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无边的黑暗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迷雾,那轻盈飘逸的薄纱忽远忽近,像蝴蝶小心翼翼在我鼻梁上落下一个吻,两侧的翅膀轻轻拍打脸颊,我感到有些痒意,体温不自觉升高。”

    ……

    “好像有什么东西滴下来了”

    外界的声音试图将柳鸢从梦境中唤醒,她手指微微颤抖,下意识就要睁开眼睛,却遭到意想不到的阻碍。

    她的眼睛被一块布绑住了,意识连同手脚长期捆绑产生的痛意一同被唤醒。随后是听力的回归,即使被挤压的耳朵也能清楚地听到,来自上方的水滴声。

    “嘀嗒”

    不知名的水一滴滴落在了柳鸢的唇上,长时间缺水的渴意使她还未经过大脑思考,就下意识本能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淡淡的铁锈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柳鸢一开始还疑心是自己长时间缺水引起的错觉,但随后她就闻到了一股从上方飘来的腥臭味,同时还隐隐能听到来自人类的惨叫声。

    这一切的种种都提示着柳鸢这并非普通的土层渗入水,而是来自人体中的血液!

    想到这里,柳鸢的胃部升起一股难以忍受的作呕感,她的口腔开始急速分泌唾液,倒流的酸水从喉管和鼻腔中涌出,侧着身子吐了一地。

    汗水将碎发粘在脸颊和脖颈上,柳鸢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也洇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保持侧着身的别扭姿势,本想等着鼻腔的酸涩缓过去再行动,可是上方的血液依旧不停地渗透下来,滴落在她的身上。

    血腥味同呕吐味交杂在一起,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四散开来。

    柳鸢只能试图扭动身躯离开这个鬼位置,原本落在她发顶的血液聚成了一串串小血珠,从眉梢、鼻梁一直流到嘴唇上,她抿紧有些发白的嘴唇,那血珠便顺着下巴流进衣领深处,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血痕。

    这里应该是野人们的地下室。

    柳鸢想,她极力忽略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身体的不适感,一边挪动一边分析起周遭环境来。

    血滴的回声证明这里至少是个半地下室,她能感受到脚下用力时扬起的尘土,以及松软的土质。

    由于手脚都绳子捆住了,柳鸢只能试图挪动臀部并配合脚上力量,用力向斜后靠去。

    那努力的样子看起来既滑稽又心酸。

    而当她每动一下,绳子就会陷入皮肉一分,粗糙的绳面上分离出一些莹莹的须沫将皮肤表层刺穿,留下大小不一的红色点点,如同雪中开放的朵朵鲜梅。

    柳鸢已经忘了上一次遭受这些是什么时候了,是被关在禁闭室浑身湿透的冷意,还是无数拳头落在身上的痛意?

    她向来是一个生命力很旺盛的人,即使有刻意去遗忘那些过往,可它们早就深陷骨髓的缝隙中,时不时刺她一下,而现在她浑身颤栗不过是处于身体本能的反应。

    熟悉的愤怒喷涌而出,啃噬她跳动着的心脏,那不可抑制的情绪在脉管里肆意蔓延,使柳鸢几乎要忽略那血肉的疼痛,她像是受虐般越来越用力挪动,直到她开始触碰到坚实的后壁才缓缓停下来。

    汗水已悄然将衣物也打湿,早已血肉模糊的手脚除了熟悉痛意还有难以忍受的瘙痒,但好在墙壁上此刻传来的凉意、那坚硬的石板壁都给了柳鸢一丝喘息的空间。

    思绪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糟透了!”

    柳鸢小声骂道,她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但还是忍不住用此生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问候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穿越以及这群神叨叨的斜角分子。

    原本的血滴声不知道何时停止了,只剩下女生的咒骂声在这个奇怪的牢房里回荡,若非仔细竖耳辨认,那声音轻微的像是女巫宣战前的咒语。

    等柳鸢将心中最后一丝郁气吐出之后,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现在必须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不能让那无助、愤怒的可怕情绪席卷整个大脑。

    “我记得我一开始只是不停地奔跑,好像还听到了沥沥给我加油的声音,应该是幻觉吧。但……后面我只记得我终于找到了湖泊,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丽,然后…然后…我就倒下了…”

    柳鸢试图在脖颈的痛意消散前对昏迷之前的记忆进行复盘,前面的一切都很正常和清晰,从异世醒来、怪异的树林、辛苦DIY的树叶鞋、寻找湖泊、莫名其妙窜出来的野人、奔跑中意外找到湖泊,她的记忆越到后面就越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擦掉了一样,特别是湖泊那里,她根本就不记得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的她,我只记得我好想走进去,好像就能抓住月亮一样。它真的好美,就连能挨在它旁边的鹅卵石都变得像宝石一样,我踩在上面…我踩在上面…世界上最柔软的绸缎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等…我怎么会踩在上面呢?

    柳鸢混混沌沌的记忆变得有些清醒起来,那快要被她抓住的盲点就好像她眼前的这块布一样,总是隔着一层什么。

    “鞋子…我辛辛苦苦做的树叶鞋不见了!”

