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鼻子上脸

    找到了人,接下来就要寻找出去的路了。

    强行镇压了认为可以自己走的魈,浮舍将人按在背上,小分队人数齐全向前行进,然后对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迷宫面面相觑。

    应达抓狂:“这地方到底有多大?这石头到底有多硬?!”

    想暴力拆迁都做不到!是被天理加持过吗?

    原缘倒是越走越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留下的魔力信标连成一条线,在脑中拼凑出一条曲折蜿蜒的线路,她这才惊觉这一路上就像画出一道向内的漩涡。

    看着逐渐出现在面前二选一的通路,她舒了口气。

    “快走到终点了。”

    她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向左边延伸的通道,果不其然,这一段路的重点不再是让人审美疲劳心情郁闷的岔路口,而是一道散着幽幽蓝光的秘境口。

    出口上方正是边缘有些不太稳定,两三道正在自我修复的空间裂缝——他们总算知道那些猎犬是打哪来的了。

    踏入晕蓝光门前,原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看不清来时路的通道。

    无法以常规手段撼动的迷宫……

    应达拉了她一把:“走啦,回去之后我要大吃特吃,来弥补我嚼了整整三颗特效清心丸的味蕾。”

    原缘挥散那不明来由的既视感,转身和她踏入光门,在走过不算长的蓝白通道后,他们重新回到那道岩缝外。

    迎接他们的不是让人热泪盈眶的外界风光,而是一柄气势汹汹的岩枪。

    原缘大惊失色:“枪下留人啊叔!”

    岩枪和它带来的威压转瞬即逝,按魔神年龄来说还算年轻的摩拉克斯难得表情空白。

    “……什么?”

    五夜叉也被这炸裂的称呼镇在原地,连魈都僵在想要下来的挣扎姿势上,模样仿佛一只发现背后被放了黄瓜的小猫。

    一时嘴快把心里偷偷念的称呼喊出来的原缘冷汗涔涔,结巴了一下:“呃,我说的是……枪下留人啊,帝、帝君。”

    摩拉克斯的回答是比黄金还要宝贵的沉默。

    这谁能顶得住啊?原缘蔫头蔫脑干巴巴道,“因为若陀他说您比他年纪小,又情如兄弟知己……”

    “如果您觉得不妥,我会改的……”

    “不用。”摩拉克斯落下来摸了把她的头,另一手握拳抵在唇下。嗯,果然手感颇好,怪不得若陀归终他们都爱有事没事撸一把。

    “这么算来,你叫的也算不错。”

    喜提帝君摸头杀的小姑娘晃了晃脑袋,多云转晴,转头看见直着身子动作不安分的魈又转回多云,“你在干什么,乱动什么?趴好了小心伤口开裂!”

    摩拉克斯也看向他,“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莫要做太多动作。”

    魈耳尖通红,奈何双腿被接到原缘威胁眼神的浮舍牢牢锁住翻不下去,只能不伦不类的行礼,“谢帝君。”

    原缘在某方面来说深谙蹬鼻子上脸的精髓,问道:“叔,你怎么来了?”

    黑岩质地的手臂伸出,一只小巧的精灵脸色苍白的被托在手心上,“珀在之前毫无预兆陷入了虚弱,昏迷前留下了最后感应到你的坐标。若陀正带着一队矿工准备开采新的矿脉,担心你们出事,我便来看看。”

    原缘小心翼翼的接过肤色接近透明的精灵,布尔萨斯探出头,难得没对这位看不顺眼的同僚出言嘲讽。

    契约链接被不同的空间隔断,魔力流通路强行截断,就像死机一样的感受可不好。

    好在时间流速不太一样,不是什么大事,重新将通路连好,珀就清醒了过来。

    就是精神恹恹的,魔力补足后抱着原缘的手指蹭了两下就迷迷糊糊钻回摩拉克斯的袍子里汲取他身上不自觉逸散的岩元素去了。

    看它问题不大,布尔萨斯哼了一声:“太弱小了。”

    原缘含笑看了它头顶一眼,眼神凉飕飕的。

    各个世界搜罗来的顶级素材和魔导石,后备有庞大的魔力作为支撑都干不掉两只猎犬,就别说的你好像很能一样。

    “对了,我们在里面遇见了能够撕裂空间穿梭的异常魔物。”原缘将猎犬的特性描述了一遍,包括她在幻境中得到的情报。

    撕裂空间、侵蚀世界壁、淬毒利爪……虽然她不能将幻境里看见的东西描述出来,但钻钻空子还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她真的遇到了这东西嘛。

    “在空间中来去自如的魔物……我知道了。”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魈又受了伤,你们便尽快回去归离集吧。我还要前往开采地一趟,就不和你们同路了。”摩拉克斯咳了一声,“若有不适,还是叫归终来看看,她的药……效果毕竟更好一些,良药苦口利于病。”

    魈慎重点头:“是,我知道了,帝君。”

    原缘看他一副“帝君的命令就是我的方向,一定要一丝不苟的完成”的模样,决定回去就拉着马科修斯再做点奶糖……不然干脆熬浓糖浆吧。

    去去苦味。

    ……

    好巧不巧,他们回去的时候,归终又在闭关。

    几人松了口气,忙不跌把始终贯彻帝君命令的魈塞给医师,乌泱泱一堆人挤在病房里,五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胡子花白的大夫,看得旁边打下手的小学徒冷汗直冒。

    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床上躺着的是新上任的金鹏大将,围在旁边目光如炬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夜叉元帅大将……还有一位听说是若陀总元帅的女儿。

    他指尖都有点发抖。

    老大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睨了一眼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不争气徒弟,鼻子喷出一口气吹起胡子。

    他动作麻利的拉上床帘,管他元帅大将关系户,统统臭着脸轰了出去。

    “围在这里干什么?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都出去都出去,他透支太过,病人要好好修养几天——静修,听见没有?不许有事没事进来咋咋呼呼打扰他!”

