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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马疑案

    “申中族,又名申冲族。洪武三十年招抚,居牧贵德峡,后徙塞内孤山滩,去卫治四十余里。”

    “就是这里,”祁昆玉放下手中的小册子,“洪武初招抚番人悉皆授官、以茶马互市,称为‘西宁十三族’。其大部都居牧塞外,少数于塞内,申中族是距西宁卫最近的,自然也是关系最紧密的。”

    申中族自徙往塞内后便不再游牧,而是筑城郭、结庐室,耕田畜牧为生。由于地理位置便利,其骡马驴市、牛羊市、缨毛市十分兴盛,往来生番熟番、各族行商俱有。

    此时两人站在族长府前的街上,张擢正好奇地观察申中族人的衣着,只见其衣多为毛与布,上修而下阔,冬日则最外层以各类兽皮制,看上去十分保暖。

    而祁昆玉则盯着眼前逐渐打开的府门,缓缓叹了口气:“我还是觉得带的人太少了,就二十轻骑能干什么?”

    张擢身边只跟着沉默寡言的徐未,可想而知,如果不是茶马司众人极力规劝,他依然会空着俩爪子就跑出门。

    张擢摸了摸鼻尖:“我把阿林留在衙中,帮祁霖整理茶马资料了。况且我们只是提前来查清贡马数目,带二百铁骑容易吓到人吧。”

    祁昆玉挑了挑眉,手指向祁连山的方向:“蒙古若要从此处直插而下,只需一天。”

    她忽然凑近,含笑道:“如果哪天在草原上狭路相逢呢,你不怕吗?”

    张擢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微微弯着,像一泓澄澈的泉水。

    他静了片刻,才道:“......有李镇抚使坐守北路,想来不会有事。若是蒙古全部挥师南下,只怕也不是西宁一卫之力所能抵挡的。”

    祁昆玉顿了顿,挫败地拉开距离,小声嘀咕道:“祁霖怎么什么都告诉你,没劲。”

    张擢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嵌着狮像铺首门环的大门徐徐打开,一名少女从中飞扑而出。她大喊道:“玉儿姐姐!”

    又转向张擢,同样热情地大声道:“张大哥!”

    一名满面含笑的老者随即步出大门,抱拳拱手道:“小女无状,大使、祁小姐,还请入内一叙。”

    一行人进门便被迎进了大厅,彩绘的梁柱下生着一处火炉,锅里煮着什么东西,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族长桑吉还得去清点马匹数量,只寒暄了两句便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那少女在父亲与他们说话时,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待到父亲一走,立刻原形毕露,兴奋地邀请两人围坐在火炉前。

    她笑道:“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叫琼达!”

    说着,她忙忙碌碌地舀了两碗,分别递给两人,“快喝些酥油茶吧!玉儿姐姐,你也好久没来了。”

    祁昆玉低头啜饮了一口,才含笑道:“嗯,是挺久的,得有十来天了呢!”

    琼达歪着身子,百无聊赖:“那可能是因为我太无聊了,毕竟每天不是牧羊就是放马,再就是看人打架,也怪没意思的。”

    张擢矜持地端着碗吹了吹,闻言只掀了掀眼皮。

    反倒是祁昆玉面露疑惑:“打架?什么打架?”

    “咦,玉儿姐姐不知道吗?”琼达激动地坐正了,“就是最近到处都在说的‘诈马案’啊!”

    她立刻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就在三日前,申中的骡马市上,有个人来向马商买马,他挑好了马,把一个钱袋交到马商手中。当时客人正多,马商并未细查,只匆匆打开瞄了一眼,便继续去忙碌了。可他却没想到——玉儿姐姐,你猜怎么着?”

    祁昆玉和张擢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接道:“钱袋被人调换了?”

    琼达重重地摇头,额上的珊瑚海螺晃得飞起:“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呢。”

    “不过也差不多吧,”她卖够了关子,才继续道,“只是他没想到那钱袋上层是铜钱,下面却俱是些废铜烂铁,待马商发现时,那买马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说的不错,”祁昆玉听得聚精会神,“这确实是桩大案子。”

    西宁卫一向风俗质朴,习尚射猎,而少盗贼。毕竟若有官兵犯案皆需以军法处置,而民户中但凡有小偷小摸也足以惊动乡里。

    琼达虽然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只是申中这些年从未摊上过这样的大案,族长怕是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于是祁昆玉又问道:“审理案子的是谁?”

    琼达又端来了几份糌粑搁在炉边,大有就此促膝长谈的架势:“来的自然是赵大哥!他今早捉了那案犯回来,这才打了起来,他都险些没拉住呢。”

    那碗中搁着炒熟的青稞粉和豌豆粉,搅合上酥油茶、捏合成型,便是一份浓香四溢的糌粑。

    祁昆玉一边向张擢演示,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赵冽也来了?”

    琼达点点头,咬了一口糌粑,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

    三人这边吃得正热闹,赵冽便以手扶剑,携着一身寒气进来了。

    赵冽是赵土司家嫡长子,一贯的人如其名,冷肃少言。

    琼达一见来人便眼前一亮,她拍了拍桌沿道:“赵大哥快来讲讲,你是如何将案犯捉拿归案的?”

    赵冽进门先沉稳地见了礼,才一同坐在炉边,四平八稳地答道:“这倒不难。先走访那马市商家,收集在场之人的证词,从而判断出案犯逃走的方向。之后以猎犬追踪,近日并无风雪掩盖行踪,很快便将人擒在了半道上。”

    琼达略有失望:“就这样?难道不是张贴告示说犯人已伏法,再派人悄悄走访,从而将真正的犯人诓骗出来;亦或是那人团伙作案,有贼人隐藏在人群中意欲破坏物证,被发现后一番激烈打斗,从城里打到城外,终于将犯人统统拿下?”

    赵冽刚饮了一口酥油茶,闻言差点呛进喉咙里:“这都是从哪听来的,那案犯既非西宁十三族人,也非卫所军民,自然无从调查,也不会有同伙藏在城内了。”

    只是放下茶碗后,他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张擢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追问道:“莫非此犯并非西宁人氏,对案子的审理有影响?”

    赵冽摇摇头:“这倒不会,虽然还未问出那人籍贯何处,不过既然犯案,皆需伏法,拿下他不是什么大事。这桩案子,有问题的地方在后面。”

    他自怀中取出了此案的重要证物——钱袋。

    这钱袋灰扑扑的,瞧上去无甚特别,常年穿梭于风霜雨雪的牧人脚夫,十有八九都用这样的粗布钱袋。

    赵冽将其打开,小心翼翼地倒出了里面的“破铜烂铁”。只见几枚正常的铜钱躺至一侧,而其余则尽是一些锈蚀得看不清字的铜板和大小不一、形状可以勉强称为圆形的铁片。

    “问题就出在这里,”赵冽摩挲了一下指尖,“那人抗辩称,他并未犯下诈伪之罪。”

    “理由是,这些都是真正的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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