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兵

    文渊先生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道:“罢了,我年纪大了,不想管你们小辈的事,你回京后不可再向从前那样不知轻重,说话做事要经过脑子知道吗?”

    “嗯,知道。”宋时桉道。

    文渊先生奇怪的看了宋时桉一眼,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提到她父母的事便闹,但今天只说了一句便没有下言了。

    今天的她跟以往很不一样,比以往成熟稳重不少,明明还是一样的样貌,气质却天差地别,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

    “行了,这次便不与你计较,重新规规整整地将经文抄写完。”文渊先生挥挥手,让宋时桉离开。

    “还有,这最后一个月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来听课,别给我再惹是生非了。”

    “是。”

    ……

    宋时桉回到院子后已经未时了,让轻竹准备热水打算洗个澡。

    脖子上的血虽然已经洗掉了,但她总觉得身上还有股血腥味,浑身黏糊糊的。

    宋时桉躺在浴桶里,热气腾腾的热水让她全身心放松,她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在末世那个陌生的地方,危险的环境让她无时无刻都精神紧绷,就怕那天不注意就一命呼呼了。

    上天既然让她再次活过来,这次她一定要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

    南方夏日的风吹来夹带着燥热,窗外的风轻轻吹着,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

    宋时桉撑着手望着窗外的风景,听着屋内一群小萝卜头跟着夫子启蒙的朗朗读书声。

    宋时桉坐在一群五六岁的小孩的中间格外引人注目,没想到外祖父让她来学习是跟着一群小孩启蒙,她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她也听了快一个月的启蒙课。

    上面的夫子看着宋时桉又望着窗外出神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她虽然没听,但也没闹事也不好意思说她,毕竟她之前都会捣乱。

    宋时桉正出神时余光看见窗外一只不起眼的黑色小鸟从屋顶飞过,她注意到鸟腿上绑了个东西,已经闲了快一个月的她瞬间来了兴致。

    随即站起身对夫子缉了一礼,“夫子,学生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夫子摆摆手同意的话还没说出口,宋时桉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

    夫子目瞪口呆:“……可以走门的。”

    ……

    宋时桉跟着信鸽一路来到郊外的郊外,信鸽进了一处山林,信鸽进了山林便不见了踪影。

    宋时桉停在山林前觉得奇怪,什么人会传信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这反道引起她强烈的好奇心。

    她谨慎的进了山林查看,在山林里绕了好几大圈,这地方可真不好走,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宋时桉又走回她方才做了记号的地方,她靠在树上摸了摸记号,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时,宋时桉听见了水流声,奇怪,她刚刚路过的时候没有看见这附近有河流。

    她听着水流声找过去,发现一处河流,她顺着河流向高处走去,河流尽头应该在山顶或者半山腰。

    水声越来越大,她还没到尽头,就已经听见了轰轰隆隆的声响,像千军呐喊,万马奔腾。

    待她走近,只见一条粗大的瀑布,像一条发怒的银龙,从半空中猛扑下来,水声轰轰,激起水雾如烟般。

    宋时桉爬上瀑布上,站在顶上,下方一览无余,从山上望去看见一处山谷,山谷通道处隐隐约约好像有人。

    果然有问题。

    宋时桉确认了方向,极速向山谷跑去。

    到了山谷,宋时桉看见有四个人带着刀把守在通道处。

    山匪吗?

    宋时桉前往四周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入口,绕着山谷走了圈发现这是唯一的通道,左右都是悬崖绝壁,山后面就是是那处瀑布。

    宋时桉回到原处,蹲在树上观察着他们。

    四周都有人巡逻,这么严密的地方,会是普通山匪吗?她越发好奇里面是什么人了。

    宋时桉拿着从地上捡了个石头在手上抛了抛,四个人,有点麻烦。

    宋时桉丢出石头砸中远处树上的一只鸟,鸟落地惊起一众鸟飞了起来,在空旷的山林中格外明显。

    四个守卫立马警觉,立马派出两人前去查看。

    宋时桉在暗处观察他们,见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越发肯定他们不像山匪,更像是军队的人。

    趁着那两人前去查看的时间,宋时桉将刚刚逛山林时随手捡的松果砸向对面的灌木丛里。

    声音引起剩下两人的注意,他二人对视一眼,拔出刀来,小心翼翼的向灌木丛走去。

    那二人挥刀砍了几刀灌木丛,用刀拨开发现只是个松果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越过宋时桉躲藏的地方时,宋时桉找准时机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回去了回去了,吓死老子了,还以为有人。”

    “应该是松鼠不小心掉下来的,大惊小怪的。”

    他们刚回去,这时另外离去的二人也回来了,有人问。

    “有情况吗?”

    “什么事没有,就几只鸟飞走了。”

    ……

    宋时桉进去后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从山谷进来后,山谷被挖出了一条府邸大门大的通道,从通道进去,宋时桉隐隐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

    宋时桉越往里走越心惊,接二连三的闷响夹杂着凌厉的破空声,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出了通道,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中间一块很大一片地方,被分割成了四个部分,四周都是山。

    宋时桉贴着山面躲在山面上一处隐蔽的地方,下方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只见空地上密密麻麻全是穿着铁甲的士兵,这是在练私兵!

