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包少年清纯心

    安竹卿第一眼见到陈琤梁就认出他来了。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看……也和小时候一样可恶。

    这才见面第一天就朝她竖中指。

    很好。

    安竹卿顺着安鲁背上的毛,略显狭长的眼睛逐渐眯起。

    原本来这流萤镇就是一时意起,虽说也存了份怀念儿时旧友的心思,想见一见这位未来会见义勇为的竹马,但看他如今这嚣张野蛮的样子……那点仅有一点的唏嘘感慨瞬间消失无形。

    “乘凉哥哥啊……”

    安竹卿挖了一大勺西瓜,塞进了嘴里狠狠咬了几下,汁水混着果肉一并吞进了肚子里。

    -

    “卿卿啊……”

    陈琤梁下意识唤了声安竹卿的小名。

    小时候安竹卿老跟在他屁股后面玩,他做什么安竹卿就跟着做什么。

    “卿卿,我们去……”

    “卿卿,送你个礼物……”

    “卿卿,给你吃好吃的……”

    张口就来的“卿卿”一句喊得比一句亲切,如今回想起来,却突然生出几分尴尬。

    “卿卿”这个词,虽然陈琤梁他成绩不好,但语文老师讲到这个的时候他还是听了的。更何况那段时间,高宏他们还总是拿“卿卿”来互相打趣,那黏糊劲儿,别提多恶心了。

    “啧!”

    陈琤梁一阵心烦意乱,烦得不是这句“卿卿”,而是他冲着安竹卿骂的那句“傻逼”,以及竖的中指。

    九年不见,见面第一天就对人家整这出,这实在是一言难尽。

    陈琤梁发誓他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那狗是她安竹卿的……都是那条癫狗的错,没事吠什么吠。

    家里只有陈琤梁一人,他爸在厂里上工,平常都得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

    陈琤梁其实不是很想吃饭,他回到家后冲了个澡,头发吹干后就回房了。

    少年的房间简单得很,衣柜桌子单人床,角落里有个拼接的小书架,架上码着高中课本和字典,看这崭新程度应该是没翻过几次。

    陈琤梁拉开桌下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两条长腿架起搭在桌沿,望着天花板开始打摆子。

    百无聊赖里,陈琤梁瞥见窗外安竹卿家的后院。

    从他家过去,两家中间隔着一条三尺宽的小路、一条两尺宽的排水沟,一排两米高的围墙。围墙里是不大不小的院子,种了几棵橘子树,一棵柚子树。

    对面二楼的飘窗长年遮着窗帘,今日却骤然拉开了,露出室内一角布局。

    陈琤梁想起小时候安竹卿怕鬼,一个人不敢睡觉,就缩在飘窗角落。这时候他就会拿纸杯做的话筒跟安竹卿说话,两人经常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还得他们的爸妈把他们抱回床上。

    回忆里的糗事想起来让人心疼。时间过去太久了,想多了就是庸人自扰。

    夕阳余晖浸染了大半天空,一只红嘴蓝鹊飞过来停在空中拉起的电线上,长尾巴一晃一晃。陈琤梁看了一会儿电线上的鸟,还是起身去了厨房。

    -

    陈建平又是深夜十二点多回的家。他在屋外的时候就朝二楼看了几眼,灯已经熄了,陈琤梁应该是早就睡了。

    经过厨房时,电饭煲上的保温指示灯还亮着,陈建平走过去揭开盖子,一碗肉蛋葱花汤还温在米饭上。

    他端碗的手有点抖,差点把汤给撒了出来。也没顾得上这汤温度多高,陈建平低头喝了一大口。

    热气腾腾里一颗水豆子掉了进去,不知道是烫的还是怎么。

    -

    陈琤梁没有睡。

    因为对面的安竹卿也还没睡。

    实际上,是因为安竹卿房间的灯太亮了,映在了陈琤梁房间的窗户上,连窗帘都遮不住。

    陈琤梁想扔个东西过去叫安竹卿把灯关了,但他俩现在又不太熟,何况今天傍晚那事,让他都不敢和安竹卿说话了。

    安竹卿则一夜好眠。

    说来惭愧,安竹卿昨天本来要睡觉的,但是不小心倒了水在床上,所以她去了隔壁房间睡。

    临走前她忘记了关灯,白耀的灯光就这么亮了一整晚,也让陈琤梁失眠了一整晚。

    早上安竹卿回房间洗漱,看到了没关的灯以及只拉了半边的窗帘。

    她走到飘窗前将窗帘彻底拉开,准备将窗户打开透气。对面窗户的窗帘还紧紧闭着,估计是里边的人还没醒。

    “卿卿,吃早餐啦!”楼下奶奶喊道。

    “来了!”

