯身份为何?丢失的物件是否有对应?以及,这案犯与尔等素日里可有嫌隙?”

    张擢端着姿态,慢条斯理地又打了一通官腔,成功用一堆高深莫测的词句把人绕晕了。安家人本就听得迷茫,现下更是云山雾罩。

    见安大郎和安二郎眼神开始闪烁,祁昆玉不由暗暗点头,她低头抱臂,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适时递上一把火:“依我看,知晓这嫌犯是什么来路,写完案卷就足够了。此行本就只是顺道,明日还要启程肃州卫,还能一直耽搁不成?”

    刘峋也立刻接话,他一本正经道:“不错,明日便与大使同行,肃州卫中亦有要紧事未办。毕竟这安家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处理好的,总不能一直盘桓不去。”

    安二郎听得此话,便是一惊。

    小薛忽鲁札居高临下,将众人情态尽收眼底。他转向张擢道,“这有何难,那案犯便是安家仆役,大使只管放心就是。为了我族中事已是十分叨扰,若要再劳烦诸位查清别事,在下可就于心不安了。”

    “既是如此,在下也同意了。”张擢含笑答完,又转向身侧,“李镇抚、祁小姐,若是你们也没有什么异议的话......”

    张擢话还未说完,只听场中传来一道声音。安大郎和安二郎异口同声地道:“我有异议!”

    小薛忽鲁札摩挲着指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哦,二位有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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