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城(三)

    茶坊外的小巷。

    叶茯苓抱着剑倚在墙上,见晏惊时过来站直了:“发现什么了吗?”

    晏惊时摇头:“除了雅间的构造,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了。若要说其他方面,还是那个男子更为奇怪。”

    “男子?”叶茯苓疑问,“怎么奇怪了?”

    晏惊时将与男子发生的事同叶茯苓说了一遍。

    “上来便说一见钟情?”叶茯苓要惊掉了下巴,“有些草率吧?你说长得不错?若是单纯的姑娘说不定还真会信了。”

    晏惊时歪头思索:“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觉得怪怪的。”

    叶茯苓颇为老道地拍着她的肩,意味深长地提醒:“有些人就是这样,专门骗女孩子的,到最后身心皆骗到手他们也就跑了,所以说还是离这样的人远一些的好。”

    被人以为是单纯少女的晏惊时:“……知道了。”

    此处没找到什么线索,将至午时,二人找了个馆子准备吃饭。

    刚坐下,就见叶蘅芜走进来坐在她们旁边。

    叶茯苓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晏惊时见她别扭的样子不禁失笑,问叶蘅芜:“叶公子是如何找到这来的?”

    叶蘅芜:“刚刚家中吃饭,许久不等阿苓前来,大家都以为她在生气,不肯出来。我便拿了些饭菜送去,谁知你们二人都不在。”

    叶茯苓没好气地说:“现在找到了,不把我带回去向爹爹告状?”

    “还告什么状,再告状爹爹也拿你没办法,不还得由着你来?”叶蘅芜苦笑,“想必他也猜到你不会乖乖待在院子里,方才我给你送饭他还说晚上早点回去,想来是这个意思。”

    叶茯苓:“真的?”

    叶蘅芜:“当然是真的,管不了你,便随着你去,这不是我们家一贯的传统吗。”

    “这还差不多,看来他还是在乎我的。”叶茯苓总算有了笑意,后又看向叶蘅芜,“你呢?爹爹都不管了,你不会还要坚持那老顽固的思想吧?”

    “我都出来了,还能是何意?当然是帮你啊,怕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好吧,原谅你了。”

    看得出来,叶茯苓这脾气去的确实快,一顿饭的功夫,见不到一丝不满之意了。

    晏惊时指尖轻敲着桌子,颇有节奏:“茶坊已经查过了,现在没什么线索,还能从哪方面下手呢?”

    “听闻张老爷平日里不喜与人谈话,朋友也没几个,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张夫人了,”叶茯苓托着腮,学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桌子,“若她这查不到什么,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晏惊时问:“怎么查呢?我们又不是衙门,没有她的卷宗,难不成要亲自登门去问?”

    “不必,你们等着。”叶茯苓说完便起身,走出店铺。

    “她这是去做什么了?”晏惊时问,这姑娘做事风风火火,她当真是喜欢得紧。

    叶蘅芜失笑:“她呀,脾气虽差了些,但从小就生了张巧嘴,能与各种人说到一起去,这会指不定在哪个婆子堆里面打探消息呢。”

    半个时辰后,叶茯苓满面喜色地回来。

    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悄声道:“我听那些婆子们说,这张老爷之前确有一妻,膝下还无儿无女就不幸染病死了。自那之后自己独自生活了好久,前些年才娶了这位张夫人。”

    晏惊时:“如此说来她确是你说的续弦,这其中可还有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这还当真有,”叶茯苓声音更小,“那张夫人的来历谁也不知道,而且她每次出来身后都要跟着七八个人,不知道是在防着什么。”

    “七八个人,侍卫吗?”叶蘅芜沉思,“若是怕丢银子,两三个侍卫便够了,怎会这么多?”

    叶茯苓说得口干,又饮了杯茶:“是否是侍卫就不清楚了,总之这个张夫人很是神秘。”

    晏惊时:“说不定是张老爷不想她外出见人,但不得不出去的时候会派人跟着。”

    像是许大国那样,不准梁遇雪单独外出,要时刻跟着才放心。

    叶茯苓:“倒是有可能,只是不好确认,看张夫人的样子似是对张老爷的死漠不关心,问她也未必会说。”

    “那现在线索是彻底断了,再没什么可查的了。”晏惊时叹气,这恶鬼也不见影,若是没什么线索,这城如此大,也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

    “我们应该还漏掉什么,”叶茯苓揉着脑袋,“唉,头都快炸了,以前哪遇见过这种案子。”

    叶蘅芜见状,将她的手拿下来,细细帮她按着。

    想多了头疼,不如先放松一下。

    晏惊时询问:“我昨夜听二位说什么护随安城安宁,不知叶女侠之前都做了什么?”

    “就,就帮着衙门破了几个案子,解决了不少事呢。”叶茯苓瞄了叶蘅芜一眼,磕磕巴巴地说。

    “哦?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吗?”莫非之前便有恶鬼作祟?

