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主意

    突然哭了一场,哭的时候异常委屈,等心情平复了,姜江又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擦干了泪,姜江推开谢衍。

    “关于我会法力这件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是有一天,突然就会了。”

    “我能理解。”谢衍也能感觉出,姜江应该是个人,但是她的法力又透着怪异。

    正想着,却又听姜江说:“我,其实我不是人,我是……”

    姜江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只挑可能性大的说:“我可能是魔族。”

    “啊?”

    这不可能。

    谢衍就是魔界前任魔王,如果姜江是魔族之人,谢衍不会感觉不出来。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谢衍当然知道姜江是判断错了,但是要怎么跟姜江解释自己判断的根据呢?

    “姜妹,我之前曾游历魔族,对魔族之人也有些了解,魔族主要依靠浊气修炼,气息独特,你应该不是魔族中人。”

    “啊,不是吗?”最有可能的答案被斩钉截铁地排除掉了,那剩下的……

    “等等,你之前不是说,魔族被锁在地底,他们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吗?”姜江转而一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道理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再难的境地,也有一二条路可走。就像魔族自己,是有传送阵的,只是这阵法要穿透地层,需要巨大的法力才能开启。”

    谢衍说完魔族,再说自己的遭遇,就顺利了很多:“我也算是修行之人,只是修炼的功法特殊,这才有机缘偶然进入魔族。但是也是进去了,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后来还是垂死之际,才得以出来。”

    原来是这样。

    姜江也没再深究谢衍是修行之人这件事,毕竟人多少会有点秘密。

    只是,有些事情好像变了。

    *

    心里藏着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姜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之前上山都是为了生计,现下突然有兴致去山里玩玩了。

    姜江小时候住的地方不临湖不临海,没怎么见过螃蟹。

    对螃蟹的印象一直都是,个头有成人巴掌那么大,张牙舞爪的。

    现在在小溪里突然看到河蟹,小小的,翻几块被流水冲得圆润的石头,不期然就能发现一个,让人心里一喜。

    这种收获的感觉迅速俘获了姜江,她立刻沉迷起这个游戏,一路翻着石头。

    渐渐玩得投入了,一找到螃蟹,姜江就开心地叫出来,把战利品放到身后跟着的谢衍手里端着的筐了。

    只是没想到,这小小的河蟹虽然不如大螃蟹看着凶恶,却也是会钳人的。

    姜江找到了一个,就拿在手里攒着,接着去找下一个。

    却没想到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吓得她尖叫着把手里的小蟹甩掉了。

    惊魂未定的姜江猛地窜进了谢衍怀里,谢衍也下意识地抱住了她。

    “啊啊啊~~它咬我!”姜江一开始小看了这小小螃蟹,现在被钳了一下,主要是被吓到了。

    谢衍哭笑不得,只好搂着她安抚。

    又让姜江把手伸出来给他看看。

    被螃蟹夹了一下的地方冒出了小小的血珠,谢衍把血擦掉,轻轻地呼着,帮姜江止痛。

    两人离得很近,谢衍低着头,前面的头发落在姜江的刘海上。

    姜江端详着谢衍,不知是什么时候,两人都这样熟了。

    或许是今天玩得太开了,刚刚自己有点太活泼了,都不像平时那个姜江了。

    此时还半靠在谢衍的怀里,姜江突然久违地有些脸红了。

    把手从谢衍掌中抽回来,姜江低头看了眼。

    刚刚谢衍一惊之下,接住自己,把手里端的筐都落水里了。

    好在抓来的螃蟹也都没跑多远,两人收拢收拢,也就差不离了。

    端了筐,姜江就往回走。

    “姜妹,你不玩了吗?”谢衍追了上来。

    “不想玩了。”姜江被螃蟹气到了,不自觉嘴上挂油瓶。

    “哈哈,好,那你在石头上歇会,我去再抓点,凑多点。”谢衍揉了揉姜江的头,转身去抓螃蟹了。

    姜江想起自己初高中的时候装酷,从来都是和同学保持距离的,后来也是有心结的原因,装着装着,就真的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了。

    但是……

    姜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股触感还在。

    或许,有一份亲密关系也是很好的。

    不要总是想着让这份关系持续到永恒,不要总是苛求完美……

    姜江在心底告诫自己,努力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笑着看向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