    那块蒙在脑中的布终于被掀开了,一切都格外清明起来,她大概是在鞋子丢了开始就失去了大部分意识,不受控制地向湖泊走去。

    “那片湖泊有古怪!”

    某种不祥的预感袭击了柳鸢,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从异世醒来到昏迷的那一刻,她都滴水未进。

    除了...在逃跑时手臂和小腿上被不知名生物和树丛划开的伤痕。

    难道说是那些袭击她的植物和动物上自带的有毒液体,从血液进入到她体内而产生的幻觉?

    柳鸢记得小时候的科普书上有记载过一种魔鬼之花,能使靠近它的人们产生幻觉并自相残杀。

    这样倒是能解释得通她面对湖泊产生的幻觉,但那些野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要追着我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下手?

    而且明明按照当时的速度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来才对,但直到柳鸢快要靠近湖泊的那一刻,才突然窜出来将她打晕。

    这中间相隔的时间他们去了哪里?还是说,一直在后面看着她被幻觉控制?

    可是也不应该啊,柳鸢很快就否定了前一个设想,在各方面都占优势的野人们完全可以直接用暴力手段将她带走,而且她当时都快要走进湖泊里了,在最后关头将她打晕反倒是救了她的命。

    难道是要留着自己吃掉吗?

    无数疑问充满了柳鸢的大脑,她甚至不敢细想上方渗透土层的血液是怎么来的。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周遭的一切都透露着古怪,或许是心理作用,柳鸢感到地下室里有一丝丝冷意,那暗处的眼睛仿佛已经盯上了她,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

    长久的寂静和黑暗模糊了时间的界限,等柳鸢好不容易靠着身后的墙壁开始对地下室一点一点摸索后,发现要想找到一个自救的方法简直登天还难。

    这个地下室四四方方的,面积并不算大,但也耗费了柳鸢极大的力气,这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平坦,地上连块小石头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工具了,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门的位置。

    柳鸢轻轻靠在门缝旁,门缝外的光线洒在蒙眼的布料上,让她感到了一丝丝微光。

    即使那越靠近味道就越浓的血腥味,也并未让她产生任何额外的情绪。

    “起码我现在还活着。”

    柳鸢想,那将手脚捆绑在一起的绳索已经深深陷入她的血肉里,她无法起身站起来去摸索门框的把手,何况有没有把手也是个未知数。

    她决定赌一把,即使身体上的束缚还未能解开,但她宁愿逃出去被发现的野人一刀捅死,也不愿就在这里活活等死。

    等待死亡的来临才是最煎熬的。

    柳鸢深吸一口气,她将身子调整为侧面,在离门缝最近的位置试图用肩膀和肘关节把门推开,门好像微微动了以下,又好像是柳鸢的错觉。

    于是她加大了力度,

    “嘭、嘭嘭”

    意料之中的坚硬与依旧纹丝不动的门仿佛都在嘲笑柳鸢的无力,幸运女神这次也并未站在她这一边。

    一双眼睛沉默地俯视着这一切,在看女孩如困兽般挣扎时,它那硕大的眼球才动了动,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随后便化作一缕黑烟,顺着女孩剧烈撞击门的时刻从上方悄悄飘走。

    而柳鸢对发生的一切都尚不知情。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坠入了雾海,在引力的急速下坠中缩成皱巴巴的一团,而饥饿又化作飞鸟对心脏进行骚挠,那已经许久未进食的胃部疼痛起来,柳鸢不禁想起穿越前沥沥请她吃的那杯热气腾腾的关东煮。

    滚烫的汤汁将辣椒的鲜味瞬间刺激出来,香菜和葱花作为点缀漂浮在汤面上,被串好的福袋浸泡在内,将含有鲜意的汤汁和香料一起卷入口中,那鱼籽极有嚼劲,在唇齿间迸出肉香…

    “嘎吱”

    难以忍受的刺耳声打断了柳鸢美味的回忆,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把那记忆中的味道也咽入腹中。

    是门外传出来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应该就在不远处。

    柳鸢顿觉不妙,她迅速将自己缩成一团翻滚到最近的角落里,靠在墙壁上思索着对策。

    但来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门被无声地打开了。

    明亮的光线带来了第一个准备警戒的信号,随后是用无数骸骨堆积的血腥味,让柳鸢几乎产生那血液再次滴落的幻觉。

    粘稠的恐惧爬上她的脊背,她的肌肉下意识绷紧,身前那双被束缚住的手脚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沉重,就连喉部也在无力地颤抖。

    来人的脚步缓慢但坚定

    “咚咚…咚咚…”

    那声音敲击着柳鸢的心脏,愤怒、不甘的火焰再次被撬开,

    “咚咚咚咚咚咚咚………”

    柳鸢咬住下唇,屏住呼吸。

    那蒙在眼前的布突然猛地碎成一块块碎片,长久未接触光线的眼睛下意识微眯着眼,急促的呼吸声从胸膛中发出,可此时柳鸢已顾不得这些了,她瞳孔微缩,震惊地看着来人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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