    叶茯苓眼神飘忽:“也,也不是,但也是靠我这样一步步找出线索的。”

    “姑娘莫听她说笑,先前经常有人东西被偷了、家里狗走丢了、或是丈夫出去偷吃,各种各样的事去找衙门。正巧阿苓整日在衙门里说要帮他们查案,这些事便全推到她身上来了。虽说事小,但她每一件都圆满解决了,”叶蘅芜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很是不错。”

    叶茯苓按住他的手,放回桌子上:“喂,你要是不说后面那句话我可又要生气了!”

    “你也知道自己爱生气啊。”叶蘅芜呵呵笑着,满脸宠溺。

    关系真好,无论是梁遇雪姐弟还是他们,这种亲情都是晏惊时没有体会过的,不禁十分羡慕。

    还想着什么,就见沈诏面色阴沉,在旁侧晃来晃去。

    晏惊时用传音术问他:“你干嘛呢?”

    沈诏似有些生气,声音不免大了些:“我干嘛?我在这快晃半个时辰了,大人你刚看到?”

    晏惊时奇怪,这小鬼整日吊儿郎当的,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这不是在谈正事吗,刚抽出时间问问你。”

    “也是,左右我不过是一不融于世间的鬼魂,大人能抽空理我一下也算是赏赐了。”

    饶是晏惊时脾气好,此刻也不免有些生气:“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我还没问你,怎么从茶坊出来就摆着个脸子,谁惹你了?”

    “大人也看出来我生气了?还不是那个……”

    那个什么呢?金公子?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轻薄话,鬼差大人都没怎么样,轮得到他生气吗?在他与鬼差大人的相处中,又把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上呢?朋友吗?看来他需要重新梳理一下。

    “那个什么?”见他半天没说话,晏惊时催促。

    沈诏摇摇头,冷静下来:“没什么,突然间好了,大人当我在抽风吧。”

    晏惊时瞧他面色确实不似刚才那般阴沉,心道真是奇怪,莫名其妙生气然后又好了。

    “现下只剩一个地方未去了,”叶茯苓站起,将剑拍在桌子上,“我就不信还没有线索!”

    –

    三人站在迎凤楼前,互相看着。

    叶茯苓:“他昨夜死的地方就位于这迎凤楼的后巷,不知与这是否有干系,还是查查的好。”

    “那便进去吧。”

    晏惊时要走,又被叶茯苓拉了回来。

    叶茯苓看向叶蘅芜:“你去能查到什么?搞不好还会被赶出来。”

    晏惊时:“?”

    “这……,不妥吧。”叶蘅芜迟疑,“若是被爹娘知道了定会骂我。”

    “我替你保密,不让他们知道就好了。”叶茯苓推着他进去,“别婆婆妈妈的了,这件事只能靠你了。”

    刚被推进去,一群打扮艳丽,步履婀娜的姑娘便围了上来,推搡着叶蘅芜向前走。

    “哎哎,别,我不进去......”叶蘅芜挣扎,可是没人在乎他的意愿,就这么被推到厢房里了。

    “哈哈,”叶茯苓拍拍手,满脸得意,“算是对你告密的报复。”

    一个时辰后,叶蘅芜狼狈地走出来。

    他身上的衣襟被人扯乱,松松垮垮的。身上沾着各种香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呛的人忍不住打喷嚏。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留着个唇印。

    叶茯苓看着那唇印脸色发黑,用袖子使劲蹭掉:“你,好啊你个叶蘅芜,叫你去查线索,你还玩起这套了?”

    叶蘅芜垂头,神情恹恹:“不是的,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是我错了,我应该推开她的,但总归不那么君子。”

    “行了,谁管你怎样,”嘴上说着,叶茯苓却是很不得将他脸上那块蹭脱皮了,“查到什么了?”

    “我问过楼下的老鸨,她说不认识张老爷。”叶蘅芜面上有些疼,拉着她的手放下,揉了揉脸,“我给了那姑娘几两银子,她说她曾见过张老爷半夜三更出现在迎凤楼,不知这老鸨为何要隐藏张老爷来过的事。”

    “或许是不想与这件案子扯上关系?”晏惊时道,不然她想不出任何可能。

    叶蘅芜点头:“兴许吧,总之这件事疑点颇多,线索杂乱,很难顺着一条线索查下去。”

    三人又四处探查,皆无所获,不得已回到叶府。

    叶茯苓垂头丧气,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叶蘅芜宽慰道:“今日找了一天,许是太累了遗漏了什么线索,待明日再仔细瞧瞧。”

    “只能如此了,叶姑娘莫要灰心,养好精神才能继续。”晏惊时也从旁劝解,也算是劝导她自己,毕竟这恶鬼找不到她也着急。

    叶茯苓点点头,几人回到住处歇下。

    晏惊时躺在床榻上睡不着,起来将几个可疑的地方下了阵法,只要恶鬼出现她就能感知到。

    一夜过去,没有丝毫动静。

    叶氏兄妹仍早起练剑,晏惊时趴在窗子上看着,脑中模仿着招式。

    还未吃早饭,三人就继续出来寻找线索,却发现城中人皆从一个地方走来,边走边道“死相凄惨”之类的话语。

    三人逆着人流向前,发现了同样惨状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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