    宋时桉眸光一沉,梁朝皇帝已经在位二十年了,皇帝虽说不上是千古一帝,但也将梁朝治理的国泰民安。

    是谁想反?这会是谁的兵?梁朝人的还是北漠的?

    几位皇子可能性不大,皇帝在位已经二十年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退位了,不会有皇子这么蠢想剑走偏锋吧。

    不过这地方选的妙啊,先不说位置偏,一般人不会来,就算来了山林也容易迷路,练兵的声音又被瀑布水声盖住。

    这时,下方出现一个身穿灰色粗布麻衣的人,脸上带着一个大街上几铜钱的面具,像个寻常百姓,与里面的人格格不入。

    面具人巡视片刻站在原地。

    宋时桉脚下一块碎石落了下去,在嘈杂的环境下并不明显,她身体一僵。

    下方的面具人好像有所感觉,抬头看了宋时桉所在位置一眼。

    宋时桉心一紧,暗道一声不好,浑身紧绷,不会发现她了吧,她现在的实力可不好冲出去啊。

    面具人转过身,方才只是随意一看,她还没松口气,下一刻,“咻”的一声,面具人朝宋时桉的方向射出一箭,从宋时桉的脸边擦过。

    宋时桉暗道不好,被发现了,她飞快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绑在脸上,朝着来时的路口跑出去。

    “追!”

    面具人一声令下,士兵们应声而动。

    出来时又遇见了那四个守卫,那四个守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宋时桉解决了。

    后方的人也追了过来,宋时桉捡起守卫的刀就跑,身形如电,速度很快,几个起落就跑到了远处。

    视野广阔后,士兵们的箭从后方射向宋时桉,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宋时桉挥刀砍落,速度慢了下来。

    面具人追上了宋时桉,两个身影飞快穿梭山林间,远远甩了士兵们一大截。

    一股冷冽恐怖的气息逼近宋时桉,一把剑拦住宋时桉的去路,刺向她的眉心。

    宋时桉眼疾手快躲过对方攻击,转动手臂,手里的刀向面具人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刀声呼呼作响。

    面具人攻击来势汹汹,招招致命,刀光剑影相互交错,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两人来回搏斗,速度很快,身影忽隐忽现,留下许多残影。

    你来我往过了几招后,宋时桉逐渐感到有些吃力。

    该死,她的体力还没恢复,打不过。

    面具人抓住宋时桉的破绽,一剑刺向宋时桉的心脏,宋时桉没有躲,只避开致命部位,剑刺进她的肩膀。

    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宋时桉的衣服。

    宋时桉当胸一脚狠狠的踢向面具人,将面具人一脚踢飞出。

    趁着这时候宋时桉往悬崖下一跳。

    面具人站在悬崖边向下看,悬崖深不见底,下方白茫茫一片。

    士兵们此时赶了过来。

    “查,活要见人,死要见死。”

    ……

    宋时桉把刀插进悬崖壁上缓解下降的速度,避免直接掉下去摔死。

    这处悬崖靠近瀑布,离出口最近,而且没有多高,瀑布落下水雾形成的白雾造就了悬崖很高的假象。

    “咚”的一声,宋时桉掉了下来,下方的树缓冲了绝大部分的惯性。

    还好刚才逛山林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不然就交代在这了。

    宋时桉忍着痛站起身离开了。

    ……

    夜色降临,月亮已悄然爬山枝头。

    宋时桉从房顶上谨慎回到房间里。

    轻竹在房里守夜,看见一道身影从窗户跳了进来吓了一激灵。

    轻竹看清来人是宋时桉,还没镇定就看到她浑身狼狈,肩膀大片鲜红的血液,急得快哭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奴婢去给你请大夫。”

    宋时桉拦住她,“别叫大夫,你去找府医拿点擦伤药就行,别让其他人知道,就说是院里小厮用的。”

    轻竹含泪点头,急忙跑去拿药,准备热水。

    宋时桉解开衣物,看着肩膀上的伤,低头沉思,鲜红的血从伤口出渗出,伤口没有愈合,看来她在末世的能力没有跟着她回来。

    那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愈合的?

    轻竹的回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轻竹用帕子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宋时桉的伤口,心疼道:“小姐,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你今天不是在听课吗?”

    宋时桉避重就轻道:“出去转了转。”

    轻竹替宋时桉包扎好伤口后恐吓道:“小姐又骗奴婢,这明明就是剑伤,下次要是再受伤,奴婢就告诉文渊先生,让文渊先生禁你足。”

    “上一次还只是崴了脚,这次就受了剑伤。”轻竹说的两眼眼泪汪汪。

    宋时桉惊奇道:“你还知道剑伤是什么样的啊。”

    “奴婢怎么不知道,奴婢见过的,奴婢以前在医馆里面帮过忙。”轻竹扬起下巴有点骄傲道。

    “还是我们轻竹见过识广啊。”宋时桉调侃道。

    轻竹脸皮薄,被宋时桉一说两腮红到耳根子了,羞赧道:“小姐又打趣奴婢,转移话题,你还没答应之后不会再受伤呢。”

    “好好好,下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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