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日,刚刚巳时,昌平县巷子口的商铺门前,宋渊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从左至右,从右至左,晃得胖子跟瘦子眼直晕,胖子道:“宋少爷,那姑娘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说不定拿话逗你玩呢。”

    宋渊正回味着昨日京兆府尹的夸奖,毫不犹豫道:“她不可能骗我。”

    瘦子嘿嘿一笑,与胖子心有灵犀对视,道:“宋少爷,你莫不是见人姑娘长得好看,不然昨日人家都对你动手了,怎的还巴巴盼着人今日来呢。”

    宋渊挥手赶苍蝇般,道:“闹什么闹,我可是有婚约的人,我媳妇天下第一好!”

    等她来,不过是要显摆昨日京兆府尹夸奖他一事罢了。

    他这么一说二人来劲了,纷纷凑上前来,胖子八卦道:“宋少爷,这个定北王的女儿,长得是不是貌美如花啊?”

    瘦子接着道:“定然是貌美如花了!我听说陆重星的爹,便是当今刑部尚书的亲弟弟,唤谢岑,谢岑那样貌,莫说在燕京,靖国二十四城都无一人能比,女儿都随爹,自然是像谢岑的!”

    胖子与瘦子整日跟在宋渊屁股后面,混得熟了便没那些个规矩,三人坐在台阶长椅上,胖子用肩膀撞他:“宋少爷,说说呗......”

    宋渊心虚摸摸鼻子。

    他哪里见过陆重星长什么样,去年肃北倒是送来一副画像,他还没顾得上瞧,画册便不小心被下人点着了,他也一直未刻意去打听,想了想,说:“......我媳妇箭术极好!”

    定北王箭术卓绝,定然会教女儿的箭术的吧?

    宋渊又想了想,道:“会画画,懂棋艺,会骑马......擅抚琴,可温柔了,她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姑娘!”

    应该都会的吧?

    胖子跟瘦子皆一脸惊叹,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射箭骑马,好厉害啊!不愧是王爷的女儿!”

    三人陷入一阵幻想中,浑然不觉背后走来人。

    陆重星顺着三人视线看向天,一片湛蓝,狐疑道:“这是想当神仙了?”

    听到她的声音,宋渊蓦地扭头,条件反射唰地站起来:“你来了。”

    三人视线在她身上一瞧,发现今日陆重星穿着一身雪青色无花锦衣男装,整个人干干净净,扎着燕京时下流行的高马尾,有些似笑非笑。

    胖子道:“这位姑——啊公子......”

    陆重星转过梁柱步上台阶,道:“什么姑娘公子的,......我叫谢星。”

    陆重星看向宋渊,眉梢轻轻一挑,道:“挺准时嘛。”

    宋渊挠挠头,有些尴尬笑道:“我这人一向准时。”

    陆重星道:“昨日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一说到这个,宋渊瞬间来劲:“有结果了!确实是老四蓄意谋害,他还污蔑说是老大有所图谋,其实是他自己看人新妇貌美起了色心,这才动手害人,案子得破,府尹大人还为此夸赞我干得好,都是你的功劳!谢姑娘......啊不!老大!以后你就是我宋渊的大哥,我要跟着你混!”

    宋怀敏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憨傻的儿子?

    陆重星暗自发笑,面上却是一片正常,道:“干得不错,翟本宽的事我也打点妥了,他那个什么哥哥,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宋渊咧嘴一笑:“多谢老大!”

    这个称呼......陆重星正待要拒绝,忽然路上跑来一名京兆府的衙兵,刚到跟前便招手道:“快跟我走!出大事了!”

    几人跟着衙兵到了西郊的一处庄子,吴显得道:“刚刚我跟老安在这附近巡防,接到溪乡村的村民报案,说庄子里出了人命,结果我过来一看,惨!一家四口大人小孩没一个活口。”

    老安与吴显得还有胖子瘦子负责西郊与昌平县区事务,这种事京兆府自然也管,遂回去叫了人来。

    这里的农家住屋大都带篱笆院,几人进了院子,老安就候在门外,迎上前来,没有多说废话,道:“你们先进去看。”

    宋渊点点头,他向来觉得自己胆子大,便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进门,陆重星跟在身后,刚走两步,忽然一只脚猛然踩在陆重迈出去的右脚脚面上,随即额头被撞,陆重星嘶地一声,道:“你搞什么!”

