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

    “对,对不起,秦先生,我,我实在是没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吓得腿一软,裤子都没提,转过身来对着秦小五猛磕头:“秦先生,我,我罪该万死,我对不住您,对不住您。”

    秦小五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只见他双目圆睁,额上青筋冒起,双手微微发颤,整个人身子僵直,仿若被人点了穴一般。

    “秦先生?秦先生?”火莽君试探着想拍他的肩。

    “我……我没事。”秦小五终于出了声,周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秦先生,都是我的错,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不救我。”那人一边磕头,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行了,别说了。我明白。不过,你也要等我一下,我想缓一缓。”秦小五铁青着脸,面无表情转过头去,对着地面:“呕……”

    “那个,好,多谢秦先生。”

    “呕……”

    “哈哈哈,好你个秦小五,你也有今天。叫你那日在炙庐那么对我,哼,这下可有人给我报仇了。哈哈哈哈哈,臭死你,熏死你,活该,哈哈哈哈。” 莫灵萱在白沧宸的袖中正好看到了秦小五被崩的完整画面,开心得又蹦又跳直翻跟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别提有多解气了。

    差点将胆汁都吐尽的秦小五虽然不情愿,无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早已答应了要奉献口液救人,自然不能半途而废,所以在休整了一会儿后,他只得继续“呸呸呸呸”。

    待到将最后一个人“医治”完,他累得两眼一翻,直接瘫倒在地,早就端着一碗水等候的七七立刻上前喂他喝水。

    所幸,秦小五也算是不负众望,所有人的伤口在经他的口液涂抹之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好转,真是打破头也没想到,他的口水居然还能有这种用处,虽然吐口水也很伤身费力,但比起彻骨钻心的火掌之刑,可算是舒服得多了。可惜知道得太晚了,不然说不定就不用受之前的皮肉之苦了。

    “你如何?”七七紧张地看着他。

    秦小五摆摆手:“我没事。”

    “看不出你还有这等异能。”七七揶揄他。

    秦小五苦笑:“这异能我送你你要么?”

    “不必。”七七立刻回绝,瞟了一眼之前没忍住的那人,抿嘴偷笑。

    “你居然也会笑?”秦小五望着七七的笑容,新奇得很。

    七七立时板起了脸:“我为什么不会笑?怎么?我不能笑?”

    秦小五嘴角一咧:“认识你这么久,我都没见过你笑过,觉得好奇嘛。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就应该多笑笑,别总板着一张脸要打要杀的。”

    七七听得心头一荡,唇角微扬,激起浅浅梨涡,不过心念一转,她神色倏然变冷:“这幅皮囊不是我的,你怎知道我笑起来是美是丑?你们人间男女,最会甜言蜜语,鬼话连篇。”

    小丫头还是和之前一样,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行,如今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得罪她,白沧宸这小子根本靠不住,关键时候还得靠这小丫头保护,还是哄哄吧。

    想到这里,秦小五笑眯眯看着她,舌灿莲花:“容貌虽是皮囊,却也不仅仅是皮囊。所谓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能抓住人心的自然还是有趣的灵魂。空有一副美丽皮囊却不会哭不会笑,宛若行尸走肉,何谈美感?你既然会笑,皮囊里就是你的灵魂,那我夸你美又有何错?”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嘴,秦小五轻飘飘的几句话听得七七立刻和颜悦色起来。

    “你说,有趣的灵魂……”七七一本正经发问:“何谓有趣的灵魂?”

    “这个,没有特定标准。就像我姐姐,或者像莫……额,反正别像白沧宸那个千年寒冰脸就行了。你记住,一定要以他为戒,他是个大男人无所谓,你是个女子,整天弄得像他一样生人勿近、冷若冰霜,以后没有男人敢娶你的。”秦小五认真说道。

    “没人娶就没人娶,我才不稀罕。”七七转过脸去,眼角却偷偷瞟向白沧宸,仔细观察起来:千年寒冰脸?我像他?

    “秦先生,请原谅我们之前对您无礼。您身怀如此异能,如今不念旧恶,劳心费力救我焱州子民,请受我等一拜。”火莽君率众对秦小五躬身行礼。

    “别别别。”吓得秦小五赶紧上前伸手相扶:“火莽君这是折煞我了。既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也就好了。况且我也有错,若不是我轻信于人,就不会被人算计,连累焱州落得如此局面,让大家受苦。如今我只希望可以将功补过,让那些恶人自食恶果。”

    “说得好。秦先生高义。”那独臂汉子在人群中举单臂高呼道。

    “秦先生仁义无双!”

    “我们愿唯秦先生马首是瞻!”