    他对着浮舍吹胡子瞪眼睛,强调:“翻窗户进来更不行!”

    上次弥怒被按着静养时有过前科的浮舍心虚的应下来。

    他飞快退后,啪!大门被狠狠关上,险些撞上他的鼻子。

    浮舍:“……”这人年轻时就帝君老大我老二、面对病人时帝君都不好使的,怎么到老了火气怎么还是这么大。

    合该一顿三餐清心琉璃袋,降火。

    原缘心有余悸的抬头看医庐手写的牌匾。

    不卜庐……

    嗯,她一定要避免生病受伤。

    前有黄连当菜放的归终,后有脾气火爆的老大夫,归离集的医疗人员真是……好生可怕。

    ……

    “咚咚……”

    归终抓着被一支笔挽起的头发,眉目纠结。

    这东西怎么解析不出来呢……

    “咚咚咚……”

    她不死心的抓来手边一张纸,见前后都密密麻麻写满演算又甩回去,又摸一张,又甩回去。

    重复第六遍时候,一张雪白纸张出现在眼前,她眼睛一亮,扯过来就飞快的写下推演运算。

    写完摆好,手还没伸出去,又一张纸被递过来。

    “太谢谢了……”她下意识呢喃,埋头运算。

    又一段写完,她沉默的盯着面前摆成一列的纸张,长叹一声拢起来丢到旁边。

    “这个也不对啊——”

    原缘踮着脚尖艰难的在满是算纸的地上找到一点点空隙蹲在她旁边,手上是费劲巴力扒拉出来的仅剩的两张白纸。

    她勉强抬起眼皮,打起点精神:“啊?归终姐你算完了?”

    归终抓狂的动作僵住,猛地回头看她,原缘都能在她眼中看见密密麻麻的公式。

    归终恍惚:“是我太想圆圆了吗?还是我终于在理学的海洋中沉底了?”

    原缘无奈的在她眼前摆手招魂:“听见你这么想我我真是太开心了,归终姐。”

    “不是幻觉吗?”

    一条青色的,鳞片光滑圆润的尾巴在她眼前一扫——

    归终眼疾手快的抱住,眯着眼蹭了蹭:“啊,这美妙的触感……是真的小圆圆啊。”

    原缘:“你到底拿什么来认我的啊……”

    尾巴上的力道倏地一重,归终缓缓抬起头,笑容空洞诡异:“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原缘的尾巴毛都被她看立起来了,忍不住往后抽了抽,没抽出来。

    “归、归终姐……?”

    归终手上更用力,目光灼灼,“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我……”

    ……

    十分钟后,归终仰躺着拿冰块敷着干涸酸痛的眼眶,喟叹:“魔力还真是神奇啊……居然有这么多种元素可以用……太犯规了。”

    原缘一心二用的默写远程传送阵的解析原理图和还没忘光的魔力构成,“毕竟力量体系不同……而且我的老师更逆天,感觉世界上就没有他不会的,我怀疑他能凭人类之身长生不老,就算弑神都能信手拈来。”

    她撇嘴,“不过以他那个性子……更有可能什么时候厌倦了寂寞了就拍拍屁股转世轮回也说不定。”

    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实则离经叛道又洒脱得很。

    归终移开冰袋露出一只眼睛:“我还没听过你说起你老师呢。”

    再说起过去,原缘已经能够很平静了,她笔下不停,露出些许怀念:“也没什么可说的……看上去像个阴险的眯眯眼,谁都无法猜透他的想法,但其实人挺好的,温柔又强大……”

    回想起在庄园里,她最无忧无虑的那段短暂时光,原缘眉眼含笑,“会用魔法创造精灵卡牌,然后用来种花绿化洗碗洗大猫,任由它们胡闹着用能力把我变大变小变漂亮……一开始我被折腾的可惨了。”

    等等。

    那些魔卡牌……是不是有一张,叫迷的?

    归终一笑:“听起来是段难忘的美好回忆。”

    原缘回过神,看看手下快完成的解析,忽地一笑:“是啊……很美好,可惜我之前总是想不起来。”

    终于脱离了钻牛角尖的状态后,她慢慢的能在看似灰暗的过往中寻找到曾被她忽略的幸福碎片。

    回头看和向前走的勇气,她终于也拥有了。

    原缘放下笔,吹干墨迹,看向如画般美好的魔神。

    所以,如果真如她所想……一切想要打破她现在美好生活的人事物……

    她都绝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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