    宋渊被吓得往后倒退两步,脸色有些白,指了指前方说不出话,只示意她看,陆重星便看去。

    “呕......”胖子跟瘦子齐齐扶门吐了起来。

    农屋厅内,地上碎了两个茶碗,一男一女,一坐一躺,皆是死状凄惨,男子被人一刀割喉,女人则是肚子被刺,肠子外翻,被伤时应是未曾立刻死亡,在地上爬行一段距离后才力衰断气,

    沿着女人爬行的方向,陆重星走进一间屋,见她进屋,宋渊立刻跟进去,刚一入眼,一股头皮发麻的寒意直冒脚底。

    这是一间房,床榻上是两名人身分离的孩童尸体,入目都是刺眼的鲜血。

    宋渊语气打着颤,却是又惊又怒,说:“什么仇什么怨居然手段残忍成这样!简直畜生不如!”

    陆重星打开一边窗,空气涌入冲散血腥味,屋外老安靠到窗户旁,神情沉重道:“昌平县的人刚刚来过,见到这情况扭头就走了,说他们那破不了这种案子。”

    陆重星看向宋渊,瞳孔散发着锋利的光,说:“你有什么发现?”

    宋渊郑重其事道:“有!”

    哦?还不算太笨。陆重星道:“说来听听。”

    老安难得见宋渊脑子机灵,也趴在窗沿凑过来听。

    宋渊咬牙切齿:“这个人脑子定然扭曲成魔,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老安不以为然的笑道:“你这是什么发现......”

    陆重星已经推开另一扇窗,窗外不远便是一条浅溪,她道:“他说的没错。”

    陆重星转过头,对老安道:“人应该是昨夜戌时左右死的,若不是会武,那便是个力气非常大的人,这等断头割肚的手段,应该是与这一家人有仇,或者有过节。”

    老安说:“时间倒是与我同老吴猜想得差不多,你猜会不会就是这溪乡村里的人干得?”

    陆重星道:“这个可能性极大,再去找些懂审讯的人来挨户挨人盘问,胖子和瘦子两个人插科打诨习惯了,问不出来东西。”

    她习惯性的安排,老安便也下意识点头,就要招呼老吴去叫人,一想不对,摸着头回来:“......你是?”

    陆重星从善如流:“谢星,宋渊的朋友。”

    老安嘿嘿一笑,道:“傻小子居然有你这么聪明的朋友,他的福气啊!”

    老安走远几步,宋渊趴在窗沿上:“说谁傻小子!我聪明着呢!”

    “聪明个屁!”

    “你就是羡慕——”

    “不想挨揍就闭上嘴!”

    陆重星已经俯下身探查伤口,她手指沿着已经干涸的脖子边缘蹭了下,宋渊有点发憷,却还是凑过去,道:“这能看出什么?”

    “看伤口,因为杀器不同,伤口的切面也有所不同,剑、刀、镰刀、都不会是一模一样的。”

    宋渊见她镇定无比,畏畏缩缩伸手跟着摸了一下,问道:“老大,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陆重星说:“不是刀剑,不是匕首不是镰刀之类,但伤口切面整齐,跟刀剑模样相似。”

    陆重星走出屋,看向地上的女人,自言自语说:“伤口又是刀的切面……”

    “刀的切面?刀吗?可是你——”

    陆重星思索着,村子里最接近刀的一种东西,眉心微微一动,肯定地道:“砍柴刀!”

    胖子同瘦子站在门外,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不是菜刀呢?”

    陆重星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向宋渊,道:“你来想想,为什么是砍柴刀而不是菜刀?”

    宋渊没想到谢星会问他,蒙了一瞬,反问道:“你问我?”

    陆重星淡淡说:“你不是人送外号宋天才么?好好想想我的问题。”

    宋渊嘀嘀咕咕腹诽着,在厅子里扫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不由偷看谢星,被她逮个正着,缩回去,便看到了地上的女人。

    许是待在这里久了,他竟没了一开始的害怕,只暗想道:“这人多大仇多大怨啊,连人肠子都掏出来。”

    他脑袋转了转,卡了一下。

    肠子?

    “我知道了!”宋渊猛拍大腿,道:“若是菜刀,这人肠子定然勾不出来,所以一定是把弯刀,这里是村庄,最接近弯刀的那便只有砍柴刀了!”

    宋渊兴奋地看向陆重星:“老大我说的对不对?”

    陆重星点点头:“对。”

    宋渊顺着思路一想,道:“既然作案的器是把砍柴刀,那便说明,凶手极有可能就隐藏在溪乡村内,还是个男人!”

    “为什么是男人?”胖子捂着嘴问。

    宋渊道:“若是个女人,她如何能一下制住两个成年人?这屋内除了两个碗外,其他的都没受损。”

    陆重星道:“不愧是宋天才呀,说得都对,所以眼下只要等人手到,挨家挨户盘问,便能缩小凶手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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