    但是,谢衍也太小心自己了。

    不过是手上有点小伤,他就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做的。

    连洗澡水,他也包办了,帮姜江打好放到浴室。

    姜江一边心里有些开心,一边忍着微妙的不适感,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太内向了。

    但是,渐渐地,姜江就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谢衍在“变本加厉”。

    洗碗做饭谢衍包揽了,姜江一点都不介意。

    犁田种地他说太累了就别做,姜江也听了。

    上山打猎谢衍看姜江手上都磨出茧子了,心疼地让她去歇息,他自己来就行的时候,姜江默默地坐到一边,沉默了下来。

    谢衍就在不远处,举着长矛,搜寻了猎物。确定了目标,就手起矛落,将一只野兔钉死在了原地。

    一击得手,他一声兴奋的长啸,高兴地向她挥手。

    姜江也带着笑意,向他挥了挥手。

    她能感觉到,谢衍很开心,也看出来,他很享受这种尽自己所能,将得来的物品捧着,捧到她面前来的感觉。

    但是,姜江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心里的不适、排斥和不安全感。

    是她的错吗?

    姜江很害怕,害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是因为她是一个从来没有得到爱的人,所以不知道怎么去爱,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爱吗?

    “不要想了,被爱着不是很好吗?”姜江在心里劝着自己,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多想,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

    山里的月夜还是很好看的。月华似练,清辉遍撒,很有“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的意境。[注1]

    姜江被月色所迷,一时意动,想在院子里搭个带台子的小木亭,这样以后赏月赏雪都便宜了。

    只是,却没开口告诉谢衍,不想他像得了个任务一样去执行。

    谢衍见姜江痴痴地看着空中的一轮明月,隐隐能察觉到,这两天,姜妹总有些不开心。

    他犹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姜妹,是我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姜江沉默了片刻,说:“这两天,你什么都替我做了。这样,我不适应。”

    谢衍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以为我可以为你多做些事了,我想你歇歇,做这些太累了。”

    姜江听了,一时愈加沉默,半晌才问:“那你觉得,不做这些,我应该做什么呢?”

    “你要是觉得无聊,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啊。之前你不是说这山中风景不错嘛,我们可以买了笔墨,把这些景色都画下来。还有,那天我们不是在山上发现了一簇兰花吗,我记得你当时很想养,我们可以把它从山中移到院里来。

    那些下地打猎的活,我来做就好了。”

    姜江未置可否,只是看着谢衍的眼睛,突然问:“我记得之前我们的分工没这样,现在你怎么突然想让我做这些?”

    谢衍的目光闪烁,慢慢移开了视线:“之前你法力暴走,身体还虚弱,现在自然不能太劳累。”

    姜江却没管他的胡说八道,还是盯着他,语气不明:“你喜欢我?”

    这句话问得太冷静,谢衍心思被戳破的羞意在涌上来之后就迅速消散了,直觉这不对,一颗心沉了下去,却还是实话答道:“是,我喜欢你了。”

    姜江一时心中复杂。

    但是从这两天来看,要维持一份亲密关系太废心力了。

    最终,她还是决定,不陷入这段感情的纠葛。

    “为什么我做的这些事情会让你不高兴?”谢衍还是没有明白问题症结所在。

    “不是你的错。谢大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自卑又自大,多疑还苛求完美,不是一个适合与别人一起生活的人,这是病,一切都是我的错。”

    姜江说完,转身要走。

    谢衍却一把拉住了姜江的胳膊,执拗地说:“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在逃避。”

    他说得对,姜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在她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绝大部分的男子尚且都无法对女性的处境共情,她又要怎么给他说自己的心,说了有用吗?

    但是谢衍还是拉着姜江不放,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姜江觉得自己心头火起,人也烦躁起来,心头突然有无数的恶意在翻滚。

    最终还是谢衍先败下阵来。

    因为姜江的法力又有暴走的迹象,他只能先忙着帮她梳理经脉里的气息。

    而或许是捕捉到了那些恶意中的一个,又或许是被触动到了,姜江突然改变主意了。

    既然已经送到眼前了,怎么能被永恒和完美束缚得不敢迈步呢?

    花会不会谢,那已经是之后的事情,她想先赏玩花的美貌。

    于是,在谢衍还专心为她调理气息的时候,姜江自己反而没太在意,只说:

    “谢大哥,你说你是修行之人,那你对凡间之事了解吗?”

    “知道一点。”

    “那你觉得,这男人和女人,活在世上,是一样的吗?”

    上一句谢衍只是顺口答的,到了这一句犹豫了一下:“若论凡间,不一样的吧。”

    “哪里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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