    一上午安竹卿就坐在飘窗上写作业,她重生回来,曾经学过的东西忘了许多,只能多练多写。

    许久没有这么安宁沉静的时刻了。上班后每天信息不断,回到家里也还要处理各种信件,想好好吃个饭都不行。

    此刻安竹卿的世界只有眼前的作业,以及偶尔抬起头时,看对面窗户动静如何。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安竹卿终于看到了窗帘后晃动的人影。不知道陈琤梁在里头干什么,窗帘一动一动的,十分诡异。

    安竹卿手上拿着手机,紧紧盯着对面,一只苍蝇都不放过。

    终于,窗帘拉开了……

    与此同时陈琤梁正在做拉伸舒展的最后一步。

    习惯使然,让他忘记了对面住进了个安竹卿;习惯使然,让他只穿了内裤睡觉;习惯使然,他喜欢起床后对着敞开的窗户秀一身肌肉,虽然没有观众,但他要的就是这空无一人的自在。

    但很遗憾,昨天起对面就住了个安竹卿。那是个小时候他做什么她就敢做什么的人,实在不能期待她有多么崇洁高尚。

    所以,当陈琤梁背转过身,看到对面窗户后坐了个人,看到那人对他清浅一笑,又看到她抬起了手机,轻轻点向屏幕……

    饶是陈琤梁承认安竹卿笑起来十分好看,也阻挡不了他此刻直上脑门的一身鸡皮疙瘩。

    “看——手——机——”

    安竹卿夸张的嘴型让陈琤梁顿感不妙,他赶紧将窗帘拉起,然后听到了空投的信息提示音。

    【“Qing”想要共享一张照片。】

    陈琤梁慌乱间点了【接受】,跳出来一个穿着海绵宝宝裤衩的人,他正在忘我地展现着一身的腱子肉。

    陈琤梁捂住脸,对照片里的自己不忍直视。

    “安竹卿!”

    陈琤梁穿好衣服重新站到窗前。

    “你信不信我告你奶奶你骚扰我啊!”

    安竹卿微笑着回他一根中指。

    “有本事你告啊,骚包!”

    这误会没法解了。

    陈琤梁被对面的安竹卿给气得牙痒痒,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本来还想昨天的事去给她道个歉的,如今看来那丫头片子压根儿不需要!

    气极之时,高宏打来了一个视频。

    陈琤梁接通电话,一股怒气往外冲:“说。”

    那头高宏愣了片刻:“咋了阿梁?你是昨晚被谁糟蹋了吗,这么虚又这么大火气?”

    陈琤梁:“……滚。”

    “哎,小的还想叫您出去打个球呢。”高宏说着要挂断视频。

    “慢着。”陈琤梁一身火气刚好无处释放,“去哪儿打?”

    “就学校篮球馆。”

    陈琤梁应下了打球,高宏当即感激涕零地给他发了个跪了的表情。

    出门时陈琤梁从窗帘缝里看了眼对面,安竹卿还坐在那里做作业,恬淡认真的样子跟她威胁自己的时候完全不同。

    “魔鬼。”陈琤梁嘟囔一句。

    魔鬼的安竹卿并没有认真学习。她看着手机上偷拍的好几张照片,仔细品鉴着陈琤梁身上可见的每一处。

    “啧啧啧,没想到啊,老娘的竹马居然是个这么极品的人物。”

    “瞧瞧这腰,这腿,这……”

    安竹卿看到那黄色的海绵宝宝裤衩,瞬间凉了一颗滚烫火热的爱美之心。

    “还不如不穿呢。”

    安竹卿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去二楼阳台放风。

    可不巧,正看到陈琤梁推着他的单车从巷子里出来。

    安竹卿作弄心起,她趴在阳台边冲着楼下喊:“乘凉哥哥,你去哪儿呀?”

    陈琤梁刚要提腿蹬车,一听这声,手一抖差点摔下来。

    他抬头看向二楼,长发少女笑得站不住脚,全凭旁边的栏杆柱子支撑着。

    没理会安竹卿的调笑,陈琤梁骑上单车就走。

    半路又窜出来安竹卿她家的大狗,“汪汪汪”冲他叫个不停。

    “安鲁,别挡了你乘凉哥哥的路。”

    安鲁被楼上主人的声音吸引,果然放弃了追赶陈琤梁,它在楼下跑来跳去,尾巴都晃出残影来了。

    -

    一到放假,学校的篮球馆就成了小镇上的公共场所,全天候对外开放。

    当然,是收费的。

    场地费不算贵,三十元三小时,五十元能包一天。晚上的钱则另算,三十元一小时,空调也得额外收费。

    但总的来说,学校篮球馆性价比十分高了。有工作的人白天都没时间打球,再加上暑天热浪滚滚的,大多数人只会待在家里不出门。只有高宏这么些人,或者附近游手好闲的,才会热衷于一天到晚不是网吧就是球场。

    陈琤梁骑车到时,高宏正在校外的小据点等他,中饭都没在家吃。

    “我家是没人做饭,你怎么也出来吃这些地沟油?”陈琤梁锁好车,坐到了高宏对面。

    小饭馆舍不得花钱开空调,只有墙上的风扇以最大档运作着,转到陈琤梁这边时吹得他脸都要变形了。

    “呕,你能不能别说。”高宏把一次性筷子扔到陈琤梁面前,“你一说这个我就想起包大爷说的他吃了火葬场地沟油那事儿。”

    包大爷是他们班主任,特别反对自己的学生吃外面的快餐食品。因为他曾经读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一家粉面馆的米粉,有段时间天天去那家嗦粉。后来那家关门了,包大爷打听得知,是他家用了来自火葬场的地沟油,被记者曝光,还上了新闻。

    陈琤梁为成功恶心到高宏乐嗨了,肩膀笑得一抖一抖。

    “你这人真是奇怪,刚跟你视频还那么大火气,现在又乐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高宏觉得莫名其妙,但他是自己的好兄弟,傻点就傻点吧。

    “……滚!”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