    ……

    众人群情激动,欢声如雷

    反转来得太快,竟让秦小五一时难以适应,谁能想像,就在不久之前,这些妖还个个恨不得食他肉,啖他血;结果一炷香的工夫,他又变成了仁心高义、一呼百应的英雄了。

    真是人生如戏,处处反转。

    “请问先生有何高见?我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做?”火莽君拱手问道。

    “眼下最棘手的就是那些毒蚍。”秦小五想起之前所见的一幕:“为今之计,先要把那东西解决了,方可图划后着。火莽君,你可知那东西有何弱点?”

    火莽君无奈叹气:“这祸害表皮坚硬如铁,火烧不死,刀枪不入,哪怕我焱州子民火油爆体也不能伤其分毫。”

    “还有它们的触须可伸长十丈,布满毒液,剧毒无比,凡所过处,生灵皆殁。”半张脸提及面如土色。

    “那么这东西怎么来的呢?有何来历?”秦小五再问。

    火莽君和半张脸同时摇头:“我们此前从未听过此物,它们一夜之间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 秦小五凝眉不语。

    “既然一时半会无法灭除这些毒蚍。那么不如就先搞清楚如今这般局面如何造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七七插嘴说道。

    “没错。”秦小五点头,神情严肃面向火莽君:“火莽君,劳烦你与我细说一下猛、猄、织三州与你们的开战经过,一个细节也不要漏掉。”

    火莽君点头,缓缓道来:“猛州夜间向投射焱州飞梭之后,第二日那些织丝便遇光即燃,烧得焱州满城大火。之后猛州携恶兽攻城,我焱州将士与百姓拼力死守,与猛州恶战一日一夜,终于大获全胜,擒得大批猛州主将和猛州恶兽。之后齿猛君签下降书,准备退兵之时,猄州和织州的联军突然杀到,放出许多毒蚍,不仅咬死了许多猛州将士和猛州恶兽,更杀了我们焱州无数将士和百姓,我们这才知道中计了,但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回天。”

    说到此时,火莽君无力扶着额头,痛心不已。

    “怎么会这样?”秦小五心中疑团如麻:猄州和织州怎么会突然联合?还是说猄州攻打织州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根本是早有预谋引我入局?我中了黄猄君和织业君的计了?可是不对啊,他们如何能预料到我会插手此事?即便猜到我做个说客,又怎会知道我将焱州牵扯进来?而且那些毒蚍又是从何而来?以这毒蚍战力,踏平五州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织州和猄州既然有毒蚍在手,又何必大费周折设局引猛州与焱州交战?”

    “有一点很奇怪,既然那毒蚍是猄州和织州所豢养,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洛州的地宫里,而被咬死的却是猄州的兵士?”七七微微蹙眉。

    “洛州命火、猛州墓林。”白沧宸冷冷说了一句。

    对了,为什么洛州的命火没有回到埋尸地,为什么猛州墓林的恶兽尸体会不翼而飞?为什么这些事会同时发生,这些事与这场恶战是否有关?抑或只是巧合?

    所有的疑问如潮水般涌来,千头万绪,宛若一张密网将他们层层罩住。

    “火莽君,猄州送来和书。”一小卒来报。

    “和书?”火莽君惊疑接过,一目十行后面色凝重,之后将和书递给了秦小五。

    秦小五接过,脸色由疑转怒,猛然将和书摔在了地上:“什么意思?什么叫放了我就饶你焱州一命。”

    火莽君望着秦小五,神情渐渐变冷:“我此前发过两封降书求和,望他们放过我焱州子民,他们都没有答应,如今却主动送来和书,只求放你回去。秦先生,看来你与他们交情不浅哪。”

    “不是这样的,火莽君,你听我说,这其中必有蹊跷。我怎么会同他们有交情?你听我说。” 秦小五急着解释。

    “不必再说了。”火莽君脸色一沉,大手一挥:“事实就在眼前,我自有判断。”

    星稀落落,悲风寒峭,荒郊迷雾笼三军。

    猄织联军营寨大帐,黄猄君、织业君对酒浅酌。

    世事无常,几日之前,他们根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二人也能如此平心静气,共处一室,同饮一壶酒,联成盟军,齐攻焱州城。

    鼓已三敲,酒已过半,二人却无醉意,看似对饮,又似独酌,相对无言,各怀心事。

    “报!”小卒来报:“禀二位主君,焱州送来降书,愿意归顺我军。”

    “又是降书?”黄猄君烦躁地挥手:“你去告诉火莽君,降与不降,我们的条件都不会变,焱州除了他本人,一个不留。”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